说完，慕容冲看着依然没有抬头的慕容苓，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走到屏风处，停下，侧头……

“请你等我，好吗？一定要等我回来……”

说完，待慕容苓抬起头时，人已经消失在屏风处。只是，她耳畔回旋反复的声音在告诉自己，他真的回来过……

慕容苓却是真的不能相信这样的意识。

也许，慕容冲不会懂得，他说出自己不是他的亲姐姐的那一刻，她心里真的听到了仿佛花开的声音，一片接一片的花瓣带着颤栗的颤抖粲然裂开，就像春天在一瞬降临的奇迹。

可是，她却不能原谅。自己的悲凉。

如果她不是自己，那么她又是谁？而无论她是谁，哪一个真实的自己都无法承载起她过去所经受的责难。

她是真的不想自己背负了那么多，换来的却不过一场如笑话的人生。她从来不是自己，而只是在扮演命运的玩偶吗？这样的现实，太残忍，也太悲哀。她怎么可以那样容忍自己沦落到那么可悲的命运棋局里去……

其实，或许慕容冲也无法理解的是，支撑着她苟延残喘到今天的，从来不是内心的希望与对未来的企盼，而是公主的尊严和爱情的绝望。

当初她是带着大燕的希翼。承载着万千族人的生死，怀揣着公主的责任与担当来到这里的。可惜，这些年，她发现她一直错得很彻底，苻坚从来不需要她这样的伪善。即使没有她，故燕的臣民，鲜卑的族人依然可以拥有安定的生活。可是，她却不得不为自己的自以为是的骄傲，付出惨烈的代价，包括带给凤皇的人生不可磨灭的污点……

所以，付出了那么多，她宁愿选择逃避，也不要一切那么轻易地被一句谎言摧毁了。

“公……公主……”良久，碧儿突然颤抖着身子，出现在屏风处。

慕容苓恍然回神，“碧儿……”

“你先过来。”见碧儿微颤这身子一直呆呆立在那，慕容苓忍不住招手，唤道。

只见，碧儿就那么看着她，陌生的神情，带着不敢相信的惊恐。

慕容苓见着，自是不安。忙移动还有些无力的双脚，要下床来。

碧儿这才有了反应，也忙向前，来到床榻前，阻止了慕容苓，“快躺下，公主。”

“可是碧儿……”慕容苓抓住碧儿的手腕，道：“你没事吧？”

“公主，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碧儿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摇摇头。

慕容苓看着她，心里何尝不懂她的心意。

“碧儿，你都听到了，是不是？”忍不住，慕容苓还是小心问道。

碧儿抬头，怔怔地看了看她，终于点点头。但忙接道：“碧儿一定会保密，不会乱说的……”

慕容苓闭了一下眼睛，摇摇头，道：“碧儿，我担心的……是你。”

碧儿看着眼前的慕容苓，心里真的是茫然了。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凤皇……”慕容苓看着她，神情悲悯。

碧儿呆立在那，无言以对。

“相信我，我会找机会送你出宫的，我会把你送到凤皇身边，以后，凤皇就拜托你照顾了……”慕容苓伸手，擦拭掉碧儿眼角的泪水。

“公主……”碧儿心里的防线还是那么轻易地被攻陷了，抓起慕容苓的手，“碧儿不会离开您的，碧儿刚刚答应了大司马会守护好您，一直到等他回来……”

慕容苓看着善良的碧儿，心里还是于心不忍啊！

“你怎么那么傻！你明明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可是大司马喜欢的人……是您……不是吗？”碧儿看着她。

慕容苓怔住。

碧儿，难道你也不懂吗？不管他们是不是亲姐弟，从她成为清河公主，成为慕容苓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不管凤皇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既然从一开始，我就是他的姐姐，那么我就注定了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姐姐……你懂吗？碧儿……”慕容苓强忍着泪水决堤的冲动，隐忍道。

“公主……”碧儿看着痛苦的慕容苓，所有的话哽咽在心底。

慕容苓轻轻地拥抱着她，嘴里喃喃道：“碧儿，也许，现在，我是真的只剩下你了……请你安静地陪我走完最后这一段路程……然后，你就安心离开……安心去到凤皇身边……”

碧儿怔怔地听着慕容苓在耳畔旁的叨絮，心里的痛一下接一下地划过。

慕容冲出去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那么受伤。

慕容苓也许还不知道，她对于慕容冲而言，意味着什么……

而碧儿却明白慕容冲一个眼神的乞求，对于她而言，就是轮回甘堕，死亦无怨。

卷二 爱恨痴缠，我们用一生守候 第七十七章 谜底，在等待着被揭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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