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他现在是不是已经不再了,又或者,将在哪一天悄无声息的离开。
共翳是不大爱说话的,即使高兴,也没见他满脸喜庆或者跟大刚似的满嘴跑火车。
她原本以为的心意相通,突然又能有另一种解释了——在海岛上的时候,她也是那么忍耐的。
强逼着自己忍受野果的酸涩,强逼着自己咽下只有咸味的肥腻肉块,还有腥味十足的生鱼肉和烤鱼。
吃一次是新鲜,天天这样吃,光是看着就觉得胃部翻滚。
阿籍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科幻小说,一个从瘟疫区通过时空隧道穿越逃亡出来的难民,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回到原时空。
无论有多不好,那是他的时代,与他亲近与他相适。
模模糊糊的想着,居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半夜里被手机铃声吵醒,是焦急的父母。
阿籍哑着喉咙说了声“住同事家”了,按掉了手机继续睡。
——还是没有回来,已经几点了呢?
一摸脸,她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哭过了。
明明没有做梦,明明睡的这么死。
暴风雨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外面不断有树木折断或杂物撞击的声音,偶尔还有闪电划过。
擦干净脸,她又睡了过去。
她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说不许你走的,或者为了我们的爱情留下来之类的话。
那张带着疤痕的,岩石一样冷漠的脸上,似乎并没有情爱至重的影子。
她记得他说过第一次杀人的恐怖,也记得他说过手刃仇敌的快感。
剑锋捅进皮肉里,血不会立即流出来,隔了好一会,才汩汩的往外涌。拨出凶器的时候,温热的血浆是喷溅的。
两眼圆瞪,瞳孔涣散,肌肉还在痉挛。
……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因为大雨的关系,还是不大明朗的灰白色。
卫生间里有淅淅沥沥的水声,桌上的蜡烛也早燃尽了。
隔了一会,共翳只穿着裤子从里面弯腰出来,头发精湿,表情柔和。
阿籍在被子看了一眼,又缩回到被子里去了。
天气不热,还有点凉,软软的布料覆在皮肤上,说不出的舒服。
共翳朝床上看了一眼,拿毛巾擦擦头发,到厨房煮吃的去了。
热汤面,似乎还加了蒜泥和韭菜。
面条上桌之后,共翳过来扯她被子。不算怎么的温柔,很理所当然的一把拉开:“醒了就起来吃饭。”
阿籍瞪他,半天,认命的爬起来。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阿籍支吾着走向卫生间,拿牙刷开始洗漱。
共翳又问:“面条要不要辣椒酱?”
她收拾完出来,还穿着他的大T恤,领口都快歪到肩膀上了。拉开凳子坐下来,反问:“你呢?你昨晚去哪了?”
共翳理所当然的回答:“那边仓库的东西浸水了,我过去帮忙。”
阿籍“哦”了一声,埋头喝面汤——他们有多久没一起吃饭了?
时间久了的话,要习惯还是很容易的。
感情能够变浓,也是能一点点变淡然后消失的吧?
阿籍给辣酱呛到了,连咳了好几下,喉咙火辣辣的疼。
可是现在,看到人还在,心里还是要欢喜的不行。
共翳去厨房倒了杯水,拍着她后背,拍着拍着就把脸凑了过来。
要是跟往常一样,也就是个暧昧性质的吻。
阿籍却偏偏头,笑着说“吃饭呢”,避开了。
久违的保护伞突然就张开了,猝不及防的,惊乱了一室的平静。因为喜欢所以付出,但这付出时候的希望要是终究会落空的,那怎么办?
按着她的智慧,或者说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就是尽量的挽回并且停止付出。
共翳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没说话。
过了一会,突然又站起来,拉过她连亲吻带抚摸,紧紧的搂抱住。
阿籍争动着撞翻了桌子,汤汁四溅。看着狼藉的地面,两人都有点尴尬。阿籍最近蹲下去收拾,手碰到破碎的碗沿时,眼泪突然就滚落下来。
都说她杞人忧天,明明都是存在的可能嘛!
共翳以为她是手被割伤了,伸手过来拉她手腕,一下子就给推开。
他脸色沉下来,怒火还没聚集,她却先哭了出来。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连指甲都用上了,拼命的往他身上招呼。
共翳抓着她胳膊,眼神里那点温柔一下子就呆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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