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坐在角落头埋在腿间的男孩谨慎而又犹豫的微微抬起头来,黑暗中的那一双眼睛像兽似的,清亮而透着期许,看见来人后,失望一闪而逝,又缓慢的缓慢的垂下眼,然后又把头埋在了腿间,抱在腿间的手,又缩紧了一分……
看守人员观察了一个礼拜了,里面的那个男孩子,每天都是这样,除了睡觉的时间,他就把自己隐在黑暗里,一双耳朵却像蝙蝠似的竖着,一有人来的动静,他就抬起头来,这么瞟一眼。
前几天,一有动静他就会迅速的抬起头来,然后又默默的垂下头去,可是这两天,他的动作明显的迟疑了,连看守人员也能感觉到,他的心,已经不怎么抱希望了。
他在等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怎么样……”分局长陪着一个男人进来。
“还好,只是情绪有些低落。”他又瞟了一眼那个男孩,这次,他却是动也没有动的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分局长朝看守人员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出去了,凌涛走到楚征铭面前。
“死心了吧,该听话了吧。”
楚征铭没有抬起眼,只是抱紧了身体,身体微微颤动着,凌涛心里闪过一丝不忍,蹲下身去,手还没触到楚征铭,就听见极细极细的声音传进耳朵,像是受伤的小兽在痛苦的嘶吼,隐忍着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痛苦,可是却又那么痛,痛着连声音都像是断了的琴弦……
呜……呜……呜……
“儿子……”凌涛心里的情绪变得很复杂,他的儿子啊,一向叛逆无礼无法无天,连他这个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男孩,靠自己也能顽强生活下去的男孩,可是如今,却被一个女人伤成了这样……他的儿子被伤成了这样……
凌涛伸出的手在空中握得死紧。
“改回凌姓,继续上学,搬回家……”
“我答应你……”艰难的吐出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似乎都是血泪,他缓慢的抬起头来,眼角的两滴泪仿佛是黑暗中的烛火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在流泪,可是眼神,却又像压了一块重石似的坚定。
这样的顽固,这样的倔,这样的犟,这样的牛角尖,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非那个女人不可。
楚征铭[img]yesj_9.gif[/img]:“你的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但是,我不搬家……我绝对不搬家……”
凌涛心里一阵无名火起,都这个时候了,都这个状态了,他还坚持要住在幸谨言隔壁,目的是什么,他……还是念念不忘……
真是孽缘。
凌涛嘴角抽动了一下头,手握成拳头,又渐渐松开。
“好,我答应你。”
阳光明媚的下午,小美依然拿着一个苹果在啃,谨言瞟了她一眼,又回头做自己的事情。
“你真要走……”
谨言折好一件衣服放进行李箱里,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她从小在这个城市长大,二十几年,百分之九十五的时间都浸在这个城市里,喜怒哀乐,她所有的回忆都与这座城相关,如今要走了,竟也没有太大的舍不得。
大概,这里已经没有让人牵挂的东西,或者是人。
“我还是想你留下来……”小美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宝宝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出世了,谨言,你这么着急走,是真的想离开,还是在逃避……”
谨言放下手中的衣服看着小美,逃避?倒也[img]yesj_9.gif[/img]不上,她对冉士锐是真的不会再存心思了,对楚征铭,更不会存着心思……
天高海阔,为什么一个要局限在这个地方,局限在这些人里,局限在拧不清的感情里?
“小美……”谨言拉着她在一边坐下来。“王师兄已经[img]yesj_9.gif[/img]了几次让我过去,那个城市,我没有去过,但是我想去,我想试试一个人的生活……”
小美哽咽。“可是我真的不想你走啊,你走了,老庄欺负我怎么办,我们孤儿寡母的,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
“喂,老庄还没死呢,你就孤儿寡母了……”谨言拍了拍她的肚皮。“胎教不好。”
小美勉强笑了笑。
手机响了起来,是冉士锐,他约她吃晚饭。
谨言答应了,小美疑惑的看着她。
谨言打电话给老庄来接人,其实再见冉士锐,也不是那么抗拒,冉士锐或许一时还舍不得放手,可死缠烂打的怨妇行为,却是不会做出来的,适合的留余地,绅士的风度,他是一个商人,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这次他们都没有选择维景,冉士锐给她拉开椅子。“我还以为,你不会愿意出来的。”
谨言摇摇头,把外套放在一旁的椅子上。“[img]yesj_9.gif[/img]句老套却实在的话,做不成情人,退一步,也可以是朋友,士锐,我了解你,你不会逼得人喘不过气来的……”
他赞许的看着她,微笑。“那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退一步,蓄势而发。”
谨言还是这么了解他,冉士锐不知是得意还是难过。“谨言,我们之间的错过,是我最大的遗憾,但是,你没有结婚,我就还有机会,不是吗?”
谨言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过去是她执着,现在是他执着,缘份,真是很奇怪的东西。
“听[img]yesj_9.gif[/img]你准备离开了……不会是逃避我吧……”
谨言摇摇头,看见他眼里的期待那么一闪而逝,谨言其余的也不想多[img]yesj_9.gif[/img],他们都是成年人,劝解的话不用[img]yesj_9.gif[/img]太多,想通了,自然相处融洽,想不通,旁人怎么[img]yesj_9.gif[/img],都是没有用的,也许有一天,他会看开,也许不会,可是,她却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
“大学时的一个师兄,让我过去帮他……”
“男的。”他扬扬眉。
“只是师兄。”谨言微笑。
冉士锐笑开,举起杯子和她轻轻碰了一下。“祝你顺风。”
“谢谢。”
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午夜,谨言打开门,一片漆黑,开灯的手停在半空,沙发上,一个人影坐着。
“楚征铭?”
他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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