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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穿越锦绣田园 > 第 61 章

第 61 章

邱大­奶­­奶­能说会道,年轻时候就喜欢给人做媒,因她不为谢媒钱只是单纯喜欢给人说媒,所以颇受尊重,以大­奶­­奶­呼之。如今她上了岁数,依然喜欢四处转悠,消息灵通,昨日走到夹沟镇,路过小河村歇脚听人说苗婆子得了失心疯,便去看了看。

苗婆子就喜妹一个闺女,三个儿子,只可惜儿媳­妇­个个都是厉害主儿。原本苗婆子年轻几岁,身体好,手里有钱,还能镇住她们。自打生了一场病,小儿媳­妇­又进门,七七八八地折腾了个差不多,如今几个儿媳­妇­一个挑头找事儿,另外两个必然也不消停,关起门来家里见天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邱大­奶­­奶­叹了口气,“天底下婆媳之间总归是有矛盾的。这当婆婆的自打媳­妇­一进门,巴不得处处压制管束,把媳­妇­儿当奴婢使唤。等到婆婆老了,媳­妇­儿终于直了腰喘了气,又恨不得翻身报复回去。自己熬成婆婆了,变本加厉虐待自己儿媳­妇­儿。弄来弄去,原本是一家人该亲如母女的,倒是成了一个屋檐下的仇人,你说说,可不可怜?”

孙婆子抱着小倾拿小货郎鼓哄她,笑了笑,“谁说不是,这苗老婆子是个要强的人。原本对女儿好的话,跟媳­妇­儿闹了气儿可以到闺女家住几天。可想起她做的那些事儿,也真不想可怜她。”

喜妹听她们说,寻思可能是苗婆子或者她媳­妇­们找邱大­奶­­奶­来说合,便让孙秀财去豆腐坊看看,她也不进屋,只在院子里把给女儿洗的小衣服和尿布翻一面再让大太阳晒晒。

邱大­奶­­奶­伸指头逗了逗小倾,看她瞪着乌溜溜两只黑曜石般的眼珠儿直瞅她,一边还吸­奶­一样玩着自己的小舌头,笑道:“这孩子真稀罕人。这么小就这么俊,长大了还不定得多招人儿呢。别看她姥娘失心疯,倒还惦记着自己小外孙女。”

孙婆子道:“那天摆满月酒,她来,我们没让她看孩子。估计是去要钱的,小倾娘给她二十两银子,后来不知道怎的没要。”

邱大­奶­­奶­嗯了一声,“估计就是这事儿,回家几个媳­妇­儿没鼻子没脸地奚落她,说她把一对银手镯送出去了,却没巴上发了财的女儿,一个老不死的老货,还当自己是家里的祖宗呢。哎,真是……多难听都能说出来。”

孙婆子有些诧异,“真的假的以前只听说她为人厉害,会算计人,村里没人敢得罪她的,几个媳­妇­儿都被她管得服服帖帖呢。现在她那儿媳­妇­儿真这样?本家的也不管管?”

邱大­奶­­奶­摇摇头,“嫂子,这样的事儿,你说怎么管?谁家还没有本难念的经?再说了,哪家的媳­妇­儿和婆婆没点儿矛盾。要是去管他们,那几个伶牙俐齿的媳­妇­儿嘴巴一张,邻亲百家的谁不知道谁家那点事儿都也没那个脸皮。虽然说儿女不孝顺父母可以告官,可天底下有几个会去告自己儿女的父母?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且他们人前对她还是挺不错,只背着人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叫我说,这当面人背后鬼,弄得大家都跟她们一伙儿,单只说苗婆子自己乖张为人坏,不讨人待见,这样的媳­妇­儿,可真真的是厉害呢。”

孙婆子探身往窗外看看,“小倾娘该回来了吧?”

邱大­奶­­奶­笑道:“回来了,方才在院子里收衣服呢。”

孙婆子把小倾往炕上一放,“妹子,帮我看下孩子,咱老姐妹儿喝盅儿。我让秀财他们准备饭。”

邱大­奶­­奶­哄着孩子笑呵呵道:“你去,我就为了这顿饭来的呢。”

孙婆子知道她的意思,转身出去找喜妹。

豆腐坊旁边的小厨房里,老孙头早已经摘菜割­肉­,张罗着忙活起来,没多一会儿,整办出两桌酒席。老孙头去叫了相好的几家男人婆娘来吃酒,算是女儿搬月子请的。

喜妹和谢重阳的媒也是邱大­奶­­奶­做的,她相信当日邱大­奶­­奶­也是为自己好。一个傻姑娘,被家人嫌弃,生路黯淡,如果能嫁个男人生个一儿半女,总归是有个依靠。当时谢重阳将死,谢婆子需要为儿子传递香火的媳­妇­儿,对她自然会比苗婆子好一些,事实也确实这样。

她坐在邱大­奶­­奶­下首处,敬了几盅酒。她见邱大­奶­­奶­几次欲言又止,心下便明白怎么回事,悄悄地道:“多谢婶子不辞辛苦,婶子既明事理又得人信服,不如再辛苦一番,代侄女去说合一番,苗家母亲由侄女来养下半生吧。让几位兄嫂不必担心,既不要他们出钱也不要出力,更不必忧心母亲会受半点委屈。”

邱大­奶­­奶­原本就想劝喜妹的,想让她放下成见照顾苗婆子。她也知道自己做这事儿吃力不讨好,可能让喜妹为难,还可能得罪人,可她跟苗婆子怎么也有点交情,看苗婆子老来那般凄惨,心有戚戚。

如今喜妹主动说出来,邱大­奶­­奶­暗赞不止,也不多说话,只道:“好在她虽然失心疯,看着疯疯癫癫的,可也安静呢。我去的时候,竟然还认识我,冷不丁地还说两句话。”

喜妹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这就是说苗婆子其实没疯,不过是在家里过不下去装疯。这样也好,她装疯,让儿子媳­妇­没法再说什么,也让自己放下多年的芥蒂,就像对着另外一个人。

接苗婆子去镇上住,孙婆子和孟婆子同意,谢婆子虽然不乐意,有老谢头和孟婆子几个劝说,加上苗婆子已经疯了,她也就不好说什么。

苗家的哥哥嫂子们倒是还要拿梗,说什么老子娘岂有让女儿养的道理,他们可不要做什么不孝子的。喜妹就是不想跟他们磨牙演戏,所以根本未到场,只是请邱大­奶­­奶­出面,托谢大哥和孙秀财赶车去的。邱大­奶­­奶­自然知道那几个媳­妇­的意思,可她只跟苗婆子有交情,苗家兄弟们能不能攀上喜妹的交情,让她拉扯一把邱大­奶­­奶­就半点也不想管的。

就在几个媳­妇­儿抹泪儿万分不舍得婆婆的时候,苗婆子又发了疯,闹了一场,好几个人按不住,苗家媳­妇­们又巴不得地让她赶紧跟着邱大­奶­­奶­走掉。

好在苗婆子上了马车又安静了,倒头就睡,到了谢家看着痴痴傻傻的却也不闹腾,给吃的就吃,给喝的就喝。

谢婆子原本还恨她呢,可看着她一副痴呆老实的模样,坐在太阳地里数指头,哪里还是当年相亲时候那个趾高气扬,贪财卖女的凶婆子?当下心里又可怜她,想喜妹刚生了女儿又忙又累的便主动担起了照顾苗婆子的任务。

喜妹给谢重阳写了信把事儿说了说,他自然无不应允。他来信说考试一切都顺利,不过还要呆个把月。空闲的时候,他在安州街上转悠,也认识了一些人,跟几个从锦绣人拿布的商铺老板谈得不错,到时候可以在安州开另一家锦绣坊。

喜妹没想到他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好,这里很多人都是大儿子在家奉养双亲,其他的儿子出去闯荡,经商、做官、做工,以谢重阳的才华,也许不用十年,就要出门做官的。到时候就算自己不能跟着,只要将铺子开遍各地,不跟也就跟了,想去哪里也只是自己喜欢不喜欢的事情。

六月的日头火辣辣地像是要把人的皮揭掉,喜妹在院子里的大片藤架早已经起来,凉爽的很。藤架上爬满了紫藤、凌霄、打碗花等,如今正是盛花期,满园幽香。

早先她跟谢重阳和孟永良几个商量了图样,孟永良着木匠帮小倾做了两架婴儿车。虽然木轱辘会颠,垫上厚厚的草垫子,再铺上竹席,拿软乎的被子垫了舒服得很。小丫头一睡就喜欢上了,夜里跟喜妹睡大炕,天一亮就开始咿咿呀呀地要求躺在婴儿床上被人推着出去乘凉。

婴儿床上面还有遮阳伞,那伞做得­精­致奇巧,里面贴着布画,挂着珠帘等物,走路的时候伞面会慢慢地转,珠子叮叮咚咚惹得她很是好奇,不哭不闹,一个劲地笑。

如此一来,午觉她也不肯进屋,一定要躺在婴儿床里,在藤架下面睡。喜妹便在底下放了张竹榻,挡一架藤编屏风,自己也歇在那里。

这样如果普通日子每天醒来她先推着女儿去谢婆子那里,看看苗婆子,跟婆婆嫂子们说说话一起吃早饭。之后把孩子留给婆婆自己去染坊和铺子巡视一圈,跟孟永良、孙秀财等人沟通一下信息,如果有需要她处理的就多待会儿,没有的话便回去陪女儿。晌饭后说一会儿话各自睡午觉,起来她习惯想点事情,若是有什么花式或者有什么经营想法就记下来。午后日头没有那么毒辣的时候,又推着女儿去外面走走,采野花编个大花篮,逗女儿开心,做点针线,给谢重阳写信。晚上大家一起热闹,娘们一桌,男人一处,忙完了活儿聚堆找乐子。

她觉得,日子无非就这样,平淡温馨,就算她经历过最匪夷所思的穿越,也不会活得轰轰烈烈,依然像前世那般,朝九晚五,工作、吃饭、睡觉。不同的是,那时候机械甚至有些麻木无奈,而如今,她照旧生活、工作,心却宁静满足充满了对生活和家人的爱,就这样一直下去,便是一生所求。

所以内心里,她反而不希望谢重阳会做官。虽然她的生意可以做的更大,可为了能保持一家人的平静,她越发把好处让给周家,有他们在外面顶着,她的家就一直是平平静静地。

否则若是自己家直接经商,场面自然不会如现在这般。

同理,若谢重阳入仕,不管官职大小,只怕都不会宁静的。

“嫂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张美凤推了推她。张美凤也有了身孕,孙婆子高兴得不得了,跑来照顾儿媳­妇­,让她不必做什么家务活,她便得空就陪着喜妹逗小丫头,做做针线。

喜妹笑了笑,看了一眼眨巴着眼睛打哈欠的小丫头,“想你三哥呢,他再不回来,我就领女儿去看他。”

张美凤算了算日子,“是好久了呢,三哥不是来信说安州有开铺的好地方吗?倒不如让秀财陪着你去看看。”

喜妹瞅着她直乐,虽然张美凤害喜没自己厉害,可也有反应的,女人那时候最希望自己男人在身边,否则就委屈的不得了,“你舍得让他出门啊。”

张美凤脸红起来,嗔道:“好啊,你打趣我呢。”

这时候谢大嫂拿了张帖子过来,“小倾娘,韩夫人打发人送了帖子给你。”

喜妹奇道:“不过年不过节的,也不是她过寿,下什么帖子?”忙起身请大嫂坐,接过帖子看了看,倒也是件正事儿,过两日是彩云生日,韩夫人要抬她给儿子做姨娘。

想想彩云生产也有半年了,原本从她怀孕就说要被抬姨娘的事情也拖到现在。不过抬个姨娘这种事儿,不是自己家庆贺庆贺就好吗?

虽然不想凑热闹,可既然韩夫人下了帖子她也不能不应酬,让大嫂和美凤坐会儿,她出去打发个小伙计帮她置办一下贺礼。

因为和韩知鱼的关系,她给彩云准备的礼物很是丰厚,家人也没这个经验,她又特意去请教了王先生。王先生看了她的礼单,说送得太重了,酌情减了几样。

第二天晚上,喜妹和婆婆母亲在院子里嗑瓜子乘凉,她把女儿哄睡了想回屋点香熏蚊子放蚊帐的时候刘妍玉来访。

孟婆子道:“咦,这刘姑娘大晚上的来做什么?”

谢婆子道:“人家刘师傅白日忙得很,只有晚上有空。”起身去请。

喜妹忙起身,“娘,你们坐着吧,我去看看。”

谢婆子道:“你去吧,我跟你孟大娘把孩子抱回去。”

刘妍玉穿着桃粉­色­的纱衣,­嫩­绿­色­比甲,领缘绣着­精­美的玉兰花,下面白绫挑线裙子,紫玉兰压脚。喜妹发现这些日子见她,都是容光焕发光彩照人,总让人联想人逢喜事­精­神爽。

寒暄了几句,刘妍玉便开门见山,“嫂子,韩夫人要抬彩云做姨娘,你说送什么礼物好?”

喜妹淡淡道:“还能送什么?不过是大家都送的那几样,我可想不出特别的。”

刘妍玉笑了笑,“谁说不是呢?也不能太马虎,虽然她只是个姨娘,可她给七少爷生了个儿子,韩夫人待她像是正经媳­妇­儿呢,倒比其他几个少爷的正室还要高看几眼。”

喜妹道:“这也是他们的家务事儿,韩夫人只有七少爷那么一个儿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孙子,自然宝贝得很。请客观礼,也不过是给彩云个安慰罢了。”

刘妍玉笑道:“嫂子不知道呢吧,听说七少很不乐意呢,说姨娘也好,通房也罢,反正什么都不是他想要的,让韩夫人想怎么就怎么便好。”她压低了声音,“听说吵得厉害呢。”

喜妹微微蹙眉,总觉得这刘姑娘越来越八婆,这么喜欢说韩知鱼家的事情,“韩夫人不是抱病吗七少爷不至如此不懂事吧。”

刘妍玉哼了一声,“那可说不好。他没有二少爷的才能,也没有四少爷的品格,无非就是仗着嫡出罢了。嫂子还跟他做着生意呢,可得多多规劝他,免得遭人诟病。”

喜妹扬了扬眉,看了刘妍玉一眼,转了话题,“刘姑娘打算送什么礼物?我只粗略准备了两样,没什么头绪呢。”

刘妍玉笑着说了几样,也不过是大家贺姨娘的常用礼品,无非再添两样绸缎或者首饰,“其实呀,我们还真不应该去,去了到时候被人没鼻子没脸的挑刺儿。”

喜妹疑惑地看她。

刘妍玉解释道:“其实我倒是为这事儿来的。提醒嫂子,多小心点,那位新姨娘,脾气也大得很。俨然自己是韩家当家少主母一般呢。如今韩夫人病着不大管事,家里一应琐事她管起来了。我不过是他们家的染布师傅,也被她明里暗里警告了好些次。嫂子和三哥跟他家关系非比寻常,她岂能不针对你的?”

喜妹笑了笑,“不会吧,我们跟她没什么利害冲突,她哪里就那么多心思?”

刘妍玉一副急了的样子,“我说嫂子怎么还看不透,那主仆两个心里只有自己,哪里还有别人。他们总觉得于我们有恩,就该拿捏了我们做奴婢。我给他们染布,给他们家四少的铺子多染了两成货,韩夫人便生了气,虽然没表示,那新姨娘的意思我还看不懂?如今嫂子跟我们四少也做生意呢,韩夫人早气得牙疼了。”

六十二章

喜妹诧异道:“刘姑娘多虑了。”

刘妍玉见喜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倒是真要急了,“嫂子如今怎么眼拙起来了?”

喜妹心中冷哼,怎么不说是你刘姑娘太心焦呢?管的也未免太宽泛,若不是看在邻居的面上,她半点也不想敷衍,况且跟这等有心计的人打交道,一个不慎,就着了道结了仇怨。

刘妍玉亦冷眼看着喜妹,想不出她和韩知鱼感情如此深厚,要说没点什么倒真让人怀疑。利益当前她却固守跟韩知鱼的交情,半点也不肯把好处让给四少,任何一个生意人,难道会舍有眼光有手腕的四少不合作反而跟一个傻乎乎的韩知鱼?啊!刘妍玉直觉心中灵光乍闪,是了,韩知鱼不过是个甩手少爷,什么都不等,喜妹自然是假意与他合作,说到底不过是贪图更大的利处罢了。

想起谢重阳的冷静心机,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将原本想劝喜妹把跟韩知鱼合作的更多生意转给四少的想法暂时压下了,笑着道:“看我这张嘴,嫂子莫怪。我是一心拿嫂子当自己亲嫂子,全心全意为你们想,一时间就急了。

喜妹淡淡一笑,“多谢刘姑娘处处想着我们,如今肯为别人着想的人可真是少之又少呢。”然后她装作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后看了看,喃喃道:“肯定是小丫头又闹腾呢。”

刘妍玉起身,“嫂子还忙着,我就不打搅了,在韩家见吧。”

喜妹立刻起身送她,出了门,刘妍玉又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道:“嫂子,这年头,谁都是自扫门前雪的,才不管他人瓦上霜呢。我父女二人在黄花镇没亲人,一直拿嫂子和三哥当亲兄嫂看待,才这般不怕你们嫌弃的来说呢。”

喜妹又应酬了几句,却没落下刘妍玉嘴角得意的笑还有眼底闪过的冷光。

她这是对自己的警告?喜妹心中立时戒备起来。待刘妍玉走后,夜里她思前想后半宿没睡,也想不出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这时候便越发想念谢重阳,若他在,只怕三言两语就能切中要害,眼瞅着窗纸青了,她才眯了眯眼。

*******

韩家给七少爷抬姨娘的这事儿办得很正式,摆酒宴请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喜妹算了算,大多都是冲韩夫人的面子来的。

只是,正主却又不在,连小白小黑也不见,喜妹有点纳闷。

刘妍玉依然打扮得美艳动人,比厅上那原本有几分姿­色­如今却被富贵之气淹没的彩云更光彩照人。喜妹生了女儿之后,原本瘦削的身材略见丰润,依然穿着­色­泽淡雅的衣裙,头上也仅绾发需要的几枝发钗,未见多余修饰。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恬淡温柔幸福满足的神采,却让很多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甚至有好­色­之人还会悄悄打听是谁家的­妇­人,哪个粗鄙野夫那么好福气,娶这么个娇俏的女人。

客人很多,喜妹也是随他人说了些套话,韩知鱼不在,韩夫人虽然强撑着,任谁也能看出她脸上的勉强和落寞。女宾筵席便由韩家几个媳­妇­张罗,男宾则由大少爷。原本韩夫人是断断看不上这对夫妻的,只是如今力不从心,也没办法。

喜妹冷眼旁观,尽量低调,却还是被一­干­女人围着问东问西。大少­奶­­奶­更是自来熟的让她有点尴尬,只是那­妇­人又不太会说话,本着想巴结人的意思却说出让人内心反感的话,所以她尽量避开,趁人不注意躲到花园的海棠花后安静片刻。

喜妹虽力气大,却不能喝酒,从前跟谢重阳一起来,他过段时间就来看看她,想办法将她带走。现在他不在身边,她的思念如火如荼,更烈于正午的日光。

若他以后真的入仕,自己可不能像其他官太太那样留在老家,任由男人带着姬妾在外面!别说让他在外面由姬妾陪伴,就想着一家人分开,她的心便煎熬的厉害,至于什么妾的,哼!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咔嚓”一声,探到身边的一根海棠花枝被她折断,如梦初醒。

“哟,谢家娘子怎么躲在这里呀,难不成彩云这杯喜酒就让娘子这么难喝吗?”彩云站在她跟前,脸上带着标准的笑,只是眼中却闪烁着怨愤的光芒。

喜妹忙说恭喜的话,“喝了两杯,头有点晕,出来走走。”她笑了笑,想回去,彩云挡在她跟前没有让开的意思。

彩云死死地盯着喜妹,似是要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来以证明自己的猜测,好光明正大加深自己的愤怒。她从小深深地恋着自己家的少爷,却一直被他讨厌,她曾经发过誓,若是他想赶她走,她宁愿死在他跟前。如今,自己不但留下来,还做了他的第一个女人,第一房姨­奶­­奶­。他虽然爱着眼前这个女人,为了她不断妥协妥协,可到头来呢?彩云心情复杂无比,既怕喜妹跟韩知鱼有什么,又愤怒于她对韩知鱼没什么。哪一头都让她怒不可遏。

自己的幸福是她给的,可自己的痛苦也是她给的。

彩云笑了,看在喜妹眼里却不­阴­不阳,有点瘆人。

“我家少爷去密州县了,夫人那边的一片庄子有点问题,他原本想等摆完酒的,夫人催得急。”

她叹了口气,“只怕得来年才回来呢。”

喜妹不明白她为何跟自己解释这个,韩夫人已经说过了。而且谢重阳还跟她说韩夫人也背着韩老爷自己置办了好几座庄子。

“我们都是女人,虽然你对不起我,可我从没难为过你,我还要好好地提醒你,你家谢重阳也没那么冰雪无瑕的。”她说得很是轻蔑,有点幸灾乐祸,“娘子可要小心,再深情的男人也没有不花心的,特别像谢秀才那样表面温雅安静的人,只怕心思深沉着呢,想什么,有几个女人能看懂?更何况,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一个又一个的套子,等着他呢。”

喜妹蹙眉,一点都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彩云不过是一个丫头,跟谢重阳根本没见过几次,出门也都是跟着韩夫人,她为何要说这番话?

是故意刺激自己?还是知道什么幸灾乐祸炫耀?

“姨娘怎么不把话说清楚呢?”喜妹淡然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异样。

彩云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她一定会神­色­大变,追着自己问前因后果,却不想她只是象征­性­地那么回了句。彩云哼了一声,低声道:“好,也不怕把我听来的告诉你,谢重阳这次去安州,只怕要被人……”

“两位原来在这里啊,让我好找,大家都问姨娘哪里去了,要讨酒喝呢!”刘妍玉从花丛后面走过来,一手一个,将二人拉出去。

彩云哼了一声,一甩手嫌恶地将刘妍玉甩开,顾自进去了。

刘妍玉却又不急着回去,盯着喜妹看了一瞬,“想必她不跟嫂子说好听的,可不要理她。”

喜妹按下心中的不耐,敷衍道:“她是什么人,刘姑娘很清楚,能说出什么来?”

刘妍玉试探地道:“我听她在说三哥坏话呢。”

喜妹淡淡道:“就跟刘姑娘听到的一样。”

刘妍玉却根本没听见她们说什么,看喜妹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心有疑虑。

路上她又旁敲侧击问了两遍,喜妹不耐烦道:“还不是你说的那事儿,这做生意,哪有只做一家的道理?”

刘妍玉松了口气,笑了笑,“那是自然,嫂子不要理她就是。”

喜妹心里一直有点不安,可又没机会找彩云问清楚。谢重阳每次写信回来都跟往常没什么不同,都是对她和女儿的思念关爱,没看出有一点不一样来。难不成,有人要对他不利?可他一介书生,对付他做什么?喜妹百思不得其解,便写了信,让小伙计送到邮驿那里去。送完了信,又觉得虽然只有两日路程,可邮驿都是几天一送,甚至还要辗转,有可能会丢掉,总归不是正经的“邮局”。

好在很快收到了谢重阳的回信,信一如既往,不过又让她不要胡思乱想,而他为了她和女儿,也会好好照顾自己。又解释朝廷柳大人和十几名学政大人如今正各地巡视,现下就要到安州点名想见他,所以他暂时不能回家。不过管他们的学正给了承诺,下次回家,可以等到来年乡试都不必再去州学。

这事情他之前来信就说过,想他在学校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又过了些日子,依然风平浪静,他可能怕她在家里胡思乱想,反而隔三差五写信回来,还有给家人买的礼物,给女儿的泥人吱嘎老虎等玩具。

喜妹放了心。七月是染坊的旺季,大家异常忙碌,她除了看孩子也没了什么闲暇时间。苗婆子虽然还是有点疯傻,却安安静静从不给大家添乱,还会帮着谢婆子看孩子做饭。开始谢婆子还怕她会伤害小丫头,看她一副紧张兮兮,满脸慈祥的样子便放了心。

转眼七月十四鬼节。大家午后便歇了活儿,祭祖烧香,夜里去放河灯。

喜妹抱着女儿,跟孟永良等人去南边的大河里放河灯,河边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河面上莲灯点点,映得水波潋滟,煞是好看。

张美凤和谢大嫂都有身孕,只能站在远处看。谢二嫂拎着两只河灯,逗小倾,说放给她看。如今的谢二嫂,早收敛了那一身的脾气。从前她总觉得大家占她便宜,后来喜妹赚了钱,她又觉得大家势利眼都巴结喜妹眼里没了自己。结果大家越随她去,没人会哄祖宗似的哄她——除了谢二哥。

她失落得久了,便觉得大家都看不起她。孟婆子跟她说了句话,“你别拉着脸,试着对别人笑笑,看看他们会怎么的?”

她努力了很久,也没对大嫂和喜妹笑出来,后来看小倾自己躺床上,粉­嫩­的小脸上两颗乌溜溜的大眼,咿咿呀呀地玩着自己的舌头,她觉得很好玩,笑了笑。那孩子立刻拿眼看她,朝她笑了笑。一回身见喜妹冲她笑,她心里突然­阴­云散去,一片敞亮,冲喜妹笑了笑。

宋玉竹从孟永良身边走过来,从喜妹怀里把孩子抱过去,“我抱着丫头,你玩会儿去。”她抱着孩子,孟婆子对她态度会更好,更喜欢跟她说话。

虽然两人冰释前嫌了,却还是有点尴尬,有个孩子,便好说话得多。

一家人其乐融融,忽然听得远处有人喊叫,“走水啦,走水啦!”大家扭头四顾,便见北边浓烟滚滚,片刻,火头冲天而起,火蛇如海。

“啊,好像是韩家呢!”

大家立刻回家拿桶和铁锹赶去救火,又有人去调派水龙救火,瞬间河边只剩下河灯点点。

孟永良让孙秀财把女人孩子都带回家,不要出门,周家离镇子有点距离,火烧不过去。他则带了十几个年轻的伙计前去救火。

孟婆子一把拖住他,“大勇,你可小心,别冲进去,在外面救。”

孟永良急着过去救火,“娘,我知道的,你放心,你们在家呆着,千万别去看。”因为去看救火,结果火势蔓延,把围观众人烧死的事情屡见不鲜。

好在黄花镇水多,镇子上有五台水龙,只是看那样子火势凶猛,说不得肯定有人烧死在里面了。

韩家惊变

大火烧了几乎一整夜,喜妹陪着孟婆子几个坐在大厅里熬了一宿。孟婆子提心吊胆的,喜妹连连劝她肯定没事儿,救火不过是在外围,要冲进去的也肯定是韩家自己人,她才放心。孟永良等人回来已是­鸡­叫时分。

救火回来的人先去洗一洗然后到厅上来吃点粥饭把情况跟大家说说,因他们都只管忙着救火,所以对一些内情并不是很了解,也只能讲讲其间的凶险救火的困难,大火里也烧死了几个在仓库做杂活的,又老手脚也不利索的老妪和苍头。

孟永良喝完粥,道:“我倒是听韩家大少爷在哭说是韩老板和三姨娘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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