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刚说完,只听得吁声一片,有些人嗤之以鼻,有些人哈哈大笑,有些人冷嘲热讽。
元境道:“各位绿林好汉,大家应该早就听说过北毒君的恶行吧!三十多年前,北毒君在二个月之内用毒药先后控制了蓝衣教、血刀门、太行山、祁山派......等十四个盛极一时的门派,早就有一统江湖之野心,只是后来阴谋被南毒君南天齐所粉碎,才没能得逞。否则这江湖上早就唯他独霸了!”
朱灵子也道:“是啊!当年幸好有南天齐制止了北毒君的阴谋,可是三十年后,北毒君今又重出江湖,只怕不光是想对我们七大门派不利,多半也是想用毒药控制各位,为他所用!”
赤明道:“听说北毒君此人阴险狡猾,最富用心计,而且又心狠手毒,倒施逆为,是以才得了‘北毒君’这称号,今次此人重出,定没什么好事,江湖上必定会大乱!”
几大掌门们都想为这些人分衡一下其中的利害,但这些匪盗之辈的人各怀私心,哪管得了这些?不少人心中甚至想:“江湖大乱更好,正所谓‘乱世出英雄’嘛!”一些认为事不关已,便冷眼旁观;还有一些人本就是存是看热闹之心而来的,如今要他们劳神费力,更是不想多事;还有一些人怀了趁火打劫之心,巴不得北毒君早日重出江湖。
因此,默心、赤明、净莲等几位掌门们在上面大声讲解其后果,这些人却都是嘻哈怡笑,浑不当一回事。
孙清明看了一下杜三娘,说道:“各位可知道,三十年前南北双毒君为何双双消声弥迹了?”
这个问题一说,这些人当即来了兴致。
孙清明道:“三十三年前,南天齐粉碎了贺北霆一统江湖的阴谋,贺北霆便向南天齐下了战书,两人相约在天山独尊峰决战!”
一个白发老者道:“哦,南毒君和北毒君在天山之顶决战过?这个我怎么没听过!”
默心见杜三娘并没有阻止,便也道:“后来两大毒君忽然间消声弥迹,不知所踪,那便是因为两人在独尊峰互斗毒术,斗了个两败俱伤。南天齐由于这场恶斗,心力皆瘁,四年之后,便去世了。唉,南毒君毒术超凡,若还在世,定然能治得住北毒君!”
众人都知道南北两毒君一善一恶,二人虽然都是以毒术称箸,但南毒君虽然脾气古怪,但素有佳誉,而北毒君则是心狠手辣,恶名远昭。
一个高瘦汉子道:“那也未必!两大毒君互斗毒术,南天齐已死,贺北霆却存活到今,可见北毒君的毒术比南毒君要稍胜几筹!”这人本是想凑热闹说句话,不料话刚说完,一个茶杯急掷而至。他只觉眼前白影一闪,瓷片纷飞,额头上才疼痛起来,接着鲜血涔涔而下。
高瘦汉子大怒,伸袖抹去额上的鲜血,张口骂道:“是哪个狗娘养......”下面那个字还没骂出来,便发觉杜三娘怒气冲冲地盯着他,大名鼎鼎的毒手观音他怎么会不识得,忙把下面那几个字咽回了肚中。他嘴上虽然不敢大骂,却犹自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老子是说南天齐,又不是说你杜三娘!”
旁边一人拉了拉他袖子,小声道:“这位老兄胆子真大,难道你不知道,杜三娘便是昔日的毒手观音杜洁啊!”
那高瘦汉子看了看杜三娘,又小声嘀咕道:“我说的是南毒君,又没说她毒手观音,她发哪门子火啊,今日也真倒霉!”
那人闻言,不禁笑出了声来:“原来老兄不是胆子大,而是毫不知情!嘿嘿,老兄,我告诉你吧,毒手观音杜洁便是南毒君南天齐的晚门弟子!知道了么?你当着毒手观音的面说她师你比不上北毒君,她不用茶杯摔你,那摔谁啊?”
那高瘦汉子吓了一跳,哪里还敢再多口?
默心、孙清明、元境、朱灵子等几人见自己刚才这番话收效甚微,都不禁心下有气,虽然江湖上的黑白二道大有分岐,各不往来,但好歹自己也是名门正派的一派之主,今日放下了身份来说话,没想到这干人却是个如此的态度。
元境和朱灵子二人袖子一拂,怒冲冲地回到了座位上。
净莲师太摇了摇头,黯然坐下。
赤明道长眉头大皱,老大没趣。杜三娘素来傲慢,自然不会去相求这些人。柳万心则是一如旧态,漠不关心。而点苍、玉山等几位掌门见七大名门正派都劝不动这些人,自然也不想自讨没趣,都一个个沉静不语。
默心与孙清明对看了一眼,皆是不死心。
默心又道:“既然北毒君之事已说了个清楚,那老纳便来提一提另一件大事。”
孙清明道:“是十大高手离奇失踪之事吗?”
默心道:“正是!”
众人一听,皆尽动容。十大高手离奇失踪一案乃是江湖上近二十年来了一个最大的迷团。众人对其中的原由早就颇多猜测,今日默心重提这件事,多半可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想到猜测了这么多年的真相马上就可以水落石出了,众人都不禁有了些急切想知道真相的激动。
第七十一回:七派秘笈丢失
一直未开过口的柳万心忽然道:“方丈大师,莫非这其中的原由你已经查清楚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都有些变了。
默心道:“那倒没有!不过我少林一派总比大家多知道一点事情,再加上这次北毒君重出江湖,老纳也将此事猜了个大概!”
众人一听,心下微觉失望,但又一想:“默心方丈所猜测的,多半是*不离十!”
柳万心向杜三娘看了一眼,见她毫无表情,便又坐下了。
默心道:“十大高手失踪一案,至今已经十九年了!唉,十九年了,草木已萧,红颜亦老!本派禅师了尘与其余九大高手失踪之后,这方丈一职,由先师了空执掌了十五年,四年之前,才由老纳接管。先师圆寂之时,曾念念不忘嘱咐我,让我查出十大高手失踪之迷,老纳虽然竭尽全力,明察暗访了数年,但仍然未能将一些疑惑解开,说起来也真是愧对先师了。今日便将这些疑团公示于天下,就算无人能为老纳解答,但武林中人人帮忙查访,也比我们七大门派独自查访好的多!”
众左道绿林之士皆在想:“原来少林派此次少林大会还是想请我们帮他查访十大高手失踪一案。哈哈,七大派在江湖上称霸称雄,却不料也有相求于我等的时候。偌若我运气好能查到点什么,那可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
默心转头向赤明、净莲几位掌门道:“各位掌门,诸派的前任掌门在失踪之前,曾应邀来过少林寺,各位想必都知晓吧!”
净莲道:“不错,当年贵派的了尘禅师曾书邀先师怜心上少林一聚,可是这一去就没再回来过!”孙清明道:“恩师收到了尘禅师的书信后,当即赶去了少林寺,又不准弟子们相随!”
赤明道:“十大高手失踪后,我武当派的师叔师伯们也曾全上少林寺来商议过,但了尘大师他们早已不知所踪了!”
元境也道:“是啊,当时我也来过,可什么也没找到,就连了尘禅师写的那些书信也被师父带走了。”
默心又道:“六派的前任掌门来少林之时,除了那封了尘禅师所写的书信之外,还带走了什么,各位掌门可曾知道?”
元境道:“除了那封书信外,好像....没什么了罢!”其余几位掌门皆是沉默不语。
默心看了看几人,叹息道:“江湖大祸迫在眉睫,大家须当肝胆相照,同心协力,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不可言示吗?各位掌门虽然不说,但老纳看你们的表情,却也猜到了几分,好,便由老纳先扬少林之家丑,我们少林派的佛门至高无上内功心法《易筋经》在十九年前也随了尘禅师一齐失踪了!”
默心这话一出,四周一片喧哗大惊。这《易筋经》乃是少林派的镇寺神功,名列七十二项绝技之首,千百年来,在武林中赫赫有名。想不到这种重要的神功秘笈,少林派竟然也会丢失。
又有不少人想:“怪不得少林派这十几年来威名大不如昔,原来是镇寺神功已经丢失了!”
武当、峨眉、昆仑、青城、崆峒五派五位掌门对视了一眼,赤明首先道:“既然方丈大师都说了,老道也不怕脸上无光了。我武当派的一本绝学秘笈《真武七心掌》也随恩师失踪了十九年!”
净莲道:“我峨眉弟子这十几年来都没用过‘飞花神袖’功,那也是此故了!”
接着,孙清明、元境和朱灵子三人也纷纷说出了本派丢失的一些绝学,柳万心最后站起来道:“当年乌帮主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本就尚未学全,后来他这一失踪,这两顶神功,本帮也早已经失传了多年!”说完,摇了摇头,颓然坐下,神态甚是惋惜。
众人惜叹之余,也不禁想到了:“怪不得七大派自十大高手之后,再无杰出之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默心续道:“十大高手中的其余三位‘潇湘双剑’和‘回风剑客’皆未留下后人,但老纳猜测情形也是差不多。只是他们三人当年并没有来过少林寺!”
赤明道:“可是他们后面不是也一齐失踪了吗?”
默心道:“老纳听先师言道,七大高手到齐了之后,便在少林寺的密室内商议了一晚,第二日便结伴出去了,后来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孙清明道:“那了尘禅师可曾说过七人要去何处?”默心摇头道:“没有!”
净莲问道:“那了尘禅师可曾留下过什么遗言?”她说“遗言”,那自然是认为十大高手早就死了。
默心道:“遗言倒是没有,不过先师接任方丈之时,却在密室内发现了一件东西,一件唯一与此事有关的东西!”
其余几人听的他语气郑重,一齐问道:“什么东西?”
默心从怀内掏出一张淡黄|色的纸,说道:“各位请看!”
赤明伸手接过,见上面笔迹淋漓地写着四排字:“天下第一,蚀心八蛊;八月十五,欲现江湖;君山之顶,东风血茹;十人聚会,共除北毒!”字迹枯暗,纸质淡黄,一看就知这张纸是年久之物。
赤明看过了,递与净莲等几人。几人都是喃喃地道:“什么蚀心八蛊?什么东风血茹?”
默心朗声向众人念了一遍,问道:“不知各位英雄有什么见解?”
郭浪也自暗暗寻思:“什么叫天下第一,蚀心八蛊?这蚀心八蛊又是什么蛊?东风血茹?又是什么?怎么师父的那本毒经上都没记载过这两种东西?”
默心将纸递与杜三娘,道:“杜掌门乃是南毒君的得意弟子,定然知道什么叫‘蚀心八蛊’?什么又叫‘东风血菇’?”
杜三娘看了看手中的纸,低头不答,过了一会,才反问道:“这些字是谁写的?”
默心道:“这个先师也不知道。不过这字行间有些刀扎过的痕迹,应该是飞刀留书的!”
杜三娘点了点头,道:“这位飞刀留书之人定是毒术界的一位前辈,他即知道这‘蚀心八蛊’和‘血茹’之名,那他的毒术自然也厉害无比了。这两种药名外人很少听过!”
默心道:“老纳也曾推想过这张纸条是令师南天齐所写,但这纸条是在十大高手失踪之后才发现的,那时令师已经过世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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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天下第一奇毒
杜三娘道:“这不是我师父的笔迹!”她再看了看后中的纸,才扬声道:“这前两句是说:天一第一奇毒‘蚀心八蛊’将要在八月十五这天出现在江湖上了!”
孙清明问道:“杜掌门,这‘蚀心八蛊’又是什么毒?怎么能称得上是天一第一奇毒?”
杜三娘道:“这种毒我也没见过,只听先师说过。当年先师与北毒君一战,先师中的毒还是稍重些.......”她说到这里,含糊其词,众人都猜想到定然是她师父败了,听得她续道:“先师后来仙去之时,才喃喃告诉我,他只是没有研制这‘蚀心八蛊’,才......才让北毒君有了可趁之机!不过当时北毒君的蚀心八蛊也只才炼成了五蛊!”
默心等人一听,脸上都不禁变了颜色:北毒君只炼成了五蛊,便毒败了南毒君,若八蛊炼成,那还得了!
朱灵子叫道:“方丈大师,这张纸是十九年前写的,那么到现在......现在北毒君的蚀心八蛊不是已经......已经炼成了!”他说了这句话,不免更是忧心如焚。
赤明道:“那也未必!北毒君若是炼成了八蛊,那江湖上早就不得安宁了,现在又知道他双脚已残,那多半是没炼成!”
默心又问道:“杜掌门,那‘血茹’又是什么东西?”
杜三娘道:“先师曾跟我说过,欲炼蚀心八蛊,必须先找到八种药引,分别是酸甜苦辣四虫,*水血四草,而这血茹就是四草中最难找的血草!”
众人听到她说什么酸甜苦辣四虫,均在想:“世上还有这些有味的虫子么?”想问又不敢问,一齐静静倾听。
杜三娘又道:“当年先师没有研制这蚀心八蛊,那便是由于这八种药引极难寻找之故,尤其是这血茹,不但世间罕见,而且生性独特,就算是偶尔摘到了,它花未开的话,那便毫无功效。只有等它吸足了日月光华,才会花瓣四开,才具有神效!”
郭浪在师父的毒经上也看过不少奇异花草,但今听得世间有这等神奇之物,也不由凝神惊叹。旁人更是闻所未闻,大多人都听得呆了,也有些人双眼放光,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杜三娘看了看众人神色,又道:“不过,可惜的是,这血茹每隔......每隔二十年才开一次花!”
听得众贪婪之人一阵臭骂,自然不敢骂杜三娘了,大多数都是狠骂那血茹:“他奶奶的,二十年才开一次花,那还不等得老子头发都白了!”
赤明又问道:“那这第三句是什么意思呢?”
杜三娘道:“君山之顶,东风血茹!嗯,‘君山’?放眼天下名山,也就只有洞庭湖畔的那个君山了。”
默心道:“不错!老纳也是这样想的,叫君山的山也只有洞庭湖畔的那座了!”
杜三娘又道:“而‘东风’呢,应该是‘万事俱备,只差东风’的意思了,嗯,这一句是说,北毒君已经炼成了七蛊,只差君山上的血茹就可以大功告成了!想不到小小一个君山上,竟然有血茹这等异物!”
四周众人都是眼睛一亮。
郭浪听得身旁一个胖子道:“哈哈,这次少林大会真是不妄此行!君山之顶竟然有这等宝物,明年老子非得上君山去碰碰运气不可了!”
旁边一人叫道:“李胖子,有你的份么?大呼小叫什么!这里这么多人,轮也未必轮得到你啊!”
左边一人接过话头道:“那也未必!我瞧这位胖子兄印堂发亮,双目有神,乃是大福之相,说不定就能捡着狗屎运呢?”
有一人叫道:“喂喂,那血茹可是毒物,不是宝物!大家还是先搞清楚再说!”
有人当即骂道:“你奶奶个猪脑子!老子管它是毒物还是宝物,只要找到了这血茹,不卖个几千两银子才怪!”
旁边一人往他头上一拍,骂道:“你奶奶的才是个猪脑子!这等异物,几千两呢卖吗?”
那人被拍了一下,反而眉开眼笑,连声道:“对,对!没有十万两,老子绝不出手!”看他那满脸喜气洋洋的样子,就好像血茹已经到了他手上,正有大把人排着队找他买呢。
众名门正派的人都在大皱眉头,眼见江湖大祸将至,这些人犹自不知死活,不起同仇忾敌之心,反而对血茹大起觊觎之念。
赤明道长忍不住喝道:“住口!还在胡扯什么!快给我闭上臭嘴!”他是堂堂武当派的掌门,一喝之下,威严立现,众鼓哗之人虽大多是左道之辈,但还是被他所慑,一齐静了下来。
孙清明道:“十人聚会,共除北毒!那就是号召十大高手于八月十五齐赴君山,共同对付北毒君了!”净莲道:“对,错不了,当年先师离开峨眉山之时,正是七月初三。”
默心道:“后来七人离开少林寺之日是七月二十六!”
赤明道:“这就对了,当年定然是了尘禅师收到了这张纸条,便书邀六人来少林寺商议,然后便一齐去了君山。”
默心道:“当年先师了空发现这张纸条时,已经是事隔二月了,后来派人上君山去查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净莲问道:“不知其余三大高手有没有上君山?”
默心将头转向杜三娘,问道:“杜掌门,老纳知道你与‘潇湘双剑’颇有渊缘......”他话尚未说完,杜三娘沉声喝道:“我不认识他们!我什么也不知道!”她本来对默心颇为客气,但听得默心当众询问自己的私事,教她如何不怒。
柳万心站起来道:“方丈大师,杜掌门既然不愿说,还望你不要强人所难!”
几位掌门先前见这丐帮帮主冷冷淡淡,好像对什么事都是漠不关心,现在突然帮起杜三娘来了,不禁都是纳闷。
众年长之士自然都知道当年杜三娘苦恋岳红衣之事,听得她现下如此否认不认识潇湘双剑,不禁都是好笑,却又只能在肚子里暗笑。
第七十三回:回风剑客
默心听得杜三娘不答反怒,也就不好再问了,岔开了话题,道:“那‘回风剑客’顾苍生,也是在同一时候失踪的,依老纳看来,定是十人都去了君山之上!”他说顾苍生去了君山,众人自然都会猜到岳红衣自然也是去了,因为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一老一少是莫逆之交。
一些左道之士听得默心不说潇湘双剑而改说回风剑客,只道他是怕了杜三娘,而赤明等人却都清楚他是不想让杜三娘难堪,更何况杜三娘千里来为默然治伤疗毒,默心方丈自然会感激她了。
再看杜三娘时,见她坐在椅子上,正自低头沉思。
默心向赤明看了两眼,赤明会意,扬声道:“回风剑客顾苍生为人如何,不用老道多嘴,大家也早就知道了吧!”
这话一问,大多数名门正派之士都不禁或皱眉摇头,或眼带讥笑,或满脸不屑。但众左道匪徒之辈却是眼角带笑,满脸傲色。
原来这回风剑客顾苍生虽然名字叫做顾苍生,却是一点也不顾苍生,听说他少年时出身绿林,名声本就不怎么好,后来艺成之后闯荡江湖,更是狂妄自大,任性而为,浑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听说他心情好时,也会做些好事,但若心情坏时,但以打架比武泄气,还自称是赐教于人。
当年的十大高手名动江湖,但声名却是各异。了尘、黄叶等七大派上任掌门威名远扬,自不必说。潇湘双剑云青青、岳红衣剑法卓绝,加之一个长的美若天仙,有天下第一大美女之称;一个貌似潘安,孤傲不逊,连毒手观音都为之倾倒,两人立时名动四方。而这回风剑客顾苍生,刚是以七七四十九式回风剑法称箸,但其人因疯疯狂狂,自高自大,只怕恶名还多过于十大高手之一的名环。他虽然名列十大高手之一,但向来看不起七大名门正派的人,自然七大掌门也以十大高手中有他为耻。但他与十大高手中最年轻的岳红衣却是莫逆之交,一个狂妄自大无礼,一个傲慢不驯倔气,一老一少竟然成了莫逆之交,在当时也曾被传为美谈。
此时七大名派之后人一听到这回风剑客的名字,自然免不了不屑之色了,但众左道绿林之人却深以他为榜,一听到顾苍生这三字,个个都是神色向往,得意洋洋。
郭浪听得身前几人正在谈论这回风剑客,语气均是恭敬之极,不时还加上一些奉承诌媚的话。
其中一人叹道:“唉,却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象顾老先生一样,纵横驰骋,天下任我行!”一人讥道:“陆岛主,就凭你那点本事,也想和顾老先生比,别玷污了顾老先生的名头。”那陆岛主怒道:“付洞主,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我本事低?要不要咱们来比试比试?”那付洞主也毫不相让:“打就打,谁又怕你了!”旁边一人劝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以顾老先生为榜,何必自已人打闹!”一人又扯开了话题:“顾老先生实在是我辈中人的先榜,我孙大头早就对他敬仰无比,偌若他还没死,我黑风山必定唯他马首是瞻!”旁边几人也大声咐和。
郭浪心下迷茫:“这回风剑客顾苍生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按照默意大师的正邪之分,他应该是属于邪狂一道,但为什么这些连少林方丈也不放在眼里的人却对他如此恭敬呢?听这些人言到,这顾苍生也做过不少好事,只是行事的方法有些过于偏激,嗯,他的性子应该和我差不多!”
赤明道:“各位静一静,大家称听我说。顾老先生生平从不与人联手,这个大家早就知道吧!”
不少人点头称是,又有人叫道:“以顾老先生的武功,早已经天下无敌了,还用联什么手?”
赤明又道:“但顾老先生和其余九人在同一时候失踪,老道推想,他当时定然也是上了君山,与九人一起联手对付北毒君去了!”
孙清明接口道:“以顾老先生的性格,却仍然能联手去对付北毒君,可见贺北霆的危害性有多大!”
净莲也趁机道:“既然各位都以顾老先生为榜,那为何不效仿顾老先生,为除北毒君而出一份力呢?”
不少人听了这话,不禁都有些心动了。孙清明趁热打铁,又道:“各位英雄,三十年前,北毒君的毒术便已经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但他还极力研制天下第一奇毒蚀心八蛊,其用意何在?自是想以这蚀心八蛊来一统江湖了!”
朱灵子也道:“十九年前,北毒君的蚀心八蛊便炼成了七蛊,而如今事隔了十九年,贺北霆的蚀心八蛊只怕也已经炼成了。而他想一统江湖的野心也定然会有增无减,只是碍于双脚已废,这才隐藏不出。若是让他医好了双脚,那江湖上必定会大乱!”
元境面色郑重,道:“各位想必早就听说过,当年的蓝衣教等十四个门派为北毒君所控制的事,而此番北毒重出,他必定也会以毒药控制各位,逼各位反帮叛主,拜他为师,到那时诸位身为鱼肉,只怕得任他宰割了!”他知道这些左道之士天不怕地不怕,但最忌“反帮叛主,另拜他师”了,最怕“身为鱼肉,任人宰割”了,是以便出言警示。
这倒也不是恫言恐吓,不少人纷纷想到了此节。
一人叫道:“格老子的,北毒君用心真是歹毒!”
另一人道:“他老娘的,想让老子拜他为师,那是休想!老子独来独往,谁也管不着!”
旁边一人道:“哼哼,那也未必!到时候你中了他的毒,命悬他手。别说北毒君只是让你拜师,就算他要你叫他爷爷,你也得立马跪下,非叫不可!”
那人大怒:“什么!他想做老子爷爷!哼哼,老子先揪他出来,让他叫我几声爷爷先!”
又一人苦着脸道:“啊,不好!若是北毒君重出江湖,那我这‘飞天蜈蚣’还能往哪飞啊?”
又有人叫道:“不妙!北毒君最擅用毒,他必定会对别的用毒之人痛下杀手,那我们百毒帮不是......”
一些本来存了看热闹之心的人原先暗思北毒重出,与已无关,便没想过多管闲事,但听了这些话,都不禁大为担心,当即大声鼓啁,大拉旁人下水,什么用毒的,用药的,养蛇的,养虫的,用带毒暗器的,随身带解毒药的,都被众人说的冷汗直冒,忧心重重。
(七绝要远行,所以爆发!)
第七十四回:欲报苏恩
赤明道长见时机已到,便高声道:“为今之计,大伙儿只有齐心协力,尽快找到北毒君,趁他双脚未愈,先下手为强,铲除北毒君!”
武当派弟子见掌门这样说,当即响应:“先下手为强,铲除北毒君!”众名门之士相互看了看,也接口道:“先下手为强,铲除北毒君!”
那些左道之士已知道北毒君重出,不管于人于已,都是大为不利,当即也挥臂大呼:“先下手为强,铲除北毒君!”赤明道长说的这十字似乎比刚才默心方丈说的那“除江湖祸害,保江湖太平!”更深得众左道中人之心,更何况这“先下手为强”本就是他们这些人认为的不二真理,当下更是呼喊得激|情昂扬,山谷为之震动。
众人呼喊了好一阵,直到嗓子喊哑了,手臂也挥累了,这才渐渐停了下来。
赤明又道:“既然大家都有除魔卫道之心,老道在此多谢各位了!”他敢情比默心方丈拘于门派之别的言行更合众人的胃口,众人纷纷还礼。
默心乃是有道高僧,自然不会为这此小事去计较。只要众人为找寻北毒君而出一份力的话,那这次少林大会就以圆满而落幕。
赤明笑了一笑,向默心看了一眼,退了开去。默心知他是示意自己讲述后面的诸般行动,便上前一步,道:“各位武林同道,正所谓除魔卫道,事不宜迟!今日所要示知天下的几件事也已经说得差有多了。此次少林大会也以此告终,盼望各位下山之后,竭力查访北毒君此人,一有发现,便立刻飞鸽传书通知我们,我们七大派立刻赶往围歼。只是那北毒君武功甚高,毒术又厉害,大家最好不要与其交锋,等到众人齐到,再群起而歼之!各位意下如何?”
一个秃头道:“方丈大师请放心,此节就算你不说,我等也早就想到了。那北毒君的蚀心八蛊何等厉害,若给他下上那么一蛊二蛊,那还了得?”他这句话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
有人忽然问道:“敢问方丈大师,那北毒君是何等模样?”
默心等人一听,都不禁愣住了。北毒君虽然在三十年前但恶名远扬,但因此人生性多疑,行事向来神神秘秘,见过他的人自然是寥寥无几,而这少林大会之人中,更是只听说过却没人见过。而唯一与贺北霆交过手的默然大师却也没看清他的面目,既然没看清,那这个问题自然没法回答了,没法回答,却又如何查访?
顿了一顿,孙清明道:“那北毒君年上七旬,须发皆白,双目阴狠,双脚已残!”他只知道北毒君“年上七旬,双脚已残”,其余两句无干紧要的却是猜测的,既然年上七旬,那自然是须发皆白了,既然有大祸害之称,那自然是双目阴狠了。
净莲也道:“要找这么一个会使毒并且双脚残废的老人,应该也是不多吧!”
众左道绿林之士点了点头,便欲下山离去。
忽听一人叫道:“方丈大师,那苏恩公的后人呢......”众人闻声看去,却是西门豹,那些先前欲报苏恩之人听到兴起之时,便暂忘了余婆婆等人,此时听到西门豹的叫声,又一齐回到了轿子旁,眼看着默心方丈。
众人见又有热闹可看了,便又留下不走了。
默心踌躇道:“这个.....这个......”他知道自己若是还要强留苏家堡之人,必定会引起这些欲报苏恩之人的不满,说不定还会寒了众左道之士的心,他们才刚答应帮忙查访北毒君,若又生嫌隙,他们必然不肯尽心尽力。但若放苏家堡的人离去,一眼又看到默然师弟全身绷带之状,心中又不免有些愤愤然。
正犹豫间,默然道:“方丈师兄,我一人的私怨是小,江湖安危为大!”他这样说,那就是让默心放苏家堡的人下山了。
众人看了默然一眼,不禁暗暗喝采:“这默然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祸福轻重,分了个明明白白,为了铲除北毒君,连一生瘫痪之仇也搁在一边了!”
但默心方丈心里却是有另一个计较:此番黑白两道共同查访北毒君,虽然是声势浩大,但贺北霆此人阴险狡猾,只怕仍然是寻他不到。若寺内留有苏壁华的后人在,苏壁华定然会闻讯而来,到时候顺藤摸瓜,必然能找到北毒君,但心中这番计较,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默意大师在整场少林大会中极少发言,只是护在默然身后,以防有人加害,这时见了默心为难,他们师兄弟几十年,如何能不知道默心的心思,当即道:”各位英雄,素闻北毒君心狠手辣,做事往往都会斩草除根,不管那黑衣人是不是苏壁华,但苏家堡的药术对北毒君极为不利,他自然会对苏家堡的人痛下杀手,这是迟早的事,各位说对不对?”
众欲报苏恩之人对看了一下,齐声称是,连余婆婆也默认了。
默意又道:“苏家小姐这顶轿子下山了之后,各位能将他送到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吗?”他一眼看到余婆婆又欲Сhā口,又道:“当然,苏家堡除外,因为北毒君的首选目标就是苏家堡!”
他这句话说的极为明白,最安全的地方除了苏家堡之外,那也只有少林寺了!
众欲报恩之人一想也对,但若是真让余婆婆等人留在少林寺,那还不等于将他们送于少林派软禁?
默意又道:“各位偌若信得过老纳,便由老纳担保:苏家保众人若是在少林寺内受了丝毫危险,唯老纳是问!而我们少林弟子,更不会对他们有半句无礼之言!”他这名话刚落,默然又道:“偌若各位能找到贺北霆,那黑衣人不管他是不是苏壁华,老纳都与苏家堡再无恩怨!”
众人听他如此一说,更是一惊,赤明、净莲等几人更是佩服:“难得默然大师肯不记私仇,辱换众心,当真难得!”
西门豹等人更是大喜,知他们是少林高僧,言出必行,便向余婆婆告辞,急欲去寻找北毒君,以报苏恩。
余婆婆虽然是极不想留在少林寺内,但为了小姐的安危,又见众报恩之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也就只好勉为极难了。
众绿林左道之辈见没什么热闹看了,又不想再吃少林寺的馒头稀饭,也不想再睡寺外的草棚,便纷纷离开,一拨一拨地下山而去。
(在写这三章的时候,收获最大的就是发明了一个成语:欲报苏恩。我这一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也没吃过什么大亏,因为大多数都有人相助,所以我很清楚这种急欲报恩的心思。这几章写的也很顺,于是这回用欲报苏恩四字作小标题,虽然内容有些不符,但我还是用了上去,以此感谢帮助过我的人。)
第七十五回:峰回路转
郭浪见众左道之士已经走了个十之*,便也想下山而去。却见众名门正派之人却大多都还站在原地,郭浪心下奇怪:“送客也送得差不多了,怎么这些人还留在这里呢?”随即看到众人还是面色郑重,当即明白:“是了,这少林大会还没有开会,他们定然是要商量后面的一些行动,只是不想让那些左道中人知道罢了,我虽然算不上是正派中人,但我倒是想听一听!”他心中好奇之心即已起,便顾不了那么多,慢慢地绕了一个小圆圈,绕到了东首一群人之后。
这群人衣着各异,兵器也是各不相同,显然不是同一门派的,但个个逸和谦逊,必是一些隐侠、名宿、淡薄名利之人。
郭浪悄声绕到这些人之后,旁人倒也不怎么再意,只道他是哪一位名宿的弟子,人些好客之人还对他点了点头。
郭浪心中倒也不畏惧,自己只要不让锦绣门、丐帮中的人发现,便没几人认识自己,他踮起脚尖向几大掌门看去,见个个眉头深锁,均是在凝神苦思。
耳听得该下山之人已下去了良久,众人还是一言不发。
郭浪正自不耐,忽然默心缓缓地道:“各位掌门想必也猜测到了罢!”
赤明点了点头,道:“恩师虽然已经失踪了十九年,老道却还是不肯相信他已仙去,心中或多或少还是存了些侥幸之念,但北毒君今这一重出,老道便知先师是真是已经仙去了。”
孙清明道:“当年先师们齐聚君山,围歼北毒君,这一战必定是异常惨烈!北毒君到现在还是双脚残废,可能就是当年被十大高手所伤的!”
净莲道:“十大高手们打残了北毒君,自己定然也中了贺北霆的致命毒药,说不定......说不定尸首还被抛入了深谷,不然的话,怎么这么多年都找不到......”说到这里,她声音已经忍不住哽咽了。
默心道:“当年先师发现这张纸条时,虽然不胡白蚀心八蛊和血茹为何物,却也推想到了个大概,当即带人赶往君山,只是已事隔了二月,在君山之顶未发现丝毫线索。后来北毒君也一直没在江湖上露过面,老纳只道十大高手与北毒君在君山之顶同归于尽了,哪知十九年后,北毒君又会突然出现。”
赤明看着默心手中的纸条,道:“这位飞刀留书的前辈不知是谁?他既然能如此清楚北毒君的行踪,那必定与北毒君极有关系!那他为什么又要号召十大高手去联手对付北毒君呢?”
净莲道:“可能是一位武功极高的隐士,他在偶然间发现了北毒君的阴谋,但飞刀留书给十大高手......”
孙清明道:“净莲师太,此话不对!这人既然如此清楚北毒君的行踪,又知道蚀心八蛊、血茹之名,定不会是偶然间发现的,如果说他一直在监视北毒君,那此人的武功一定非同小可!可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他自己不出手呢?而让十大高手代劳呢?”
众人皆认为有理,一齐点头称是。
元境道:“可能此人是北毒君的至交好友,他知道北毒君的意图,却又不方便干涉,于是便飞刀留书给十大高手......”他说到这里,自觉也难以自圆其说,便没说下去了。北毒君贺北霆恶名远照,再加上为人又多疑,从不相信别人,又能有什么至交好友了,就算真的有,那也是些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象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给十大高手飞刀留书呢?
众人凝神苦思,均想不到这位飞刀留书之人是谁。
默然忽然道:“方丈师兄,你看会不会是北毒君帮布疑阵,在君山之顶设下了什么阴谋诡计,然后再飞刀留书,引诱十大高手上当!”
孙清明道:“极有可能!北毒君意欲一统江湖,自然知道十大高手会横加阻拦,于是便......”
他话尚未说完,朱灵子便“啊”的一声,甩掉手上的纸条,脸上又是恐惧,又是害怕,一又眼睛仔细地察看着右手,似乎怕手上已经沾上了什么北毒君所下的毒。但他随后又想到,就算这张纸条已经转了这么多手,就算真的有毒,那也早就被别人沾完了,想到此处,脸上一红,不待纸条落地,忙弯腰抄住。
几位掌门都同意孙清明的话,杜三娘伸手接过纸条,道:“这便是北毒君的笔迹吗?我倒得看看!”
众人开始只是细思纸条上的意思,均未曾去留意笔迹,这时听得是北毒君的手笔,一齐探过头来细看。
孙清明突然叫道:“咦!这笔迹......这笔迹好像是......”
众人齐声问道:“怎么,你认得这笔迹?”
孙清明不答,拿过纸条,送到余婆婆面前,道:“余婆婆,这笔迹你识得吧!”
众人心思一转,齐吃了一惊:“是苏壁华的笔迹?”
余婆婆本来不想理他,但听众人问得急切,便接过纸条,一看之下,脸上不禁变了颜色。
玉山派掌门道:“我身上有一张苏堡主当年开给我的一张救命药方,各位请看看罢!”
众人接过来一看,果然与那张纸条上的字迹一般无二,再看了看余婆婆的脸色,众人都知道孙清明说的不错,那张号召十大高手去君山围歼北毒君的纸条正是一代名医苏壁华所写。
众人心下不禁更是疑惑:“默心等人极力指证苏壁华与贺北霆勾结,那苏壁华当年又怎么会给十大高手飞刀留书,让十人去对付北毒君呢?”
默心目光转向余婆婆,喝道:“余老施主,你还不肯承认么?”
余婆婆瞪眼道:“承认什么?”
默心道:“这张纸条是在十九年前十大高手失踪了之后才发现的,而当时你们苏堡主已经去世一年多了,难道他生前便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北毒君一年后的意图,预先便将这张纸条写了下来吗?”他先前指认苏壁华是诈死,被余婆婆指为口说无凭,存心污蔑,现下有了证据,语气中便不免满是讥讽之气。
余婆婆本来无话可说,但被他这么一说,便冷笑了一声,道:“我们堡主神通广大,会未卜先知又有什么奇怪?”她手向后一挥,四名轿夫齐声大叫:“堡主神通广大,未卜先知!堡主神通广大,未卜先知!”虽然只是四人,声势却也是颇为壮大。
众人见她到现在还在强词夺理,不禁对她都大皱眉头,就边玉山、点苍几派受过苏壁华恩慧的几位掌门对她也有了些不满。
(本书共二十卷,一百四十回!)
第七十六回:忧心重重
赤明恨恨地道:“老道还以为苏壁华是年老糊涂了,才与贺北霆勾结,哪知十九年前,两人便早已狼狈为奸......”
余婆婆破口大骂:“赤明,你又在放什么狗臭屁,满口屁话,存心污蔑,臭不可当!”
赤明大声道:“污蔑?事实摆在面前!苏壁华装病诈死,飞刀留假书,引诱十大高手去君山,而北毒君则在君山之顶设下埋伏,毒毙了我恩师等十人,不然十大高手齐赴君山,又怎么会无一人回来呢?”他想到了十余年的查找,却连师父的尸体都没找到,不由地更是愤恨,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余婆婆,而其余几位掌门也是想法一致,眼神或多或少都含了些敌意。
余婆婆向众人看了一眼,傲然道:“既然你们如此认为,老婆子也是无话可说,苏家堡的人就站在这里,你们要为十大高手报仇,那便来吧!”说着,手杖一摆,作了个开战的姿势,身后的四名轿夫又掏出了匕首,凝神备战。
赤明大声道:“好哇,你要打架么?老道便奉陪!”说着,挽起袖子,上前两步。他性如烈火,恩怨分明,一得知十大高手为苏壁华所害,心伤恩师之痛,远比默心心伤师弟的瘫痪要强的多。他身后的武当弟子见掌门意欲动手,纷纷拔出剑,跟在掌门身后。
两方又成了相持之状,不过这次是武当派与苏家堡。
默意大师见赤明双目圆睁,余婆婆也是怒目相向,双方大战一触即发,忙叫道:“赤明掌门,且慢动手!老纳有言在先,要确保苏家堡的人在少林寺内安然无恙!”
武林中人人人最重一个信字,便是有些无恶不作之人,也是向来言出必行,更何况是一位少林高僧呢。
赤明好生为难,道:“默意大师,苏壁华飞刀留假书,害得贵派了尘禅师尸骨无存,这等深仇大恨,难道就不报了?”
默意道:“赤明掌门,此事暂且搁后吧,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北毒君,苏壁华的事,等到平了这次江湖大祸后再说吧?”
赤明道:“北毒君顾然是主凶,罪大恶极,但这苏壁华也是罪不容恕!这老婆子久侍苏壁华,当年定然也参与了此事,老道先将他擒住,再慢慢杳问苏壁华的下落。”说完,一挽袖子,就要动手。
却见默意身影一动,已挡在了余婆婆面前。赤明愕然道:“默意大师,你还要袒护这老婆子?”
默意道:“赤明掌门,你便是不为我们少林武当二派着想,也该为这次江湖大祸想一想吧?偌若苏家堡的人出了事,那些欲报苏恩之人......”
赤明道:“默意大师,这是我武当一派与苏家堡的私人恩怨,是老道我向苏家堡出的手,你们少林派苦劝无效,江湖上的人也不会再说你们少林派言而无信,那些想为苏家堡找回场子的人,让他们直接来武当山找老道好了!默意大师,你不必担心!”
默意道:“赤明掌门,老纳所说的江湖大祸,不单单是指那些想报恩之人向少林或武当寻仇,而是指北毒君重出一事,这其中的利害,也不用我来说了吧!”
赤明喉咙间“咕咚”一声,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忍住了。
默意又道:“虽然众左道之士皆已经答应了帮忙查访北毒君,但此事仍是棘手之极,当然不是说这些左道之士武功不济,说不准有些奇人异士的武功比在座的各位还高,但依老纳猜想,这对付北毒君的胜算,也不过才三成左右。”
赤明一惊,道:“才三成胜算?”
孙清明也道:“赤明掌门,你还记得我们七大派绝学丢失一事么?我猜测定是七大高手都将秘笈带在了身上,而他们遇害了之后,秘笈便落入了北毒君之手。”他此言一出,想到了此节的人忧心更重,没想到此节的人脸色骤变。
元境失声道:“啊哟,北毒君的武功在多年前便已经高深莫测了,不然十大高手为何要联手去对付他?现下他又得到了......不,十九年了,他多半是学会了这些绝学!那该如何是好?”
朱灵子叹道:“这些绝学每一门都足以称霸江湖,北毒君若真是会学会了,那还得了!”
净莲道:“如果他练成了这些绝学,又治好了双脚,光是那套‘平步青云’的轻功,江湖上已无人能追得上他了!那便是说倾巢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也拿他不住了!”
有些乐天之士便说道:“那也未必!七大派的几门绝学何等的深奥,北毒君虽然厉害,但也未必能学会!”
孙清明忽然又道:“是了!定是当年七大高手收到了这张纸条,却又不知是何人所写,心中便不勉有所防范,怕是北毒君故意使这调虎离山,意欲抢夺这些绝学秘笈,便将秘笈都带在了身上,以防万一,哪知道......”
元境接口道:“是啊,当年师父离山之时,曾召回了所有弟子,让我们严防一月,当时我都不知道是何故,现在看来,定然是要我们防备北毒君来偷袭了!”
赤明也道:“是啊,我武当派也是这样,只是后来武当山上并没发生什么事,而是师父去失踪了!”
朱灵子道:“师父们定然是怕北毒君趁他们离开之时来抢秘笈,便将秘笈都带在了身上,谁知道北毒君用得却是另一招,没来山上抢夺,却在君山之顶设下了埋伏。现下这些秘笈,只怕已经都在北毒君手上了。”
孙清明又道:“我恩师本来是识的苏壁华的笔迹的,但他认定了苏壁华已死,便没疑心到他身上,哼,我师父和苏壁华相交几十年,却没想到苏壁华是这种人,为了图谋我们七大派的秘笈,竟然和北毒君勾结,哼,真是十足的伪君子,装出一幅仁医之样,暗地里却无恶不作!”
余婆婆本想破口大骂,但一眼到赤明还在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强敌在前,哪敢分心,但鼻子里还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柳万心一直在旁静听,脸上神情虽然也和众人一样关切,却是什么话也不说,这时忽道:“我看也未必如孙掌门所说!”
孙清明奇道:“哦,那柳帮主有何高见?”他知这柳万心虽然比自己小那么几岁,但心计却着实厉害,光看他穿着锦衣绸缎却能将丐帮管得住,就知道他极不简单。
柳万心微微一笑,道:“高见倒是不敢当!不过苏壁华若真的是觎于七大派的绝学秘笈,与北毒君勾结,夺到了七大门派的绝学,那他必定也分到了一二门了,事隔多年,料想也会学会一些了,但适才默然大师言道,他与那黑衣人苏壁华大战,仍然能大占上风,这又作何解释?哦,默然大师,晚辈心直口快,还望大师不要介怀!”他话一出口,又叩了一礼,以示赔理。
默然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
孙清明一想也是,随后又道:“说不定是北毒君将这些绝学全部都独吞了,苏壁华什么也没得到!”
柳万心道:“是吗?”语气颇为不信,但又坐下不再说话了。
各人见他对苏壁华突然似乎有几丝同情之意,不禁都是不解。
郭浪与杜千金却均是在想:“这柳万心也是假仁假义,装出一幅好人之状,暗地里也是无恶不作。他听了孙清明的话,自然会以为有人在指桑骂槐,便出来反驳了几句!”
第七十七回:破釜沉舟
默心走上一步,向赤明道:“赤明道长,不管北毒君有没有练全我们七大派的绝学神功,但以他以前的武功来算,加之又得了千年雪参,只怕当世已无人能敌了。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他,共围歼之。若道长还欲为难苏家堡的人,定会寒了众左道之人的心,众人无心查询,要找到北毒君更是难上加难!”
默然也道:“赤明掌门,此时须当以大事为重,老纳这一生瘫痪之仇都可以不报,你恩师之怨,难道就不能先搁一搁吗?”净莲、元境地等人也纷纷来劝。
赤明狠狠地瞪了余婆婆一眼,才道:“好,老道今日便不为难于你,说!苏壁华在哪里?”他后面这句声严气厉,威相十足。
众人也是想问这句话,便不再相劝,一齐看着余婆婆。
余婆婆毫不畏惧,傲然道:“老婆子什么也不知道!”
赤明恕气又增,但看了一眼相劝之人,又强忍了下来,恨恨地道:“等此事完结后,老道定要去趟苏家堡,领教一下你的杖法!”
余婆婆喝道:“老婆子随时奉陪!”
赤明伸手召回了武当弟子,余婆婆也放下了拐杖,四轿夫又收回了匕首。
杜三娘忽然道:“其实要找贺北霆,也并不一定要从苏壁华下手!”
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杜三娘笑了一下,道:“苏壁华写的这张纸条并不假,这血茹也的确是在八月十五时候开花,只是我刚才在说这血茹的时候,有些地方没说清楚!”
孙清明笑道:“那些左道之士在此,杜掌门自然不会讲给他们听了,免得他们又来大肆加价,十万两变成一百万两!”
众人闻言,也不禁相顾尔然失笑。
杜三娘道:“其实这血茹不是每隔二十年才开一次花,而是十九年,我之所以加上一年,也是不希望那些人为了抢夺血茹而误了找寻北毒君的大事。”
默心道:“杜掌门想的真周到!希望大家别将这事说出去,以免北毒君未出,江湖上的人便为了抢夺血茹而起风波。杜掌门能告诉大家,那也是信得过大家!”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杜三娘又道:“这血茹每隔十九年才开一次花,并且开花之时又短暂,只有几柱香的时间,若在这几柱香内没摘采到,那只有再等十九年,再能重见花开......”
孙清明Сhā口道:“杜掌门之意是,北毒君当年并没有摘采到血茹?”
杜三娘道:“不错,这血茹之性,极为独特,不但可炼毒制蛊,还可以治伤救命,其药效不下于千年雪参。若当年北毒君摘采到了血茹,那他的脚早就医治好了!再加上又得知十大高手去了君山,定是阻碍了北毒君摘采血茹的时间。这血茹一定还是在君山之顶!当年北毒君知道摘采了无效,多半便会等到今年,再上君山,重摘血茹!”
众人齐声惊道:“今年!”随后才想到今年正是十九年后。
杜三娘道:“不错!今年的八月十五,正是那朵血茹重新开花之日!”
默心沉默了半晌,才道:“杜掌门,依你的意思是,八月十五那日,咱们去君山伏击北毒君?”
杜三娘道:“伏击二字已经说不上了。就算不说此间人数众多,难免泄露血茹的事。那北毒君自己也必然会想得到此节。但咱们只要能阻止他采摘血茹,便可让他炼不成蚀心八蛊!”
孙清明道:“今日是五月初五,到八月十五,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到得那时,只怕北毒君的脚早就治好了!”
杜三娘道:“那也没法子!倘若这些日子中找不到北毒君,那除了上君山等他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默心道:“杜掌门所言极是,咱们先加强人手搜索北毒君,再去联络一些武功高强之人,如若真是搜索无果,那也只有上君山与北毒群决一死战了。就算是牺牲我少林派的所有弟子,那也要将贺北霆歼灭,以免他为祸江湖!”
众人心想除此之外也无良策,便一齐点头称是。
杜千金突然凑嘴到杜三娘耳边,说了几句话。
杜三娘笑道:“方丈大师,眼下该说的也说完了,访商议的也商议的差不多了。你们少林寺也该开饭了罢?我这宝贝女儿这些天不肯吃你们的稀饭馒头,现下想吃却也没的吃了。”
杜千金娇嗔一声,便红着脸躲到了杜三娘身后。
郭浪踮起脚尖向杜千金看去,见她的确消瘦了一些,这少林寺内的稀饭青菜,又怎么能合这位自幼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的胃口。
默心等听得杜三娘这么一说,才醒悟过来。此时正午早过,众人忙着解说商议,却都忘了时候。
一些人早也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却也不好意思说将出来。
默心等人忙请众人入内用午饭,虽然只是些青菜豆腐,但众人久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合不合胃口,均是盘踞大吃。
郭浪为怕锦绣门和丐帮中人看见自已,吃饭也是小心翼翼地躲藏在那些隐士豪客身后。
(以后都是数万字爆发,有错字勿怪!)
第七十八回:冤家路窄
众人吃喝完毕,皆尽回房去休息,本来少林大会已经开完了,但此时正值午时三刻,阳光赤热,众人也大多都想留宿一夜,明日再下山。
郭浪怕引人注意,也假装着要回房,可他住的是寺外的草棚,这寺内又哪有他的房间?他又想要出寺下山,但心中去有一股莫名的遗憾,他自已也觉得奇怪:“是因为没见到素梅姑娘吗?还是没能去和杜姑娘说说话?”想到杜千金,心下忽有个念头:“我去和杜姑娘道道别,那也不枉了来这少林寺一趟。”主意打定,便欲去寻找锦绣门众女,但寺内房舍众多,转来转去,却怎么也找不着。
郭浪怔了一怔,正想找个人去找听一下锦绣门众女住在何处,却也不得其便。
正忧虑间,忽然见前面走着一个大和尚,郭浪大喜,忙问道:“这位大师,请问......”他话未说完,那和尚已经回过了头来。
郭浪一见之下,不由吓了一大跳,那大和尚竟然是明楚,自己昨日好不容易钻到苏清梦的轿子内,这才甩掉了他,哪料得到此时又会在这里碰上他,当真是冤家路窄!
明楚也即认出了他,顾不上这是在少林寺内,便大吼一声,向他扑来。
郭浪哪里还敢再问,当即扭头就跑。
明楚在后面大声叫骂:“臭小子,竟然还敢跟进少林寺来,瞧我不将你拍成肉泥!”
郭浪轻功幸好比他高出甚多,穿过几条长廓,绕过一座楼阁,再登上一间小楼时,也将明楚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明楚在后面大声叫骂,却仍是不肯停步。
郭浪虽然是庆幸他没有再叫师兄弟们来帮忙堵截自已,却也是不敢大意,又绕过了两个转角处,郭浪正自猛冲,忽然从前面拐弯处转出一个人来。
郭浪尚未看清那人的面目,便已直撞了上去。
那人也吓得呆了,竟然不知道躲避。
两人一撞之下,当即双双摔倒。
郭浪顾不上摔得一身疼痛,忙爬起来,欲再向前跑。
那人却是一把揪住了他,满脸怒气,只欲挥拳相向。
两人忽地看清了对方的面目,均是吓了一大跳,各往后退了两步。
原来那被郭浪撞倒的人竟然是丐帮风水神丐胡半生的大弟子伍建泉,那日在荆州破庙时他要为师父报仇,要斩自己的头,后来幸好被王瑜杰拦住了。(详见第三章:丐帮之险:活祭)他认定了自己是毒害他师父的凶手,这次撞上了,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了。
郭浪暗暗叫苦:“早知道会撞上这伍建泉,我还不如让明楚和尚追上。我和明楚和尚的仇,只怕没他的一半深吧!”
忽见伍建泉脸上的惧意越来越重,身子也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结结巴巴的道:“你不是被......被帮主杀.....了吗?你是人......还是鬼?”
郭浪倒是一怔:“他以为我早就死了?柳万心说把我杀了?嗯,是了,我从丐帮地牢中逃了出来,柳万心自然是大失面子,自不会对别人说了。再说他要向污衣派的人有所交待,我这一逃,他也只好说将我已经杀了。我原先还以为柳万心会派大量丐帮中人来捉拿自己,却不料他是唯恐瞒之不住,还极力遮掩,嗯,能从荆州逃到锦绣门,我道还是自己福大命大,却不料是柳万心根本没派人来捉拿我。否则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我又怎么能逃得出去?”想到这里,不禁对柳万心有了一丝感激,又见这伍建泉吓的面色苍白,心中更是好笑。
那日在荆州破庙之中,这厮要为师父报仇,那是何等的气势,不料今日重见,去是如此的胧包,胡半生一生英明,却不料收了过如此胆小怕死的弟子,若是九泉之下得知,只怕要死不瞑目了,不对,胡半生为奸人所害,本来就死不瞑目,若他得知徒弟是这等胧包,非得气的活过来不可。又见这伍建泉胆战心惊,想逃又不敢逃,心下不禁有些着急,眼珠转了两下,双眼一翻,露出两眼泛白来,压低嗓门,惨幽幽地道:“不错,我是鬼!柳万心杀了我,我要找他报仇!你是不是柳万心?我要掐死你!”
伍建泉见他两只手僵直地伸了过来,便似乎要来掐自己的喉咙一样,忙道:“我......我不是柳万心,我......”忽然也不知从哪冒了一股力气出来,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叫道:“帮主,救命啊!帮主,有鬼啊......”
郭浪暗暗好笑:“佛门净地,哪会有什么鬼啊?这厮定然会挨柳万心一顿斥责。”听得他大声叫帮主,知道柳万心定然在前面不远处,这条长廓可不能再走了,他转身正要退回去另找出路时,却又听得明楚和尚的大喝声传了过来,这一退回去,多半会撞见他。这莽大和尚凶恶的很,只怕不会怕鬼,多半还得将这“鬼”拍成肉泥。
正在这进退两难间,忽然见到缕阁旁挂着一只巨钟,这巨钟有一人多高,只怕有数千斤之重。钟壁上锈迹斑斑,一看便知是年久之物,巨钟旁也无钟杵,想是这巨钟年久失效,已不能再撞了,便挂在了此处。
郭浪急中生智,也顾不上再细看,这时候只要有个地方能躲过明楚和丐帮之人,便是狗洞,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当下忙奔到伸手抓住巨钟下沿,身子一翻,已荡入了巨钟内,两脚往旁一撑,也踏实在巨钟内壁两侧。他再慢慢放开手,将身子缩了进去,整个人便都已经葳身在巨钟内了。若无人到这巨钟下来仰望,谁又知道这巨钟内竟然还藏的有人。
他刚藏好,便听得明楚和尚一路大骂着跑了过去。
郭浪松了一口气,又想:“这明楚和尚一路大叫着‘臭小子,贼小子......’,而那伍建泉又说见到鬼了,柳万心若是听到了,必然会起疑心前来查看,好在这巨钟内倒是个绝妙的藏身之地,旁人极难发觉我,我且不忙先出去,等到那柳万心查看无果后,我再偷偷溜走便是了。唉,本来早就该溜走的,谁叫我好什么奇呢,没来由的受了这场惊吓!”
过了一阵,听得有几个脚步声轻捷之人走了过去,郭浪也不知那是不是柳万心等人,一时倒也不敢出来。
第七十九回:一碗鸡汤
过了良久,耳听的钟外再无半点脚步声,郭浪正打算出来,忽又听到楼阁下脚步声杂乱,好象是来了不少人了。
郭浪心中一惊:“莫非柳万心那厮已经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处,便带着丐帮众人到这巨钟下来看我的狼狈样了。”幸好听得楼阁下众人只走到场地中间,便停住了脚步,心下微微一宽。又听得来人之中有不少女子嘻嘻而笑,他心下一动,顿时又喜又忧:“莫非是锦绣门众女,这下更是不妙了!若是让杜三娘发现我还没有归天,她必定会歹心又起,再下毒手。唉,今日也真是晦气,对头一个比一个强!”
果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娘,明日下山了之后,咱们可得好好吃一顿时河南全荤席,这少林寺内天天吃青菜豆腐,大伙儿怎么吃的消?娘,你瞧瞧你,这些日子也消瘦了不少,也应该好好补补身子了!”郭浪不用看,便知道是杜千金拉着杜三娘的袖子在撒娇了。
杜三娘笑道:“好了,好了!你自已想要去大吃一顿,却又把大家扯进去,还把娘也拉进去,你这点小心眼儿,娘还不知道吗?”
金兰笑道:“掌门,小姐的确是很关心你啊,她昨日一大早还下山去了,说要去给你找份人参燕窝回来!”
杜千金不好意思地道:“只可惜这少室山下穷得很,我又不敢走远,因此找了大半日,也没看见哪儿有!”
郭浪心道:“原来杜姑娘昨天下山去了,怪不得她没上嵩山上去游玩。嗯,素梅姑娘呢,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在山上?多半是下山了罢!杜三娘阴险老练,锦绣门又人多,素梅姑娘定然是无从下手,便悄然离去了!又或许她根本没来过少林寺。”他一想到杜千金,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素梅。
杜三娘道:“好了,有你这份孝心,娘便知足了。等方申那厮来了,了结了青竹一事后,娘便带你下山,就算走到半夜,也要带你去大补一顿,怎么样?”
杜千金拍掌大叫:“咱们待会便走吗?那好极了!这少林寺内我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那个该死的方申呢?他怎么还不来?”
郭浪这才明白,杜三娘带着锦绣门众女来到这楼阁之下,原来是与人相约在此。那个叫方申的人,不知是什么人,他既然得罪了杜三娘,那定然没好果子吃了。
听得紫菊道:“掌门,那厮来了!”
一人沉着嗓子道:“杜三娘,你叫我来此何干?”这人语气极为傲慢,竟然对杜三娘直呼其名。
郭浪心道:“这个方申定然大有来头,怎么我却没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呢?”
早有锦绣门众女喝道:“大胆!竟敢对我们掌门无礼!”“狂徒,还不快跪下!”“你活得不耐烦了!”
杜三娘冷冷的道:“不是我叫你!你这种人也佩让我来叫么?”
那方申也冷冷地道:“我若不是看着你杜三娘的面子,旁人请我,我也未必肯来!”这句话更是无礼之极。
杜三娘笑道:“哈哈,你们苏家堡倒是横的可以啊!关起门来做大平皇帝,便将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忽地脸一沉,喝道:“方申,别以为你是苏家堡的人,有余松槐给你撑腰,有少林寺的人为你袒护,旁人便不敢动你。我杜三娘要杀谁便杀谁,从来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更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你若不信,那便试试看!”她说完了这句话,锋芒毕露,杀机立现。
郭浪心道:“原来这方申便是苏家堡的四轿夫之一!他持仗着默意大师说过不让他们苏家堡的人在少林寺内有丝毫损伤的话,便将杜三娘也不放在了眼里,可这杜三娘行事全凭已见,她未必会给少林寺面子。这人只怕要大吃苦头了!”
那方申见杜三娘已经动了杀心,心下也不禁有了些害怕,默意大师虽然说过要保护他们的周全,此时他孤身一人来此,杜三娘便将他杀了,默意大师只怕还没有赶到。想到此处,口气便软了下来:“那杜掌门叫我来此,又有何贵干?”
杜三娘冷哼了一声,道:“你道你还有多狂,却也不过如此!哼哼!”她用手一挥,众女中走出一个女子来。
方申一见那女子,大吃了一惊,颤声道:“你,你还......没死?”
那女子也怒道:“方申,你自然是以为我早就死了罢。哼,我李青竹只恨自己当初有眼无珠,下嫁了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到头了却差点被你毒死。哼,哼,总算老天爷开眼,让我遇上了掌门,才没让你阴谋得逞。你只道我这时候早已经毒发身亡而死了,是不是?”
方申忽然柔声道:“青竹,你这是什么话,我只不过让你回了趟娘家,哪有下毒害过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惊吓,脑子糊涂了?”
李青竹怒道:“我没有糊涂,我清醒得很!哼,你只当我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么?半年之前,我便发现了你与那贱人之间的事,我一直以为是我对你不够体贴,便一直隐忍不说破,只有加倍照顾你,盼得你能回心转意。哪料得到你这厮狼心狗肺,恋奸情热,竟对你的结发妻子下毒手,若不是遇上了掌门,我李青竹岂不是要含恨九泉了!”
方申依旧柔声道:“青竹,哪有此事?你莫听人家挑拔之言,我哪有对你下毒手?”
李青竹怒道:“哼,方申,你还想狡辩么?你极力劝我回娘家,又在临行之前给我煮了一碗鸡汤,平时你哪有这等好心?”
方申道:“青竹,我见你身子劳累,便让你回娘家去休养一下,给你熬了碗鸡汤,那也是略尽心意而已,又有什么不对了?青竹,我对你一片真心,此生不渝,又怎么会下毒害你?”
李青竹道:“是吗?那你发个毒誓来!”
郭浪与锦绣门众女听得她竟被方申的言语说动了心,不禁都是一怔。
方申喜道:“好,好!”举起右手,郑重地道:“我方申对妻子李青竹痴心一片,坚忠无二,决无相害之意,若有丝毫此念,我便死于乱刀之下!”这个誓发的极其狠毒,想是他慑于杜三娘的狠毒之名,为求活命,才违心而发的,但也发的象模象样,一幅绝无负心之状。
李青竹笑道:“好吧!我便再相信你一次!”
旁边众女皆尽叫道:“青竹,不可信他!”后面便鸦雀无声了,想是给杜三娘挥手制止了。
方申大喜,忙道:“青竹,走,咱们回家去,这些日子不见,我好想你!”
李青竹笑道:“是吗?那你先挽起袖子看看你的手腕!”
方申不明何意,问道:“青竹,怎么了?我干嘛要看手腕?”
李青竹道:“相公,你还记得吗?那日你给我喝鸡汤之时,余婆婆曾叫你出去了一下,你忘了么?”
方申愕然道:“那又怎么了?”
李青竹道:“我当时见相公这么休贴我,自然感动的不得了。手端着相公亲手做的鸡汤,我眼泪感动的哗啦啦直往下掉,相公为了给我补补身子,熬了碗鸡汤,自己竟然一口都舍不得喝,我这做妻子的,心中又怎么能喝的安心?于是我趁你出去之时,将鸡汤倒了一半在你碗里,相公,你吃饭之时,没喝出有鸡汤的味道么?”
方申大惊:“你......你倒了一半给我?”
李青竹道:“是啊!相公,有道是夫妻恩情海样深,祸福与共同双fei!咱们夫妻二人有鸡汤同喝,有蜈蚣毒同中,有手腕同黑,那也不枉了咱们夫妻一场了!”
方申大惊失色,他在鸡汤中下的,正是蜈蚣毒,听到这句“有手腕同黑”时,忙不迭的挽袖看手碗,惊惶之下,也没想到,自己偌若喝了那有毒的鸡汤,那怎么事隔多日,还没毒发身亡。却见手腕处白白净净,哪有半丝中毒发黑的迹象?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十回:试试刀法
李青竹冷冷地道:“不用看了!我是骗你的,你没中毒!”
方申忙道:“青竹,你听我说......”
李青竹厉声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申被她这一喝,心中有鬼,哪里还敢再说那些花言巧语?
郭浪在巨钟内将二人的话都听在了耳内,心中道:“这方申竟然对结发妻子下毒手,心肠当真狠毒!这李青竹心计倒也不差,说得方申无话可说。”
杜三娘道:“姓方的,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
方申见了她冷冷的目光,心中害怕,哪里还敢说话?他只盼能在装聋作哑一阵,以拖延时间。
杜三娘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又冷冷地道:“方申,你是要自已了结呢?还是要我们锦绣门动手?”
方申大惊,不料她这么快就想动手了,忙道:“杜掌门,这是我们夫妻间的私事,还请杜掌门不要......不要干预。”
杜三娘道:“什么叫你们夫妻间的私事?哼哼,你问问青竹,她是不是已经投入了我锦绣门下?”
方申尚未开口询问,李青竹已道:“我李青竹以后与苏家堡再无半点关系。从今以后,我生是锦绣门的人,死是锦绣门的鬼。一心一意侍奉掌门,以报掌门救命之恩!”
杜三娘点点头,道:“方申,你听见了吗?莫说青竹已经投入了我锦绣门下,就是与我无亲无故,我也饶不了你!我杜三娘生平最恨的就是负心薄意的男人,而你不但负决薄意,对妻不忠,竟然还要下毒害她。象你这种禽兽不如之人,我以前没撞上你,那也是你的福气。”
方申见她已经说破了脸,自己也就不再对她客气,大声道:“杜三娘,那你又待怎么样?”
杜三娘冷冷地道:“杀!”虽然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却比千言万语的恫吓厉害的多了。
方申吓了一大跳,忙从怀内掏出匕首,匕首尖对准了杜三娘,凝神备战。只是那匕首不住的颤抖,显然是心里害怕之极。
杜三娘瞧了他这阵势,冷哼道:“怎么?你还想与我动手?凭你也佩吗?”
方申大喜,忙道:“我的确是不佩与杜掌门动手!杜掌门若是一掌杀了我,定会弄脏了你的手。”他本来也就只怕杜三娘一人,眼见她的弟子们都年级青青,武功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听到她自持身份,不愿出手,那正是投已所愿。
李青竹从腰间抽出软鞭,抖了一下,便欲上前而战。这等夫妻间的恩怨,自然是不须别人来代劳。
方申见是她,更是大喜。他对妻子的武功了若掌指,自忖是准胜不败,只是要提防杜三娘,以免她暗中放冷箭。
忽听杜千金娇声道:“娘,你前几天教我的那套刀法我还没用过,不如就让我拿这厮来试试刀!”
杜三娘道:“青竹要亲手报此仇,你别多事!”
杜千金向李青竹道:“青竹,这厮面带奸笑,定是想使什么诡计!让我先过去过过刀瘾,砍下他两只胳膊,再交给你处置如何?”
李青竹知她是一片好意,方申面带奸笑,自是稳抄胜算了。自己夫妻间的武功,还能不知道谁高谁低吗?小姐定然是想上去消耗方申一些气力,到时候自己在以逸对劳,便可扭转败局了,虽然此事让人代劳有些不体面,但听得小姐娇声相求,便道:“多谢小姐!谨听小姐之命!”又向方申道:“方申,我们家小姐要拿你喂喂刀,你可给我听好了,倘若你伤了小姐一根汗毛,我们锦绣门定将你千刀万剐!明白了吗?”
方申暗暗叫苦:“原来她们要用车轮战!还不准我伤人,否则她们便一齐上。这也叫比武么?这些娘儿们,做起事来可真绝!”
方申这一声叫苦,又远及不上郭*的苦多了。
郭浪自锦绣门众女一来,便即屏声凝气,生怕自己的呼吸声稍重,便给离巨钟下不远处的杜三娘听见了。这番滋味,可真不好受!原盼杜三娘早些将此事了结了,好带人离去,自己便可溜出巨钟来。哪知她自持身份,不愿出手。杜千金更是年少好事,竟然还要与这方申试试刀法,这番叮叮当当地打斗起来,少林寺、丐帮等几派的人物非得过来围观不可,到时万一有人到了这巨钟之下,忽一仰头,那不糟糕了!但此时想溜出去也溜不掉了,杜三娘的眼力何等的厉害,这么一个大活人从她眼前溜出来,她没可能看不见的。眼下除了祈求他们早些打完,早些散场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杜三娘见李青竹也同意了,便不再反对。她心中恨极了这种负心薄意的男人,只盼得女儿跟她一般心思,狠狠地砍上这负心男人几刀。
杜千金抽出两枚短刀,笑嘻嘻的道:“姓方的,本姑娘这套刀法练的还不怎么熟,倘若一刀砍不断你的胳膊,那我便多砍几刀!你看怎么样?反正你刚刚发的毒誓也是说死于乱刀之下!”
方申一怔:“这又是什么鬼话?”但知道她是杜三娘的女儿,自非泛泛之辈,当下哪敢大意?两只眼睛警惕地盯着她,心中不禁又想:“她是杜三娘的女儿,最好是将她擒作人质,杜三娘投鼠忌器,便不敢对我再下毒手了。”
杜千金笑道:“姓方的,我可要动手了!”
方申心中大骂:“臭丫头,要动手就动手,那么多废话!”嘴上却是不敢说出口。
杜千金脸露笑容,忽地抢上一步,右手短刀当头便砍。
方申心中冷笑:“原来就是这种三流刀法!”当下伸匕首去架。他知这丫头臂力比自己小的多,虽自己是以匕首去架短刀,但也必然是她吃亏。
哪知杜千金只劈出一半,便立刻回刀转身,一招平凡无奇的当头正砍忽然变成了反背双刀撩胸,刀法当真诡异之极。
方申吓了一跳,连忙退后,总算杜千金刀法新学,砍得不快,他才堪堪躲过。
当的一声,眼前火花迸溅,这两刀刀势的劲力当真不小,虽然吓得方申心惊肉跳,却也震得杜千金双手发麻。
方申见她还背对着自己,双刀尚未收回,心道:“果然是小丫头,学了些诡异刀法,却不会灵活运用,也敢出来现丑!“当下右手匕首拍向她双刀,左手却去拿她肩膀。
哪知双刀开始停滞不前,这时忽然翻将过来,分开直刺,方申猝不及防,险些儿向刀口上撞了上去。总算他武功底子了得,危急之下,急忙使“铁板桥”后仰,才收住前扑之势。饶是如此,胸前衣服上也被划破了两道口子。
方申惊骇之下,本想反身抢攻,却见杜千金纤腰一扭,双刀斜砍。方申上半身犹自后仰着,见她双刀砍到,自己避无可避,情急之下,足尖微移,这铁板桥的劲头便松了,身子向下摔落,这下虽然摔倒在地,样子极其狼狈,但好歹也躲过了这致命两刀。为怕杜千金乘势追击,着地后立刻一个打滚,才翻身起来,挺匕首守住门户。
(数万字爆发,错字勿怪!)
第八十一回:巨钟内外
锦绣门众女见小姐只出了三招,便杀得方申狼狈不堪,皆是大声欢呼。
方申又惊又怕,却也不敢冒然进招。
杜三娘却是大皱眉头,刚才这三刀叫做“索命三刀”,刀诡异难防,每一刀都可以致方申于死地,只可惜杜千金用时劲力不足,刀势不够快,又加之不会乘胜追击,否则早已经将方申砍成了数断。
杜千金见方申满脸骇色,又听得锦绣门众女的喝采之声,禁不住一脸都是得意之色。
方申见杜千金在一旁得意洋洋,却不乘胜追击,心里暗道一声:“好险!”当下便不再让她再抢先机,右手匕首猛刺,左手施展擒拿手法,想夺她双刀。他起初还记着李青竹的那句“你若是伤了我们小姐,我们锦绣门定将你千刀万剐”的话,是以手下还留了些情,但三招一过,自己差点成了杜千金的刀下之鬼,惊怒之下,哪还顾得了许多,招招都向杜千金的要害上招呼。
杜千金的武功本来就和方申相差甚远,但仗着这套刀法的诡异莫测,这才攻了方申一个措手不及。这时方申也看出了她是刀法初学,还不精湛,顾虑之心大减,一味抢攻,不再让杜千金再出诡异刀法,而逼她用一些练的极纯熟的刀法来招架,但这些刀法又怎么招架的住?
杜千金被逼的险象环生,心下不由大恼,又见方申面带狞笑,耳边也没了众女的喝采之声,这面子上如何过的去?当下将牙一咬,柳眉一轩,手上劲头加猛,刀风呼呼,又使了两招诡异刀法出来了,竟然又将方申逼退了两步。
杜千金大喜,这回可不愿失了先机,也是一味抢攻,怪招迭出不绝,又逼的方申连连倒退。
但这方申也终究是苏家堡的一位好手,武功也确实了得,只要一见她刀法稍慢,便又抢下来急攻一阵。
两人在楼阁下你来我往,彼退此进,竟打了个旗鼓相当。
锦绣门众女先前见小姐连连遇险,都不禁大为担心,现下见她与方申又打回了平局,才松了一口气,又见掌门不住的点头,似在称赞小姐的刀法越来越熟了,便都又大声喝采了起来。
众女的喝采声、匕首与短刀的相交之声,早就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
郭浪听得楼阁下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心中也是越来越急,这楼阁下空地不大,围观者越来越多,必然会有人挤到这巨钟下来观看,倘若一抬头,那自己的行踪不就立刻暴露了?再者,自己钻入这巨钟内已经有一二柱香的时间了,杜千金和方申却仍然打的正酣,只怕没有那么三四柱香时间,两人是不会停下来的。自己虽然是练武出身,但两只脚叉开了这样撑住巨钟内壁两侧,又怎么能再撑到三四柱香之后,只怕再过得一二柱香,自己便会双脚发麻,两腿抽筋,撑不住而掉下去,那可就不妙了。
一想到这双脚发麻这四字,两只脚好像真的有些酸麻了起来。他忙用手住脚上轻捶,酸麻却是丝毫不减,想来是自己这样站的太久了,血液不流畅所至。他忙伸开两手,撑住巨钟上壁,慢慢地松开了两脚,使劲踢了两下,才略觉得酸麻稍减。直到双手快撑不住身子之时,才又用双脚撑住,收回了两手。
他刚铡两脚步发麻,双手按在钟壁上,也就没觉察出什么异样,但此时酸麻渐消,这两手一收回之际,但觉察出有些不对劲,那巨钟内上壁上凹凸不平,似乎是刻的有什么字画。
古代的钟,按使用范围可分为乐钟、朝钟、寺庙钟和钟楼钟四类,而这少林寺的这个巨钟则属于寺庙钟,而寺庙钟又有梵钟和唤钟之分,这个挂在这里的巨钟,就是梵钟,梵钟作为警寺悟佛之本,钟外壁就雕刻有经文画象等,那也不足为奇,但这巨钟里面若是刻上经文之类的,却又刻给谁看呢?
郭浪一怔之下,稍稍俯下身,将两手放在下壁光亮处,见两手之上都印出了一些字迹来,虽然是反字,却也隐隐约约看出了左手的有个“气”字,右手有个“行”字。他愣了一愣,又伸手去摸索,这一摸之下,不由一惊,原来这巨钟里面的上半壁竟然都刻满了小字,那些字摸起来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字。只因刻在了钟上壁那一端,没有亮光,自己在钟内呆了这么久,竟然没发现,直到用手来摸,才察觉出来。
(这一章提到了巨钟,有些朋友们就问我,真有那么大的钟吗?现实中我没见过古钟,所以在写这章之前,曾查过资料,现将我查到的一些关于巨钟的资料现上,也好让大家对古钟有个了解。<中国古代的钟,按使用范围可分为乐钟、朝钟、寺庙钟和钟楼钟四类:乐钟是古代王室宫廷、贵族府邸以及地方官衙用于演奏仪典音乐的钟。这类钟因时代及用法、形制昂-同而有各种名称,但一般都是作为乐器来使用的,多称为“乐钟”(即音乐钟或乐器钟)。朝钟是悬于朝廷宫内的巨型大钟,是皇帝上朝时用的。钟楼钟刚是古代用来计算时间的。而寺庙钟,刚最为普遍,古就有“有钟即有寺,无钟必无寺”,钟也成了古代寺院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寺庙钟有梵钟和唤钟之分,梵钟又称法钟、大钟、巨鸣等,大至数万斤,乃多用于号唤寺内僧人用,更有深鸣警钟之说......>,而我书中所写的这个巨钟,就是梵钟,重量嘛,也就数千斤,不算很大。)
第八十二回:发现神功
郭浪呆了一呆,心道:“这钟内不知道刻的是什么字?难道是一篇高深的经文?但这经文为什么要刻在钟里面,而不刻在外面呢?难道这篇经文比《金刚经》、《法华经》还要高深的多,只因参详不透,便刻在了钟内?”一想到是经文,便又想到了那本《论佛经》中的那些高深佛理,,一时之间,好奇之心又起:“我倒要看看这经文有多高深!”倾耳听了一下,杜千金与方申的打斗之声仍然不断,可想两人还在酣战不休。
四周已经有不少人在大声议论了,幸喜无人走到这巨钟之下来。
郭浪从怀内掏出一支蜡烛来,用火石点燃了,凑到钟壁上看去。这蜡烛内本下有毒药,本来是用来下毒的,他却用来照明,此时正值下午时分,烈阳高照,外面光线极强,因此这钟内虽然点上了蜡烛,但外面的众人也是看不出来。
郭浪一看之下,钟内小字密密如蜂,不免有些头昏脑胀,定了一定神,这才渐渐适应,找到了这些字的开头,才一字一字的看下去。那些字由上往下而读,当先的五个字略大一些,宛然便是“阴阳渡气诀”五字。
他心下微觉失望:“看这五字,好像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经文。”但随即又是一震:“这好像是内功气功之类的东西!”再往下一看,果然是讲解各种运气的法门、诀窍等。
郭浪心下大奇:“咦,这巨钟内怎么会刻有这练气功的法门呢?这又是谁刻下来的呢?这巨钟挂在这里,又无僧人看守,多半是连少林方丈也不知道这钟内刻得有字。那这‘阴阳渡气诀’定然是少林前代的哪位高僧们刻留下来的,既然是前辈们所留,那这门功夫一定是非同小可了!倘若我学会了,那......”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喜,当即凝神看向那些字,一边细看,一边凝苦思。
他虽蒙得默意大师为他讲解正邪之分,蛤白了正义与邪恶的本质,又苦研过默意大师所赠的《论佛经》,对那些佛门禅理也有所悟,素梅也给他讲了不少武林中的善行和恶举,他也渐渐知道了什么叫好人,什么叫坏人,但这偷学别派武功之忌,他却还尚不知晓。
默意大师所说的正邪之分似无列举,禅意深奥的《论佛经》中也未记载,素梅所说的善恶之别中也没有说过,因此,他也就不觉得他偷学这门武功有什么不妥,更何况他以前偷蒙拐骗多了,现下虽然诚心改过,但偷心犹在,大偷不成,这现捡的东西他不学白不学。
其实他也说不上是偷学,若他知道这事必不可为,多半会适而可止。他心中想的可不是学成了这门功夫去扬名天下,而是只转想着这几个念头:“倘若我学会了这门武功,我便不用去用毒药了。也不用再怕柳万心、杜三娘了,甚至还可以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了。还有,可以找到师父,为他阻挡仇家了!”想到兴处,更是凝神细看细思。
哪知越是细看,心中疑惑便越多,心底也是越来越凉。
原来这寥寥千余字中,翻来覆去的全都是讲些气从何处入,如何引气经诸|茓,又到何处渲汇等,还有一些则是讲如何藏气:什么外气由脉进,转之由脉出,须得先藏已之气,什么内气藏丹田,外气过上脉......等等。
郭浪看的莫明其妙,摇了摇头,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仍然是未找出半句如何吐纳练气之言,他从小练过一门少林基本内功,知道内功多用打坐样养气、内息搬运等方法,但这篇什么“阴阳渡气诀”中,竟然没有一丝相同的迹样。
郭浪心下不由大是沮丧,原本以为这是一门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原来却不是!他呆呆地看着那些字,什么“外气一入,内气必藏”、什么“外气内气各行之,切不可相冲相撞”、什么“外气易行,始之于臂,内气可逐开诸经,渐行于诸|茓”......他看得更是好笑:“我的内功差劲的很,难道不想法子把它练起来,还要先藏起来,别人挥掌打来,难道我不运气抵抗,还要藏气找死?可笑,可笑!什么外气呢?外三经、外海|茓的气吗?我的内气只有一点点,只在丹田,又怎么能和外海|茓拉上什么关系?这些字中又没写什么练气之法,我哪又有什么外气?”不由地越看越是不对,越看越是摇头。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十三回:阴阳渡气诀
正自嘲间,忽然手上炙痛,原来是细思之际,手上蜡烛拿得斜了,点点蜡油滴到了手上。
郭浪叹了一口气,正要将蜡烛吹熄,鼻中忽然闻到了一丝檀木香气,那是这蜡烛中下的毒气散发了出来,他早就服了解药的,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此时闻到这气味,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已经想明白了几分,再看了一下那“阴阳渡气诀”中的那个“渡”字,当下更加坚定自己所想已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果然是一门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只是它不是用来勤修苦练的,而是用来牵引搭渡的。这内气指的确是自己自身的内力,那外气却不是指外筋外脉之气,而是指别人打来的内力掌气!”
他虽然聪明机智,但在这个关键问题上卡住了,终究免不了大绕了几个圈子,直到闻到蜡烛中发出来的毒气,方才恍然大悟过来,此时顺着这条路想下去,不由越看越是叹为观止,越看越拍案叫绝。
原来这阴阳渡气诀乃是一门看似凶险其实极为安全的牵引内力的法门。它所记载明扬的不是“以已之身阻彼之力”的内功修为,而是明扬“以已之身渡彼之力”的巧妙方法。
武林中人打架比武,斗到最后,往往都是以内力相拼,若能将自己的内力打入别人体内,那他自然非死即伤,就连那些练成“护体神功”、“金钟神罩”“铁布衫”的人,也是仗着自己的内力深厚,将别人打来的真气挡住或逼回,但若想达到这种境地,没有几十年苦修勤练是不成的,但这阴阳渡气诀却是与这些内功心法背道而驰,纯以巧取胜,无丝毫硬碰之势,别人的内力掌气打来,自己不与你的内力相撞,却将他击入体内的真气以巧劲送出去,那便安全的多了。
本来练武之人一受到外身内力的侵攻,自身内力便会自然而然的反起防护,外气与自身内气便会因此相撞而停滞在体内,而造成严重的内伤。但这门功夫的前半部便是讲如何藏起自身内力而不与外气相撞的法门,后半部则是讲如何引气泄气的诀窍,这受伤的顾虑便由此而绝了。
这门功夫的意旨与急滩中的岩石差不多,急滩之中,岩石越大越厚,所受的水流冲力也越大,而岩石越小如笋,不阻水流,那这水流急滩自然由旁而过了。这道理也有不少武学高手想到过,但这要有一门藏气渡气的法门才行,在没学会阴阳渡气诀之类的武功时,谁又肯甘冒此险,甘心藏气受人挨打,倘若外气无法泄出,那不是自寻死路。
即使旁人也看到了这阴阳渡气诀,也未必敢马上照着这些字来练习,这等凶险之极的武功,旁人自然会衡量其中的利害。但郭浪生性随便,个性豁然,既然认定了这是门绝妙之技,便懒得再去想有没有什么害处,当即细看苦思,再一句句的依照文字中的指示去行气。好在这门武功只是藏气渡气的法门,只要记全熟悉便可,倒也不需要象练内功那样勤修苦练,方见成效。因此才一柱香的时间,他便已经记熟了个十之六七。
郭浪在巨钟内用心练习那阴阳渡气诀,不闻外面之声,不觉时过已久,但巨钟之外却已经乱成了一团。
杜千金与方申大战了百余个回合,两反短刀使的也是越来越顺手,刀势也越来越快了。方申虽然是苏家堡的佼佼者,年级又比她大了十余岁,却仍是招架不住她诡异的刀法,被杜千金逼的不住后退,狼狈不堪。
这一番打斗,早就纪来了不少名门正派之人前来围观。
七大门派因十大高手一事,与苏空堡有的嫌隙,只是碍于默意大师的面子,才暂时按下了向苏家堡兴师问罪之心,此时见苏家堡的轿夫被锦绣门的人打的狼狈不堪,均有兴灾乐祸之意。
过不多时,少林、点苍、玉山等的掌门也都陆续来齐了。
默意大师见方申左绌右支,随时都可能伤在杜千金刀下,忙向杜三娘道:“杜掌门,你给老纳一个面子,暂且饶了他吧!若他有不敬之处,老纳代他求个小情?”他也不知道两人相斗为何事,只道是方申言语中得罪了杜三娘。
杜三娘道:“默意大师,我这淘气女儿只是想和那厮切磋一下武艺而已,又不是真要砍下他的脑袋,就算当真收势不及,砍伤了他,那也只能算是刀剑无眼。大师不必担心!”这两名话显然是不肯叫女儿停手了,只是拒绝的还有点强词夺理。
默意一生精研佛法,对这口角之争,却又怎么是杜三娘的对手,被她一句话便驳的无话可说,呆了一呆,身旁边几位掌门看去,希望他们能劝上一劝。
赤明、孙清明、元境等人对苏家堡早就颇多仇意,只是碍于除恶大计,才未向余婆婆问罪,这时见被杜千金砍的狼狈不堪的虽只是苏家堡的一个轿夫,却也大挫了余松槐的傲气,几人心畅之际,又听得杜三娘说是切磋武艺,虽有些不象,却也只是含笑观看。
听得拐杖声笃笃,余婆婆沉着脸向二人走去,她刚刚才赶到,见方申连遇险招,默心默意等人在旁袖手旁观,元境赤明等人却是兴灾乐祸,只道是七大派不方便自己出手,却让锦绣门的人来折辱苏家堡的人,当即走了过去。
她冷冷的目光紧盯着二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旁人有些惋惜,余婆婆这一过去,这场大架只怕就得收场了。这次这场少林大会以说为主,这些好武之人好不容易见了一场打斗,却又马上要收场了。
杜三娘见余婆婆走了过去,只道她是过去救方申,也没有拦余婆婆。他也只是想让女儿厉惩方申一顿,并没有想在这少林寺内杀了方申,以免让默意大师为难,眼见已将方申教训的差不多了,又见余婆婆过去相救,便起了罢斗之心。只待余婆婆架住了女儿的双刀,那便唤回女儿。
第八十四回:巨钟压顶
杜千金双刀如风,逼得方申不住后退,眼见他已经退到了楼阁之下,退无可退了,心中大喜,忙又使了一招“千刀飞絮”,双刀上下盘旋飞舞,直看得方申眼花缭乱。
方申此时已经退到了楼阁之下的墙边,无处可退,见眼前青光闪动,只得闭目待死。
杜千金见他已无力反抗,双刀挥出,齐斩向他又臂,决意将他双手斩断,再交与青竹处置。忽听上面“喀啦”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断了,接着听到众人齐声惊呼,杜三娘大叫:“千金,小心上面!”
杜千金一惊,这两刀便没砍下去,抬头一看,见一个巨钟带着呼呼风声,正身自己当头压下。她江湖阅历甚浅,突然遇到这等变故,惊骇之下,竟然忘了闪避。
杜三娘惊叫了那声:“千金,小心上面!”之后,当即飞步抢上去,她轻功固然极佳,但那巨钟下坠之势更急。她离女儿还尚有两丈,那巨钟已快压到女儿头顶了。
众人都是齐声尖叫,这巨钟有数千斤之重,再加上这下坠之势,只怕已有上万斤之力,这一压之下,杜千金哪里还有命在?
眼看杜千金就要被巨钟边沿压在两半,忽然那巨钟内伸出一只手来,将她往内一拉。
巨钟“轰”的一声,罩在地上,扬起漫天的尘土。
这一下又是大生变故,旁人又是忍不住惊叫,谁都没有想到那巨钟内竟然还藏的有人!
杜三娘更是大急,女儿虽然躲过了巨钟压顶之险,但与救她之人同罩在巨钟内,只怕更是不妙。那人鬼鬼祟祟的躲藏在钟内,定不是什么好人。她心急如焚,抢到巨钟旁,伸掌便往巨钟上推去,那巨钟有数千斤之重,她又如何能推得动?
杜三娘又惊又怒,拔出柳叶刀,向钟上砍去,“争”的一声,只迸出了一串火花,却震得她双手发麻。她这把柳叶刀乃是用百年精铁所铸,虽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却也是一把罕见的利器,但那巨钟铁壁厚实,这全力一刀下去,却只是在巨钟上留下了一条刀痕。
杜三娘这当儿当真是又急又悔,只恨自己没能将密室中云青青的那把宝剑带将出来,否则以那宝剑之利,定然能斩破这巨钟,救出女儿,但此时远水又焉能救得了近火?
杜三娘忙回头叫道:“哪一位英雄好汉有宝刀宝剑的?借来一用!”
锦绣门众女早就抢到了巨钟旁,听得掌门发问,忙也向众人相询。
一人笑道:“老子有枚宝刀,哈哈......”言行极为无礼。
杜三娘忙道:“那这位英雄可否借宝刀给我一用?”
那人又笑道:“哈哈,借是可以借,只是可惜的是,老子没带在身边,要不我回东海给你去拿?”
杜三娘脸一沉,已知道对方是存心戏弄,由少林寺到东海要数月之久,这人多半是仇家来兴灾乐祸。
果然听那人道:“杜三娘,老子的弟弟死在你手上,老子没来找你算账就算了,还会借宝刀给你?别说我这会儿没带在身上,就算当真带在了身上,也不会借给你!”
杜三娘喝道:“即然你要为弟弟报仇,那就来吧!在那狗叫有什么用!”
那人道:“老子虽是恨你入骨,却也知道非你敌手,虽不能报此仇,但看着你这幅焦急样子,也叫痛快,哈哈!”
杜三娘生平杀过不少负心薄意的男人,原本就有不少被她杀之人的同门亲属对她怀有此意,此时听得那人如此说,不少人暗暗好笑。
杜三娘别过了头,不再理那人,又向旁人问道:“哪一位好汉有能斩破这巨钟的宝器?”
众人心中皆道:“这杜三娘也当真是急糊涂了!旁人若有这等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那还会带到这儿来参加少林大会?难道不怕旁人眼热起意?”
默心忽然道:“杜掌门,这巨钟不能斩?”
杜三娘喝道:“什么不能斩?我女儿在里面,你没看到么?”
默心道:“这口巨钟在少林寺内已存放了数百年,杜掌门若要将它斩破,老纳绝不答应!”
孙清明怕二人吵将起来,忙打圆场,道:“那方丈大师快想个不损巨钟又能救人的法子啊,人命关天啊!”
默心净莲等人看了看那口巨钟,都摇了扔头。原来那口巨钟本是用一根大柱子串吊起来的,又无绳索钢吊之类的吊口,四周也无着手之处,要想马上打开,还真是不能。
杜三娘见相救无果,又急又怒,正自惶然无计间,忽听得旁边有人“嘿嘿”几声冷笑,大有兴灾乐祸之心,她闻声看去,见正是余婆婆与方申两人。
当余婆婆向方杜二人走去之时,谁都以为她是去相救方申,谁又想得到她竟然当着众人之面使此狠计。杜千金在使那招“千刀飞絮”时,已到了巨钟之下,余婆婆也到了她身后。
余婆婆本来开始是打算去架杜千金的双刀的,但后来见到这那巨钟,忽然又改变了主意,悄然跃起,手中拐杖猛的砸向那串着巨钟的横梁,那横梁其实是一根大柱子,否则怎么能吊得起这数千斤重的巨钟?只因年久失修,余婆婆又使出了全力,才将它砸断,巨钟坠了下去,虽然没能将杜千金压死,但也将她罩在了巨钟内,又令得杜三娘惶急如蚁,余婆婆和方申如何能不喜?
杜三娘冷冷地道:“余婆婆,你年上七旬,但这臂力可当真不小啊!”
这两句话充满了怨恨,余婆婆如何会听不出来。她干咳两声,笑道:“我老婆子虽然是老了,但这点力气嘛,还是有的!旁人若想要欺负我们苏家堡的人,可没那么容易!”
杜三娘喝道:“妄你还是苏家堡的老管家,却如此不顾身份,使这毒计害我女儿,今日岂能与你善霸干休?”说着,手中柳叶刀一摆,就要动手。
余婆婆道:“哈哈,早就听说你毒手观音除了会下几手毒之外,还会些皮毛功夫,便自高自大,不可一世!我老婆子早就想去锦绣门教训教训你,今日撞见了,那就来吧!”说完,也摆开了架势。
杜三娘怒极,不与她再说,手中柳叶刀当即砍了过去。余婆婆拐杖一封,顺势回砸。杜三娘提刀斜砍,左手却去拿她肩头。余婆婆拐杖舞花,令她不敢伸手过来。
两人三四招一过,都觉得对方招式古怪诡异,一时不由起了互较高下之心,两人奇招迭出,斗在了一起。
金兰、碧莲紫菊等几女心忧小姐,本来在合力齐推那巨钟,但那巨钟笨重数千斤,又没有着手之处,众女虽然齐心协力,却仍如蜻蜓撼石柱。此时见掌门与余婆婆交上了手,互看了一眼,齐挺兵器,向苏家堡的四名轿夫杀杀了过去。
一时之间,巨钟之旁杀成了一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八十五回:同处一钟
先前郭浪正在这巨钟之内练习“阴阳渡气诀”,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了,原来他用心练气,手中蜡烛却已经燃到了尽头。他伸手又掏出一根蜡烛,正欲取火石点上,忽听得兵器相交之声已经到了这巨钟之下。
他向下看去,刚好见到杜千金将方申逼到墙角,手中双刀正砍向方申双臂,他正想这场架终于打完了,忽然“喀啦”一声巨响,巨钟带着自己向杜千金当头压下。他大吃一惊,只道是自己藏身钟内,增加是这巨钟的重量,那吊着巨钟的横梁年久失修,吃力不住,掉了下来,眼见巨钟边沿就要压到杜千金了,她却犹自惊呆在了当地,竟然不知道躲避。
危急之下,郭浪也顾不得行迹暴露了,俯下身来,伸手抓住她肩头往内一拉。
巨钟“轰”的一声合上,眼前一片漆黑。他也被这一震之势震的从钟壁上摔了下来,双脚摔得疼痛不说,耳朵里听得巨钟的“嗡嗡”颤抖之声,更是难受!
杜千金在巨钟内呆了半晌,才渐渐回过神来,眼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有个人跌坐在地上,靠着自己。
杜千金一闻到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男人气息,当即吃了一惊,想都没想,挥掌便向那人脸上打去,虽是在黑暗之中,这一掌却也打得甚准。
“啪”的一声,郭浪脸上挨了一巴掌,他心中好不恼火:“这小丫头,我救她一命,她却以巴掌相向,这是什么道理?”听得她又要挥掌打来,忙道:“杜姑娘,是我!”
杜千金听的声音熟悉,心中砰的一跳,问道:“郭浪?是你吗?”
郭浪苦笑道:“除了我郭浪以外,你杜大小姐的巴掌还能打得到谁啊?上次在丐帮地牢中挨了你几脚步,这次才一见面,又挨了你一巴掌,唉哟......”
杜千金听得他叫起疼来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候到刚刚若不是他伸手一拉,自己哪里还有命在?心中虽然是颇为感激,嘴上却道:“谁叫你小子鬼鬼祟祟的躲在这大钟里面了?定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郭*道:“冤枉,冤枉!昨日我在外面的草棚中睡大觉,忽然梦见观音菩萨告诉我:只要躲藏在这巨钟之类,便可以遇上一位仙女,我藏在这钟里面,便是想安安好心,见见仙女,哪知道这梦还真......”他与杜千金性子相近,自是可以乱开玩笑,但倘若这巨钟内与他罩在一起的人不是杜千金而是素梅的话,那他这番话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了。
杜千金听得他说自己是“仙女”,脸上不禁一红,想到自那日锦绣门一别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不料今日重逢,却是在这小小的铁钟内,待会若娘开了铁钟,众人见到了我们孤男寡女同罩在钟内,那岂不是羞死人了?但说也奇怪,她想到这个念头,反而还有些欢喜,只盼得娘越迟些开钟越好。
郭浪听得她不说话了,只道她与自己同处一钟内,心中大羞所至,这情况也的确尴尬,他本想再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但又一时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只觉得两只脚还是疼得厉害,便伸手去揉。
杜千金见她还跌坐在地上,身子也还靠着自己,怒道:“你脚断了么?还不快站起来!”
郭浪微微一笑,这巨钟内空间甚小,的确也只有两人都站起来,才能不碰到她。但他存心想吓她一吓,便哼哈了两声,道:“你以为我不想站起来吗?我双脚都被铁钟给压住了,怎么站的起来?”
杜千金吃了一惊,伸手往他脚上摸来,直到摸到他双脚完好无损,连脚趾头都没有压住一根,这才知道又上了他的当,又气又羞之下,挥掌便打。
郭浪哈哈一笑,抢先站了起来,杜千金随后也慢慢站了起来。
这铁巨钟内空间不过一两尺,两人最远也只能相隔半尺左右。
郭浪虽然生性豁然,不拘小节,但也知道与杜千金同处钟内,于她声名有累,越是呆的越久,流言蜚语必然会越多,当下便伸手向上推去,一推之下,着手厚实沉重,他叹了一口气,知道这巨钟重达数千斤,非一人之力能推得动。
杜千金觉得他这一声叹息,竟然都吹到自己脸上来了,心下大急,耳根子都红了,厉声叫道:“你还不快转过身去!”
郭浪笑道:“为什么叫我转,你自己干嘛不转过身去?”
杜千金伸脚在他脚上一踩,叫道:“叫你转就快转,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郭浪脚上吃痛,不敢再说,掏出火石,点燃了蜡烛,往她脸上照了一下,才转过身子去。
杜千金双脸发烫,知道自己刚才的满脸通红之状给他看见了,心下着恼,又往他脚上踢了两下。
郭浪脸上嘻嘻,却是不敢笑出声来,掏出一颗药丸,往后递去。
杜千金道:“什么东西?”
郭浪身蜡烛指了指,又将药抛了一抛。
杜千金闻得蜡烛中的气息,知道有毒,看了一眼药丸,哼道:“谁希罕你的臭药丸了?”话虽然是这样说,却还是伸手取过,吞了下去。
她见郭浪已经转过了身子,不再说话,自己也就不再去理他,闭上了眼睛,假装闭目养神,隔了一会,见他还是不出声,忍不住睁开了眼来,见他将蜡烛凑近巨钟内壁,凝神细看,她这才发现这钟内竟然还刻的有字,好奇之下,借着烛光看去,只看得几句,便知是内功气功之类的东西,当即大叫道:“好啊!我早就知道你这臭小子鬼鬼祟祟的躲藏在这钟里面没干好事!原来却是在偷学少林寺的武功!哼哼,待会让少林和尚发现了你,非得将你千刀万剐,剁成肉泥,再做成|人肉包子来吃!”
这番话若在别人口中说出来,郭浪还是会考虑说的对不对,但杜千金这么一说,郭浪想都未想,便笑道:“少林和尚吃斋不吃肉,杜姑娘不知道吗?”
杜千金正是要引得他说话,又道:“那也未必!这少林寺内的和尚虽大多是吃素,但这酒肉和尚也不是没有!”
郭浪笑道:“就算那些酒肉和尚要吃人肉,也不会吃我啊!杜姑娘身上的细皮嫩肉,定然是又香又甜,那些酒肉和尚定然是眼馋的紧!”
杜千金怒极,又欲伸脚去踢他,忽地眼前一黑,却是蜡烛已经熄灭了。
第八十六回:金钗
郭浪“咦”了一声,又掏出火石,嗒嗒相撞,却怎么也点不燃蜡烛,他只道自己是的火石不行了,正欲开口向杜千金借,忽然间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他一惊之下,猛得醒悟,不由地大叫了一声。杜千金听的他叫的惶急,忙道:“怎么了?”
郭浪不答,反问道:“你的短刀呢?快,快拿给我!”
杜千金道:“我刚刚失手掉在钟外了!”
郭浪又道:“那你身上还有没有匕首一类的短兵器?”
杜千金也觉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忙道:“不好!你是要来挖洞吗!我找找!”但找了个遍,却仍然是没有。
郭浪心下大急:“莫非竟要憋死在这巨钟里?”
原来这楼阁下本是块泥土地,那巨钟数千斤的力道直坠下来,竟已陷入了泥土数寸,与外界已经隔绝了,怪不得听不到外面的半点声音。这巨钟内气息有限,两人直到蜡烛点不燃,呼吸困难之时,才猛的发现这个大问题。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在地上挖出一个小孔,与外界通气,才能暂时保住性命。
杜千金叫道:“你的剑呢?快拔出来挖啊!”
郭浪也急道:“我的剑太长了,平放不下去啊!你再找找,看看身上还有没有首饰之类......”他说到这里,忽地想起,刚才用烛光照她脸之时,曾见她头上Сhā着一支金钗。
杜千金也知道了他停而不语的原因,忙道:“不行,不行,这支金钗你不能动它!”
郭*道:“杜姑娘,眼下救命要紧,岂还能在乎什么身外之物?”
杜千金道:“这可不是身外之物!这金钗是.......,反正你不能动它!”
郭浪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心想若再担搁下去,两人都要丧命在这巨钟之内,当下便不再多说,伸手便往她头上摸去。
杜千金惊道:“你干什么!”伸手来拒。
郭浪双手齐出,拿住她两只手,道:“杜姑娘,此时救命要紧,我只好得罪了!”
杜千金又急又惊,感觉到他又空了一只左手来拔自己头上的金钗,百忙中忽一转头,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郭浪手上吃痛,忙不迭的放开了手,心下好不恼怒,说道:“杜姑娘,我这也是为了救你!”
杜千金嘴一扁,道:“我不要你救,大不了咱们都憋死在这里。反正你不能动这支金钗,我还没想好要给谁,你就想来抢,哼哼!”怕他又欲来抢,忙用双手护住头。
郭浪大是奇怪,道:“只不过是一支金钗而已,你用得着这般在意吗?等到出去之后,我买上十几二十支给你!”
杜千金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说道:“谁希罕你买了?这支金钗是我......是我锦绣门的重要东西,你便是再买上千支万支,也抵不上这一只!”
郭浪无奈,心道:“难道这支金钗真有什么来历?这小丫头宁愿死也不愿让我动它。不过现下救命要紧,可顾不了那么多,既然抢不到,那也只有骗了!”当下便道:“杜姑娘,原来这支金钗对你这么重要,那到是我的不好了。唉呀,人家姑娘的东西,我怎么能去抢夺呢?当真该打!”
他本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哪知杜千金和他千里奔波,对他的性格极为了解,当下更加谨防,道:“你这小子别打什么歪主意!我警告你,要是你趁我不备,偷抢了这金钗,我......我便缠上你一辈子!”说完了这句话,心跳得越快了,脸色也是更红了,幸好是在黑暗中,郭浪看不见。
郭浪道:“好罢,既然杜姑娘要陪我送命在这巨钟内,那也只能如此了!”说着,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杜千金虽然看不见,可却还是感觉到了,她甚是狐疑,又小心冀冀地道:“郭小子,你别忘了,咱们在荆州结拜过,我是你姐姐,姐姐让你不能动这支金钗,你......可要听话!”
郭浪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不动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伸出右手小拇指,在她眼前晃了两下,道:“若是信不过我,咱们拉勾!”这本来是小孩子们的玩意,郭浪却拿出来哄杜千金,那是因为他知道杜千金是小孩子性格,自己说的话越是幼稚,杜千金没准就会越信。
杜千金果然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也伸出右手小拇指来拉勾。
郭浪等得就是这个机会,趁她右手来拉勾之际,右手在她头上一摸,已经将那支金钗拔了下来,说道:“是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浪子一言,驷马好追!”
杜千金惊道:“臭小子,你......快还给我!”
郭浪笑道:“既然咱们曾经还结拜过,那小弟向姐姐借点东西来用,姐姐又怎么能如此小气!”他越来越感觉到呼吸不顺,当下也只有厚着脸皮了。
杜千金急道:“这不是小气!这是我的嫁.....是......”“是”字说是半天,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郭浪不再理她,拔下金钗,便往钟沿边去挖孔。杜千金在后面又捶又骂,他仍是置之不理。好在地上的泥土并不十分坚硬,他用那支金钗刨了二三十下,已摸到了钟内侧陷入泥土的边沿。他再将洞挖大一些,将金钗从泥土中Сhā送过去,待得拔回时,小洞中已经透过来一丝光线了。
郭浪大喜,知道已经将钟外面的泥土刺穿了一个小孔,他又将金钗重新Сhā了个孔,想将这个孔撬大一些,哪知只撬得两下,那金钗“争”的一声,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杜千金本已停止了叫骂,一听到这声音,呆了一下,忽地轻声抽泣了起来。
郭浪将两截金钗丢到一边,用手指连扒带抓,终于将那个小孔弄得稍大了些。光亮由小孔中透了下来,巨钟内的气息也渐渐的流通了起来。
郭浪直待呼吸渐渐舒畅了起来,这才放下了心来,呼了一口长气,又重新点燃了蜡烛。
烛光照耀之下,见杜千金脸上的神情又气又急又怒又羞又娇,眼眶中泪水莹然,忽见她又悄悄地抬起头来看了自己一眼,又飞快的将头低了下去,脸上的神情又变得十分古怪了。
郭浪微觉奇怪,但立刻又大为愧疚,刚才自已一心想保命,这才会去又骗又哄又强夺她的金钗。这等无礼的行为,定是惹得她着了恼,他目光转向那两截断钗,心中歉道:“杜姑娘这么喜爱这支金钗,可是我却将它弄断了!”他拾起两截断钗,柔声道:“杜姑娘,待出去之后,我必定为你定铸一支一模一样的金钗!”
杜千金幽幽地道:“一模一样的?那又有什么用?断都断了,还有什么能代替吗?”
郭浪恍然大悟:“杜姑娘这么在意这支金钗,必是思亲念旧之物,别的金钗就算是一模一样,又怎么能代替的了?”当下忙道:“杜姑娘,你放心,待得出去了之后,我定当去寻访天下名匠巧工,将这支金钗镶好!”
杜千金淡淡的道:“不用了!”脸上忽又红了一下。
郭浪道:“用的,用的!我一定去找人把它镶好,再亲送到锦绣门姑娘手上!”说着,将两截断钗放入了怀内。
杜千金却是双脸通红,神色娇羞,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还是脸红红的没说出来。
郭浪看着她这样子,心下微觉奇怪:“为什么我说将金钗镶好亲自送到她手里,她却如此害羞?倒象是小姑娘要嫁人了一样!这可不象她以往的性格?”
两人沉默了一阵,郭浪忽然道:“咦,你娘怎么还不开这巨钟呢?”见杜千金还是一脸羞涩,又加了句:“难道你娘不要你这个女儿了?”
杜千金恼道:“你娘才不要你了呢?”说完这句,忽然想起他是孤儿,心下不禁有些后悔,偷眼向他看去,见他好象并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
郭浪道:“那怎么过了这么久,你娘还不想法子开这巨钟呢?难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杜千金一惊,侧耳往钟壁上听去,却仍是什么也听不到。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均在想:“难道外面真的发生了什么巨变?”
第八十七回:风波又起
巨钟外确实发生了巨变!
杜三娘和余婆婆厮杀拼斗,奇招迭出,一百招之内各自佩服,但一百招之后,余婆婆便落了下风,斗到近两百招的时候,余婆婆右臂已中了杜三娘一刀,拐杖招数更是大为滞重。
默意大师连声劝阻,但二人斗的正酣,又怎么肯停下手来?此时默意见余婆婆已受伤,杜三娘犹自痛下杀手,招招欲夺其性命,便再也顾不上杜三娘为师弟治伤之恩,飘身过去,用禅杖架住了杜三娘的柳叶刀。
杜三娘心下不禁有气:“这老婆子使此毒计来害我女儿,你亲眼看到的,却仍还袒护于她!”眼见余婆婆已退到了一旁去裹伤了,当下便绕过默意,柳叶刀横劈,欲去追击余婆婆。
哪知默意禅杖一封,仍是将她挡住了。
杜三娘心中大怒:“好个老和尚!你只管自已要言而有信,就不让我报这深仇大恨么?好,我便跟你斗上一斗,看看是你的禅杖厉害,还是我的柳叶刀厉害?”当下便向默意攻将过去。
默意心感她为师弟疗伤之恩,哪肯与她动手?只是一味的闪避躲让,口中不住劝道:“杜掌门,此时须当已大事为重......”但杜三娘激发了斗性,又哪里听得进去?
赤明见默意只守不攻,存心相让,而杜三娘却是渐逼渐近,刀不容情,当下便抽出剑来,架住了杜三娘的柳叶刀,喝道:“你还嫌打不够么?”
杜三娘见他也来横加干预,哼了一声,道:“连你这牛鼻子老道也来多管闲事?”柳叶刀一挥,又向赤明劈去。
赤明见她不分青红皂白,又身自己动手,心下也是大怒:“好啊!老道厚着脸皮来劝架,好心倒是便成驴肝肺了!”手中剑一迎,也与她战成了一团。
杜三娘的柳叶刀诡异莫测,忽攻默意几招,又向赤明砍上两刀,一时趁两人都退之时,又去追击余婆婆。一把刀虽然能分攻三人,却也是因为默意存心忍让,赤明志在劝架,余婆婆身上受伤之故。
默心与其余几位掌门面面相觎,也不知该不该再上前去相劝。
杜三娘越战越是吃力,自己的刀只要稍稍指向余婆婆,默意与赤明便都会抢上来缠住自己,百忙中见到余婆婆索性已站在了一旁,脸带冷笑,似乎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大战一般,这口气又如何咽的下去?当下右手柳叶刀旋转,左手趁转身之际,伸手摸了些药粉出来,迎风一洒。
默意哪料得到她会突然使毒,猝不及防,又离的近,当即中毒倒地。
赤明见这毒药这等厉害,忙屏住呼吸,双袖连挥,将毒粉震开,听得身后不过外的武当弟子“啊”“啊”地倒了一大片。
默心急步抢上,抱起默意,见他虽然尚有呼吸,但脸色发暗,已昏迷了过去,默心大急,一个师弟已经瘫痪了,另一个师弟又中毒昏迷,他这当师兄的如何受得了,当即大声道:“少林弟子听命!布罗汉大阵,围住锦绣门的人,别让她们逃走了!”
少林寺的弟子们轰雷似的答应一声,四散开来,将锦绣门的人团团围住。武当派的人见同们中有人中了毒,不待赤明下令,齐拔出剑,也围住了锦绣门众女。
锦绣门众女毫不畏惧,兵器对外,大战一触即发。
杜三娘毒倒了默意,刀下压力顿减,但赤明见门下弟子中了毒,已动了怒火,来上了真格,一把剑使得犹如游龙飞凤,耀眼生花。
旁边又有一人一声大喝,却是默心手持禅杖,攻了过来,他心伤师弟中毒,悲恨之下,连连猛攻。
少林、武当两派的掌门何等的厉害,杜三妨败迹立现,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金兰、紫菊、碧莲三人本来和少林武当的弟子们相持着不动,这时见默心、赤明两人合攻掌门,齐叱一声:“以二打一,好不要脸!”三女兵器齐出,欲去相攻二人,但眼前早有一名僧人,二名道人攻来,三女只得退步迎战。其余众女见这已交上了手,纷纷向少林、武当的人攻去。
净莲、孙清明、元境和朱灵子四人早就在担心不已,本来只是锦绣门和苏家堡的私人恩怨,这时竟然连少林武当二派也掺和了进去。眼见数百人杀成了一团,几人更是心焦不已。
孙清明见柳万防犹自好整以闲,怡然自得,不禁心下有气,向其余三人道:“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擒住杜三娘,让她令门下之人罢手,这场大战才能停止!”
三人皆点头称是。
孙清明拔出剑,叫道:“杜掌门,孙某也来领教领教!”长剑一颤,也加入了战团。
杜三娘在默心与赤明的合攻下,早已手忙脚乱,见孙清明也来参战,心下更怒:“好啊,连你也来多管闲事!”柳叶刀竟不去封默心的禅杖,而向孙清明肩头砍去。
孙清明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冒险不顾,忙退开闪避,但肩头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
而此时默心的禅杖也击在了杜三娘肩头,总算默心手下留情,没让她肩骨俱碎。
赤明剑尖抵住了杜三娘,喝道:“拿解药来!”
孙清明忙叫道:“锦绣门众人还不快住手!”
众女见掌门被擒,纷纷停下了手来。
少林、武当众弟子也不再追击,只是将她们团团围住。
杜三娘中了默心一杖,嘴角沁出了一丝鲜血,她冷冷地向众人瞧了瞧,最后紧盯着余婆婆,恨恨地道:“好,今日有人为你撑腰,我便暂时放过你!”
余婆婆也是冷冷地盯着她,凛然不惧。
孙清明大喜,杜三娘若暂时不去向余婆婆问罪,少林武当也就不会横加干预了,这场大战立刻就会消免了。
赤吸厉声道:“解药呢?快拿来!”
杜三娘拿出一个泪瓶子,丢给了他,冷冷地道:“武当派的少凌剑法也不过如此!哼哼!”
赤明急着去给默意和门下弟子解毒,也就无暇与她多说。
默心道:“杜掌门,老纳只意在劝架,并无意与你过不去,现下我师弟的毒也解了,待得北毒君一事了结了之后,锦绣门与苏家堡的恩怨我少林寺一概不管,还望杜掌门以大事为重,先将私人恩怨放在一边。况且令师南毒君也算是为北毒君所害,杜掌门也该先为师父报仇吧!”
余婆婆在旁边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哼默心呢,还是在哼杜三娘。
第八十八回:救女心切
金兰叫道:“掌门,小姐他.......”
杜三娘心头大震,自己和别人大战,已将女儿被困于巨钟内一事给忘了,当即叫道:“方丈大师,你还不叫人吊起巨钟,放人出来!”
默心道:“杜掌门,这巨钟重达数千斤,若要吊起,须得用绞盘。只是本寺久来不用吊这等重物,绞盘已早坏了无用,实在是.......”他看了一下杜三娘,又道:“我已经叫人去修绞盘了,只是非一时之间能修好,还得暇以时日!”
杜三娘怒道:“什么暇以时日?我女儿在里面,你没看见么?她在里面多呆一会,便多一分危险!”想到还有一人同罩在钟内,心下更是大急。
默心和孙清明对视了一眼,走到巨钟旁,运起内力,向那巨钟推去,两人一推之力甚猛,可那巨钟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默心摇了摇头,示意除了等绞盘修好之外,再无良策了。
孙清明想了一想,道:“方丈大师,快叫人拿铲子来挖洞!”
默心一拍脑袋,道:“是啊!老纳真糊涂!挖个地洞,不就可以将人救出来了吗?”忙叫人去拿铲子。
净莲围着那巨钟转了两圈,又伸指往钟壁上弹了几个,又将耳朵贴了上去听。
孙清明道:“没用的!这钟如此之厚,能听得到什么?”
净莲脸色大变,惊叫道:“不好!”
杜三娘素知这峨眉掌门向来冷静,听得她大叫,忙问道:“怎么了?”
净莲道:“你们看,只怕已经来不及了!那可不妙!”原来她也发现了这巨钟深陷入地之事。
孙清明叫道:“哎呀,这钟深陷入泥,必然与外界隔绝了,这钟内气息不多,又担搁了这么久,钟里面的人只怕已经.......”他话尚未说完,杜三娘脑袋一昏,住后倒了下去。
碧莲忙将掌门扶住。金兰去取了些水过来,淋在杜三娘头上,杜三娘才幽幽转醒,口中只是喃喃地道:“千金,是娘害死了你,千金,是娘......”
净莲劝道:“杜掌门也先别急,令千金吉人天相,还是趁早相救,方还有一线生机!”
默心道:“事不宜迟,马上挖洞救人!”抢过铁铲,竟要亲自下手挖洞。锦绣门众女也忙拔出兵器来挖。
孙清明叫道:“这挖洞救人虽然是良策,可也太慢!”
杜三娘向他瞪了一眼,心道:“这主意是你出的,现下你又来嫌慢。”念及他也是为了救人,斥责的话便没说出口,问道:“那你有什么快些的法子?”
孙清明道:“这巨钟非一人之人能移,但可聚众人之力共抬!”
杜三娘怒道:“真是废话!若这臭钟有串口的话,我锦绣门的人便早将它抬起来了。可这臭钟除了顶上这个串柱子的口以外,哪还有什么着手之处?你这话还不如不说的好!”
孙清明道:“杜掌门先听我把话说完!这巨钟是无着手之处,但若有几位内力高深之人,齐使黏手,粘住巨钟往上抬,那便可快些将人救出来!”
杜三娘喜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但随即又想到了:“到哪里去找这些内力高深之人呢?锦绣门除了我之外,谁还有这等功力?七大派的掌门应该有此功力,但少林武当二派刚才与我已生了嫌隙,其余五人与我素无交情,有的还结了仇,他们又怎么肯伸手相助?”想到此,又向孙清明瞪了一眼,意思是说:“你这还不仍然再说废话!”
孙清明懂得她的心思,笑道:“杜掌门,我功力虽然不济,却也愿助一臂之力!”
杜三娘大喜,向他肩头的伤口看了一眼,满怀歉意。
默心道:“少林受杜掌门之恩,这抬钟之事,老纳一力答应!只可惜默意师弟还未醒,否则他也可来帮忙。”
杜三娘道:“多谢方丈大师!”心道:“没想到我刚才对他师弟下毒,他还愿意主动伸手相助!”
默心扬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几位掌门,便请你们一齐出手,抬起这口巨钟救人如何?”
杜三娘虽然见默心答应相助,但加已也才不过三人,如何抬得动这数千斤的巨钟,正发愁间,听得默心代已向其余几人求救,心中更是感激。
净莲答应了一声,走了过来。
赤明却是道:“老道功力不够,还望方丈大师勿见怪!”他一生恩怨分明,又加之性如烈火,刚才杜三娘毒倒了自己许多弟子,虽然后面给了解药,但也大削了武当一派的颜面,更何况杜三娘性子阴险,他也素来看不惯,当下便一口拒绝。
元境摇了摇头,道:“庄从之仇,安能出手?”原来他有个徙儿叫庄从,在外面沾花惹草,被杜三娘撞见了,二话不说就杀了,二人之间早已有了仇怨,见了面也是面和心不和,此时便趁机翻了这笔旧帐出来推脱。
朱灵子和元境相交甚好,见他摇头,加之对杜三娘也没什么好感,也就不打算出手。
而其余的玉山点苍等几派掌门因见到刚才杜三娘对余婆婆痛下杀手,心中早就大为不满,此时自然不愿出手。
柳万心却是仍站在一旁,悠悠自得,似乎没听到默心的话。
杜三娘虽然得默心、孙清明、净莲三人相助,却知以四人之力仍然抬不起这巨钟,眼见众锦绣门之女还在手忙脚乱的挖掘,若无几柱香的时间,又怎么能挖开救人?自己女儿在钟内多呆一刻,便是朝阎王殿多走了一步,这险又如何冒得?她眼睛在赤明等几人脸上转了转,最后定格在柳万心身上。
柳万心虽然强作漠不关心状,但嘴角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等着让人来相求一般。
杜三娘呆了一呆,忽一咬牙,大声道:“赤明道长,武当派的黄叶道长失踪一事,想必你定然是很想知道了?”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皆尽动容。柳万心更是惊的双目圆睁,呆在当地了。
赤明怔了一下,当即问道:“难道你知道十大高手失踪的详情原由?”
杜三娘看了一眼柳万心,嘴角现出了一丝冷笑,说道:“不错,我的确是知道!十大高手失踪之时,我便在场!”
“哗”“哗”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向前挤了几步,虽然在少林大会上默心方丈已经将此事说了个大概,但他大多都是推测的,难以尽详,现在听说有人当时便在场,那必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众人自然是都想挤上前去听个仔细了。
(数万字爆发,错字包涵!)
第八十九回:抬钟
默心也是吃了一惊,道:“杜掌门,原来你知道其中详情,那为何不早言呢?”
杜三娘冷冷地道:“我先前不说,那自然是有隐情。现下我女儿被困钟内,几位掌门若肯出力帮我抬巨钟,救她脱险,那我便将真相一一奉告,若我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个秘密我也只好带到棺材里去了。”
元境道:“杜三娘,你这话可当真?”
杜三娘道:“信不信由你!我杜三娘话只说这么一遍,可没空和你乱磨嘴皮子!”
赤明、元境、朱灵子三人对望了一眼,均道:“好,我便帮你抬钟救人!”
三人齐来到巨钟旁。
柳万心却是脸色大变:“杜掌门,此事非同小可,你.......你当真知道么?可不要诓我们丐帮!还望三思!”
杜三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道:“丐帮既然信不过我,那就站在一边罢!反正我也没想过让你柳万心出手!”
少林、武当、峨眉、昆仑、青城、崆峒六派的掌门和杜三娘分占一地,围住巨钟,各出一掌,贴在巨钟上。
锦绣门众女已经不再挖坑了,齐退了开去。
杜三娘叫道:“金兰,紫菊,你们过来,巨钟一起,你们便将小姐拉出来!”
二女答应一声,金兰又问道:“那钟内的另一人呢?”
杜三娘刚想说“杀!”但看了一眼众人,又望向了默心。
默心道:“先将两人救出来了再说!”
柳万心忽然也走了过来,说道:“杜掌门,我也来出一份力!”也将右手贴在了巨钟上。
杜三娘哼了一声刚想拒绝,忽又想到多一人便多一份力,便点了点头。
杜三娘道:“我数一二三,大家齐使黏手粘住巨钟往上抬!一、二.......”她那三字尚未叫出口,便觉察到一股内力隔着巨钟催送过来。这股内力阴中带柔,自己熟悉无比。
杜三娘心中恼怒:“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哼哼,就凭你柳万心这点功力,也想伤你师姐?”当下便不叫那“三”字,手上内力一催,使得也是“隔物传功”,向柳万心攻了过去。她的内力可比柳万心深厚多了,不但送上了自已的内力,还将柳万心的内力也撞了回去。
赤明道长站在柳万心之侧,正欲使黏手向上抬,却听到杜三娘只叫到“二”,便停住了口,正疑惑间,忽党有股内劲排山倒海地向自己撞来,他心下一惊:“杜三娘好不奸诈!骗我来抬钟,却又心怀旧恨,暗下毒手,嘿嘿,只怕没那么容易!”当下双手猛摧,用自已的内力又将那股内劲撞了回去。
左侧的孙清明、净莲、朱灵子三人目光也在询问:“怎么杜三娘又停嘴不叫了呢?”忽觉一股内劲汹涌狂奔而至。三人皆尽大惊,也不及细想这股内劲从何而来,六掌齐出,用尽全身内力向那股内劲撞去。
那股内劲这三人一逼,当即又退了回去,一下子忽又无影无踪了。
三人相顾失色,皆尽退开了两步。
孙清明叫道:“这钟内只怕有古怪!大家小心!”一语未毕,默心、赤明、元境、杜三娘、柳万心五人十掌齐出,击在钟上。
五人合击的掌力何等之大,那巨钟却是连一点声晌都没发出来。
众掌门开始只道是旁人内力相拼,殃及自己,但这时已发觉不是,那巨钟内发出来的内劲一阵强过一阵,当今之世,又有谁能有这等惊世骇俗的内力?
默心心知不妙,忙叫道:“大家快退后,快退后!”
八大掌门与金兰、紫菊二女皆尽退开了,却见那巨钟仍然是毫无动静。
八人面面相觎,不何何故。适才五人同同发的内力足可以开金裂石,但那巨钟竟连一点声息都没有,那众人刚才先后发出的掌力到底到了何处?
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那口巨钟,均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想去看个究竟。
默心走在最前面,脸上正自迷茫不已,忽然一股强大的内力如狂风如巨浪般奔腾而至。默心忙叫道:“大家提防!”当先运起全身内力,猛摧了过去,以挡其势。余下七人也是十四掌齐出,拼尽全力,若是撞不回这股巨大的内力,几人非得当场日暴毙不可!
第九十回:神功渡气
郭浪与杜千金在巨钟内等人来救,但过了好久,却仍然是毫无动静。
杜千金心中越来越急,不住地侧耳去听钟外的动静,可却什么也听不到。
郭浪虽然心中也是疑惑不解,但还是极力劝她不要担心。
杜千金又气又急,却又无从发泄,只得用拳手却捶那该死的巨钟。
郭浪笑着摇了摇头,也就不再理她,依旧苦练那“阴阳渡气诀”。
他人本就聪明才智,这门功夫也只是重在一个巧妙运用,因此他一番苦练苦记之后,已将藏气之法练得纯熟无比,渡气之法也全都熟记于心了。
郭浪正自擦汗休息间,忽从左手边传来了一股内力,直逼向自己二人。原来柳万心假意来帮忙抬巨钟,心中却决意先震死钟内二人再说。
郭浪虽然不知道钟外发劲之人是谁,有何居心,但这股内力比自身的那点浅薄内力可深厚多了,若不是刚巧学会了“阴阳渡气诀”,只怕不死也得重伤。当即左手迎了上去,将那股内劲接了过来,从右手渲泄而出。他这门功夫本就是以一个“渡”字为关键,接人之气,转人之气,渡人之气,送人之气,自身的内力却是一概不用。此时这门功夫已经浸溶于心,一到危急关头,便即使了出来,牛刀小试,大是挥洒自如。
钟外的杜三娘却又哪里知道?只道是柳万心暗中使奸,当即又将内力碰了回来。钟内的郭浪右手接,左手送,这次却是送偏了数寸,对赤明道长送了过去。赤明只道是杜三娘暗中下毒手,要害自己,当下又双掌猛摧,用武当派的道家内功又把柳万心和杜三娘的两股内力撞了回去。这三股内力先后退回,柳万心的在前,杜三娘的在中,赤明的内力更为深厚,在后狂推而至。
郭浪哪敢大意,将自身的内力藏起,左手又将三股内力接了过来,柳万心与杜三娘的内力同出一门,无甚大异,但赤明的却是道家无上内功,三股内力可丝毫相交不得。
郭浪将这股内力左手引入,发觉这股内力太过浑厚,双手至丹田间已经渡不过来了,当下便试着由腋下诸空通道,到胸腰间诸空转换,又至右臂诸|茓渲泄,竟然也是畅通无阻,一一送了出去。这一接引一渲泄看似简单扼要,其实复杂无比,风险更大,若三股内力不是先后有序而过,而有丝毫相交相撞的话,便会停滞在体内,相撞相冲相克,人不死也得重伤。
郭浪一试之下成功,有些欢喜,也有些奇怪:“这诀经中说‘外气先由两臂交丹田渡之,若内力深厚自通胸背诸|茓者,则可经流之而渐渡。然则,自通诸|茓者,非得数十年苦练不可’.......咦,经诀中说要苦练几十年打通胸背间|茓脉的人才能用胸背上的经脉渡气,怎么我却一下子就将气渡了过去?我胸背间的|茓道没打通过啊?以前练内功时内力也通不过这些|茓位啊?难道这经诀中有误?”
郭浪将这三股内劲又送向了孙清明、净莲、朱灵子三人,三人六掌齐出,用自身内力又将它撞了回去。
这一股由柳万心单发的掌力,经的郭浪渡来渡去,竟然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到的后来,他胸腋腰腹等诸|茓皆已流转不下这各种先后内劲,当下便试着再将那些内劲入腰、腹、腿、脚、足等诸处,由左脚而至右脚,又经腰、腹、胸、腋、背、颈、头等诸处,再由右手至臂至掌到指送出。这一番渡转,将那些内劲在全身上下都流走了一遍,竟然也是气随意转,气由心动,各股内力丝毫不乱,层次分明,一一而进又一一而出。
郭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内劲都如此听话,意随念至,气随心行,那股汹涌的内劲所到之处,血液也似乎流得更快了,全身精气大盛,如沐春风,如泡温泉,实在是说不出的舒服。
最后八大掌门的十六掌齐出,又将那股渲泄出去的巨大内劲反撞了回来。郭浪无奈,只得又一一接了过来,又至全身上下流转了一圈,正要送出,忽然心念一动,将这股由八大掌门先后打出的数十股内力同时击向那巨钟的顶端。
那巨钟虽然是钟壁厚实,重达数千斤,却也经受不住这一击。
“轰”的一声巨响,如千瀑齐泻,如万炮齐发,如山崩地裂,如雷霆咆哮,那口要集众人之力才能抬的起的数千斤巨钟,飞上三丈来高,在半空中炸成了碎铁片。大的铁片跌落在地,兀自翻滚,当啷有声;小的铁片四下飞溅,迸射出老远,数十丈外都有人被碎铁片划伤,痛的哇哇大叫。
八大掌门站的最前,一齐被震跌在地,伤得更重。
郭浪也没想到这股内劲如此之大,竟然能将这巨钟击碎了,原本只打算把它击飞,自己才好出来,哪料得到竟会变成这般模样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忽觉一个软软的身子靠在了自己身上,不由一惊,回头看去,见杜千金双目紧闭,已昏了过去。郭浪凝神渡气,竟将她忘在一边了,一搭她脉搏,已知她是受伤昏厥了过去。那些内劲虽然大多数给郭浪渡了出去,但仍有小些击到了杜千金。
杜三娘被那股强大的气流一冲,跌出了几步远,连喷了几口鲜血,犹觉胸口气血翻腾,但她心系爱女,忙向前看去,见女儿昏迷不醒,正被一个男子扶着,她心急之下,也顾不上细看那男子是谁,便叫道:“千金,千金......”便欲抢上去查看,但重伤之下,竟然边站都站不起来了。
金兰和李青竹忙抢上前去将她扶起。碧莲和紫菊认得扶住小姐之人正是郭浪,忙奔了上去。
郭浪将杜千金交于二女,说道:“杜姑娘只是受是内伤,但性命却是无碍!二位姑娘不必担心!”
杜三娘听得他说话,呆了一呆,随即满脸都是惊诧之色。
郭浪心下微微一笑,心道:“你当然会惊讶了!那日在锦绣门你对我下了毒,凭你毒手观音的名号,自然认为我早就毒发身亡了是不是?却不料我还好好的活在你面前!”
其余七位掌门也是倒地重伤,但除了柳万心之外,竟然无人见过他,更不可思异的是:他只不过二十来岁,却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内力,能将这数千斤巨钟击成碎片,着实是匪疑所思!
众人均以为郭浪是以自身的内力击碎巨钟的,却又怎么能想得到其中的原委。
四周黑压压的尽是人,但自巨钟被击碎后,看清碎钟之人后,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击碎巨钟、非人力所能为的事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所为。
忽听一人大叫:“他不是人,他是鬼,是鬼!”
众人看了看郭浪,又看了看那人,或将信将疑,或半头雾水,或搔头苦思,或惊惑不定。
郭浪哑然失笑,不用去看,也知那叫自己是鬼之人定是伍建泉,昨日吓了他一吓,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今年内见此异情,自更加会相信自己是鬼了。笑了这一下之后,忽然眼见数百人还是惊诧不已的盯着自己,这番滋味可着实不好受,他向来躲躲藏藏惯了,突然间一下子成了众人瞩目的目标,自是手足无措,惊慌失策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九十一回:佛缘
一人说道:“各门派弟子先将各位掌门扶入客房内休息。一切之事,皆由明日再谈!”却是默意大师,他先前中了杜三娘的毒昏迷了良久,后服了解药,才幽幽醒来,此时见八大掌门一齐受伤,各派弟子惊惶无策,便出言相指。
各门派弟子这才猛的惊醒过来,忙去扶持自己的掌门。
元境、赤明等人虽然是重伤在身,却仍然惦记着杜三娘说过的话,元竟当先问道:“杜.......掌门,十大......高手.......的事......”
杜三娘得知女儿虽然是受伤,但性命无忧,便放下了心,听得元境地相询,便道:“今日.......大家有......伤在身,明日.......我再得奉告!”
赤明等人听她肯说,皆尽大喜,也不乎这一两日之差,当下便各自回房去疗伤。
郭浪见杜千金被碧莲与紫菊抱走了,杜三娘被金兰与李青竹扶走了,余婆婆撑着拐杖,与四轿夫冷笑着走了,其余几派的掌门也被门下弟子或扶或抬地接走了,众弟子们心系掌门安危,皆尽跟了进去。空地上本来黑压压的尽是人,一下子走了个十之六七,剩下那些名宿隐士、傲客豪杰等人也知道再无看头,互相议论了一阵,也或惊或叹或疑或敬或摇头地各自走了。空地上只剩下他一人呆呆地站在当地,望着满地的铁钟碎片,茫茫然不知所措。
过了良久,郭浪才渐渐地回过了神来,眼望四处,天色已暗,人走风凉,残叶飘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单单的甚是凄凉,好在他向来孤单凄凉惯了,当下叹了一口气,心道:“看来我也得走了!”颓然出了寺门,看了看那沿山而下的台阶,心中一阵迷茫:“我下山之后又能去哪里呢?师你多半没有来参加这少林大会,那我该到哪里去找他呢?”想了一会,心中竟没有一个答案,望了望天际的点点归鸦,心中又是一阵酸痛:“下山之后,还是继续去找师你和哑叔吧!只有他们还记得我!”又叹了口气,便欲举步下山。
一个声音忽道:“小施主请留步!”
郭浪一听,便知道是默意大师,心中欢喜:“原来默意大师还记得我?”忙转过身来向他行礼。
默意回了一礼,才道:“多日不见,施主的心灯如何了?”他在巨钟破碎后便认出了郭浪,但直到安顿好了众人之后,这才出来找他相谈。
郭浪只道他是要盘问自己为何藏身巨钟之故,却不料他如此关心自己,第一句话,不问已罪,却问已心,心中感激,忙道:“晚辈先多谢大师点化之恩,这一个月来,晚辈苦研《论佛经》,虽无亮灯之举,却也明白了心灯只能亮,不能灭,更不能不点!”
默意点了点头,神情极为赞许,接着又问了他几个佛门问题,却只字不提巨钟破碎一事。
郭浪心下愧疚,抢先说道:“大师,晚辈无心之下,损坏了贵寺的宝钟.......”
默意微微一笑:“缘生自有缘灭,钟铸自有钟碎!一切因果皆由天定,皆由缘随,又何来有心无心?”
郭浪道:“可是那巨钟内.......”
默意摇了摇手,道:“既由天定,既由缘随,又岂可在乎得失?岂不闻有得有失,有失有得;半得半失,半失半得;不得不失,不失不得!得失若不去计较,便无得无失!”
郭浪闻言,似懂非懂,他本想说出“阴阳渡气诀”之事,但听得默意大师的一番佛理,心道:“难道默意大师已看出了我学会了阴阳渡气诀?他说‘有得有失,岂可在乎得失’,那便是说我学会了阴阳渡气诀、击碎了巨钟之事他不会怪我了!”
他心中是这样想的,便如卸重负,但实际默意大师的意思是:这几百年巨钟虽然毁了,但却能得知十大高手失踪之详情,也算得上是得抵于失了。若不是你恰巧藏身于巨钟内,救了杜三娘的女儿,杜三娘又怎么肯将秘密示知于人。至于阴阳渡气诀什么的,默意又哪里知道了?虽然不明白他内力何以会如此之强,但出家人也不好追问。
郭浪心无旁滞,便从怀中取出那本《论佛经》来,指出不解之处,向默意讨教。
默意见他将佛经收藏的甚好,钻研的甚精,心下也是欢喜,一一为他详细解说。
直到夕阳有大半没入了群山之后,默意这才合上佛经,郭浪听得这番解说,不禁又是佩服,又是惊叹,于佛法更有不少觉悟。
默意懂得他的眼神,笑了一笑,指着远处的夕阳道:“施主,你看,这太阳从东而起,不论开始如何金亮刺眼,如何日驾中天,但终究还是要西落群山,暗然失色!这就是命,亦也是缘!其实芸芸众生,谁又何尝不是依命随缘呢?”
郭浪盯着那半边血红的夕阳,似有所悟,说道:“依命随缘?是啊,不管一个人年青时武功再怎么厉害,名声再怎么轰动,家财再怎么万贯,权势再怎么惊人,但到得老死时,皇帝和乞丐也都是一个样,白骨一堆,封埋尘土而已!”
默意点了点头,满脸赞许之色,道:“施主果然是悟性极高之人!老纳为弟子们讲经说法了数十次,却无一人有施主这样的悟性。昔日在龙泉溪边,老纳只是不想见一块良质美玉入了邪道,这才为你讲解正邪是非,今日一番小谈,施主竟然能看透‘名利权争’四字,实乃佛门奇才!即然施主与佛这等有缘,何不入了少林?倘若施主不嫌弃,就由老纳收你为俗家弟子如何?”
当今之世,能拜默意大师为师,实是莫大的福泽。但郭浪只微微一笑,他虽然极其敬佩默意大师但绝无拜师之念,便何况他有师父,虽然现在想起来有些怪,有些邪,但终究是自己的师父,如何能另拜他师当下便道:“大师心意,晚辈心领!只是佛经中道:‘佛由心生,心善则有佛’,晚辈虽然不能成为少林弟子,但仍可随时向佛悟佛!”
默意笑道:“对,对!老纳倒是失言了,施主只要心中有佛,又何必一定要在少林寺内悟呢?施主只要心中有佛,那便是悟佛了!再说这悟佛,一日顿悟远胜半生觉悟,施主还是自悟得好!”这一番小谈,对郭浪竟然有了知遇之感,便道:“今日天色已晚,施主不妨再住上一日,明日再下山如何?”
郭浪也想听他再说些佛法,便道:“多谢大师!”
默意将他安置在一间客房内,然后又去照看方丈的伤势了。
郭浪在巨钟内呆了大半日,又困又乏,正想好好睡上一觉,忽然一个小沙弥送来一本佛经,说是奉了师叔之命。
郭浪拿过来一看,见是一本《法华经》,忙道:“代我多谢默意大师!”却见那小沙弥额头肿得老高,不禁问道:“小师父,你额头怎么了?”
那小沙弥道:“刚才在来的路上,突然莫明其妙的摔了一跤,撞到额头了,佛经也掉到楼阁下去了,幸好找回来了!”
郭浪听得他不关心自己的额头,却在意这本佛经,心下甚是感动,他虽听素梅说过不少舍已为人之举,但自己留心来看时,却罕有发现,不料今日却在这小沙弥身上见到了。
郭浪捧着这本《法华经》,如获至宝。《论佛经》默意大师已为他讲解了个详细,但这《法华经》却又是另一番更高佛理,郭浪只看了几页,便忍不住大声惊叹。
又看了几页,眼皮子越来越沉重,郭浪只道自己真的是太累了,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便欲休息了,但鼻子一闻之下,已嗅出了气味不对,他一惊之下,忍不住叫道:“血海飘香!”忙屏住呼吸,伸手想去取茶水解毒,但为时已晚,手臂只动了一下,便即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那本《法华经》也从他手里滑落了下来。
(今日爆气到此!再次请大家多多包涵其中的错别字和标点!因我实在没有时间象以前一样,一天一两回,可以慢慢修改,如果这次停了,大家一定会拍砖拍死我,所以打算这两天全发完!本书一共一百四十回,三十二万字!)
第九十二:两个傻蛋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晕睡了多久,郭浪才渐渐的有了知觉,第一感觉只觉头脑昏昏欲裂,他心中道:“头怎么这么痛?难道我昏睡了很久吗?”想伸手去揉揉头,却觉察出两只手被绑在了一起,兀自吊得好疼。
郭浪心里一惊,便不睁开眼,手也不敢再动,侧耳一听,却听得两个人的脚步声“嚓嚓”作响,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自已的身体还有微微摇晃,象是被两人用棍子抬着。
郭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己行走江湖五六年了,何曾有过这等狼狈样?被人象抬驴子一样抬着还是头一回!”确定了自己暂时没有危险时,便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木棒,从自己的双手双脚间穿了过去,两个人果然正用这根木棒抬着他向前走呢。
郭浪侧头看了看右边那人面目,却是不识的,他忙叫道:“两位大哥,你们抓错人了!”
前面一人“咦”了一声,说道:“你醒了?”
后面一人笑道:“错不了!抓的就是你!老实些,不许说话!”
郭浪又道:“可我不认得两位大哥啊?”
前面那人笑道:“我们也不认得你这臭小子啊!”
郭浪大喜,忙道:“那肯定是弄错了!我不识得两位,两位也不认得我,那么咱们就是无怨无仇了!既然是无怨无仇,那两位大哥便放了我罢!”
前面那人道:“你小子如果与我有仇,老子早就一刀砍了你了!”
后面那人道:“叫你别吵你还吵!信不信老子将你丢到下面山谷里去!”
郭浪听得他说“山谷”二字,这才向四周打量,见两旁灌木丛生,好像是置身在一座大山之上,看这山又只有一条羊肠小路,并不是少室山。
郭浪心下大奇,明明记得自已是在少林寺内看《法华经》,后来中了“血海飘香”,昏迷了过去,但怎么就到了另一座高山之上了呢?
郭浪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心道:“我这一定是在作梦,一定是在作梦!”但手脚上的疼痛,身体的摇晃,以及凛体生寒的夜风,都告诉自己这不是在梦里。他又睁开了眼睛,这将首先见到的是一轮又圆又大明月,他更是诧异:“我在少林寺被迷倒之夜是五月初五,少林大会开完当晚,但瞧这月亮又圆又大,竟好像是到了十五一样,难道我已经昏迷了十日了?”想到此,当即问道:“两位大哥,今天是初几?”
前面那人怒道:“什么初几?你小子没长眼睛么?这月亮又圆又大,当然是十五了!”
郭浪暗暗心惊,又问道:“是五月吗?”
那人骂道:“当然是五月了!难道还会是六月七月不成?”
郭浪见他性子暴臊,不怒反喜,又问道:“那这是什么山呢?大哥你定然不知道吧?”
那人笑了一声,骂道:“他奶奶的,老子这么辛苦抬你上山来,若不知道这是什么山,那不是做冤大头了!你别看这山鸟不拉屎的,这就是大名鼎鼎的.......”
后面那人喝道:“胡七,你多嘴些什么!咱们抬了他去见帮主就是了!”敢情这人的地位比那胡七要高一些。
前面那胡七忙道:“是,是!”便不再说了。
郭浪心中甚是奇怪:“帮主,什么帮的帮主?”一怔之下,当即明白,不禁暗骂自己太笨,会用‘血海飘香’的人屈指可数,而是帮主的,那自然是‘毒手观音’的师弟,丐帮帮主柳万心了!”想到这,也不禁想起那天中*的事来:“嗯,那日我也真是鼻中失灵,怎么会中了药后才发觉出来呢?是了,当时我一听到是默意大师叫人送来的,就没疑心了。柳万心这厮定然是听到了默意大师让小沙弥送佛经给我,便推dao了小沙弥,又趁机在佛经中下了药,他的心思也真细密,推算到我不会再提防了,否则又怎么能药得到我?唉,上次在丐帮总舵中逃了出去,这次恐怕没那么好运气了!”
两人抬着郭浪摇摇晃晃的向山顶走去。
郭浪看了看前面那人,又看了看后面那人,心道:“这两人都是个糊涂蛋!前面那人心直口快,后面这人更傻的可爱!既然不想让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却又将他们帮主也说了出来。柳万心那厮怎么会让这么两个人来抬我呢,多半是认定了我还没醒吧!嗯,对付这么两个糊涂蛋,应该不成问题!”当即便道:“两位大哥,这山路如此难走,你们两人又抬的这么辛苦,我于心何忍啊!不如这样吧,你样让我下来,我自己走,两位也可省了不少力气!”
他这句话本来是没话找话,但前面那胡七却忙停下脚步,回头道:“马六哥,这小子说的也对,他都醒了,咱们还抬着他干嘛?让他自已走不就省事多了!”
后面的马六道:“你真是个大猪头啊!让他自己走,那他还不会跑么?他要是跑走了,那咱们怎么向帮主交差啊!”
胡七一拍脑袋,道:“是啊!他要是逃走了那怎么办?”
马六兀自骂骂咧咧:“老子见过的猪头千千万,却也没见过笨到你这种地步的!这回跟你一起来抬这臭小子,真够倒霉的!”
胡七唯唯喏喏道:“马六哥,我这也是为你好啊!这君山山路这么难走,旁人空手上山也是不易,咱们还要抬一个大活人,不光是我吃不消,老哥你也有些吃力啊!”
郭浪又是大吃一惊:“君山?难道这就是洞庭湖畔的那个君山吗?柳万心到君山上来干什么?又让人将我抬上君山来干什么?他要给我找坟墓也用不着找这么远吧!难道他是想来寻宝?君山上有宝吗?”忽一下子想到了:“对了,杜三娘说过,君山之上有血茹!难道柳万心真的来君山上找血茹?那也好像不对啊,他又让人抬我上来干什么?更何况杜三娘说血茹花开才有效,而现在离八月十王尚有三月,他这么心急的赶上君山来干什么?难道想拔苗助长,拨花助开?”他有心想多知道些内幕,便故意道:“两位大哥,你样帮主也太煞风景了吧!要喝酒赏月,那也用不着选这么个鬼地方啊!”
第九十三回:信口胡吹
胡七笑骂道:“喝酒赏月?你小子想的倒美!帮主说若找不到.......”
马六喝道:“胡七,你又胡扯些什么!”
郭浪只听到一个“找”字,便即明白自己是猜想对了,柳万心这厮果然是上君山来找血茹的,只是为什么要抬自己一个外人上山来,那就猜想不到了,当即信口胡吹,说道:“你们当我不知道吗?你们帮主上君山来,不就是要找那血茹么?”
胡七“咦”了一声,问道:“你怎么也知道了!”
郭浪听得这二人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小子”,多半没去参加少林大会,否则如果见了自己击碎巨钟的话,定不会这般不客气,便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胡七笑道:“老子管你是谁!老子只知道,你被我们丐帮捉住了!”
郭浪笑道:“我料定你们定然不知道!这等秘密之事,你们帮主自然不会告诉你们的!”
后面的马六也来了兴致:“哦,什么事这么秘密?”
郭浪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暗笑,说道:“唉,既然我已经落入了你们丐帮手中,那也只好认命了。这这秘密我本不想对别人说的,但见了两位大哥抬我抬的如此辛苦,我心中感激,那也只好告诉两位了!”
马六骂道:“臭小子,有什么秘密就快说,卖什么关子!”
胡七也大声叫道:“是啊,是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哼!”
郭浪本就是想吊起他们的好奇心,听得二人催促,笑道:“两位大哥,你们可知道你们帮主为什么让把我一个外人抬上君山来?”
胡七一怔,道:“是啊!帮主不是在找血茹么?怎么又让我们抬你这小子上山来?马六哥,你知道为什么么?”
马六道:“我怎么知道!帮主交待下来的事,我敢问为什么么?”
郭浪笑道:“那倒说的也是!这事秘密之极,你们帮主自然不会告诉你们的!”
胡七骂道:“臭小子,怎么说来说去,又说到这句话来了?你到底说是不说!”
马六听得他两次欲言又止,心痒难忍,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秘密?快说,不然老子将你丢到下面山谷来去,摔你个稀巴烂!”
胡七也喝道:“快说,快说!”
郭浪见二人上钩,心中大喜,口中却忙道:“别丢,别丢!我说,我说!你们帮主让你们抬我上这君山来,还不是想让我帮他找血茹!”
二人同进叫道:“什么?让你来找?”
郭浪笑道:“是啊!不然你们帮主干嘛要费这么大的劲将我一个外人抬上这君山来!”
二人一想也是,马六问道:“你认得血茹?”
郭浪信口胡诌:“那个自然!天下就我一人见过血茹!”
二人同时停下了脚步,惊问道:“你见过?”
郭浪得意洋洋,却又不说了,他知道二人必然会来问,便又来了个欲言又止。
胡七果然问道:“你在哪里见过?”
马六忽然道:“别听这小子瞎说!我听帮中兄弟说,这血茹每隔十九年才开一次花,这小子才多大?十九年前血茹开花之时,他还在他娘怀里吃奶呢!”
郭浪笑道:“马六大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血茹又不是只有这君山上才有这么一朵两朵,难道别处就没有那么三朵四朵吗?这许多血茹生长出来,自然也是有先有后了,这开花的时间,也就各不相同了!胡七大哥,你说对不对?”
胡七想了一下,点头道:“好像是有些道理!”
马六却是将信将疑,说道:“那你说说,这血茹是什么样子的?”
郭浪心下一怔,没想到这马六还会问这个,他信口胡吹的,哪又真见过什么血茹了?听马六的口气,多半是丐帮的人都将血茹的形样传遍了,自己若再胡吹一番,多半会穿帮,当下便道:“两位大哥,这个可不能说!你们帮主如果查出了我泄露了血茹的形样,那非杀了我不可!本来这次被你们帮主请来,也不过是帮他找血茹而已,若是我多嘴多舌,泄露了机秘,惹恼了你们帮主,掉了脑袋,那可划不来!”
胡七哈哈大笑,说道:“这又是什么机秘了!帮主让我们上山来找血茹,那血茹的样子,他自然早就跟我们说了!”
郭浪故作惊讶:“什么?你样帮主告诉你们了?这不可能!他自己都没见过,又怎么会知道?”
后面马六斥责道:“胡说!我们帮主神通广大,什么东西没见过!”
郭浪摇头道:“我还是不信!哦,我知道了,你们怀了私心,想骗我将这血茹的样子告诉你们,你们就可以独自去找,说不准还想吞了这血茹!我可不会告诉你们的!”
那马六怒道:“胡说八道!谁想独吞这血茹了?再说我用得着骗你这小子吗?”
郭浪笑道:“那也未必!这血茹是天下至宝,谁不想独吞了!我看你们俩眼睛贼亮亮的,多半就是想独吞!但这血茹的样子就我一人知道,两位若想得知,这坑蒙拐骗,自然也得用上一用了!”
马六更是大怒:“什么?你说我坑蒙拐骗!就凭你这臭小子也配么?你给我听好了,何长老早就说了:这血茹未开花之前是碧绿色的......”
郭浪心下暗笑,嘴上却“咦”了一声,道:“是啊,是啊!是碧绿色的!还碧油油的,碧的发光,绿的发亮!”
马六听他赞同,脸现得色,又道:“何长老还说:那血茹不高也不矮,大概只到膝盖这里......”
郭*道:“不对!我去年见过的那朵血茹,比膝盖矮了两寸!”
马六“呸”了一声,说道:“我说的是差不多到膝盖这里,差那么一寸两寸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郭浪强忍住笑,说道:“对!马六大哥说的对!这血茹就这么高,碧绿色的!错不了!原来两位大哥当真知道,倒是我瞎疑心了!”
胡七笑道:“你还以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么?这个在我们丐帮中人人都知道了!你还当成秘密苦守着不说!”
马六却问道:“你在哪里见过血茹?”
郭浪道:“既然两位大哥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去年,我在神农架......”
马六还胡七同声惊道:“神农架?”
郭浪问道:“怎么?你们也知道神农架?”
胡七呸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么?这神农架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
郭浪眼珠一转,又问道:“那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神农居士’?”
二人对望了一眼,均摇了摇头。这二人是净衣派中的小角色,哪又知道些什么?何况郭浪又是信口胡吹,二人自然是没听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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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回:脱困
郭浪奇道:“什么?你们没听说过?神农居士贾东西名动四方,你们竟然没听说过?”
二人又摇了摇头。
郭浪道:“可能是你们听过之后又忘了!”
马六忙点了点头,胡七也道:“是啊,是啊!是忘了,多半是忘了!”
郭浪又道:“神农居士贾东西,就是我师父!”
二人吓了一跳,心想他师父既然能称作居士,那必定是大有头,当下忙道:“原来是神农居士的.......的高徒,我们刚才有眼不识,还.......还望莫怪!”
郭浪笑道:“我叫作‘神农小子’,刚才二位大哥叫我小子,那是理所当然,又有什么见怪的了!”
二人忙道:“少侠真是客气!”
马六忽然道:“那少侠又是怎么得罪了我们帮主?”
郭浪忙道:“不是,不是!两位误会了!我又不会武功,怎么敢得罪你们帮主呢?”
马六和胡七眼睛同时一亮,问道:“你不会武功?”
郭浪道:“是啊!我与师父只知采药治病,哪会什么武功?”
马六半信半疑,又道:“那你背上怎么又背着把剑?”
郭浪道:“这个嘛......这把剑嘛,说来惭愧,我是拿这把剑来割草药赶蛇虫的,顺便也可以吓唬吓唬那些山贼强盗。”
胡七道:“马六哥,看来这小子真的不会武功!”开始听他自认是什么神农居士的徒弟,不免有了些害怕,口中倒也客气了几分,但听得他师徒二人不会武功,只会采药,便又叫他“小子”了。
郭浪与这二人瞎谈胡扯,本就是想令二人戒心大减,然后自己在想法子脱身,这时听得二人已经相信了几分,便又道:“你们帮主听说我见过血茹,便派人来请我去,可我又不会武功,一怕山高,二怕水远,自然不想来了。唉,这可也是自讨苦吃,你们丐帮的大英雄当真了得,只一个人,便将我师徒二人手到擒来!”他故意把“一个人”三字咬得极重。
二人齐声问道:“一个人?是谁?是俞长老还是何长老?”
郭浪面带愧色,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听你们丐帮的人说,好像是丐帮中武功最差的那个!”
胡七叫道:“是钱老三么?”
马六道:“不对!吴本田的武功更差!”
郭浪忙接口道:“对,对!好像就叫吴本田,这个吴本田的武功也真了不起,只一招什么什么,就将我打倒在地了,厉害,当真厉害!”
二人听得他不住口的称赞吴本田,都不禁好笑,吴本田的武功如何,二人自然心中有数,听说吴本田只用了一招,便制住了这小子,那么自已只用半招,这小子也就动弹不得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将郭浪放了下来,抽出了抬着他的木棒,胡七又伸手解开了他脚上的绳子
郭浪大喜,自己的这番口舌可没有白费,口中却道:“两位大哥,你们要干什么?”
胡七骂道:“他奶奶的,做爷们还没做够么?自已有脚,还想让老子抬!”
马六也喝道:“臭小子,你给我老实点,若是想逃,老子可比吴本田要厉害的多!”
郭浪正中下怀,口中却叫道:“两位大哥,这山路这么陡峭,我又不会武功,怎么能爬的上去?两位大哥好事做到底,还是抬我上去吧!”
胡七在他肩头上一推,喝道:“快走,快走!罗嗦什么!”
郭浪见他不解开自己手上的绳子,不禁有些发愁,自己若是逃走,这二人定然追赶不上,但此时离山顶已经不远了,这二人若是呼叫起来,柳万心必定会下来追捕,自己还是逃不了多远;若想杀了二人,自己双手被绑,无法拔剑,空手又怎么对付得了这两人?
正自为难间,胡七又骂道:“他奶奶的,这山路也太难走了吧!哎哟,他爷爷的,又差点摔了一跤,他妈的,这木棒也重得要命!”说着,将木棒往郭浪手上一放,喝道:“给老子拿着!”
郭浪心下大喜,正愁没有兵器,他却给我送上手来了,当下搂紧木棒,惊叫道:“啊!血茹!好大的一朵!”
二人同时向他的目光看去,听得“咚咚”两声,二人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地晕死过去。
郭浪抛下木棒,用牙齿咬开手上的绳子,摸了摸怀内,几十包药粉还在,这次竟然没有给柳万心没收过去,也算是大幸了,当即放下心来,看了看地下二人,心道:“这次能够逃出魔掌,倒是全靠了这张伶牙俐齿的嘴巴,什么‘达摩剑法’、‘少林擒拿手’‘毒粉毒药’、‘阴阳渡气诀’,都没它厉害!”当即便想觅路下山,离柳万心越远越好。
只走出十余步,便见到山下一大堆人点着火把如蚂蚁般的向山上爬来。
郭浪心下大惊:“这些是什么人虽然看不清楚,但料想多半是丐帮的后援,这一大群人马漫山遍野而上,我便是躲藏的再隐蔽,也会被发现的。幸好这两个傻蛋没有和后援一起上山,否则我这张嘴就算再怎么厉害,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眼见所处之处左手边是山壁,右手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自己无处躲藏,索性将牙一咬,把胡七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身上,再将二人路踢下深谷去,抬头看了看开空的明月,又看了看前面山顶,再回头看了下上山的群人,将牙一咬,将脚一跺,径直向山顶行去。
将到山顶之时,忽听“吱啦”“哗嚓”声不断,郭浪心下一动,也假装着扒草拔枝地寻找。
一人在上面骂道:“蠢猪头,你跑到下面去找什么!帮主说了,这血茹要吸收月光精华,自然是生长在山顶!”
郭浪“哦”了两声,便即走了上去。
丐帮中人正在留心找血茹,一见到他衣服的颜色,只道也是自己人,便不怎么留意。
郭浪东拔拔,西找找,心中却道:“找是要找的,但可不是找血茹,而是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但山顶上到处都是人,又能藏到哪里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九十五回:翻天鹏
一人忽低声喝道:“帮主有令:大家马上集合!”
郭浪听得声音熟悉,循声看去,见是吴天远,众丐本在草丛中林石间各自寻找,但听得他声音,全部都“哗啦啦”地钻了出来。
郭浪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足足有四、五百人之多。
郭浪心中道:“怪不得柳万心会让两个傻蛋去抬我,原来他的心腹好手全在这君山之顶找血茹。嗯,柳万心定然是以为我还没醒呢,所以才放心让两个傻蛋来抬我。柳万心啊柳万心,你也太小瞧我了罢!”想到此,心中不禁暗暗庆幸。
一人见郭浪愣着,叫道:“帮主让咱们集合呢!你还傻站着干什么?”
郭浪见这四五百人均是衣着鲜亮,显然都是净衣派的,心下略宽。净衣派只有吴天远和王瑜杰二人认得自己,旁人虽然有些人在巨钟碎裂后见过自己一面,但印象应该不会太深,再者又换了净衣派的衣服,料想也无人能从这四五百人中认出自己来,当下往脸上抹了些泥土,也混在人群中跟了过去。
吴天远带着众人来转到南边山顶,只见到处Сhā着火把,月光皎洁,火光耀亮,直照的山顶有如白昼一般。
中间一人端坐在椅子上,正是柳万心。
吴天远与众丐都站到了他身后,面对上山之路,成迎敌之状。
郭浪见了这阵势,心下奇怪:“难道后面那些上山之人不是柳万心的后援?却不知是些什么人?用意不说也知,自然也是为了血茹而来!”
听得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道:“没想到老夫一下少林寺,便日夜兼程的赶来,却还是落于人后,哈哈......”这人显然是在示威,笑声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柳万心脸色微变,站了起来,朗声道:“原来是卫老爷子来了,柳某未曾远迎,还望卫老爷子多多包涵!”
那人哈哈一笑,窜了上来,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卫鹏!”
柳万心道:“卫老爷子的大名江湖上谁人敢忘啊!只不过老爷子既然已经隐退了这么多年,今日却又是吹的哪阵好风,将卫老爷子也吹送了出来!”
卫鹏笑道:“咱明人不说暗话!老夫此次出山,自也是为了那血茹!”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他身后的众人也陆续上了山顶。
郭浪以前也听说过这卫鹏的大名,知他是武林中一位名头极亮的前辈,还有个外号叫做“翻天鹏”,此时借着月光向他看去,见他发须皆白,相貌十分威猛,脸上却是喜气洋洋,好像就快要捡到稀世珍宝了一样。
柳万心听得他三句话不到就说上了血茹,心下暗惊,口中却道:“原来卫老爷子也是为了血茹而来,那可好的很了!”
卫鹏笑道:“你嘴上说好,心里面肯定是在说:‘不好,这该死的臭鸟也来了,这血茹可不好拿了!’是不是?”
柳万心微微一笑,道:“卫老爷子说笑了!柳某对老爷子万分敬重,又怎么会生如此无礼的念头呢?”
卫鹏脸一沉,喝道:“既然你对老夫万分敬重,那当年你当上丐帮帮主之时,怎么不派人通知于我!”
柳万心道:“这个.......当年老爷子已经退隐江湖了,柳某怎么敢以俗事相扰老爷子呢?”
卫鹏喝道:“鬼话连篇!当年老夫若是在场,这丐帮帮主之位,又岂能落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
吴天远和王瑜杰齐站在柳万心身后,他可不知这卫鹏是何许人也,听得卫鹏对帮主一再无礼,当即喝道:“大胆!竟敢对我们帮主无礼!”
卫鹏两道碧油油的眼光转了过去,盯着他喝道:“刚才的屁是你放的?”
吴天远被他这一瞪,心下才觉得害怕,但在帮主面前,又怎么能示弱,当下硬着头皮道:“是又怎么样?”
卫鹏哈哈大笑:“柳万心,这个自认说话是放屁的人,也是你们丐帮的人么?”
柳万心心头恼怒,向吴天远狠瞪了两眼。
吴天远自知失言,哪敢再说,搭拉着脑袋退了下去。
卫鹏喝道:“柳万心,当年得知你执掌丐帮后,老夫就一力反对,后来见几位长老大多服你,老夫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只好罢手不理此事,没想到你上任之后,大肆僚华,吃喝玩乐,将好好的一个丐帮搅的声名狼籍,名声日下!哼哼,这本是你丐帮分内之事,老夫也不便Сhā手来管,所以这些年一直未去丐帮找你!今日我上这君山来,自然也不是来多管闲事,多说废话。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拿来!”说着,伸出了一只鹰爪似的手。
柳万心明知他说的是什么,却仍是问道:“什么?”
卫鹏喝道:“怎么!还想装糊涂?”
柳万心冷笑道:“卫老爷子未免太横了点吧!柳某一没欠你银子,二没欠你人情,你伸出手来就要拿东西,是借呢,还是要抢?”
卫鹏笑道:“就算老夫是先借后抢,你又奈得我何?”
柳万心勃然色变:“卫老爷子,柳某念你与乌帮主大有交情,这才对你一再忍让,你可别以为是丐帮怕了你们卫家庄?”
卫鹏哈哈大笑:“原来你还知道老夫与金龙大有交情,我倒还以为你当上了丐帮帮主之后,连上任帮主姓什么都忘了!”
柳万心道:“岂敢,岂敢!乌帮主恩泽丐帮,柳某深以为榜,又怎敢相忘?”
卫鹏哼道:“深以为榜?就是这样深以为榜么?金龙执掌丐帮之时,丐帮人人勤俭朴实,行侠仗义,丐帮因此声名赫然!可是你看看你身后这些人,个个富家爷们一样,这也叫丐帮么?哼哼,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夫劝你不如改名叫财主帮算了,免得玷污了丐帮数百年的清誉!”
柳万心淡淡地道:“柳某这也是富帮固根之举。想我丐帮数百年来都是饥不周餐,衣无全布,帮心难免会大动。如今功成名就,让他们享享福,那也不以为过!古人不是也说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嘛!”他心中一直在盘算,卫鹏带的人虽然比自己少,但若真的闹翻了脸,吃亏的只怕还是自己,是以言语中一直忍让。
卫鹏道:“你少跟我扯那些前人后人的废话!当年丐帮污、净两派有六位长老同意由你执掌丐帮,也真奇怪!老夫见他们既然已经服了你,也就不好再Сhā手。如今丐帮在你手上败落,那也只能怪六大长老有眼无珠,所托所人。乌金龙虽然与我相交甚好,但老夫终究是外人,这丐帮是兴是衰,也轮不到老夫来管。今天老夫也不想再提那些陈年旧账,现在只问你一句,这血茹呢,你交不交出来?”
柳万心道:“卫老爷子,你一上这君山来,便伸手向我索要血茹,谁又告诉你我已经找着了?”他听得卫鹏不再干预丐帮之事,语气便又客气了许多。
第九十六回:联手找寻
卫鹏笑道:“柳万心,你别以为老夫还不知道你的底细!哼哼,你本是南天齐的晚门弟子,也就是毒手观音杜洁的师弟,后来被南天齐逐出了门墙,才投入了丐帮,嘿嘿,想不到二十多年后,却被你当上了丐帮帮主。哈哈,了不起,当真是了不起!”
郭浪在少林室见到杜三娘与柳万心不以师姐弟相称,早就觉得奇怪,听得卫鹏这么一说,才知道柳万心是南毒君的弃徒,杜三娘自然不会再认他这个师弟了。
柳万心听得卫鹏当众揭露他的丑事,眼中杀机顿起,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常态,冷冷地道:“那又怎么样?”
卫鹏笑道:“那也不怎么样!你既是杜洁的师弟,杜洁知道的,你一定也知道。果然你一下了少林寺,便匆匆忙忙地赶来了君山!嘿嘿,不过老夫也来的不晚,刚好堵住了你!怎么样,还不快将血茹交出来!”
柳万心道:“既然卫老爷子也上过少林寺,那定然也知道这血茹只有花开才有效,眼下离血茹开花之日尚有三月,老爷子又何必这般心急!”
卫鹏笑道;“哈哈,你说老夫心急,难道你便不心急么?你别跟老夫说,你叫这么多人上君山来是来开丐帮大会的?”
柳万心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
卫鹏冷笑道:“柳万心,你也太小看天下英雄了罢!你别以为这法子你想的到,人家便想不到?嘿嘿,血茹虽然尚未开花,但若是找到了它,只须不采摘,而将它移种到别处.......”
郭浪恍然大悟,原来二人皆已想到了将血茹移走,再等它开花的法子,怪不得二人要提前三月前来寻找血茹。
柳万心冷冷地道:“翻天鹏就是翻天鹏!心思如此细密!”
卫鹏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这‘心思细密’四字,还是送给你比较合适。老夫星夜赶来,还是比你晚了一步,只不过若是再晚上一些,这君山之上,就得人山人海了。还是先下手为强!”他说完了这句话,便即向前走了两步,挽起袖子,一幅要动手的样子。
柳万心本已坐回了椅子上,见他向前走来,当即站起,冷冷地道:“卫老爷子,柳某一再解释并未找到血茹,你却一再咄咄逼人,到底是受了何人唆使?”
卫鹏道:“谁能唆使老夫?只不过若是连南毒君的弃徒都找不到的话,旁人又怎么能找得到?老夫老眼昏花,要找血茹更加困难,还是抢比较容易!”说着,又向前走了两步。
柳万心道:“好,既然卫老爷子不信柳某,柳某也是无话可说。卫老爷子一定要逼我出手,那柳某只好将乌帮主的情面先放在一边,领教一下卫老爷子的高招!”说着,脚尖在椅子上一点,身子轻轻巧巧地飞了过去,落在卫鹏身前。
卫鹏见他露了这一手轻功,也是吃了一惊:“你,你没受伤?”他在少林寺内亲眼见到八大掌门一齐被巨钟内发出来的气劲震成了重伤,虽然其中内详不怎么清楚,但八人受伤之重,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虽然已经隔了十日,但也没可能在这短短几日内愈全,因此他才在柳万心狂妄无礼。此时见了他身轻如燕,如何能不惊?他倒也不是在武功上忌惮柳万心,担心的却是,柳万心虽然是南毒君的弃徒,但多少也学会了不少毒术,现下没有受伤,下起毒来更是得心应手,这可不得不妨!
柳万心见他迟疑,心中也是一惊,他虽然没有受伤,但对卫鹏的武功也大为忌讳,当下便道:“当日巨钟破碎之时,柳某站得稍远一些,便未受伤,倒教卫老爷子费心记挂了!”
卫鹏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道:“哼,什么站得稍远,说的倒好听,多半是见势不妙,躲在了其余七人身后。否则何以要假装受伤倒地?”
柳万心又道:“卫老爷子,你我二人来到君山,皆是为了寻找血茹,而不是来寻畔生事的,这成敌成友,全凭老爷子定决!”
卫鹏听他说“成敌成友”四字,扬了一下眉毛,道:“怎么说?”
柳万心道:“这血茹嘛,柳某的确是还没有找到,卫老爷子若信得过柳某这句话,那咱们便联手寻找;若是卫老爷子信不过我,定要兵戎相见,那柳某也只好奉陪!”
卫鹏紧盯着他的眼睛,见无丝毫狡诈之色,才问道:“联手寻找?那要是找着了又怎么个分法?”
柳万心道;“那就要看咱们二人的运气如何了!倘若是柳某的人先找着了,那便是柳某福泽稍厚,老爷子不得眼热起意;偌若是卫家庄的人先找着了,柳某也是无话可说!卫老爷子,你看这法子如何?”
卫鹏哈哈大笑:“柳万心,你这便宜也占得太大了点吧!撇开你丐帮今天来的人稍多这点不说,那血茹的样子,就只你们知道,老夫却不识得。就算咱们卫家庄的人先找着了,又怎么知道那是血茹?”
柳万心道:“原来老爷子担心的是这个,那好办!”回头向丐帮众人道:“大家听清楚了,血茹茎叶皆是大红色的,因其鲜红如血,才得名叫血茹。它只有一尺来高,极难发现,大伙儿要到草丛树枝里去仔细寻找,听懂了吗?”他故意将这几句话大声说出来,意寓不异而明。
卫鹏以为他是故意让自己的人听见,以示公平;但丐帮众人个个却都心知肚明:那血茹的样子,帮主早就说了,现下改口,那自然是蒙骗卫家庄诸人了!
吴天远还怕有些傻蛋听不懂,又大声说道:“大伙儿听清楚了,血茹是大红色的,一尺来高,明白了吗?大伙儿快去找,找到了帮主重重有赏!”
众丐发了一声喊,四下散了开去,卫鹏手一挥,卫家庄众人也加入了寻找队伍。
两方人马生怕对方先找着,皆是手忙脚乱的翻动着树枝草丛石头,一时间,竟然找的热火朝天。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九十七回:良知
郭浪也假意在草丛间翻找着,不时抬头向卫柳二人看去,见两人已坐在了一起,谈的甚是投机。
郭浪心道:“卫鹏武功刚猛,为人却无太深的心计,柳万心这厮却是阴险狡诈,这场明争暗斗,丐帮胜的可能性极大。”正待收回目光,却见吴天远悄悄地向西面山头走去。
郭浪自然知道他不会是去与众人同寻血茹,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必定是没什么好事,想跟过去瞧瞧,却又怕被柳万心看见,露了形迹,沉思了一会,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近千人直找到东方泛白,仍无所获,什么草丛之内、树枝之下、石头之缝、灌林之旁,甚至连峭壁之侧,都有人探头去瞧过,却哪有什么血茹的影子?
卫柳二人也是越来越心焦,这大半夜如同大半年那么漫长。倘若是双方都没有找到,虽然是惋惜,却也是无可奈何。但若是让对方找着了,自己岂不是要懊悔死。眼见朝阳一点一点的升上来了,两人的心却如同夕阳西下般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
忽听一人惊叫道:“我找着了!”语气激动万分。
众人皆尽循声看去,见那人怀抱着一株红色的奇花急奔而来。不用看他服色,便知是卫家庄的人。
丐帮中人心中暗笑,脸上却装出一幅羡慕万分的样子。
卫家庄的人却是个个兴高采烈,得意非凡。
卫鹏大喜,急向那人迎去,忽觉身旁有人闪过,柳万心已抢先向那人怀中之花抓去。
卫鹏大怒:“自己说出来的主意,这当儿却又来反悔,岂有此理!”当即双掌齐出,击向柳万心的背心。
柳万心识得厉害,不及抢血茹,向前纵出丈余,才避过这两掌。
卫鹏伸手将那人拉过,藏于自己身后,见柳万心不敢再上前来夺抢,便向那人怀中的血茹抓去。
郭浪开始听柳万心对众人说血茹是大红色的,只道他是故意蒙骗卫家庄诸人,这会儿见有人真找出这么一朵红色的血茹来,不禁一怔,又见柳万心假意去抢夺血茹,心下再无怀疑,此时见卫鹏就快要抓住这“血茹”了,心中忽涌起一股不忍之意,情急之下,也顾不上暴露行迹之险,脱口叫道:“别抓!那花上有毒!”
郭浪这么一叫,众人的目光皆向他望来。
卫鹏听得叫声,手微微一停,向呼叫之人看去,见他站于丐帮众人中,身着净衣派的服饰,脸上神情虽然极为关切,但料想定然是装出来的,眼见柳万心身形欲动,忙左手一探,已抢过“血茹”。
却见那怀抱“血茹”之人两脚一软,竟然倒地死了。
卫鹏心思也转的极快,忙将那花向柳万心劈头扔了过去,再看手心,却已沁入了一丝红线。
卫鹏心中大惊,出手如风,忙点了右臂上几处大|茓,以暂缓毒气上升。
卫家庄众人见庄主中毒,皆尽抢上前来将他护住。
柳万心闪过卫鹏扔过来的毒花,退在一旁,却也不去追击,只是不住冷笑。
卫鹏只觉右臂越来越麻,情知不妙,向柳万心瞪了一眼,沉声喝道:“柳万心,算你狠,咱们走着瞧!”向门人弟子努了努嘴,便欲下山。
柳万心道:“且慢!”
卫家庄众人皆拔出兵器,对准了他。
柳万心毫不在意,笑道:“卫老爷子,你这就走了吗?你手上所中的毒,一柱香之后便即入心,若不得我独门解药,无人能治得!你这条老命只要一下了君山,便可直接去阎王殿报到了!”
卫鹏见红气已经上行到了手腕处,知他不是恫吓,瞪眼道:“你想怎么样?”
柳万心道:“刚才有人对柳某大呼小叫,极为无礼,嘿嘿,柳某人大人有大量,也不会放在心上,只须他向我磕上三个响头,我便给他解药,饶他性命!”
丐帮众人知道帮主存心羞辱卫鹏,一齐跟着起哄;“卫老头,快磕头啊!你一磕头,我们帮主心中高兴,便可饶了你!”
“光磕头还不行,最好是再叫上三声‘爷爷’!叫啊,叫啊!”
“喂,乱滚鸡,现下你的大号已经改了......”
卫鹏脸色铁青,两只眼睛狠狠盯着柳万心,突然一声大喝,左手拔出紫金刀,往右臂急砍下去。
身旁的几名弟子们大惊,急伸兵器来架。
“当当当当”,几名弟子们的兵器都被打落在地,紫金刀虽是被挡住了,却仍在卫鹏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卫鹏知道弟子们劝阻自己断臂,自是一番好意,但除了断臂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要自己向柳万心磕头求饶,那是休想!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宁可断臂变残,也绝不向柳万心低头。当下紫金刀一举,又欲砍下,忽听一人叫道:“且慢动手!”
卫鹏一怔,闻声看去,见是那身穿丐帮服饰,喝止自己拿花的少年。
郭浪开始出声喝止时,柳万心、王瑜杰、吴天远三人皆已经认出了是他。吴天远当即令人将他围住。
郭浪身处险境,却不觉害怕。他自己也有些奇怪,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救了这种与已无关的人,心中忽然有了些佛经中所说的“舍己救人、舍身取义”的得意感。若他还是以前的那个冷漠无情、麻木不仁、善恶不分、是非难辨的他,那在种情况下,他自然是先为自己打算一番了,那这句暴露行迹的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了。他突然为自己这种想都未想便出言相阻的行为而感到自豪,而不是懊悔。这也是一个人由麻木不仁到有情有义的人性良知慢慢苏醒的开始!
世人的良知苏醒了又沉沦,沉沦了又苏醒,可是谁又能真正的为一丝的同情和不忍之心而觉悟过来呢?
郭浪见柳万心满眼怨恨地盯着自己,索性又道:“卫老爷子,这花上的‘红霜膏’虽然是厉害,却也并非是无药可治......”见柳万心身形一动,似要阻止自己再说下去,忙道:“以烈酒擦之可阻毒气上行,以红气处放血可去毒性!”
卫鹏道:“多谢少侠!”见红气已经上行到了上臂,忙依言擦酒放血。他见郭浪为了救自己而被困,自是不疑有诈。
郭浪又是一怔,他虽然在江湖上闯荡了五六年,但这四字还是头一回听人对自己说。以前他不是孤居深山,便是下山使毒害人,抢夺药物,要不就是轻浮无礼,戏弄他人,旁人恨之不及,再加上他总是躲躲藏藏,神神秘秘,何时又听人这般真诚的对他道过谢呢。
卫鹏说的这短短四个字,却更却令得他感概万分!
第九十八回:南北东西
卫鹏忽地大声道:“柳万心,我要带这位少侠走,你不会反对吧!”他依照郭浪所说的法子一试,立见成效,感激之余,自然想报恩。
柳万心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卫老爷子,你擦亮眼睛看看,这君山之上,到底谁才是说话发威之人?”他右手一挥,五、六百名净衣派弟子们齐声呐喊,声势凌人。
卫鹏见已方人数较少,已经不利,再加上自己中毒之后,无力再战,更是吃亏,这一战打下来,自己非输不可,当下便道:“柳万心,这位少侠于我有救命之恩,你若敢伤他一根汗毛,我杀你一百名丐帮弟子,你若动他二根头发,我便杀你二百名丐帮弟子,看看是你丐帮弟子多还是这位少侠身上的毛多。我卫鹏说的出便做的到!柳万心,你要不要试试?”说完,又向郭浪道:“请问少侠大名,卫鹏今生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郭浪道:“区区小事,贱名何足老爷子挂齿!”他久经江湖,要神神秘秘,这种推脱说法早就纯熟无比了,只不过今天这句说的极为舒心。
卫鹏见他不肯说,也就罢了,又道:“少侠下山了之后,请于三月之内到我卫家庄一聚,好让卫鹏尽地主之谊地,倘若......哼哼,柳万心,也不用我多说罢!”他这话极其明显,倘若三个月之类没见到郭浪,他便会为他向丐帮寻仇。
柳万心哼了一声,面无表情。
卫鹏道;“少侠保重,卫鹏在卫家庄恭迎大驾。咱们后会有期!”后面这句,却是对着柳万心说的,似乎是确定柳万决不敢为难郭浪似的。
郭浪心道:“这卫庄主看似鲁莽,心思倒也真细密,竟将柳万心的性子摸了个一清二楚,他知若是与柳万心大战,柳万心赢面较大;若是硬逼柳万心交出人来,柳万心在众丐面前为保颜面,必定会不肯,说不准还得杀我以激卫庄主。因此卫鹏只淡淡的提了一句,便欲下山,表面上似是怕了柳万心,其实是给了柳万心一个台阶下。柳万心在众丐面前保住了帮主的面子,自然不会杀我了!”当下喜道:“多谢卫庄主,晚辈一定登门拜访!”
卫鹏又向郭浪行了一礼,这才率众下山。
郭浪见柳万心等人虽然还是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但眉头大皱,似是对卫鹏的话颇为顾虑,便笑道:“啊,柳帮主,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哦,吴先生两眼发光,吉祥之兆啊;呵,王长老啊,嗯.......那个面朗声清,哼声如雷啊!”
王瑜杰听到他说这“哼声如雷”四字,忍不住又冷哼了一下。
柳万心冷冷地道:“好小子,竟能两次从我手里溜走,还真不简单!”
郭浪学着他的语气,笑道:“好帮主,竟然能三次捉住我,那也真不简单!”
王瑜杰喝道:“帮主问你话,好好地给回答,若再耍嘴皮子,我将你脑袋拎下来!”
柳万心将郭浪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才道:“你应该知道我叫人抬你上君山来的目的了吧?”
郭浪哈哈大笑:“我怎么知道?难不成柳帮主是突然间雅兴大发,邀我上君山来喝酒赏月?”一抬头,见了东方朝阳,又改口道:“不对,应该是喝酒赏日出!”
柳万心脸一沉,喝道:“少跟我瞎扯胡说!我来问你,血茹在哪里?”
郭浪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吴天远怒道:“臭小子,你笑什么!帮主问你,还不快答话!”
郭浪笑道:“可笑,可笑!柳帮主,你喝酒喝晕了吗?竟然说出这等可笑的话来!”
柳万心道:“什么可笑?”
郭浪道:“柳帮主,你若是想采摘血茹,大可去问问你师姐,也可以去问下北毒君,却怎么问起我一个无名小卒来了?”
柳万心哼了一声,道:“无名小卒?你自己倒了想想,我会让人将一个无名小卒抬上君山来吗?”
郭浪心道:“原来他认定我大有来头!那倒也好,让他心中有忌,便不敢对我妄下毒手了!”便道:“既然柳帮主知道我大有来头,那还不快让我下山。卫家庄‘翻天鹏’可不是好惹的!”
柳万心淡淡地道:“翻天鹏虽然是有些名头,但我柳万心也没将他放在眼里。你若是想下山,那也容易,只须将血茹的生长地指了出来,我立马放你下山!”
郭浪哈了一声,道:“柳帮主,这倒奇怪了,你凭什么就认定了我一定知道这血茹的生长地?”
柳万心两只眼睛紧盯着郭浪,冷冷地道:“就凭你的来历!”
郭浪一惊,随即又笑道;“哦,柳帮主既然能知道我的来历,那倒奇怪了?”
柳万心道:“那也没什么奇怪的!世上会用‘三重腐蚀膏’‘红霜粉’‘九龄草’的人屈指可数,若依其手法来看,非南即北......”
郭浪一听他说到毒术,顾不上身处险境,问道:“什么非南即北?”
柳万心看了他一眼,道:“毒术门派在南方众多,象唐门、云南五毒谷、湘西伍家......这些门派虽然都各以毒术称箸,但下毒的手法大同小异,可北方的毒术家却另树一派,手法以诡异为主。是以毒术界都以南北相分。以你‘三重腐蚀膏’的手法来看,你定是北派的弟子。可是自北毒君之后,北派毒家们大多惨遭毒手,消声弥迹了。所以,你定然是北毒君的徒子徒孙!北毒君既然知道血茹的下落,你自然也知道!”
郭浪笑道:“原来柳帮主叫了五六百名丐帮弟子来寻找血茹,还是找不到,哈哈,却异想天开,想从我身上下手,只是,可惜啊可惜......”
柳万心道:“可惜什么?”
郭浪道:“可惜柳帮主打错了算盘!这个北毒君是人是鬼我都不知道,又怎么会与他扯上什么关系。所以这血茹的下落嘛......”说完,摇了摇头,两手一摊,道;“我不知道!”
柳万心听得他对北毒君出言不逊,当下便皱下了眉头来,他自然知道郭浪不是说真话的料,但也绝无可能对师父如此无礼的,当即奇道:“难道是我料想错了?不会的,不会的,这些毒药秘密之极,若不是南北两派的毒道行家,外人听都未必听过,更别说会用了,难道南派中也有这种下毒手法的?对了,你是不是杜洁的弟子?”
郭浪更是好笑,摇头道:“不是!杜三娘又怎么能配做我们师父!”
柳万心脸色一沉,喝道:“那你到底是南还是北?快说!”
郭浪笑道:“那么柳帮主也会用这些毒药,那你自己是南还是北呢?”
柳万心脸色一变,杀机顿现,他被南毒君逐出师门,已将此事视成了生平大辱,适才卫鹏当众提起此事,他恼羞成怒之下,便结卫鹏下了毒手,现在又听得郭浪来明知故问,教他如何能不恼不怒?
郭浪见了他的眼神,心下一惊,忙道:“其实不南不北也好啊!柳帮主大贤大智,定然能够开宗立派,自认东、西!到时候......哦,不是,不是,柳帮主,我可不是在骂你,你不是东西,不,不,你是东西.......”他见柳万心眼中的杀气越来越重,心中也自然是越来越慌,话也是越说越乱。
忽见柳万心人影一闪,已欺近身来。郭浪闪身想避,但柳万心的身法何当之快,他只避开了一尺,便被柳万心抓住了肩头。
郭浪虽然是学会了“阴阳渡气诀”,但柳万心使的是擒拿手法,又不是以内力相攻,他这门功夫又怎么用的上?
柳万心一抓到手,恼羞成怒之下,便扬手将他向那深谷丢了下去。
众丐虽然是念着卫鹏的话,欲出言相劝,但柳万心杀机已起,说动手就动手,众人谁都没料到,等到回过神来时,郭浪的身子已急向那深谷中坠了下去。
第九十九回:谷底老人
郭浪本来料想柳万心忌于卫鹏之言,定然不敢对自己下毒手,哪知他恼羞成怒之下,竟不惦量其中利害,而将自己抛向了深谷。
耳听的呼呼风声自耳边刮过,片片云雾向两边散开。
郭浪惊骇之极,双手乱抓乱扒,希望能抓到什么东西以阻下坠之势,但柳万心是将他向谷中抛去,离山壁已有数丈,又能抓到什么?
郭浪一生也经过不少大风大浪,却无一次有这般凶险过,惊骇无计之下,索性闭上了眼睛,绝了求生之念,心下黯然道:“想不到我郭浪却要摔死在这君山下的山谷之中!”
他心中虽知已求生无望,但双手却仍是乱扒乱抓,尚作最后的挣扎,忽觉右手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郭浪心中一喜,忙反手牢牢抓住。溺水之人倘若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也必然是死死抓信不放,这本是人的求生本能。
听得耳边风声依然是呼呼,但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不是在向下坠落,而是在凭空旋转。他稍为清醒了些,左手便往抓自己右手的东西摸去,着手之处皮包骨头,好像是一只人手。
郭浪好奇心起,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去,见一个人抓着自己的右手正不停的甩着圈子。
郭浪使劲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那人的面目。那人却是越甩越快,越甩越急。郭浪只觉得自己头晕脑胀,眼前已经模糊成一片了,半昏半醒之际,忽听“呯”的一声,自己已摔落在地,只觉背上一阵巨痛,当即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终于才有了知觉。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死了吗?”只稍微动弹一下,便觉得背上处处巨痛,似乎根根骨头都断裂了一般,这一痛之下,当即又晕了过去。
第二次醒过来才渐渐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悬空的大石头,他略略侧了一下头,见自己是置身于一个山洞之中,他心中忽地一阵惶恐不安:“我死了吗?这是什么地方?是地狱寒洞吗?”再看得一阵,又觉得不像,洞内还有些干草,铺成了一张床的样子,似乎还有人住过。
郭浪摇了一下头,想起了自己被柳万心抛下了深谷,自己不断地向谷中坠落,然后自己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忽然有人抓住了自己的右手,不断的旋转......他心中忽地想到:“那人是在救我!他将我的下坠之力改成了凭空旋转,便消解了下坠之势,否则我哪里还有命在?”他略略仰了一下身子,背上又是一阵疼痛,但见洞口身进来一道光线,看来应该是正午时分,洞内除了自己外却无旁人。
洞口的光线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郭浪想睡却又是睡不着,他呆呆地盯着洞口,心中不住的想:“救我的那人呢?他人又到哪里去了?”
直到黄昏时分,才有一个人走进洞来。
郭浪直到见到一张满是胡子的脸凑了过来,这才回过神来。
那人见到他睁着两只好奇的眼睛看着自己,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既然醒了,那就自己喝!”说着,手中的一个半边葫芦递了过来。
郭浪闻到药气,知道是治伤之物,忙仰起身子接过,道:“多谢前辈!”这才向他打量,见他年近八十,身子却是极其硬朗,丝毫不显苍老之态,但两道眉毛却向内紧凑,一幅苦脸忧愁之状。
那老者见他捧着葫芦不喝药,却是偷眼向自己细看,当即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喝!”
郭浪见他发怒,忙道:“是,是!”也顾不得葫芦中的药汁烫嘴,一饮而尽,他精通毒术,但以药术也颇有研究,但这药汁却是味道怪怪的,自己从来也没尝过,也不知是什么药,但他知道这老者救了自己,自不会再下毒来害他,便也不敢多问。
那老者见他将药汁喝完了,便问道:“你是少林弟子么?”
郭浪知道定是这老者为自己搭脉之时觉察到了自己的那点浅薄内力是少林派的,才会有此一问,可他师父也不知道是不是少林派的人,想来多半不是,他刚想说不是,但又一想若如此一说,那老者定要追问自己师父是谁,这老者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可不好骗他,当下便漠不作声。
那老者只道他是默认了,便厉声喝道:“即然是少林弟子,又怎么带那么多毒药?”
郭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自己的剑与那些毒膏毒粉皆放在一旁。他也听说过名门正派之人最忌用毒之例,当下也只好又漠不作声了。
那老者冷冷地道:“老夫生平最恨用毒之人,哼哼,若不是看在你是少林派弟子的份上,有得你苦头吃!”
郭浪听得此话,哪里不敢说自己不是少林派弟子,听得他对少林一派另眼相看,那多半与少林寺大有渊源,又想到默意大师,当下恭恭敬敬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老者在旁边坐下,又问道:“你是怎么掉到这山谷下来的?”
郭浪不敢相瞒,说道:“晚辈是给一个恶人从山顶上抛下来的!”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也是你小子命大,幸好老夫当时正在下面练功,这才及时抓住了你,否则这山谷中又得多一具尸体了!”
郭浪又道:“多谢前辈!”书包 网 想看书来
第一百回:筋脉尽通
那老者盯了郭浪一眼,又问道:“咦,你小子身上的内力差劲的很,那你身上的各处经脉又是谁给你打通的?”
郭浪奇道:“什么?什么经脉打通了?”知他说的是自己,满脸迷惑不解之色。
那老者奇道:“你不知道?那可当真奇怪了!难道你吃过些什么奇花异草,经脉自通了?”
郭浪问道:“请问前辈,这经脉通与不通,又有什么区别?”
那老者瞪大了眼睛:“什么?有什么区别?你不知道!”
郭浪茫茫然摇了摇头。
那老者向他那把剑看了一眼,又伸过手来搭他脉搏,问道:“你师父教你练这少林内功时,没跟你说冲经破脉之事么?”
郭浪又摇了摇头,哑叔当年只教了他练气之法,到于要练到什么程度才算有成,哑叔当时没跟他说过,他也只知道勤加苦练,自己也没有问过。
那老者抽回了手,半晌才道:“若不是你身上还有这点微薄的少林内功,我还真以为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自身经脉尽通,竟然还尚不知其妙用,当真是可笑啊可笑!”
郭浪听得“妙用”二字,便道:“前辈,我也觉得这些日子我的身子好像有些不同了,身上的血好像也流的更快了,精神也比以前好的多了,也不知是何故?”
那老者不答,反问道:“你师父没告诉你为什么要练内功么?”
郭浪摇了摇头,道:“他教我练,我就练了,干嘛还要问为什么?”他说的这个他,自然是指哑叔而不是说师父了。
那老者笑道:“可笑,可笑,少林寺内竟然还有这等大傻子,就算整个江湖上,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傻的大傻子!竟然不知道练内功有什么用,哈哈,可笑,可笑!”
郭浪虽然感谢他救命之恩,但听得他连声大骂自己,心里也不禁有气,恼道:“谁说我不知道?这练内功就是为了强身健体,增大力气罢了!又有什么妙用了?就算你力气练的再大,那还不是大笨牛一个,又有什么妙用了?”这二项“妙用”其实也是他练了内功之后有的好处,是以现下恼羞成怒之下,便搬了出来。他本来对这老者极为尊重,但听得他口中无礼,自己也就老实不客气起来了。
那老者更是好笑:“强身健体?增大力气?哈哈,那你说说,那些飞花摘叶伤人、抓金捏铁成泥的内功高手们是不是都是体壮如牛、力大无比了啊?”
郭浪为之语塞,答不出话来了。
那老者又笑了一阵,才道:“所谓练内功,也就是练气......”
郭浪接口道:“这个谁不知道!”
那老者也不生气,接着道:“而练气呢,就是为了以气攻人......”
郭浪一句“废话”冲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那老者翻了翻白眼,道:“可是有些人年纪青青,内力却比一个老头子还深厚的多,你道是什么缘故?”
郭浪本来是不知道,却也强硬说道:“难道是什么冲经破脉的缘故?”
那老者道:“自然是了!每以内力打通一处|茓位,修练内功便上了一层,也就容易了一分,知道了么?”
郭浪还是摇了摇头。
那老者却是极有耐心,又道:“气由丹田起,自两臂而出,这个练过内功的人都知道,也不劳我多说,这两臂诸经诸脉与丹田相通,那也平常的很。但若是臂上诸经诸脉与背上诸经诸脉相通了,那便上了一层了,江湖上的什么‘铁布衫’、‘金钟罩’,说白了还不是将背上的经脉打通,以丹田之气过往而护之;若胸腹腰腋间经脉皆通,以高深内过往护之,那便是江湖上所说的护体神功了;若腹股腿足之间经脉打通了,那便可练成‘踏雪无痕’、‘八步赶蟾’之类的绝顶轻功了;若臂、指、胸、背、腹、腰、股、腿、足、趾上的各处经肪尽通的话,那便是全身经脉尽通了。嘿嘿,全身经脉一旦尽通,那练起内功来就全身真气流转,事半功倍,嘿嘿......”
郭浪听得他这么一番“经脉、经脉”的长篇大论,脑袋早就“嗡嗡”作响了,什么腰上背上、护体神功踏雪无痕的,一句也没听懂,好不容易才听他停了下来,忙道:“那么老前辈全身的经脉一定早就通了吧?这些功夫也一定早就练成了?”
那老者道:“老夫一生狂妄自大,但于武学这一道,可从不好大自吹!唉,老夫勤修苦练了六十余年,却仍有三十三处经脉尚未打通!”
郭浪吓了一跳:“六十余年?”
那老者道:“不错,老夫十四岁时开始练内功,今年已经七十必岁了,老夫能在六十多年中打通这许多经脉,那还是靠了运气好,得过几次异缘才成的。”
郭浪奇道:“那你怎么又说我......我全身经脉......尽通了?”
那老者道:“老夫就在奇怪了!你年纪青青的,二十多岁,内力又差劲的很,又怎么能自身打通这些经脉?要说是别人为你打通的,但没有十余位内力高深之人同时出手,也无此功效?就算勉强找齐了这许多位高手,但他们又怎么肯齐心协力耗损内力来为你打通经脉?就算他们真的肯,那这些高手们的内力各异,又怎么不会在你体内互起冲撞?当真奇尼!怪得异常!老夫纵横一生,却没听说过有经脉尽通之人,今日却让我见着了一个活生生的,当真奇怪!咦,你是不是吃过什么......”忽然又摇了摇头,道:“那也不对,就算是万年参王,也无此功效!奇怪了......”
他在那里大叫奇怪,郭浪却是恍然大悟,那日他被困巨钟之内,八大掌门先后出掌,他开始还只是将气于两臂间相渡,而后来内劲越来越多,两臂已经相渡不下了,他便试着将气渡往望肩、腋、腰、背、腹、腿、足等各处,本来他以前练这少林内功时,内气都行不过这些地方,他也从来不知道内力还能行过这此经脉,但那时一试之下,经脉中仿佛有一道火线在窜动一般,想到何处,内气便衣念而行,后面的内劲又跟着狂涌而入,他照着阴阳渡气诀中的法门,引气在全身经脉中行走了一圈,这才渲泄而出。本也只以为这是阴阳渡气诀中的渡气法门,自己便依样而行,虽然试后全身上下舒服无比,但也没往深处去想,什么经脉尽通不通的,他又哪里知道什么了?
其实郭浪能以阴阳渡气诀引八大掌门的内劲打通自身的全部经脉,那也是他凑上了这莫大的机缘。
这门功夫最先讲究的是以两臂间渡气,练武之人双臂与丹田相通,那是平常的很,若要练到以别处渡气,那非得以自身内力冲破各处玄关不可。若引别人的气来冲经破脉,一旦外气稍弱,冲不开各处玄关,便会返回相撞,停留于体内,不死即伤。但当日八大掌门齐出全力,这劲力何等的厉害,他一试之下,身上数十处经脉玄关一一冲破,经脉之间处处相通,比之旁人,这用阴阳渡气诀集八大掌门的内力来冲经破脉的机缘,又还有谁能遇的到?
第一百零一回:老头
那老者搔了半天头,才回过头来看他,见他还在那沉思不语,只道他还没听懂,又道:“咱们学武之人练内功,还不就是为了早日打通身上各处的|茓位经脉,好早日练成绝顶内功,可笑你这小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阴差阳错的打通了全身经脉,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可笑,当真可笑!”
郭浪想了半天,虽然知道这是阴阳渡气诀之功,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听得那老者不住大叫“可笑!”,他索性也懒得再去想了。
那老者忽又笑道:“就算你全身经脉尽通,那又如何?既然已来到了这山谷之中,嘿嘿......”
郭浪听得他这几声冷笑阴森森的极是恐怖,心下不自禁的寒了两下。
忽然间,那老者呆呆地盯着他,脸上的笑竟越来越重,到的后来,忍不住手舞足蹈了起来。
郭浪奇道:“前辈,你怎么了?”
那老者不答,嘴里喃喃地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哈哈,终于有法子了,终于有法子了,快二十年了,哈哈......”
郭浪见他忽发狂状,不禁一惊。
那老者神色激动,喃喃了好一阵子,才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还是慢慢来,慢慢来!”
郭浪见他恢复了平静,这才问道:“前辈,我昏迷了几日了?”
那老者淡淡地道:“不多!才五日而已!”
郭浪一惊:“五日了?”心下忽地又是一惊:“怎么他会这样说,难道五日还不够久吗?”
那老者冷冷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郭浪忙道:“晚辈郭浪。”
那老者点了点头。
郭浪道:“请问老前辈尊姓大名?这救命之恩,晚辈一生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那老者哼了一声,道:“你若是直接问老夫叫什么?老夫没准还能告诉你,这么文谄谄的,老夫偏不跟你说!”
郭浪心道:“原来这位前辈喜欢性子爽朗之人,那倒也好,这等文谄谄的话,我也不怎么愿意说!”
那老者在一旁坐下了,悠呼呼地道:“小子,将江湖上这些年发生的事说来听听!”
郭浪见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却还是叫自己“小子”,当下也道:“老头,你想听什么事?是想听黑道还是白道的?”
那老者哈哈大笑,说道:“小子,你胆子倒也不小哇!”
郭浪笑道:“那当然了!虽然说不上是很大,但也能和南瓜比上一比!”
那老者道:“口出狂言!嗯,倒也不错,挺对老夫的胃口!”
郭浪见他不怒反喜,又道:“老头,你这叫什么话?我又不是一道菜,又怎么能对你的胃口呢?人家都说我又臭又烂,象堆牛粪!”
那老者脸一沉,伸手往一块石头上抓了一下,随即石粉从手指间泻了出来。
郭浪见了他这手抓石成粉的功夫,脸上不禁一惊,随后又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来。
那老者道:“你怕不怕?没准老夫一不高兴,就在你脑门上这么一抓!”
郭浪笑道:“有什么可怕的?你这老头虽然是古怪了一点,但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坏人,否则怎么会救我?”
那老者道:“会救你的就不是坏人么?老夫一生任意妄为,今日救你,说不定明日便会杀你!”说着,两道冷冷的目光转了过来,盯住了他。
郭浪伸了伸舌头,笑道:“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若想来拿,那就请便!”
那老者哼了一声,道:“老夫今日心情还不错,那也算是你的运气。嗯,那个那个江湖上的事,你......这个年纪青青的,一定不知道吧?”
郭浪听得他对自己用起了激将法来了,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口中道:“谁说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可多了!”却又故意停住了口不说。
那老者心痒难忍,只好拉下脸皮来问:“那你又知道些什么?”
郭浪笑道:“我知道的可多了,比如说我们少林寺山下.......那个......那个......”
那老者伸长了耳朵,却听见他还在“那个”个不停,便喝道:“什么这个那个的?还不快说!”
郭浪忍住了笑,正色道:“比如说我们少林寺山下那个......,死了一头牛!”
那老者大怒:“臭小子,老夫纵横驰骋了几十年,还从来没有谁敢如此对老夫无礼的?”
郭浪见他认了真,忙收起笑脸,道:“好吧!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问什么,那便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无不实,实无不详,详无不细......”
那老者怒气稍减,道:“老夫想知道武林中这些年来发生的大事!”怕他又扯些死牛死羊的事来说,故意将那个“大”字咬得重重的。
郭浪皱眉道:“这大事天下已人人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老者道:“老夫在这山谷中隐居了近二十年,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了!”
郭浪奇道:“老头,你在这山谷中住了近二十年吗?会不会闷啊?怎么不出去看看?”他见那老者并不发怒,这“老头”二字自然是越叫越顺口了,问了这三个问题后,忙又加了两个:“老头,你既然在这隐居了,那自然是不想问世间俗事了,那怎么还要打听江湖上的事?你若真想知道,自己干嘛不出去看看?”
那老者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又咽回了肚中,隔了一会,才喝道:“臭小子,是老夫问你,还是你问老夫的?快说!”
郭浪无奈,只得道:“要说江湖上的大事嘛?那也只有少林大会了!”
那老者一愣:“少林大会?谁召开的?”
郭浪笑道:“这还用问?少林大会当然是少林方丈召开的了!”
那老者双手一摆,极不耐烦地道:“老夫自然知道是少林方丈,可是......这个少林方丈叫什么?”
郭浪道:“哦,原来你不知道现任的少林方丈是谁?哦,他叫默心,还有个师弟叫默意。”念及默意大师对自己的关照,一说到少林方丈,便疳他也说了出来。
那老者喃喃地道:“嗯,默心,默意?默字辈的,那就是了尘的徒弟们了。”
郭浪奇道:“哦,老头,你也知道了尘禅师?”随即又道:“是了!你只隐居了二十年,二十年前,正是十大高手威震江湖之时,你自然是听说过了尘禅师的名号了!”
那老者脸带喜色,笑道:“不错,不错!你小子年纪青青,知道的事还真不小哦!”
郭浪笑道:“人不可论小,海水不可斗量!若以年纪大小来衡量知道多少事的话,那你胡子一大把,怎么又问起我来了?”
那老者一怔,随即又道:“那倒说的也是!不过这十大高手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呢?”
郭浪笑道:“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么一大竹筒子,还是有的!”
那老者叱道:“胡说!年青人狂傲一点是可以,但也不能老这么好大胡吹!”他孤居深谷近二十年,无人为伴,不免有些寂寞,今日听郭浪和他东拉西扯,虽然是极为无礼,但也颇畅心怀。
第一百零二回:说亦是祸
郭浪笑道:“老头,你不信么?好,我便给你数上一数:十大高手姓谁名什,我都一一知道;十大高手有男有女,我也知道;十大高手用的什么兵器,我全用过;十大高手......十大高手武功谁高谁低,我也知道;十大高手......”
那老者听得他乱扯一通,强词夺理,正待大声斥责,忽听到这句,忙道:“且慢!十大高手武功谁高谁低,你倒说说看!”
郭浪本是信口胡诌,听他问起,不免有些心慌,道:“十大高手的事情还多着呢?这个有什么好听的?听我说别的......”
那老者大声道:“小子,老夫就要你说这个!”
郭浪无奈,想了一想,只得道:“十大高手嘛,嗯,少林寺千百年来乃是武林领袖,这第一位嘛,自然是少林派的了尘禅师了,嗯,第二位嘛,这个武当的黄叶道长担之,不以为过......”他听得这老者对少林弟子另眼相看,便将少林和武当排在了首位,偷眼向他瞧去,见他满脸默同之色,便又道:“这后面嘛,便依次是峨眉、昆山、崆峒、青城、潇湘双剑......”忽见那老者脸色骤变,忙住口不说。
那老者忽地抢过身来,扬手便是一个耳光,只打得他眼冒金星,头昏脑胀,耳朵内嗡嗡直响。
过了半天,才听清楚那老者大声道:“哼,你将少林、武当、峨嵋排在前面,倒也不差,却将昆仑、崆峒、青城、丐帮、这些跳梁小丑也瞎排乱安,抬高身份,当真是气死我了!哼哼,若不是......老夫非拆了你骨头不可!”
郭浪大是沮丧:“原来这老头和这四派有仇有怨,怪我还将他们排的太高了,唉,哪壶不开提哪壶,都是胡诌惹的祸!”
那老者怒了半晌,才渐渐平息下来,又冷冷地道:“怎么又不接着说了,十大高手的事你还知道什么?”
郭浪捂着肿得老高的半边脸,苦着脸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既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问我干什么?何况我也不想再挨巴掌。”
那老者哼道:“你以为你不说,老夫的巴掌便找不着你的脸么?”说着,又走了过来。
郭浪忙道:“我说,我说!说要挨打,不说也要挨打,天下岂有此理......好,好,我还知道......我还知道十大高手失踪的事!”
那老者听他突然冒了这句话出来,顿时脸色大变:“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快说!”
郭浪道:“怎么我就不能知道!”心下却道:“默心方丈在少林大会上早就说出来了,这老头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秘密。也好,我就拿这件事来唬唬他。”
那老者怒道:“快说!倘若你再胡扯瞎说,瞧我不将你一身骨头一根根地拆下来!”
郭浪吓了一跳,心道:“这老头这会儿火气大的很,我还是暂时先不忙说,若是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我这几根嫩骨头,可禁不起他来拆!”当即便道:“老头,常言道的好:‘天下没有白听的书’,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怎么也该交点听书费吧!”又见他怒气冲冲的欲走过来抡巴掌,索性放开了捂住脸的手,道:“好罢!你打吧!反正被打死和饿死都是一个死字,被打死总比被饿死好!”
那老者听他这么一说,又好气又好笑,抬头看了看洞外,见天色已慢慢的暗了下来,自己肚中也确实有些饿了,当下哼了一声,出洞而去。
郭浪见他离洞而去,心下稍安,吁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被打的半边脸,兀自心有余惊。
过不多时,那老者便回转进洞,手里拿着两大块黑乎乎的东西,递了一块给郭浪。
郭浪虽然肚中饥火中烧,却是不接,说道:“老头,我可不会谢你!”
那老者冷冷地道:“老夫又没让你谢!吃罢,伤上加饿,还硬撑什么?”
郭浪这才伸手接过,心道:“这老头脾气好起来时也蛮温和慈祥的,只是故意装作冷漠,脾气坏起来时却是希奇古怪,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人。嗯,他和苏家堡的那个余婆婆倒蛮相配,一样的古怪脾气。”看手中那东西,却是一块风干了的什么肉,他风卷残云,立马就吃了个一干二净,却仍是未尝出那是块什么肉。
那老者却是慢条斯理地将肉吃完,又用葫芦倒了些水,一口一口地呷着,象品茶般悠闲自在,直到呷完了,才慢腾腾地道:“小子,说罢,老夫倒想听听你口里的十大高手是怎么失踪的?”
郭浪道:“说就说,不过我先把话说在前头,这些事我也是听人家说的,倘若有些不对,你可不准再挥掌打来!”
那老者眼睛一瞪:“快说,你是听谁说的?”
郭浪被他这一瞪,心下虽是发毛,却还是道:“你没答应不打我,我便不说,你便是打死我,我还是不说!”
那老者道:“你不胡说瞎吹,我打你做什么?”见郭浪还是不肯开口,便道:“好罢,我答应不打你就是!”
郭浪喜道:“老头,你说话可要算数?”
那老者怒道:“老夫还会骗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郭浪笑道:“老头,你这话可极不老实,甚至还可以说是阴险狡赖。等到你要反悔打人,做乌龟王八时,你便会说我|乳臭已干,浑身上下香喷喷了,这便不是骗|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而是骗浑身带香的香小子!嘿嘿,我可不上这个当!”他知这老头虽然有些古怪,但好歹也是前辈高人,说出口的话,自然不会反口,想到刚才挨的这一巴掌,便不禁恼火,嘴上又狠狠的骂了他几句,反正他迫于言诺,也不会再来打自己。
那老者走上一步,忽又想起刚才说出口的那句话,又退了回去,冷冷地道:“信不信由你,说不说也由你,你自己看着办吧1”
郭浪知道自己若当真惹恼了他,吃亏的还是自己,见有台阶可下,忙道:“这就对了,大家坐下来好好说,总比挥拳抡掌相向要好的多!”见他又极不耐烦,忙转入正题:“我在少林寺参加少林大会时,少林方丈说......老头,你听清楚了,是少林方丈说的,可不关我的事。他说十大高手已经给北毒君毒死了,尸体被抛下了深谷......”他尚未说完,忽见那老者脸色沉了下去,似乎要走上前来挥掌一样,忙道:“老头,说过的话,你想反悔耍赖吗?你想做乌龟王八吗?你......你别过来!”
那老者走上两步,听得此话,呆了一呆,哼了一声,忽地袖子一甩,又退了回去,满脸皆是怒气。
郭浪见了他这等恼怒之状,哪里还敢再说?书包 网 想看书来
第一百零三回:练功
过了半晌,那老者脸上的怒气才稍平了一些,又冷冷地道:“少林方丈为什么要在少林大会上这么说?他从哪里听到的这种谣言?”
郭浪不敢再和他嘻皮笑脸,忙道:“少林方丈也是凭一张什么纸条推测出来的。他为了号召江湖众人共同对付北毒君,便将此......”后面的话尚未说完,那老者已抢近身来,抓住了他肩膀,喝道:“什么?你再说一遍!快说!”
郭浪被他抓住肩头摇晃,背上伤势齐齐发作,忍不住便要大声呼喝,但见到他满脸急状,便强忍巨痛,又说了一遍。
那老者放脱了他肩膀,喃喃地道:“合力对付北毒君?合力对付北毒君.....”过了半晌,才又时喝道:“北毒君还没死么?少林寺方丈又怎么知道的?”
郭浪不敢隐瞒,便将默然在少林寺中所说的如何撞上了北毒君、如何中了分尸掌、如何见到了北毒君得到了千年雪参、又如何逃走了的事转述了一遍,但听他只是问北毒君,便只说了北毒君,至于那黑衣人被疑是苏壁华之事,他也就懒得说了。
那老者一言不发的听着,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满是关切,一会儿神色焦急,一会儿又是眉头紧锁,最后终于呆在那里凝神苦思了。
郭浪不敢打扰他,心道:“这老头一听到北毒君没死复出的消息,便如此紧张焦急,他多半与北毒君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这会儿沉默不语,多半是在想如何除去北毒君,这老头武功如此之高,如他能出谷相助,这除去北毒君也不是什么难事,最怕他古里古怪,不肯出谷,又不肯与别人联手,那便有点难办。这老头虽然算不上是个好人,但若能为除祸大计出一份力,那也算得上是个好人了。”忽见那老头脚一跺,走了出去。
郭浪听得他脚步声沉重之极,在洞外踱来踱去,好像在努力决策什么,再听得一阵,也渐渐入睡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他在洞外大声呼喝什么。
第二日清晨,郭浪犹自沉睡未醒,便被那老者一抓而起。
郭浪北上吃痛,忙睁开眼睛,怒道:“老头,你干什么?”
那老者冷冷地道:“快给我起来!”
郭*道:“起来干嘛?”
那老者道:“练功!”
郭浪吃了一惊:“练什么功?”
那老者不答,冷冷地道:“老夫背一句,你记一句,若是忘记了一句,我便拆你一根骨头,明白好吗?”
郭浪刚想问:“为什么?”
那老者已经开始念了起来,郭浪无奈,心中虽然是苦笑,却也只得凝神铭记。
那老者念的是一篇内功心法,皆是说如何炼气,如何气行三周天,如何内息搬运等等,虽有数百句之多,但郭浪心思才杰,聪明细密,只听得一遍,便记住了十之七八。
那老者命他背诵一遍,虽是忘记了二三十句,却也听得那老者连连点头,暗叹如此奇才,赞赏之余,便没拆他那几十根骨头,只是将那些忘记了的再与他说了几遍,又命他背诵了两遍,确认无误,才道:“好了,你便照着这心法修练内功,每日早、中、晚各练一次,若让老夫发现你偷懒......”
郭浪抢着道:“我便拆了你的骨头!”
那老者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练罢!”
郭浪道:“现在就练?可我背上......”
那老者怒道:“什么背上不背上的,现在就练!”说完便出洞而去。
郭浪无奈,只得依言练功。
这篇内功心法与他以前练过的那门少林内功颇有相似之处,但其中的练气搬运之法可深奥的多了,郭浪直费了两个时辰,才从头到尾练了一遍,睁眼看时,洞外却已是阳光直射,已到了近午时分,他这一番苦练,便觉体内暖气充盈,背上的伤痛也好像好了许多。
那老者给他送来了一只烤熟的山鸡和几只野果,又出洞而去了。
郭浪虽然对他的古怪脾气不满,却也不禁暗暗感激,无聊之余,也只得练这篇内功心法打发时间。
那老者也不来检查他练得对不对,更不担心他会练得走火入魔,反正他全身经脉尽通,内力再怎么练也不会相塞相冲。书包 网 想看书来
第一百零四回:绝顶轻功
如此又练了五日,郭浪背上的伤势早已好了,全身也轻飘飘的极为舒服。
这日午后,那老者给他送来食物时,搭了搭他的脉搏,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洞,过不多久,又回转来,手里拿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郭浪虽然好奇,却也懒得问他。这几日那老者总是忧心重重的样子,一句话也不来跟他说,郭浪有时主动想引他说话,那老者却只是哼上一声,便不理睬,此时郭浪见那老者拿了本册子进来,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
那老者将册子丢到他身上,喝道:“小子,快起来,到洞外去练功。”
郭浪眼也不睁,懒洋洋地道:“我身子已经好了,还要练什么功?”
那老者大怒:“你以为老夫让你练功,只是为了疗养你的身子么?”
郭浪道:“那不是么,若不是你说的这篇内功心法对我背上的伤势大有起色,我才懒得这般苦练。”
那老者更怒,手一伸,已捉住他肩头,喝道:“老夫叫你练,你就得练!”
郭浪肩膀如被火炙,骨头也似乎要燃烧起来一样,但他强忍痛苦,道:“老头,我可把话跟你说在前面,我学了你的功夫,可不会帮你办.....办什么坏事!”他已猜到那老者平白无故的让自己练功,多半是有什么企图,便抢先说出来回绝。
那老者松开了手,冷冷地道:“老夫能让你办什么坏事,嘿嘿,好大自狂!”
郭浪大是诧异,问道:“那你会这么好心?平白无故地教我功夫?”
那老者喝道:“老夫自有妙用,还赖在上面干什么,还不快出洞去练功!”
郭浪口中不敢说,心下却道:“干嘛要出洞去练?”拿起那本册子一看,见面上写着四个字《平步青云》。他咦了一声,道:“是轻功?”
那老者怒道:“自然是轻功了,不然干嘛要你出洞去练,还不快去!”
郭浪伸了伸舌头,下地出洞,他几日不曾走过路,只觉双脚飘飘荡荡的,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郭浪走出洞口,回头叫道:“老头,这谷中我可以随便走吗?”
那老者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郭浪笑道:“老头,你不怕我逃走么?”
那老者哈哈大笑:“哈哈,逃走?你能逃得走便逃罢,哈哈......”
郭浪见他有持无恐,倒也不敢再生此念,自己那点轻功,只怕两下子就给他追上了。他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心道:“待我学好了这轻功,再跑也不迟,凭我的聪明才智,就算你轻功高我十倍,也找我不着!”又看了看那“平步青云”四字,心道:“咦,这轻功的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次日清晨,那老者又来到洞外。
郭浪一见到他,忙停了下来,奔过来道:“老头,这轻功可也太......”
那老者道:“太什么?”
郭浪道:“可也太......太古怪了吧!刚才我依着这步法一跃,竟然跃到了那棵大树的树顶。”他本来想说“这轻功也太厉害了吧!”但看那老者一幅不屑的样子,便改成了“太古怪了吧”。
那老者看也不看,淡淡地道:“这有什么希奇?”
郭浪指着那棵七八丈高的大树,正欲再说,那老者足尖在地上一点,人已凌空飞起,比那棵大树高了一两倍也不止。那老者待上升之势一停,便伸开双袖,像头苍鹰般的回旋下来,轻轻巧巧的落在了郭浪面前。
郭浪只看得啧舌不已,实在不敢相信世间竟还有这般不可思议的轻功,呆了半晌,脸上才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你只要将我教你的内功和这本册子上的轻功练熟,便可象老夫一般!”
郭浪奇道:“就这本册子?”
那老者道:“自然是了!《平步青云》乃是天下轻功之最,否则我让你练它干什么?嘿嘿......”
郭浪还欲正问,那老者袖子一甩,转身走了。
郭浪先前只不过想练好了轻功逃走,也没对这本册子抱什么很大的希望,但此时见到了那老者的轻功,立即便被这本册子吸引住了,欣喜之下,愈加勤学苦练。
那老者每日只来看他两次,点了点头,便即离去。
再过得几日,郭浪已经将这本册子翻完练尽,什么前闪、后跃、斜飘......无不滚瓜烂熟,再加上日日勤练那老者所授的内功心法,身法竟一日快过一日,比之以前在江湖上看到的那些绝妙的轻功,现下与自己的身法一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论,虽心喜之极,但心中禁不住怀疑:“这老头为什么要教我这等绝顶轻功呢?我与他非亲非故,为什么他一定要我学呢?难道他想收我为徒?那也不对,他对我这等凶颜疾色,又会安什么好心?何况我还早就说过,不为他做事,那他又为什么......”
这日,他又练了两遍内功,只觉得体内如蒸笼般越来越热,忙施展轻功飞奔了一番,当真如风驰电骋,箭射物坠一般,身子竟越来越快。到得后来,一个身影在南边大树下一晃,他才停了下来。这一番狂奔,竟然无丝毫疲惫之状。
唿的一声,树叶间一只大鸟被他所惊,飞了出来。
郭浪轻轻一跃,已飞到那只鸟之旁,伸手在它身上摸了一下。
那鸟慌忙振翅高飞,郭浪又是跃,竟然比那只乌还高了两丈,他又惊又喜,落下地来,满脸都是得意之色,皆不住纵声大笑。
第一百零五回:死谷
到得午后,那老者又送来食物。
郭浪向他一揖到地,道:“多谢前辈授功之恩!”他本来一直叫这老者为老头,但此时神功练成,对这老者自是感激万分,这“老头”也自然变成了“老前辈”。
那老者却是避开,不受他这一礼。
郭浪又道:“晚辈在这谷中也住了许多日子......”
那老者接口道:“不多,才二十九日而已!”
郭浪心中一怔:“哦,快一个月了!我来到这谷中之日是五月十六,现在已经是六月十五了!”他这些日子来凝神练功,自然无心去计算日子,当下便道:“晚辈在此打扰了前辈将近一月,实在不敢再行叨扰,今日便向前辈辞行!前辈授功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那老者两只眼睛盯着他,瞪的老大,过了好一会,才哈哈大笑:“哈哈,原来你还不知道?还想出谷?哈哈,告辞出谷?哈,老夫想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哈哈......”
郭浪见他忽露狂状,便道:“晚辈告辞了!他日若有缘,晚辈定当再临此谷,叩谢前辈!”他说完了这句话,便向前纵出,此时他身法何等之快,两下子,便奔出了十余丈,本以为那老者会前来堵截,不料回头一看,他犹自在那哈哈狂笑,似乎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话。
郭浪见他不来追赶,心下稍安,却仍是怕他耍什么花招,当即便向前飞奔而去,打算先离开这谷中再说。
这山洞是在西壁的一堵峭壁之下,他当即向东面奔去,哪知奔出数里,前面也露出一堵大峭壁出来。
郭浪微微一惊,身南北两边的峭壁看了一眼,心道:“总不会这四面峭壁连个缺口都没有吧?”当下便绕着三面峭壁绕了两圈,不由抽了一口冷气,这三面峭壁竟都是数百丈高,相拱相连,竟当真没有一个缺口。西面是他练功之处,早就知道无处出谷,那自然是无须再看。
郭浪呆了一呆,忽地想起寻老者的那句话来:“哈哈......告辞出谷?老夫想了近二十年了......”他颓然坐倒在地,心中已寒成了一片:“原来这竟然是个死谷!那老头不是不想出谷,而是根本出不去!他被困在这谷中已二十年了,那我不是也要......甚至在这谷中老死!”他忽地又站起,大声叫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有出路,一定有......”撒开两脚,沿着四面峭壁飞奔了两圈,他心中明知无路出谷,却仍不肯死心,只盼有什么奇迹出现,但入眼之处,尽是陡崖峭壁。
他奔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坐下地来,脚上疲惫不堪,心中却更疲惫不堪:“我真的出不去了!我真的要死在这谷中!我真的再也见不到外面的那些人了!哑叔、师父、默意大师、杜姑娘、素梅姑娘、苏姑娘......这些人我统统都再也见不到了!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到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郭浪却仍是呆坐着一动不动。
外面天色再黑,也怎么黑的过他绝望的心?
月亮升上来了,一点一点的出现在峭壁之侧,照的山谷中幽幽静静,清清冷冷,似乎这山谷中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气。
良久,良久,郭浪才渐渐回过神来,长叹了一声,向山洞走了回去。
那老者站在山洞口,满脸讽色,似乎知道他非回来不可。
郭浪对他却是恍若未见,走进洞内,倒头便睡。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百零六回:九座孤坟
次日,一只大手将他抓醒了过来。
那老者厉声喝道:“小子,还不快起来练功!”
郭浪不去理他,翻了个身又睡。
那老者大怒,抓起他往地下一摔。
郭浪此时内力已经极为精湛,摔在地上,已经不觉得如何疼痛。他眼都未睁,有气无力的说:“还练.....什么功?反.....正都要死在这里。”
那老者“啪”的一声,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击得粉碎,厉声喝道:“再不起来,老夫一掌毙了你!”
郭浪懒洋洋地道:“早知道要困死在这谷中,当初还不如早些摔死,一了百了,干干净净,也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你要打便打,反正早死迟死都是要死,我今日死在你手里,再过得几年,你还不是一样得死在谷内,早死几年,晚死几年,又有什么分别了?”
那老者又气又恼,却又无右奈何。
过了半晌,那老者才道:“你知道老夫为什么要让你练功么?”
郭浪依旧懒洋洋地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老者道:“若不是已经想出了出谷之计,老夫又何以要强逼你练功?”
郭浪一翻而起,喜道:“有出谷的法子?”
那老者点点头:“对,这法子也是我最近才想出来的。”
郭浪忙道:“什么法子?”
那老者知道他有些不信,便道:“你跟我来!”带他走到山壁下,道:“你看到半山腰那棵大树没?”
郭浪抬头一看,见那棵大树长在山壁之腰,枝根盘错,树叶成荫,但离地还是有数十入高。
那老者道:“只要能爬上那棵大树,便有出谷之望!”
郭浪心下大是感激,道:“原来前辈让我练功,就是为了早日出谷。”
那老者点点头,道:“你现在的轻功还差的远,什么时候能爬上去,那就得看你自己了!”
郭浪喜道:“晚辈一定勤加苦练,不负前辈厚望!”
下午练的一阵轻功,见又有长进,不禁大喜,心旷神怡之下,信步漫行,忽见前面树林中好像有几座坟墓。
这条路杂草丛生,他以前却是没来到。此时见到了这些坟,不免有些好奇,见坟前各自立了一块大石,料想定然是碑,他也想知道这是谁的坟墓,当即便走上前去细看。见第一块大石上宛然刻着“少林了尘大师之墓”。
郭浪心头大震,忙向其余的几座坟看去,果然是“武当道长黄叶之墓”、“峨嵋师太怜心之墓”......
郭浪心中一阵叹息:“原来十大高手真的已经死了!并且还是死在这君山之下的死谷中!他们是怎么死的,难道是无法出谷,在这谷中老死的?咦,这坟墓又是谁葬的?碑又是谁刻的?难道是那位老前辈?”忽然之间,他发现只有九座坟,忙凝神一看:少林子尘的、武当黄叶的、峨嵋怜心的、潇湘双剑的、丐帮乌金龙的、崆峒郑太欣的、昆仑全中义的、青城长鲜子的都在,就是少了那回风剑客顾苍生的坟墓。
郭浪心中怦然一跳:“莫非那位老前辈就是......回风剑客顾苍生!”
他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越想越对:“少林大会之时,众人说到顾苍生之时,不都是说他狂妄自大,任性妄为吗,这位老前辈不也说他一生狂妄,行事随心吗?他不就是十大高手中的那个亦正亦邪的顾苍生吗?怪不得,那日我说十大高手威震江湖时,他眉开眼笑,后来说到谁的武功高时,他又非要问个清楚,嗯,那一巴掌......我将他排在了最后,他不恼才怪!”想到这老头就是十九年前的回风剑客顾苍生,不由地对他大起敬意。
转念间忽然又想到:“为什么十大高手来伏击北毒君,却只留下顾苍生一个独存于谷呢?那个北毒君真有那么厉害吗?顾老前辈在我心中已经宛若神人,那北毒君不已经成仙成魔了?加之北毒君现在又得到了千年雪参,那还得了!嗯,顾老前辈与北毒君定然是仇深似海,才会听到北毒君复出,便如此着急,他现在让我加紧练功,还不是想与我早日出谷去找北毒君报仇。”
念到此际,当即又加紧练功,傍晚时分,那老者又送来食物,郭浪恭恭敬敬接过,道:“多谢顾老前辈!”
那老者顾苍生一怔,随即淡淡地道:“你见到了?”
郭浪道:“晚辈先前不知道是顾老前辈,言语多有不敬,还望顾老前辈恕罪!”
顾苍生笑道:“怎么?知道老夫是回风剑客就怕了吗?”
郭浪道:“那也不是害怕,只不过顾老前辈在江湖上颇有盛名,晚辈自然敬仰万分!”
顾苍生笑道:“什么敬仰万分?我看你是口是心非。你心中定然在说:‘想不到号称十大高手之一的回风剑客顾苍生,竟然是这么一个糟老头子’,是不是?”
郭浪这些日子里跟他相处,虽觉得他脾气有些古怪,但也不算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比这那些正派中规规矩矩的人更深得自己的好感,听得他言语温和,便笑道:“老头,你也不用这么谦虚,江湖上谁都知道,你回风剑客武功卓绝,侠心仁义,其余九人谁也比不上!”他听得顾苍生言语诙谐,便不称他为“顾老前辈”,而仍称之为“老头”。
顾苍生闻言,淡淡一笑:“武功卓绝倒还不错,但侠心仁义四字,你用在老夫身上......嘿嘿,未免太不恰当了!”
郭浪道:“怎么会不恰当?老头你能教我这么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绝世武功,又肯带我出谷,这不是侠心仁义,那又是什么?”
顾苍生哼了一声,道:“随你怎么想!”一指袖子,竟自走了。
郭浪心下奇怪:“怎么赞他侠心仁义,他也会生气?当真是怪人有怪气!”
第一百零七回:走火入魔
当晚睡到半夜,忽听洞外有人大声厉喝。
郭浪一惊而醒,听得那叫声正是顾苍生所发,顾不上细想,忙奔出洞去。
月光之下,只见顾苍生双手按头,不住摇晃,头顶上白气四泄而出。
郭浪大惊,这白色内气由头顶百汇|茓乱泄而出,分明是走火入魔之状,当下也顾不得多想,急忙纵到顾苍生身前,问道:“顾老前辈,你觉得怎么样?”话一问完,便伸手去搭他脉搏。
哪知顾苍生左手一探,已抓住了郭浪的右手手腕。
郭浪惊道:“顾老前辈,你......你干什么?”忽觉一股内劲由他手上传将过来。这股内劲有刚有柔,杂浑之极,却还在互相冲撞,急涌而至。
郭浪脑袋一转,便已明白:“顾苍生要将体内相冲的内劲急转出来,怕用力催送会更加冲撞,便想以转移之法将这股杂乱的真气转到我身上来,以解他自己的危机,这股内劲混乱之极,若留在我体内,我必定也会当场走火入魔而暴毙不可!”当下忙运起阴阳渡气诀,先将自己的内劲藏起,再将顾苍生转送过来的那股内劲由右手经左手,传至到一块大石头上。
顾苍生为救自己保命,将自己已乱的真气源源不断的转送过来。
郭浪却用阴阳渡气诀轻轻巧巧地转传到了大石头上,只觉左手着手之处的石头越来越软,再渡的一阵,手掌竟由石头中按了进去,那股刚猛混乱的内劲由他一渡,虽变得阴柔和缓,却也将这块大石头变成了一堆石粉,可见那股内劲何等的厉害!
顾苍生直到将混乱之气全部都转送了出去,这才放开了郭浪的右腕,盘膝息心,收散四散之气,方才这一下死里逃生,也直惊吓出了他一身冷汗,直到将内气全部都重归于丹田之内,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却见郭浪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神色甚是关切。
顾苍生大吃一惊:“你.....你还没死?”当郭浪欺近身来之时,顾苍生正值走火入魔地紧要关头,生死存亡只在一线,当发现郭浪来搭他脉搏时,当即也顾不上别的,只求保命要紧,便将这混乱之极的内劲转让给了郭浪,本以为内劲入了他体内,他早已诸气相冲,走火入魔而死了,哪知一看之下,他却还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竟象没事一般。
郭浪虽然是脸带关切,心下却也是恼怒不已,适才若不是自己以阴阳渡气诀将那股内劲转送了出去,现下哪里还有命在?听得他这么一问,心下更是有气,冷冷地道:“我可没那么容易就死!”
顾苍生脸上微带愧色,却还是伸手搭了搭郭浪的脉搏,奇道:“咦,怎么你练却又没事?”
郭浪冷冷地盯着他,却不说话。
顾苍生干咳了几声,神色极为尴尬,他自知自己刚才那舍人救已的法子太过阴毒,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更何况他一生狂妄傲慢,又怎么肯向郭浪去解释?
过了好一会,顾苍生才道:“喂,郭浪,为什么刚才你都看见我走火入魔了,却还要跑过来看我?”
郭浪听得他第一次不叫自己为“小子”,而称自己名字,知他心下正自愧疚,虽是恼怒他刚才的阴毒,但他终究救过自己,又授以神功,还欲带自己出谷,实也是一番好意,想到此,便道:“我见你就快要走火入魔了,心下着急,便过来看看你了,那又有什么为什么的?”
顾苍生又问道:“我走火入魔了,你为什么不高兴,反而着急呢?”
郭浪奇道:“你走火入魔了,我为什么要高兴呢?”
顾苍生道:“你不恨我么?”
郭浪更是奇怪:“我为什么要恨你呢?你救了我,又授我武功,还要带我出谷,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恨你呢?”
顾苍生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你不用谢我,我传授你武功,也没安什么好心,其实你也已经起了疑心,只是忍住了不说而已,是不是?”
郭浪被他说中,脸上一红:“我只是在奇怪,我和你回风剑客非亲非故,你怎么非要让我练功带我出谷呢?”
顾苍生沉思了一阵,才道:“好罢,反正这原因我迟早都是要跟你说的,现下你的轻功已经练的差不多了,我便和你早说几日,答不答应在你!”
郭浪奇道;“要我答应什么?”
顾苍生道:“我想的这个出谷法子虽然是可行,但尚有缺陷,那棵大树虽然是在半山腰,但离壁顶他相距甚远,这山谷上半壁终年经风剥雨洗,岩石风化,要想爬上去是不可能的,只有得一个内功和轻功厉害之人相助,才有机会出的这绝谷去!”
郭浪惊道:“你是说,咱们二人只有一个人能出谷?”
顾苍生点头道:“不错!我之所以逼着你练你内功和轻功,便是想让你助我出谷好仇。本来我是想对你施以辣手,逼你答应,但你这小子脾气倔强的很,一定不会吃这套,眼下也只有跟你明说了!答不答应在你?”
郭浪低下了头,半天沉思不语。书包 网 想看书来
第一百零八回:十九年前
郭浪自然知道,顾苍生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自己若答应了助他出谷,那么自已便只有呆在这谷中老死了,什么师父、哑叔......等人,自己终生也都见不到了。若不答应他,又想到他一个人在谷中孤零零地住了这么多年,与世隔绝,也着实可怜,抬起头来时,见他嘴上虽不出言相求,但脸上祈求之形见于颜面,便问道:“顾老前辈,你出谷是为了去找北毒君报仇吗?”
顾苍生听到“北毒君”三字,脸色一沉,道:“不是!”
郭浪正自失望,听得他又续道:“我与北毒君并无深仇大恨,当年只是为了江湖安危,才答应与众人联手对付他。若说我出谷要找的人,却是另外二人,这二人害得九大高手丧身深谷,令老夫苦居于此近二十年,此仇不报,顾苍生誓不为人!”
郭浪问道:“原来其余九大高手并不是为北毒君所害,而是另有其人!”
顾苍生道:“这个自然,北毒君虽然武功精湛,毒术厉害,但又怎么能敌得过我们十大高手联手围歼。当年他中了四掌,竟然还没死,只是残了双脚,倒也厉害,只是现下他又得到了千年雪参,十大高手又只剩下了我一个,这倒是棘手之极!那少林方丈号召黑白二道共同对付北毒君,虽是不错,但只怕仍然找他不着。唉,江湖上又得起腥风血雨了......只可惜老夫被困在此谷中,唉......”
郭浪听得他不住唉声叹气,知道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却仍是大为踌躇,不敢贸然答应,便问道:“顾老前辈,你要出谷去找那两个害你的人报仇,那二人是谁啊?你查到了没有?”
顾苍生叹了一口气,道:“好,你既然问起,我便跟你说个清楚,免得你又来瞎自猜测,胡说八道!”
郭浪笑了笑,没有还口,对于十大高手失踪一案,江湖上众说纷纭,郭浪早就想知道其真正原因了,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倾耳相听。
顾苍生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明月,怔怔地出了好一会神,才道:“那一年是十九年前吧?小友红衣至书约我到君山一聚,说是有要事要相商,我碍于他的情面,便上了君山......你知道我和红衣之间的关系吧?”
郭浪点点头,在少林大会上曾听人说过,顾苍生与岳红衣这这一老一少是莫逆之交。
听得顾苍生又续道:“我一上君山,却发现其余八人也在,自是老大不高兴,一甩袖子,便欲下山。红衣知道我与七大派掌门都合不来,却还是拉住了我,说此次事关重大,非得要十大高手联手才行。我见其余几人对我也一改常态,还算客气,便留了下来。原来这事的起因是这样的:就是了尘禅师在少林寺内发现了一张纸柬,这柬上也没有署名,也认不出是谁的笔迹......”
郭浪心中道:“十大高手皆认为苏壁华已死,自然不会疑心到他身上!”
顾苍生续道:“那柬上写着什么:‘天下第一,蚀心八蛊;八月十五,欲现江湖;君山之顶,东风血茹;十人聚会,共除北毒!’那了尘禅师也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便找我们齐来商议。大家都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虽是认为这事多半有诈,但听到要铲除北毒君,心想就算有一丝希望,也要去试试,当即拍手赞成。郭浪,你知道为什么么?”
郭浪笑而不答,心中却道:“那还不简单,一想便知道了。南北双毒君排名在十大高手之上,你自然是不服气,早就想将他铲除了!”
顾苍生果然说道:“江湖上有句话,叫做‘一苏二毒十高手’,嘿嘿,这一苏和南毒君倒也罢了,这北毒君仗着自己会点毒术,便无恶不作,臭名远扬,竟然还排在老夫等人之上,我早就心有此意了。听得众人有的赞同,有的怀疑,老夫心想是真是假,也得去看看才知道,当即我们十人便上了君山。哪知......”
郭浪接口道:“哪知北毒君没有上君山,却来了那害你们的二人,是不是?”
顾苍生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对!北毒君来了,时间也准的很,正是八月十五这天,并且还无丝毫防范之心,我们十人又惊又喜,那飞刀留柬之人当真了得,竟将北毒君的行踪摸了个一清二楚。当下我们十人便即出手......”
郭浪嘴巴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顾苍生道:“你想问什么?不必顾忌,问罢!”
郭浪道:“你们十人......嗯,那个,十人联手吗?”
顾苍生道:“那个自然!论单打独斗,北毒君的武功的确是比我们胜上一筹,但我们十人联手,却不是忌惮他的武功,而是他的毒术防不胜防,我们十人便是要缠住他,让他腾不出手来施毒!”
郭浪哦了一声,心下道:“是了,那日丐帮之人捉我时,使得也是这个法子。”
顾苍生又道:“我们十人死缠住了北毒君,北毒君败相渐露,手脚也越来越乱,肩上还被我刺了一剑......”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得意了起来,但随即又暗了下脸来道:“哪知再过了数招,我们十人还是中了毒!”
郭浪微微一惊,道:“难道北毒君还暗中埋伏了帮手?”
顾苍生道:“帮手倒也不是,不过也的确是帮了北毒君的大忙!”
郭浪心下禁不住猜测:“难道是苏壁华在旁边暗中下毒?”
顾苍生接着道:“我们十人再‘叮当叮当’的打了一阵,忽然一个个都觉得手软脚软,全身无力,身子好像如瘫如醉般不听使唤......”
郭浪接口道:“是醉魂失心散!”
顾苍生“咦”了一声,问道:“你是少林弟子,怎么也知道这种毒药?”
郭浪笑道:“我猜的。”
顾苍生“哼”了一声,虽是不信,却也不再追问下去了,又道:“我们十人先后倒地,那北毒君也是脸色大变,闻了两下,失声叫道:‘醉魂失心散!’,但他自知危急关头,绝不可让自己落入我等之手,便马上取出了一只乌蟾服了。原来他机缘之下,竟得到了解毒圣虫乌蟾。那醉魂失心散虽然是一种极厉害的*,却也迷不住他了。开始我们十人都以为是北毒君无声无息下的毒,但看这情形,知道却不是他。众人皆尽疑惑间,忽听红衣却大声叫道;‘阿洁,是不是你?阿洁,你快出来!’北毒君与七大掌门都不知道他叫的是谁,但我与云青青都知道,他叫的正是他新婚妻子的名字!”
郭浪奇道:“是那个毒手观音桔洁?她为什么要下毒?”
顾苍生又“咦”了一声,道:“这个你怎么也知道?当年红衣悄悄地娶了杜洁,江湖上好象没几个人知道吧!”
郭浪笑了笑,依然没有说话,心中道:“别人的确不知道,但是云青青的女儿自然知道。”突然之间又想到了素梅,不禁抬头向天空的明月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满心都是惆怅。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百零九回:一段孽情
顾苍生又道:“红衣叫得几声,那杜洁便从一棵树后转了出来,她冷冷地看着红衣和云青青,恨恨地道:‘不错,这毒便是你妻子下的!’,旁人吃了一惊,我也是不敢相信,这‘毒手观音’对红衣一往情深,几经波折,终于如愿嫁了红衣,但她又怎么会狠心下毒来害红衣呢。”
郭浪心中却是在想:“果然是杜三娘下的毒!那日我和素梅在溪边林中谈论十大高手时,我便猜到这事有杜三娘的份,素梅姑娘却怎么也不肯信,还说什么一个女人就算再怎么狠心,也不会下毒害自己的丈夫,哼哼,杜三娘这婆娘就会!”
顾苍生道:“那杜洁一说完这句话又冷冷地盯着二人。红衣大声叫道:‘阿洁,你快先将北毒君杀了,其他的事稍后再说!’原来北毒君服了乌蟾,已经站了起来。杜洁拔出刀,喝道:‘师父大仇,不用你说!’但北毒君毒性已除,杜洁又怎是他的对手。眼见杜洁越来越不敌,云青青忽喷了一口鲜血,提剑迎了上去,一剑逼退了北毒君......”
郭浪Сhā口道:“咦,怎么云青青又能动手了?她不是也中了醉魂失心散吗?”
顾苍生叹道:“唉,云青青也算得上是一位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她拼着性命不要,将醉魂失心散的毒性逼至心脉,以鲜血压制,虽然毒性暂时失效,但毒入心脉,却是无药可救,唉,冤孽,冤孽!”
郭浪也跟着叹息了一阵,想不到十九年前的天下第一大美女为了救杜三娘这个臭婆娘而逼毒入心,香消玉殒,着实不值,突然又道:“哦,你刚刚说什么,云青青一剑逼退北毒君?哦,原来十大高手中最厉害的是云青青,老头,这下你说露嘴了吧!”听到兴处,又叫起顾苍生“老头”来了。
顾苍生眼睛一瞪,说道:“谁说她最厉害了?胡说八道!她当时用的是那把削铁如泥的‘白呤剑’,北毒君是怕她剑,不是怕她的武功!”他斥责了一句,又说道:“云青青逼退了北毒君,哪知道那杜洁却是轻重不分,犹自大报私仇,她趁云青青追击北毒君时,在云青青北后砍了一刀,云青青吃痛之下,一时不慎,竟中了北毒君一掌......”
郭浪听到这里,忍不住“啊”了一声,北毒君的“分尸掌”何等厉害,他在少林寺内亲眼见过,一本佛经都会变成黑色,何况血肉之躯呢。想到云青青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却丧生在北毒君这个大魔头掌下,不禁大是惋惜,又想到素梅孤苦伶仃,若得知她娘的死况,定会伤心欲绝。
顾苍生又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又道:“云青青中了一掌,向后飞出两个人同时逼毒入心,跳了起来接住了她。一个是她丈夫乌金龙,另一个是红衣。唉,两人一个大叫;‘青青......’,一个大叫;‘师姐......’,竟将北毒君和杜洁都抛在一边了。北毒君一掌逼退了杜洁,转过身来,将躺在地上不能动的全中义、郑太欣、长鲜子三人一一抛下了深谷。我与了尘、黄叶、怜心等人齐声惊叫,却又无法相救。听得乌金龙和红衣一个纵声大叫,一个放声大哭,那云青青已经一动不动,香消玉殒了。唉,两个愤怒之下,当即向北毒君攻去。北毒君却只是一昧躲闪游战。了尘、黄叶、怜心三人见势不妙,也先后逼毒入心,跳起来和北毒君大战......”
郭浪Сhā嘴道:“顾老前辈,那你呢?”
顾苍生老脸一红:“我见他们五人已经大占上风,便......”忽又喝道:“若老夫和他们一样逼毒入心了,那今天谁还坐在这里说给你听呢?”
郭浪伸了伸舌头,笑道:“那倒说的也是!”
顾苍生不去理他,续道:“那杜洁见场面已经失了控,乱成了一团,竟吓得呆了。了尘等五人都知道自己毒入心脉,无药可救,都存了同归于尽的想法。五人不顾一切的猛攻,北毒君一个失神,身上连中了四掌。他跄跄踉踉地落荒而逃。五人心毒渐发,也无力去追。本以为北毒君中了当世四大高手的掌力,定非死不可,唉,哪知道他却只残了双脚,如今又重出江湖。唉......”
郭浪听得这等惨烈之战,不禁也满心惋惜,听得顾苍生不住唉声叹气,忙问道:“后来怎样?后来怎样”
顾苍生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现下你求起我来了吧,口中续道:“北毒君逃走了之后,红衣与乌金龙放声大哭,了尘等三人劝也劝不住。那该死的杜洁却是呆呆地瞧着,也不来给我解毒。乌金龙突然站起,指着杜洁喝道:‘你为什么要下毒?你为什么要害我的青青?为什么?’。杜洁却是冷冷地道:‘你去问问你的妻子罢!她做过什么不要脸的事。’乌金龙大叫:‘你胡说什么?’杜洁不答,向红衣道;‘红衣,我对你一往情深,你与这贱人做出了这种事,怎么对的起我?’红衣一跃而起,拿过云青青手上的剑,倒递给杜洁,喝道:‘这都是我的错,不关师姐的事,你为什么要害她?你杀我啊,你杀啊!是我对不起你,又不是我师姐!你杀啊,快杀死我啊!’那杜洁拿着宝剑,却怎么也刺不下去。唉,冤孽!冤孽!红衣大声道;‘你就为了这件事,便下毒来害我们十人?’杜洁道;‘我不是想害你们,我只想擒住北毒君和这个贱人!’红衣道;‘好啊,好啊!现在我们都要死了,你高兴了,你满意了?哈哈......杜洁,你给我听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我岳红衣今生今世只爱我师姐一个人,从来没爱过你,从来都没有!’杜洁呆呆地看着红衣,拼命地摇着头。红衣忽地抱起云青青的尸体,向深谷跳了下去,我急声大叫他,却喝他不住。唉,那乌金龙也是个痴情汉子,连叫着:‘青青,青青......’也跳了下去。了尘等三人连声叹息。杜洁那婆娘突然失声痛哭,拿着剑一阵乱砍,一面砍一面跑了,却也不来给我解毒。”
顾苍生一口气说完了,郭浪静静地听着,不禁对杜三娘与岳红衣、岳红衣与云青青、云青青与乌金龙之间的故事深感惋惜。
顾苍生长叹了一声,又道:“红衣人品武功皆是一流,但对这情字,却是一塌糊涂。他喜欢云青青这个师姐,云青青也喜欢他这个师弟,可两人的名气一大,云青青便怕她比红衣大四岁的事成为人家的笑柄,最后无奈之下嫁给了乌金龙。红衣失望之下,只得娶了杜洁。唉,冤孽,冤孽!九大高手,便让这一段孽情弄得丧生此谷,唉,唉......”他连声叹息,神态痛心之极。
第一百一十回:三个要求
郭浪又问道:“顾老前辈,这事就这样完了吗?”话刚出口,便知道不对。
果然顾苍生道:“自然没完,不然老夫怎么也到了这下面来?你道老夫也是想不开了来跳崖么?唉,杜洁走后,了尘、黄叶、怜心三人先后毒发倒地,虽然未死,但却也奄奄一息了。了尘大师道;‘今日能与北毒君同归于尽,也是死而无憾了!’黄叶道长道;‘只可惜没能亲眼看到他毙命!’怜心师太道:‘可喜可贺,江湖上从此太平多了.....’他们三人只道北毒君中了四掌,非死不可,哪知道,唉......”他又摇了一会头,才续道:“我当时躺在地上,听了这话,不禁有火,自己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好高兴的。忽然树后一人探出头来,说道:‘三大高手击毙了北毒君,的确可喜可贺!’我一惊,顺声看却,见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青小子......”他说了这句,眼睛有意无意地瞟了郭浪一眼,又道;“黄叶道长喝道:‘哪来的毛头小子?敢在老道面前无礼,还不快滚开!’那小子道:‘黄叶,在下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平日的确不敢在你面前无礼,可是今日......嘿嘿!’他忽然又厉声道:‘四位,把身上的秘笈交出来吧!’我听到他说什么秘籍,自是不解。了尘等三人却是脸色大变。原来七大派掌门见了那张没有署名的纸柬,虽是信多于疑,却也怕是北毒君使的这调虎离山之计来抢秘籍,于是七人便将各派的绝学秘籍随身携带,这事自然是秘密之极,却不知那小子又怎么知道的?”
郭浪听到这里,点了点头,那日少林大会之上,各派现任掌门皆宣告出了丢失秘籍之事,不过后来被孙清明等人推测到了。
顾苍生接着道:“那小子令我们四人交出秘笈,我身无秘笈,自然交不了,了尘等人又怎肯将自派秘笈交给外人,都是凌危不惧,对那小子不理不睬。那小子也倒机灵,只是在远处逼问,也不敢走近过来。我当即道:‘小子,我怀内有本秘笈,你自己过来拿罢!’那小子竟不上当,道:‘四人之中,就你未曾逼毒入心,若你存了玉石俱焚之心,那可不妙!嘿嘿,有了......’那小子从怀内摸出了两支袖箭,抛了一抛,笑道:‘想来那秘笈也射它不烂,嘿嘿.....’我见那箭头上油墨发亮,知道有巨毒,正自考虑要不要逼毒入心,与这小子同归于尽,哪知这小子竟不等我想好,便将箭射了过来。我虽然手脚发软,但还是勉强滚了一滚,那小子又连射了七八支过来,我却已滚到了悬崖边,心想被射成刺猥还不跳崖摔死好,便向深谷滚去。身边却也有人滚了下去,竟比我还先了一步,却是了尘、黄叶和怜心三人。他们自知毒已入心无药可救,但也不能让外人得到身上的秘笈,便带着秘笈一齐滚了下去。那射箭的小子一声大叫,抢过崖边来拉,却没能拉住,唉,我们四人一齐向深谷坠落下去,眼看大伙就要摔成一团内泥,了尘大师叫道:‘顾苍生,小心!’我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三人已将我抱住......”他说到这里,脸上忍不住老泪纵横,凄然而下。
郭浪听到这等惨烈之事,心中油然升起敬重怜悯之意,见顾苍生神色悲痛,忍不住想劝他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半晌,顾苍生才道:“我虽然身列十大高手之位,但向来看不起七大派的掌门,他们也对我没什么好感,但没想到少林、武当、峨嵋三派却会在那时候舍身救我。唉,那日你摔下谷来,我见你身携毒药,便想一掌击毙了你,九大高手皆尽是被毒所害,否则怎么会惨死谷中?你对使毒之人,自然是深恶痛绝,后来探你脉搏,发现你是少林弟子,念及了了尘大师的恩情,这才饶了你!哼哼,名门正派的弟子,好好的武功不用心去学,却去学什么毒术,自甘坠落!”
郭浪心道:“他对少林弟子另眼相看,原来如此!”听得他语气虽颇带恨意,但话意却是劝解自己不再用毒药,实乃一番好意,便道:“顾老前辈,你也不能这样说啊,其实毒药也能做好事!”
顾苍生本来满脸悲愤,一听这话,眼睛一瞪,喝道:“毒药是用来害人的,能做什么好事?”
郭浪笑道:“若是有人用毒药毒死了北毒君,那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
顾苍生一怔,这个问题他可从来没想过。
郭浪朗声道:“心中存人为正,心中存已为邪,心中存正为正,心中存邪为邪。咱样江湖中人做事,只要是心存善意,一心为人,又何必去计较做事的手段。下毒虽然是不够光明正大,便毒死了坏人,救了好人,也能算得上是光明正大,是正还是邪,分别不是在于是伤药还是毒药,而是看用药者的心!”这一番仁义之极的话,前一半是默意大师说过的,后一半是他这些日子来自已所悟。
顾苍生一生狂妄自大,行事随心所遇,从不去计较什么后果,他只要看到什么他看不过眼的事,往往二话不说,一掌击毙了了事。反以江湖上的人才会所以江湖上才称他为半正半邪,顾苍生自己不但不怒,反而自以为豪,此时听了郭浪这几句铮铮激昂的几句话,心中不禁一震。他突然想到了一些许多年前的事来:自己见到三个人在打一个,便二话不说,将人多的一方点倒二个,让人家单打独斗,后来才知道被围攻的那个是无恶不作的大盗;见到了沧州四义在茶水里下毒,便二话不说灌给了四人喝,却让蓝衣教的党徒逍遥而去......这许许多多的事情在听了郭浪这番话后,今天再想想来均觉得有些不对了,甚至还大错特错了。
顾苍生呆了半晌,才惊讶地道:“你一个年纪青青的少林弟子,怎么懂得了这么多?”
郭浪道:“顾老前辈,其实晚辈不是少林弟子!”他对顾苍生说了这番大义凌然的话,自己自然也不好再骗他了。
顾苍生一怔:“那你的内功怎么又是少林派的?”
郭浪道:“这点少林内功极其通俗,外人偷学过来也不难吧。”
顾苍生点了点头,又道:“你说了出来,倒不怕我一掌毙了你么,顾苍生一生最恨那些偷学武功之辈。”
郭浪笑道:“顾老前辈若击毙了我,那谁来助你出谷呢?”
顾苍生大喜,忙道:“你......你答应了?”
郭浪点了点头。
顾苍生又道:“你可得想清楚了,老夫一走,再也无人能有此机遇,能助你出谷。”
郭浪道:“晚辈乃一无名小卒,就算出的谷去,也无甚作为。顾老前辈出谷却是除恶报仇,卫江湖太平,其中轻重,晚辈自是想的一清二楚!”
顾苍生喜道:“好!难得你小子也知道已大局为重。好,咱们击掌为誓,男儿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说着,提起了手掌。
郭浪道:“且慢,顾老前辈,晚辈还有三个要求,还望答充!”
顾苍生脸色稍变,道:“老夫就知道你小子没这么好心!”但一想到自己是有求于他,便温言道:“说罢,天下我顾苍生办不到的事情可不多!”又见郭浪一脸笑意,忙又加了一句:“你可别狮子大开口,我办不到的事虽是不多,可也不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百一十一回:七派绝学
郭浪笑道:“这三件事也不算难,第一,顾老前辈出谷后,定当协助少林方丈歼灭北毒君!”
顾苍生道:“此事你不说我也会参与。当年北毒君野心勃勃,用毒药控制了蓝衣教等十四个帮会,称霸江湖的野心昭然若揭。后来君山围歼北毒君又有我的份,就算我不去找他,北毒君也会来找我。你放心,这事于公于私,于人于已我都会参与。”
郭浪点了点头,又道:“第二要求也不难,前辈出谷之后,必须先除去北毒君,才能找杜洁和那射袖箭的小子报仇。”见顾苍生脸带为难之色,不禁问道:“怎么了?这事很为难吗?”
顾苍生知道他的心意,自已若先去找“毒手观音”杜洁报仇,若一个不小心,中了杜洁的毒,那就不能再参与除北毒君的大计了,但若依他之言,也颇感为难,便说道:“当年我对着九大高手血肉模糊的尸体发过誓,必定为他们报仇血恨,但这十九年都只是仰天自叹,愧然无计,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出谷之计,却又不去报仇,心中何安?倘若先除北毒君,万一有什么不测,这场大仇......”
郭浪Сhā口道:“顾老前辈,你现在武功如此之高,难道对付北毒君还无十足胜算?”
顾苍生叹道:“十九年前,我的武功便与北毒君相差甚远,如今他又苦练了这么多年,加之又得了千年雪参,定然功力倍增,唉,我虽然是练成了七大门派的五门绝学,但少林派的佛门无上内功心法《易筋经》却没能练成,今晚还差点让我走火入魔。唉,以内力而论,我定还及不上北毒君!”
郭浪道:“原来前辈子是在练《易筋经》?”心中却道:“刚才你还说一生最恨偷学武功之辈,哼,乌鸦说猪黑,自己不觉的!”
顾苍生听出了他的话意,却是道:“是啊,当年七派掌门将秘笈带在身上掉下谷来,人都摔死了秘笈却丝毫无损,老夫这些年来闲来无事,便练练打发时间罢了!”说完,又好像怕理由不够似的,又加了句:“反正老夫学了这些功夫也是去对付北毒君,料七大派的人也不会反对!”
郭浪又好气又好笑,只得问道:“前辈的内功如此深厚,怎么还练不成《易筋经》?”
顾苍生道:“我也是这样认为,才一再强练。但今晚见你练却内息不乱,反而越练越深厚,我才明白了其中原委!”
郭浪惊道:“我练?前辈,难道你教我的那篇内功心法便是《易筋经》?”
顾苍生道:“自然是了!除了少林无上内功《易筋经》外,还有什么内功心法能有此功效。你全身真气鼓荡,已到了绝世高手之境,只是还不会灵活运用罢了。我要让你助我出谷,自然得传你绝世内功和轻功不可!”
郭浪又惊又喜,这《易筋经》号称少林派七十二项绝技之首,想不到自己竟然也学会了,他又问道:“那《平步青云》的轻功又是......”
顾苍生道:“昆仑派的《平步青云》名动江湖,你没听过么?”
郭浪这才想起,那日少林大会上昆仑派掌门说已派丢失了一门轻功,好像便是这《平步青云》,自己当时听了也没放在心上,便记不起来了,直到顾苍生说起,才有了些印象,又想:“顾老前辈不知道昆仑派的这门轻功已失传了十九年,只道我年青识浅,没有听过!”
顾苍生又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易筋经》只听说过少林寺内的高僧们练成过,这门内功乃是佛家无上内功,定然要以有佛家内功为基础者练之才算对路,倘若以其他的内功勉强习之,就算成功,也会有隐患。我一身冥家内功如此深厚,终究还是不能与《易筋经》的内力相溶,今晚还差一点内气相冲而死,唉......你身上的少林内力虽然浅薄,但正是佛家内功。《易筋经》让你习之,正是恰对其宗!”
他后面这句话说的欣喜之极,郭浪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助顾苍生出谷,那自己就是要留在这谷中老死了,功力再高,又有何用?见顾苍生正眉头紧凑,像是对自己的第二个要求极难决策一般,便又道:“顾老前辈,请你以大局为重,私人恩怨,暂且先放在一边吧。倘若治不住北毒君,那江湖上双要腥风血雨了!”
却见顾苍生依旧是沉思不语,过了好一会,口中才喃喃地道:“对啊!以大事为重,以大事为重......”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陷入了沉思,疑神不语了。
郭浪不敢相扰他,只得静静待他分衡共中轻重。
过了半晌,顾苍生才道:“好罢,为了江湖大义,也只能如此了!”
郭浪听得他答应了,心中大喜,又道:“第三个要求便是请顾老前辈出谷之后,先往卫家庄一行,告知卫老庄主一声,晚辈安然无恙,请他不必挂怀,更不可与丐帮大打出手,以免仇怨越结越深!”说完了这些话,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明月,虽然到谷中已经一月有余,但料想卫鹏应还尚与柳万心算账,顾苍生若去传了话,这一场大战必然能够阻击。反正自己在谷中也的确是安然无恙,又何必让卫家庄与丐帮为了自己而大起纷争呢!
回头看时,却见顾苍生依旧是沉思不语,好像没听见自己的话一样,隔了半晌,才听到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事以即此,那也只能如此了,唉,以大事为重,顾苍生啊顾苍生,这回你应该不会错了罢!”
郭浪一怔,心中微有此奇怪:“这件事并不为难啊?”但见他已经答应了,也就不好多说。
顾苍生站了起来,扬手道:“行了,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你回洞去睡罢!”说完便转身走了。
郭浪看了一下四面峭壁,想到自己下半生就要在这谷中渡过了,不免有些凄凉,但又一想自己助顾苍生出了谷,除北毒君之事便多了数成把握,江湖上便会因此太平多了,自己一人的牺牲,可以让江湖上消弥一场大祸,也算是值得了。这应该就是《论佛经》中写的“善渡众生”“舍己救人”的行为了吧!想到此,又不禁有了些自豪之感。
忽喜忽忧地想了半晌,这才入洞去睡。这一晚,朦朦胧胧地梦见了许多自己再也见不到了的人:哑叔、师父、默意大师......梦的最清晰的却是三张美丽的脸:眼如秋水,清秀绝伦,那是素梅;小嘴微怡,笑意鲜然,那是杜千金;后面一张面色苍白,郁怜犹现,却是苏清梦。
次日,顾苍生来到洞内,又给他带来了五本小册子:武当派的《真武七心掌》、峨眉派的《飞花神袖功》、崆峒派的《碎心神拳》、青城派的《太清剑法》以及他练过的少林派《易筋经》和昆仑派的《平步青云》,除了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是世代口授相传,无秘笈之外,其余六派的精妙绝学都放在了郭浪面前。
郭浪大是不解,问道:“顾老前辈,晚辈助你出谷,只须练好内功和轻功便可,这些绝学......”
顾苍生道:“多学一样,便多一份希望!”
郭浪一想也是,便不再多言。
顾苍生自昨晚与他一场深谈,意对他大起好感,不但对他温言相说,还亲自向他解说这些武功的奥妙精避之处,讲到兴处,还即与他演试解说,神情之境,便如一个慈祥的老者对自己的子孙后代一般。
郭浪感激之余,更加用心练习。
一老一少,在武功上互研互究,相演相说,竟然越来越投机,越来越依恋。
第一百一十二回:功成出谷
一日,顾苍生带他到岳红衣墓前,顾苍生抚mo着那石碑叹道:“我顾苍生一生独来独往,向来不把别人放在过眼里,这一生能够看的起的,除了红衣,就是你小子了!嘿嘿,我一生狂妄自大,红衣一生孤傲不训,你又是轻浮浪荡,唉,咱们三人若能坐在一起举杯畅谈,那定是妙不可言了!唉,只可惜红衣……,唉!”
郭浪道:“岳大哥的英姿风范,我早有耳闻,只可惜今生无缘一见,实乃生平之憾!唉,阳间虽然不能相见,阴间却未必不能相识。顾老前辈,说不定岳大哥此刻正在阴间举杯向月,扶案独醉呢!”
顾苍生笑道:“是啊!红衣定是在阴间等我同醉,不肯去抬胎转世,嗯,红衣,你也等不了多久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得了多久?到时咱们再一起举杯畅谈,扶案同醉!”
郭浪笑道:“顾老前辈,那你与岳大哥可得多饮些时候,也等等我!”
顾苍生笑道:“那这一等可长久的很呐!听得你叫红衣一声大哥,我便代红衣收了你这个莫逆之交。好,我与红衣便在阴间大醉几十年,等你几十年!”
两人一齐抚掌大笑。
六月的明月慢慢地缺了下去,终于渐渐消失不见了,七月的月亮又慢慢地现了出来,从如钩到如盘,又从如盘到如钩,一如既往的进行着它千年不变的轨迹。
郭浪也在顾苍生的指点下将六派的精妙绝学皆练的纯熟无比,顾苍生又将自己的成名剑法《回风神剑》也传了他,再加上少林派的“阴阳渡气诀”,郭浪一人已身集八门武林绝学,便是顾苍生自已,也是自叹远远不及郭浪了。
这晚,两人在大石上畅谈,顾苍生忽然道:“郭浪,你到谷中,已有二个多月了罢!”
郭浪点头道:“嗯,今天是八月初一,刚好两个半月!”
顾苍生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星,道:“八月初一?八月初一!,再过十四天,血茹就要重开了!嗯,这事可担搁不得,郭浪,咱们明日就要分别了!”
郭浪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心中极是难受,这些日子以来,二人情若祖孙,一旦要分离,自是极为不舍。
顾苍生说道:“行了,夜深了,你回洞去睡罢,顺便收拾一下。”
郭浪奇道:“收拾什么?”
顾苍生不答,眼中忽地渗出了几滴眼泪,他连忙转过身,用袖子拭去,说道:“收拾一下你的心情罢!”
第二日清晨,郭浪一早起来,便到林中抓了两只野鸡,生火烤熟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专心练功,食物皆由顾苍生烤好了送过来,现在他要走了,自己怎么也得为他烤一顿食物。
顾苍生闻香而来,知道他的心意,却故作惊喜地道:“好啊,有东西吃了,吃饱了好上路!”接了过来,也不言谢。
两人分别在即,心中虽然是有千言万语,口上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顾苍生吃完了野鸡,抹了抹嘴巴,叫道:“好了,咱们去罢!”
郭浪依言站起,顾苍生又奔进洞内,将他的长剑与几十包毒粉拿了出来,说道:“这些毒药拿着有用,剑你拿着!”
郭浪点了点头,伸手接过。
顾苍生拿着那些药粉,笑道:“你说的对,这些毒药若能毒死北毒君,也算得上是功德无量!”又见他拿那几本秘笈册子,和毒药放在一起,用一件破衣服包了,才道:“这些武功秘笈,可得交还于六大派!”
郭浪听得他好像不是在自言自语,倒好像是在嘱咐自己一样,不禁一怔,随即又想定是他与自已分别在即,内心伤感,语无伦次之故,便不再往深处去想。
两人来到南边那堵峭壁下,却见那半山腰之上,每隔数丈便用石桩吊了一根长藤,郭浪自知是顾苍生这两个多月之功,心下感叹,便抢先向上攀去,他此时轻功已到化境,加之有这长藤能抓攀,不到一柱香时间,他已攀到了山腰的大树旁边,伸手在树枝上微一借力,已翻上了那棵大树。
顾苍生也随后赶了上来,两人向下看去,见脚下云雾飘过,虽是有绝顶轻功在身,也不禁头昏日眩,再向上看去,这大树到峭壁顶上的距离却又比壁下远得多了。
顾苍生叹道:“唉,只可惜这峭壁上半壁的石头太过于风化剥落,否则的话老夫可以将石桩一直这样打上去,那咱们两人都可以出去了,唉,只可惜……天意,真是天意!”
郭浪笑道:“既然是天意让我留在这谷中,顾老前辈也不必再过于惋惜!”
顾苍生沉静了一会,才道:“你既然如此相信天意,那好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样也只好尽力而为了。不过,这个空中接渡的法子虽是可行,却也是凶险万分,你自己小心些!”
郭浪点了点头,不敢大意,顾苍生虽只说这么两句,但其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如果接渡失败,两人都会掉下去摔死。
顾苍生又道:“先使千斤坠!我数一二三,咱们一齐泄气上跃。如果高度还是不够,就把剑Сhā入山壁再想办法!”
郭浪扬了扬手中的剑,点了点头,忽又想到:“他为什么要让我Сhā剑入壁,那他自己呢,又用什么?”正想将剑给他,忽听他叫道:“凝神运气,不可分心!”
二人何等的内力,一齐使用千斤坠往下压,那百年老树虽然是干枝粗壮,却也被二人压得“吱吱”作响,弯了下来。
郭浪将长剑递了过去,顾苍生摇了摇手,叫道:“一,二,三!”
两力劲力顿消,那大树“呼”的一声,将两人向上弹去。
郭浪待得上升之势已绶,便叫道:“顾老前辈,快出掌!”两手早就说好在先,各尽全力以掌相击,用自己的掌力送顾苍生上去。
却见顾苍生伸手往怀里一掏,掏出那包包有毒粉,册子的包裹,住他怀内一塞。
郭浪一惊,叫道:“顾老前辈,你…….!”
顾苍生手掌一翻,抓住他的背心,向上一甩,喝道:“上去!”身子又仰过来,在他足底蹬了一脚。
郭浪被他这一甩一蹬,顿时如离弦之箭般向壁底射去。
郭浪大惊之际,回过头来,见顾苍生的身子正飞快的向谷下坠去,远远的听到他在大声叫道:“你武功已经比我高......除掉北毒君......替我等报仇......”声音终于渐渐远去,再也听不到了。
郭浪心下迷惑渐开:“原来顾老前辈那日所说的什么以大局为重,但是让我出谷,他练不成易筋经,自知与北毒君相斗无胜算,便将希望寄托于我身上了,他料定早跟我说了,我必定不会答应,因此便丝毫不露口风,直到将六大派与他自己的武功都传授于我之后,才行此之计。唉,他当时要教我武功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但怎么没想到这节呢?”眼见身子上升之势已将停,便将长剑向山壁上Сhā去。
郭浪此时内功保等厉害,运气一Сhā之下,直如刺豆腐一般,刺入了半剑来深,他身子一翻,已踏在剑上,向下看去,只见所目之处,云雾茫茫,也不知道顾苍生怎么样了。他心中也象那云雾一样茫茫:“顾老前辈这样做,一大半也是为了我,他和我相交越好,越是不想让我年纪青青的就在这谷中老死。他既然将这副重担交给了我,我必然要帮他完成他的心愿!”看了看头上,离崖顶还是十来丈,他深吸了一口气,双足在剑上一点,人已飞到了崖顶,伸手在一块石头上一搭,已翻了上来。
此时正当清晨,太阳还尚未升上来,这君山之上,便无他人,但见草丛树枝,无一不被一一翻过,想是这两月来,不知有多少人来过君山找过血茹。
郭浪再转过身来,望着山俗,心中凄然道:“顾老前辈舍己为我,甘心在谷中渡过残年,此恩此德,今生难报,他的嘱咐,我自然照办,除去北毒君,还是杜三娘和那射袖箭的小子,嗯,顾老前辈也不知道此人是谁,但这小子袖箭上的毒黑油油的,多半也是个毒术行家,应该不难查获到!”在山崖边情立沉恩了半晌,又对着谷中拜了三拜,这才渐渐离去。
第一百一十三回:重涉江湖
郭浪下得君山来,便不知该行住何处,他沉思了一会,心中才道:“还是先去卫家庄罢!但愿卫老庄主还尚未与柳万心大战过,这场由我而起的大祸还是及早消弥了罢!”当即欲觅路行往卫家庄。但要往哪一方前去,却又是大伤脑筋了,那日上来君山,是由马六和胡七二人抬上来的,自己当时昏迷未醒,如今又怎么分得清山下的东南西北,想找个人来问一问,却偏偏一个都未撞见。
郭浪无奈之下,只得信步而游,向西走了大半日,才见得一座市集,他心中大喜,这两个月来,尽是吃些烤野鸡野兔肉,虽是美味,却也吃得腻了,见路边有座酒楼,二话不说,当即跨了进去,点了几个精致的素菜。
那小二瞪着眼睛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半晌,才极不情愿满脸怀疑之色的去了。
郭浪看了看自己,也是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这两个月来都是穿这身衣服,自然是早已破破烂烂、污秽不堪了,那小二定然是怕自己给不起饭钱,这才如此担心,想到此节,当即从怀内掏出银子来,往桌子上一放。
那小二神状立变,点头哈腰,极是殷勤。
正吃喝间,忽然见得两个持刀伦剑的江湖人士也进店而来。一人高声骂道:“他奶奶的,这君山之下,穷得像什么似的,好半天了,才找到这么一家象样的酒店。他奶奶的,小二,快拿酒来!”
另一人叫道:“俞兄,你就别叨唠了,这君山之下虽然是偏僻了点,但终究是有宝啊!吃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那姓俞的叫道:“什么臭宝!他奶奶的,只怕这血茹没找着,人倒是早就累死了!”
另一人道:“俞兄,常言道的好:‘吃得苦中苦,方得宝中宝’,要找血茹嘛,自然要花点苦功了,若是这么随随便便一下子便找着了,那还叫宝吗?”
那姓俞的道:“君山之上,早就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就算当真有什么血茹,也早就给别人摘走了,咱们二人还瞎掺和个什么劲?”
另一人道:“俞兄,这你可就不懂了,咱们这二日要寻找的,不光是血茹,还有杜三娘这婆娘!”他这说句话时压低了嗓子,想是怕被郭浪听到,但郭浪此时已何等内力,他二人便是交耳相语,郭浪也可以听个一清二楚,此时郭浪听到那人忽然说到杜三娘,更是凝神相听。
那妊俞的也压低了嗓子:“找杜三娘干嘛?这婆娘可不好惹!”
那人再也忍不住了,低声骂道:“难怪大哥老说你笨,果然笨得象头猪。你就不会用脑袋想想?两个月前,杜三娘在少林寺内不辞而别,这事你知道罢?”
那姓俞的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了,杜三娘言而无信,惹恼了七大派,七大派扣留了锦绣门的娘们,更联名大发武林帖,邀江湖中人共同缉拿杜三娘!”
那人道:“这就对了,依我猜测,当日杜三娘在少林寺内见到了那张纸柬,知道了君山顶上有血茹,心中便起了贪念,是以当晚便从少林寺内偷偷溜了,企图抢先一步来摘血茹,否则何以她连徒弟门人一个都不带走,你说是不是?那武林帖上是怎么写的,你还记的不?”
那姓俞的道:“那个自然,七大派说若有人能告知杜三娘的行踪,七大派重重有赏!”
那人道:“是啊,咱们上君山,也就是来碰碰运气,一来是为了找血茹,二来也是为了杜三娘这婆娘,若找到了前者,便是得到了宝贝;若找到了后者,那便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知道了么?”
那姓俞的道:“可是如今已是两个月,杜三娘只怕是早已将血茹摘采到手了!”
那人道:“那也未必,我收到了消息,最早上君山的是丐帮,后来是卫家庄,这两派为了血茹大打出手,成了仇家,后面上山的是青沙帮、黑风寨,人数都很多,后来六大派也派人来了。你想想,君山之上这么多人,那杜三娘有机会下手么?她定然是想等到众人心灰无望下山之后,这才来偷偷摘采,嘿嘿,咱们来的正是时候!”
那姓俞的喜道:“对啊,咱们快吃,吃完了好上山!”
郭浪愈听愈是惊讶:“杜三娘在少林大会当晚溜走了?竟然还没带一个门人,那杜姑娘不是也被扣留住了?杜三娘怎么会连自己的女儿也不顾?七大派还联手发武林帖缉拿杜三娘?想不到我在谷中才两个月,江湖上却又起了这么多风波!”想要再多听一此江湖上的事,那二人却不再说了。
郭浪知道就算再问他们,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便向店小二打听了去卫家庄的路,结账出店。
向前走了一会,忽见路边有家兵器店,门口挂满了刀剑斧锤等兵器。
郭浪忽然想到自己与杜千金逃出丐帮时,也曾遇到这一家铁器铺,那时两人同锁白晶链,千里奔波,相斗相戏,何等开心,而如今她却被扣身陷少林,想到杜千金,忽又想到那支断成两截的金钗,忙从怀内取了出来,他在谷中之时,也常自拿着两截断钗怔怔发呆,这时一见之下,更想起在巨钟内曾对杜千金说,一定要将这两截断钗镶好,再亲自送到她手上,眼见眼前这兵器店虽小,可刀剑等兵器一一俱全,想来店主铸器之艺不差,说不定能将这断钗镶好,就算不能,但问上一问,也是不妨,当即便跨了进去。
那店主人是个威猛大汉,身上肌肉盘结,朐口黑乎乎的尽是毛,他听了郭浪的话,接过了两截断钗,端详了一番,又向郭浪看了一会,却将两截断钗放入了腰间的小袋内。
郭浪奇道:“咦,你怎么不升火镶钗?”
那大汉粗声粗气的道:“哪来的小叫化子?从哪里偷来的金钗?还不快跑,是不是要老子将你扭到官府去?”
郭浪一听,当真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自己这么多年来行走江湖,向来只有抢过别人东西,几时又被别人抢过了?眼见这大汉虽然威猛,却是不会武功,想来是看自己身来脏乱不堪,一进起了贪念而已,当下也不跟他多说,抓住他肩头,喝道:“拿来!”
那大汉使出全身之力,却哪挣脱得掉,只觉肩头剧痛,似乎肩膀上骨头都要烧起来了一样,忙道:“放......放手,我.......给!”
郭浪听他求饶了,便放开了手,哪知那大汉却是转身,跑出了门去。
郭*道:“哪里走?”追出门去,却见那大汉摘下门口的一把巨斧,劈将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四回:一言为定
郭浪跟了出来,见他犹自想逞勇,不禁有气,伸手把大斧抢过,一脚将大汉踢到了街上。
那大汉躺在地上,见他一双瘦瘦小小的手在大斧上一阵乱捏,那枚由柄至斧口皆由纯钢所铸的巨斧竟被他捏成了一个铁球,不由吓的呆住了。
郭浪将铁球“当”的一声丢到他面前,随手抓起一把长剑,笑道:“还不拿来?”
那大汉才茫茫然回来神来,忙掏出两截金钗,恭恭敬敬地递上。
郭浪伸手接过,问道:“能镶好不?”
那大汉忙道:“小爷,小的没这本事,还请小爷饶命!”
郭浪掂了掂那把拿过来的长剑,倒也合手,便道:“命可以饶你,这剑可得归我了?”心中道:“我的剑还Сhā在君山峭壁之上,正想买把剑来使使,这大汉想抢我的金钗不成,反倒被我抢了把剑过来,也算强盗遇着强盗爷了。我郭浪今生第一次被人抢,好歹也得抢个本回来!”
那大汉被抢了一把剑,但保住了性命,自是大喜,不住口的言谢。
郭浪见四周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看了过来,他不想引人注意,当即转身就走。
郭浪知道自己无缘无故惹来这么多是非,乃是自已这一身破破烂烂像足了乞丐的衣服所至,便先去买了一套新衣服,再到客栈中去梳洗打扮了一番,小叫化子立即变成了佳公子。郭浪临镜一照,大为满意,当即下楼而去。
待出得客栈门口时,忽听背后一个声音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郭浪一惊,随即又是一喜,失声叫道:“素梅姑娘,是你?”那声音清脆之极,如莺啼鹤呤,素梅的声音便是如此,他忙转过身来,向发声之人看去,却大失所望。那姑娘一双妙目略带涩意的看着他,面目却不是素梅。
郭浪一怔之下,随即问道:“姑娘是叫我?”
那姑娘也是呆了一呆,才道:“是啊!公子方才所拿的金钗,可否借我一观!”
郭浪反问道:“姑娘何以知道我身上有金钗呢?”
那姑娘道:“方才在那铁器店门口,我瞧见公子手上拿着两截断钗,只是未曾看仔细。”
郭浪笑道:“原来姑娘一直跟踪我到此!”
那姑娘却是淡淡的道:“那也不是,只不过方才人太多,不方便问罢了。倘若公子觉得此事为难,那我不看也罢!”
郭浪取出金钗,道:“姑娘要看便看,却又有什么为难的?这金钗是我......一个朋友的。”
那姑娘将接过金钗,看了一看,便笑道:“公子,你这位朋友,是锦绣门的人吧?”
郭浪见她一眼便看出了此钗的来历,不禁奇道:“咦,原来姑娘还能看出断钗的来历,莫非姑娘也是锦绣门中人?”
那姑娘不答,又道:“公子是不是想将它镶好?”
郭浪道:“是啊,我失手之下将这金钗弄断了,心中愧疚不已,。我答应过她,一定要将这金钗镶好,亲自送到她手里。”
那姑娘失声道:“怎么?你还不知道这金钗的意义?”
郭浪问道:“什么意义?”想到那日在巨钟内杜千金拼死护钗的情景,隐隐觉得这金钗一定非比寻常。
那姑娘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你的确是不知,她肯放心把金钗给你,却又怎么不跟你说。”
郭浪忙问道:“说什么?”
那姑娘道:“这支金钗人家已经给了你,你就算镶好了再送回去,人家也未必肯拿!”
郭浪越觉不解,正待相问,那姑娘却又将话题岔开了去,道:“你若真想将这支钗镶好,我倒可以帮上忙!”
郭浪喜道:“原来姑娘有此巧技,那好极了!”
那姑娘将两截断钗收起来,道:“巧技倒也未必,不过我保管还你一支一模一样的金钗!”
郭浪喜道:“还能镶得一模一样?那太好了!”
那姑娘道:“即然如此,你跟我来!”当先向北走去。
郭浪随后跟去,心中却道:“这姑娘的声音像足了素梅,说话的语气也和毒梅一模一样,在溪边林中之时,我和素梅姑娘一聊到兴处,她也是这样岔开话题,这姑娘也是一样,难道这是素梅的亲戚?”在看那姑娘背影,越看越象素梅,心中不禁想:“难道这姑娘就是素梅,她改了妆扮的?那也不对,素梅姑娘是认识我的,若她是素梅,怎么她不认我?”
那姑娘带着她东绕西拐,来到一处破庙前,才停下了脚步,向郭浪道:“公子,我帮你镶好这断钗,你可得帮我做一件事!”
郭浪早料到她神神秘秘地将自己带到这里来,必有所求,便道:“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坏事......”
那姑娘不待他说完,便道:“我有一个仇人,被别人擒住了,我想把她抢过来,亲手处置她!”
郭浪问道:“姑娘,你这个仇人是谁?”
那姑娘道:“这个你不用管!”
郭浪又问道:“那你个仇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那姑娘盯道着他,道:“你若是见了此人,也会说她是坏人!”
郭浪笑道:“那也未必!我向来目光短浅,目不识丁,常把好人当坏人,又常把坏人当好人,我见到的,可作不得准!”
那姑娘道:“你跟我绕来绕去,还不就是想多套些话出来。好罢,我跟你明说,这人可能害死了我父母,让我这十几年来孤苦伶仃,你说她是不是坏人?”
郭浪听得她说“可能”二字,便道:“万一这人没害死你父母呢?”
那姑娘道:“我就是让你先帮我把她救出来,让我盘问清楚,倘若不是她,我自然不会杀她!”
郭浪笑道:“可是我本事低微,又怎么能帮得上姑娘?”
那姑娘道:“公子能够捏斧成球,却还自称武功低微,当真是谦逊得很!你不用再出言相探,我自然是知道你有这份本事,才让你帮我,难道我还会让你去送死不成?这样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郭浪一想也是,便道:“好,我答应帮你救人!”
那姑娘道:“可不仅仅是救人。”
郭浪道:“好,将那人交与你处置!”
那姑娘又道:“你可不许管我和那人的私事!”
郭浪只得又道:“好,我不管便是!”
那姑娘喜道:“好,一言为定!,咱们击掌为誓!”
二人提起手来,相击了三下。
第一百一十五回:江陵城
那姑娘笑道:“那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到时别又看着这金钗主人的面上,又跟我为难!”
郭浪奇道:“哦,姑娘还知道这金钗的主人是谁?”
那姑娘不答,却道:“公子请稍候!”转身便进了庙内。
郭浪在庙外相候,本想这姑娘要升火镶钗,自非几个时辰不可,哪知不到一盏茶时分,那姑娘便出来了。
郭浪见她并无汗如雨下之状,又见那庙内也无烟涌出,不禁一怔。
那姑娘却是摊开手掌,道:“公子请看,这是什么?”却见那支金钗好端端的在她手心。
郭浪一把接过,见金钗相镶的天衣无缝,钗身整体浑然天成,无一丝暇印,竟看不出一丝相镶过的痕迹。
那姑娘道:“公子可满意?”
郭浪喜道:“姑娘神技,郭某叹为观止!”
那姑娘道:“既然如此,那便走罢!”
郭浪见她背上背了一个包袱,便问道:“现在就去?”
那姑娘道:“当然,早些将她救出来,以免夜长梦多!”
郭浪点了点头,跟在了她身后。
那姑娘先到市集上买了两匹快马,两人提缰而驰,向北而去。
郭浪见是向北,心中更加高兴,反正自己正想去卫家庄,这正是顺路,帮这姑娘了结了这件事后,自已便纵马去卫家庄,料想也不会担误了行程,想到金钗已经镶好,去了卫家庄之后,便可去少林寺,将金钗交还给杜千金,还可以将《易筋经》等秘笈交还于六大派,将十大高手失踪之谜告知众人,再邀众人一齐对付北毒君,到时多半亦可成功,想到兴处,脸上不禁喜气泮洋。
那姑娘却是满怀心事,一句话也不说。
郭浪问她叫什么名字,那姑娘只是淡淡地道:“相逢何必曾相识!”
再问她是不是锦绣门中人,她却别过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纵马行了一日,那姑娘下马问了好几次路,才来到一座城门前。
郭浪抬头一看,却是江陵城,便问道:“姑娘,你没来过江陵吗?又怎么知道你的仇人在江陵呢?”
那姑娘道:“我也是昨日才偶然得知我的仇人被囚在江陵城的事!”说完,跳下马来。
郭浪也跟着下马,两人牵着马在江陵城内信步而游。
那姑娘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人,但直找到下午,依旧一无所获。
郭浪正自不耐,忽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手持木棒,自后赶来。
郭浪见是丐帮的人,又是一惊,那姑娘却向他一指,两人齐内在一边。
待这群人走过后,那姑娘伸手一扯,将最后一个跑的最慢的人扯了过来,问道:“你们丐帮出了什么事,这般急冲冲去干什么?说!”
那乞丐顿时警觉,忙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姑娘掏出一枚匕首,抵住那乞丐的心口,喝道:“还不快说!”
那乞丐竟不畏缩,道:“你们定是卫家庄的人!你们杀了我们丐帮这么多人,再多杀一个就是了,要我丐帮弟子求饶,那是休想!”
郭浪闻言一惊,拨开那姑娘的匕首,问道:“卫家庄的在和你们丐帮大战?两帮人打了多久了?”
那乞丐昂首道:“你装模作样干什么?要杀便杀!”
那姑娘将手一挥,道:“想不到现在的丐帮还有这等不怕死的人,是条好汉子!你走罢!”
那乞丐将信将疑,却还是慌忙走了。
郭浪一呆,想不到卫鹏不及等到三月之限,便向柳万心报仇了,想是他性子急烈,等了自己二个半月,便无心再等,前来找柳万心算账了,这一场大战可得立刻阻止才行。
那姑娘却是道:“好极了,我正想等到晚上再去救人,没想到现在他们丐帮强敌入侵,那正是咱们的好机会!走,咱们快跟着这些乞丐。”
郭浪也正有此意,忙点点头,两人悄悄跟在群丐之后。
群丐东绕西绕,才奔进了一个大院子内。
两人见那院落子内黑压压的尽是人,不禁有些吃惊。耳听的此时院落内尚无厮杀之声,郭浪才略放下心来:“幸好还来的及阻止!”
那姑娘却是皱了皱眉头。郭浪向那院子内最高的一座房屋指了指,悄声道:“咱们上去听听,看看能听到些什么!”
那姑娘眉头微展,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院落后面,郭浪伸手一拉,拉住了那姑娘的手,那姑娘微微一挣,没有挣脱,脸上已现了红晕。
郭浪却心无旁念,足尖一点,两人已经跃上了屋顶。他此时轻功何等之高,虽然是带了一人,但落在屋顶上,却无半点响声。院中众人更无一人察觉。
两人伏在檐边瓦上,探头向下瞧去。
只见院中众人分为三堆,卫家庄的人站在西首,与净衣派的人呈相持之状,别一堆人人数较多,净衣污衣都有,却是站在中间。四名发白须长的长老站在污衣派众人之前,面对着柳万心,神情冷淡。
郭浪心下大奇:“难道丐帮起了内哄?”
听得柳万心身边的王瑜杰厉声喝道:“四位长老,卫鹏带人打入我们丐帮,你们也想要趁机反帮向敌么?”
郭浪向那四位老丐看去,只见四人都是面色郑重,当中一人身材高大,左首一人须发皆白,后一人瘦小如竹,另一个是认识的,当日在荆州城外,便是那位长老带人将自己和杜千金擒住了送到破庙内,当时还差点被伍建泉砍了头,看四老丐身后的弟子们众多,看来身份应该是和“风水神丐”胡半生差不多。
身材瘦小的那位长老也当即喝道:“王瑜杰,你好歹也是净衣派的长老,不为丐帮大局着想,反而却来为虎作怅,哼哼,想不到啊想不到,当年乌帮主真是看走了眼,让你这样一个无耻之徙混进了丐帮,哼哼,还有脸在我们面前大呼小叫!”
柳万心冷冷地道:“刘长老,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为虎作怅?这个虎字,指得又是谁?”
四位长老对望了一眼,碍于他终究是丐帮帮主,皆不敢直言接口。
卫鹏却是大声道:“柳万心,你还想装作滥好人么?‘为虎作怅’四字,指的就是你!嘿嘿,将你比作老虎,那还是抬举你了,依老夫看来,你根本就是一只阴险卑鄙的黄鼠狼!”
柳万心依旧冷冷地道:“卫老爷子,柳某敬你远来是客,这才一再忍让,你可别欺人太甚!”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百一十六回:叛帮
卫鹏笑道:“敬我远来是客?哈哈,笑话!你若不是看见污衣派的四位长老都站在老夫这边,只怕早就不敬了罢?”
柳万心横了他一眼,不予理睬,向四位长老道:“刘长老,莫长老,吴长老,方长老,柳某自接任帮主一职后,对四位长老也不曾亏待过,何以今日四位长老要听信外人之言,与我为难?”
那身材削瘦的方长老道:“帮主这些年来的确是不曾亏待过我等四人,但这也只是瞧着我们四人这把老骨头还有点威信的份上,才没对我们四人下毒手,否则我等四人,恐怕也早已活不到此时了?”他这话说的极为厉害,众丐帮弟子脸上都不禁变了颜色,其余三位长老却无丝毫惊讶之情,想是也赞同此话。
王瑜杰当即怒道:“方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柳万心挥了挥手,阻住了他,又向四位长老道:“方长老此话,不知从何听来?”见四人沉默不语,又道:“想是我这些年来久在净衣派这边处理事务,以到怠慢了四位长老,才会让四位长老起了疑心,听信了歹人怂勇之言。唉,我丐帮数百年来能够号称天下第一帮,那还不是因为帮中兄弟齐心同力之故?净衣派和污衣派,本来都是一家人,又有什么轻重疏远之分?柳某这些年在净衣派一力上求,那还不是为了丐帮将来的兴旺?若是污衣派觉得我因此而怠慢了各位,那柳某今日在此向四位长老及污衣派众弟子们赔不是了!”说完,便赔了一礼。
以他一帮之主的身份,竟然当众向众人赔理道歉,可真是极为难得了,虽然只是迫于形势,却也颇具诚意,不少污衣派弟子都窃窃私语,动了感意,他们虽然是听从于四位长老的,但丐帮向来帮规严厉,若真要叛反帮主,终究不免有些畏缩,此时听了柳万心的致歉言行,不少人都已经乱了主意,望了望柳万心,又望了望四位长老,一时都是沉呤不定。
那刘长老忽然道:“帮主说到‘怠慢’二字,属下们可不敢当!这些年来,帮主虽然极少来我们污衣派,但净衣派众人却是屡次到访,殷勤的很,又怎么说得上是怠慢了?”他这几句话甚是有效,众污衣派弟子想到这些年来,净衣派众人仗着有帮主宠信,老是踩在自己头上,一来到污衣派,个个趾高气扬,对自己呼来喝去的情景,心中又是气愤不已。
柳万心见自己的言语失效,卫鹏等人却在旁大有兴灾乐祸之状,不禁有些忧虑,向王瑜杰看了一眼。
王瑜杰会意,踏上一步,喝道:“莫长老,吴长老,当年你们二人身染怪病,命悬一刻,幸得帮主悉心救治,这才得以保住性命,今日何以不思报恩,却来反叛帮主?”他见刘方二长老不卖账,便转向受过帮主恩德的莫吴二位长老。
二长老对望了一眼,莫长老道:“帮主当年的救命之恩,属下自然铭记于心,若非如此,当年帮主接管丐帮之日,我二人又怎么会答应?”他这句话虽然是恭敬有礼,但语气中意更为厉害。
柳万心勃然变色:“莫长老,你这话所指何意?”
卫鹏哈哈大笑:“柳万心,你就别猩猩作态了!当年丐帮六大长老同意由你接任帮主,老夫便觉得奇怪,你小子何德何能,意能让六大长老相服于你,当真是人不可量相。后来查知是你妙手回春,救了其中四位长老之命,老夫见此,也就无话可说了。但直到少林大会之时,老夫才偶然查获到你竟是南天齐的弃徒。嘿嘿,南毒君的弟子,要令旁人身患怪病,奄奄一息,又有何难?嘿嘿,当真好奸计,你假仁假义地救了四个,再笼络了两个,以六对四,这丐帮帮主之位,还不是十拿九稳!”
卫鹏这话一出,丐帮弟子皆尽动容,当年丐帮十长老中忽有几位位急患怪病,无人能治的事众人皆尽知晓,但万万没想到帮主竟然是南毒君的弃徒,又怎么会想到他是先下毒再救人,志在谋取丐帮帮主之位。
污衣派的众弟子当即大声鼓噪,净衣派不少弟子虽然嘴上是不说,但心里却也是极为不满。
郭浪伏在瓦上,更是恍然大悟:“当日在丐帮总舵中见到柳万心这厮时,我便在奇怪,丐帮号称江湖第一大帮,数百年来威震江湖,帮中自然是处处卧虎藏龙了,但又怎么会让柳万心这么一个年级又青,又会下毒的人来做帮主呢?原来其中还有这等原委。柳万心这厮,当真奸诈!”
柳万心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王瑜杰却叫道:“卫鹏,你少在诬蔑我们帮主,大伙儿别听他胡说八道!”但众丐见帮主自己都不出言分辩,自然是越加相信。
卫鹏笑道:“王瑜杰,你说老夫诬蔑你们帮主,那你便去问一问你们帮主,他是不是南天齐的弃徒?只怕柳万心自已都不敢说不是吧!嘿嘿,当日在少林寺内,不是是谁厚颜无耻,苦苦衰求杜三娘重认自己这个师弟?嘿嘿!”
柳万心脸色难看之极,沉声道:“是又怎样?我柳万心虽然是南毒君的弃徒,但自从柳某接任帮主之后,丐帮威名却也旺盛了许多,帮中兄弟,个个都受益匪浅,这难道不是我的功劳?”他身后的净衣派弟子一想到这些年来的荣华之状,富贵之风,都不禁欣然称是。
方长老却是道:“我丐帮自创帮以来,皆是以清俭勤朴为主,但帮主却一力扶持净衣派,终日沉迷享受,不但有违我丐帮古来相传之风,更对丐帮之名极为不敬。说到威名旺盛,更是不见得,帮主,你可知道,这些年来,丐帮不但失去了天下第一帮的荣誉,更是愈来愈声名日下。旁人一提到丐帮,不是笑着说丐帮已经成了财主帮,就是皱着眉头大声叹息,这可也得说是帮主之功!”他这话说的铮锵有力,净衣派中一些年长之士也低下了头,不敢反驳。
第一百一十七回:丐帮四长老
柳万心沉声道:“难道四位长老便是以此为借口来叛帮?”
刘长老道:“帮主,我等自加入丐帮以来,对丐帮忠心无二,岂会反帮?只是这些年来帮中出了不少大事,种种原因却未能水落石出,帮主兄弟们不免会人心惶惶,属下等人今与卫庄主来此,便是想将这些事情杳个清楚,以安大伙儿之心!”
王瑜杰冷哼一声,道:“查个清楚?四位长老,你们便是这般查问么?”
莫长老心感帮主当年救命之恩,对柳万心还算客气,但听得王瑜杰出声,当即大声喝道:“王瑜杰,你不服气么?好,那咱们便来打上一架,拳脚上讲理!”
王瑜杰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他自知武功比莫长老略逊一筹,便不敢接口。
柳万心见情形对已方越来越不利,忙道:“刘长老,你既然要查一些陈年旧帐,那也无妨,但总不能当着外人之面如此查询吧?难道我丐帮自己的事,还要让外人来辩证吗?”他连说了两个“外人”,旁人又岂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卫鹏当即大声道:“柳万心,你说谁是外人?老夫当年和乌帮主亲如兄弟,丐帮上下,谁人不知?乌帮主的事就是我的事,乌帮主的弟子便是我卫家庄的弟子,难不成你当上了丐帮帮主,就不记得乌金龙这个前任帮主了?哼哼,你若是不信,不妨问上一问,这里除了丐帮之人,便是卫家庄的人,咱们两家人本来就是一家人,又哪来什么外人?”
柳万心一听,当真快气炸了胸膛,屋顶上的郭浪也是暗暗好笑,当日卫鹏在君山之时,已将话说的明明白白,丐帮的事与卫家庄无关,但此时却又来临时改口,还自认与丐帮亲如一家,那自是存心在对付自己了。他心下虽怒,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发火的时候,脸上的怒气当即隐没,又恢复了常态,淡淡地道:“好罢!既然有人想沾名钓誉,那也只得由他。刘长老,你想查此什么?”
刘长老道:“当年乌帮主失踪之后,我们丐帮十位长老还都健在,可是如今,却只剩下我们污衣派四人了......”
王瑜杰忽然重重地哼了一声,莫长老叫道:“王瑜杰,你哼什么?不服气么?老实告诉你,我等从未把你当成丐帮长老!”
王瑜杰脸色一黑,还欲再说,柳万心向他摇了摇手,又道:“刘长老,净衣派的其余四位长老早在数年前先后病逝,此事四位长老早已知道,又何必再问?唉,净衣派周钱杜孙四位长老都是明白事理的忠贤之士,若还在世,那真是我丐帮的荣幸!”他故意说什么忠贤之士,那自然是指责污衣派的四位长老了。
卫鹏Сhā口道:“柳万心,听说当年净衣派四位长老也是先后得了怪病,一一去世,嘿嘿,还真有这么巧的事么?嘿嘿,只怕......嘿嘿!”
柳万心怒道:“好啊,卫鹏,我就知道是你在四位长老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哼哼,卫鹏,你想为那臭小子报仇,尽管找柳某一人便是,何必要弄得我丐帮四分五裂才罢休?”
四位长老对望了一眼,皆不作声。
卫鹏哈哈大笑:“好一个合身为帮的好帮主啊!老夫倒是配服的很!柳万心,老夫问你,那‘风水神丐’胡半生,又是怎么死的?也是病逝的么?”
屋顶上的郭浪听得卫鹏忽然间说到胡半生,心下不禁一凛:“丐帮中人皆尽认为胡长老是被我毒害的,必定会与我誓不罢休,但毒死胡长老的真凶心思也当真细密,意没留下丝毫线索,这真相又如何去查?此事当直棘手之极!”
那姑娘一直在静静地听道,这时忽然见到郭浪脸现忧色,便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盯住了他,神色中虽有几分疑惑不解,却也有几分关切。
柳万心道:“胡长老在荆州被奸人反害,此事污衣派皆尽知晓,说到这个毒害胡长老的凶手啊,那可巧的很,正是当日在君山救过卫老庄主一命的那个小子,看来卫老庄主和那小子是旧相识了,不然那小子怎么会舍命来救卫老庄主?”他这话极其阴毒,含沙射影地将胡长老被毒害一事又扯到了卫鹏身上。
却听卫鹏道:“哦,毒死胡半生的是个臭小子?那倒不错!不错,不错,这家伙的确是个臭小子!”
柳万心一怔,他本来以为卫鹏会为郭浪分辩,不料卫鹏却直认其事,那可当真最好不过了,当即道:“四位长老,你们难道还相信卫鹏这厮的鬼话?”
四位长老尚未答话,卫鹏已笑道:“鬼话?柳万心,这说鬼话的小子,老夫已经给你抓来了!”他手一挥,门下弟子便将一个人推了上来,那人身穿净衣派服饰,却是吴天远。他双手被反绑着,脸上鼻青眼肿,想是早吃过了一顿苦头。
郭浪正自觉得奇怪:“丐帮出了这等大事,何以柳万心身过只有王瑜杰这么一个心腹?这吴天远难道听到风声,抢先逃走了?”此时见了这等情景,才知道他是被卫家庄捉住了。
柳万心脸色微变,走上前两步。
卫鹏却是将吴天远往后一扯,喝道:“柳万心,你想杀人灭口么?给我乖乖地站着别动!”
柳万心冷冷地盯着吴天远,又向前走了两步。
卫鹏唰地一声,拔出了紫金刀,四位污衣派的长老也都抽出了兵器在手,五人皆知道柳万心的毒术厉害,自是不敢空手相斗,以兵器远攻,便可大免中毒之险。
柳万心走到丈余外,这才停住,对卫鹏五人的兵器竟毫不理会,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吴天远。
吴天远却低下了头,不敢和他目光相对。
卫鹏呼地一声,紫金刀向吴天远当头砍去,却只砍下吴天远一大片头发,这一手巧劲当真了得,卫家庄众人见庄主大展神威,当即大声喝采了起来。
吴天远只觉得头上一凉,随即毛发纷飞,又见卫鹏双手执刀,住自已的脖子上比了一比,作势欲砍,更是吓得心胆欲裂,魂飞魄散。
第一百一十八回:驱逐帮主
卫鹏喝道:“说!胡长老是怎么被柳万心这厮毒死的,快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否则,哼哼......”说着,紫金刀一挥,又砍下吴天远一大片头发下来。
卫鹏此言一出,污衣派弟子们早就喧然大哗,净衣派许多人也低声私语。“风水神丐”胡半生在丐帮中声名甚佳,威德皆备,乃丐帮十长老之首,自帮主乌金龙失踪,传功执法等长老相继去世后,胡半生便成了丐帮的一支顶梁大柱,当日在荆州被人所毒害,污衣派众丐疾首痛哭,净衣派众人也是唏嘘悲愤不已,如今听得他竟然是被帮主指使吴天远所毒害,不免皆是一惊。不少人原本有些不信,但随即想到污衣派的四位长老即然联合起来反帮,那定然是帮主的心腹吴天远已经招认了,想到此,污衣派众人皆尽怒目相向,紧盯着吴天远和柳万心二人,本来站在中间的那群人有不少走到了四位长老之后,连柳万心身后净衣派中不少人也是人心大动。
郭浪先是一阵迷茫,后来也渐渐醒悟:“是了,胡长老的内力何等的深厚,普通毒药又怎么能毒死他?定是柳万心这厮下的毒手了!他与胡半生有隙,又忌胡半生在帮中地位甚重,怕胡长老不服他,便让吴天远去荆州下毒,事后又将罪名推到了我身上。嗯,不显山不露水,当真狠毒!我本已认为此事已无头绪可查,却不料卫庄主已经帮我查到了,那可好极了!”
柳万心的脸色难看之极,忽地厉声喝道:“天远,你还不快说,是不是卫鹏用刑强逼于你,你才屈打成招的?”他这几句话用内力送出,只震得吴天远耳朵嗡嗡作响。
卫鹏却是哈哈大笑:“怎么?柳万心,你示威来着么?老夫可不怕!”说完,深吸了一口气,运气喝道:“吴天远,你还不快说,你是怎么样奉了柳万心之命去毒死胡半生的?”他这几句话可比柳万的说的话响亮的多了,在吴天远听来,不亚于声声炸雷。卫家庄众人又是齐声欢呼,喝采不断。
柳万心眼盯着吴天远,喝道:“天远,还不快说!”这六个字在卫家庄众人的喝采声中清晰可闻,仍是以内力传送而出的。
吴天远虽被他所慑,却也不敢依柳万心之言而说,只是叫道:“姐夫,姐夫,救我!”
众丐一听,不禁又是一惊:“原来吴天远这厮是柳万心的小舅子,怪不得他会得到帮主的宠信。”但丐帮帮规向来严禁亲属涉务,吴天远平时自不敢自认与柳万心的关系,但此时性命关头,也只好顾不得这么多了。
卫鹏一声大喝:“还不快说!”紫金刀已架在了吴天远脖子上。
吴天远虽然心慑姐夫,但此时柳万心有四位长老的兵器拦着,卫鹏的紫金刀只须一沉,自己的小命就算玩完了,帮主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是相救不及了,如今之计,只有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当即说道:“那日我奉帮主之命去荆州传话,让胡半......让胡长老去抢九龙门镖局的雪参,胡长老极不愿意,破口大骂了一番,但最后还是去了,后来......后来中了*回来,空手而归,我将将此事飞鸽传书禀报了帮主,帮主便让......让我在茶水中下了毒,后来......”他话尚未说完,净衣派中便奔出一人,抢上前去,“啪啪啪啪”的打了他四下耳光。
郭浪识的此人,便是那胡半生的大弟子,被自己曾在少林寺内扮鬼吓过的伍建泉,却不知他何时改入了净衣派,穿了净衣派的服饰。
伍建泉打了吴天远,随即转过身来,指着柳万心道:“妊柳的,原来......原来我师父是你害死的,我跟你誓不两立!”
郭浪不禁暗暗点头:“这伍建泉虽是胆小怕鬼,却也不失为一条汉子,谁敌谁友,倒是立马分了个清楚!”
刘长老大声喝道:“我丐帮自创帮以来,便以团结兄弟为大任,丐帮帮规第一条,便是严禁帮中兄弟自相残杀,可如今帮主柳万心却指使心腹毒害胡长老,实在是罪大恶极。根据丐帮帮规:帮主犯罪,罪加一等!大伙儿听好了,柳万心这个帮主之位,从现在起作废!”
方长老也道:“胡长老历任丐帮三代长老,功高德嗣,想不到却被柳万心这厮所毒害,咱们定当为胡长老报仇!”
伍建泉首先挥手赞成,众污衣派弟子也轰然答应,净衣派中也有一大半呼应,剩下一小部分人犹自犹豫不决。
柳万心脸色铁青,目光中杀机颇现。
伍建泉虽知已方人多势众,却仍是禁不住骇退了两步。
卫鹏喝道:“柳万心,你大势已去,还想逞什么勇?乖乖的束手就擒罢!”说着,挽了挽袖子,一幅要动手的模样。
柳万心回过头来,见身后只站着王瑜杰与数十名弟子,别的却都远远的散了开去,有的站到了污衣派这边,有的退到了墙角,有的躲藏到了别人身后,留下的这些人也大多目光闪躲,游离不定,看来随时都可能一哄而散。
莫长老大声道:“柳万心,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弟子!你为了笼格人心,供你驱使,便让他们个个锦衣玉食,沉迷离乐,嘿嘿,平时他们倒还会对你言听计从,但到了危急时刻,谁又会来听你的?丐帮在你手上,怎么会不声名狼籍?我们丐帮数百年来的清誉,差点就毁在你手上了!”
柳万心凝视着卫鹏众人,怔了一怔,忽然纵声大笑,众人面面相觎,只道他必会恼羞成怒,猝然出手,心下各自提防。
郭浪听得他仍然是以内力传送笑声,不禁微有些奇怪:“柳万心这厮向来深谋远虑,但此时怎么会怒极反笑?大战迫在眉睫,他却来大耗内力向众人示威,难道他有持无恐,成竹在胸?”
第一百一十九回:袖箭
忽见伍建泉双脚一软,瘫倒在地。
众人吃了一惊,又一齐退后两步。
柳万心收住笑声,回头向王瑜杰眨了一下眼,道:“王长老,去将这群叛帮之徒拿下!”
王瑜杰见伍建泉昏倒,卫鹏与四位长老退后时脚步蹒跚,心中一喜,知道他们已中了帮主的毒,当即叫道:“丐帮众弟子听着,四位长老勾结卫鹏,意欲篡取帮主之位,实属罪大恶极,现帮主已施展神功,将他们打倒。帮主大人有大量,知道大家是被这几人所蛊怂,因此不追究大伙之过,大伙还不快谢过帮主!”
王瑜杰身后的一些乖巧之徒见情况忽变,当即大声喝道:“帮主神功无敌,伤人于无形!”“帮主天纵奇才,旁人的奸计又岂能得逞?”“污衣派众人还不快跪下谢罪!”
污衣派众弟子见四位长老一齐中毒倒地,无人发话,一时之间,倒也乱了主意,众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又一齐看了看四位长老,皆不知如何是好。
卫家庄众人抢上前来,将卫鹏和四位长老团团围住。
五人心中皆是忧虑重重,若让柳万心重得了众丐之心,那可就情况立变,胜负扭转了,想要出言发话,但那毒药却好生厉害,手脚发麻,不听使唤也就罢了,却连嘴巴都张不开来,几人虽是心如火焚,却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柳万心扶地而坐,不住喘气,他刚才利用内力传送抹在嘴唇上的无色无味毒药,虽是毒倒了不远处的卫鹏一伙人,自己却也是大损内力,见污衣派众人群龙无首,不知所措,当即叫道:“瑜杰,擒贼先擒王!”
王瑜杰知道帮主是叫自己先擒住卫鹏和四位长老为人质,就算污衣派的众人不为言语所动,也必定会投鼠忌器,反正卫鹏与四位长老都已经中了毒,动弹不得,卫家庄和污衣派中又有谁能是自己的对手,要捉几个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当即答应一声,走上前去,面对卫家庄弟子们的刀剑相挺,竟毫不避闪。
眼看双方就要交战,王瑜杰只觉头上阳光一暗,接着面前已多了二人,一个是个年青姑娘,自己不识得;再看另一人时,不禁吓了一大跳,往后疾退了两步,双掌护胸,脸上惊骇交现。
郭浪见柳万心纵声长笑,以内力催送,正自奇怪,忽见卫鹏等人先后倒地,他当即明白了过来,见王瑜杰又欲出手来擒卫鹏等人,当即二话不说,拉起那位姑娘,从檐上跃了下来。
那姑娘尚未明白过来,双脚已经着了地,见郭浪还拉着自己的手,而周围的人都是好奇的看着自己二人,当即忙将手抽了出来。
王瑜杰怔了好一会,才喝道:“小子,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他亲眼看到郭浪被帮主扔下了深谷,自是非死不可了,哪料得到他如今又会冒了出来,心中自免不了有些害怕。
郭浪笑道:“王长老,朗朗乾坤之下,哪有什么鬼呢?想必是你心中鬼主意太多了,才会日夜不分,处处见鬼吧!”
卫家庄中见过郭浪的弟子们当即叫道:“庄主,庄主,原来少侠并没死!”有人将卫鹏扶了过来,卫鹏虽然是嘴不能言,但眼中的欣喜之色尽现于颜。
郭浪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心下大是感动,忙伸手搭了搭他脉搏,果然是中了“紫目妖花”的毒,他身上没有这种毒药的解药,当即伸手握住卫鹏的手,以内力帮他逼毒。
听得身旁那姑娘一声惊叫,随即“啪”的一声,退到了一旁,然后自己身上已中了两掌。
原来王瑜杰见郭浪背对着自己为卫鹏逼毒,当即二话不说,出手偷袭,那姑娘欲来相助,却被王瑜杰一掌震开,他见郭浪犹自未曾撤掌,当即手上加狠,又加了两成力,这两掌结结实实地打在郭浪后背上。
王瑜杰正暗喜偷袭得手,忽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两掌打在郭浪身上,着手处却是坚硬如铁,竟似击在一块大石头上一样,正待收掌,忽觉郭浪背上内力猛增,汹涌之极,直如翻江倒海一般反弹过来,他大叫一声,身子倒飞了出去,摔在柳万心身边,就此一动不动了。
郭浪微微一笑,并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为卫鹏逼出了毒气,又为四位长老逼毒。
旁人却都是大吃一惊,王瑜杰名列丐帮十大长老之一,为人虽然是不耻,但武功也的确是有相当的造诣,怎么他打了郭浪两掌,自己却反而死了?
柳万心更是惊愕万分,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王瑜杰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身边,自己又不得不信,他心思也转的奇怪:“难道这小子在谷下遇到了什么奇遇?练成了无敌神功?”他自知自己的武功还及不上王瑜杰,与那小子相斗,定然无幸,若是下毒,只怕那小子的毒术比自己还要高,斗将起来,自已徒然是自取其辱,更何况丐帮自这小子现身后,又归心于四位长老那边了,如今看来,自己这帮主一职,只怕保不住了,若是再不逃走,只怕没机会可逃了,心中主意打定,见郭浪正在为方长老逼毒,恶念顿生,两支袖箭向郭浪射去。
卫鹏得郭浪Ъ出毒气,手脚麻感已消,正憋了一肚子气,见柳万心射出了袖箭,大喝一声:“姓柳的,死性不改!”伸手便去抓袖箭。
郭*道:“卫庄主,使不得!”袖子一挥,飞花神袖功小施,已抢先将袖箭卷住,日光下看的分明,那箭头上漆黑油亮。
卫鹏吓了一大跳,自己若是用手抓住了,非得又中巨毒不可。
郭浪不怒反喜,叫道:“果然是你!那倒省了我一番查询!”当日顾苍生在谷底说那小子那巨毒袖箭将四大高手逼下悬崖时,郭浪就年龄这一节来推算,就怀疑到了柳万心身上,现在见了这两支袖箭,更加确定是柳万心无疑了。想到顾苍生临别时的嘱咐,心下更是激愤,见柳万心已经跃上了墙头,正欲逃走,当即袖子挥出,那两支袖箭被他用袖子一甩,势如流星,柳万心哪里躲避的急,两支袖箭Сhā入了肩头,他“啊”地一声惨叫,掉到了墙外边。
刘长老叫道:“丐帮众弟子听命,速去捉拿柳万心!”
污衣派众弟子轰然答应,急奔而出,净衣派不少人也拿了绳索而去,剩下一些柳万心的心腹亲信们眼见王瑜杰毙命,柳万心逃走,当即跪下来求饶。莫长老令人将他们捆了,带去审讯。
第一百二十回:女囚
郭浪为伍建泉等人逼出了毒气,又伸手去搭了搭那位姑娘的脉搏,见她并未受伤,才放下心来。
丐帮弟子却向四位长老禀报,说在墙外只发现了一瘫黑血,并未抓到柳万心。
刘长老忙道:“赶紧加派人手搜查,一定要找到!”想到柳万心那诡异难防的毒术,不免又是忧心重重,其余三位长老也面带忧色。
郭浪道;“四位长老不必担心,柳万心这厮中了自己的巨毒袖箭,他必定会先找个地方疗毒,依在下看应该逃不了多远,咱们定然能抓到他!”
四位长老点头称是,忙叫人安排酒菜,招待卫鹏和郭浪等人。
这次丐帮能除去柳万心,皆靠卫鹏与郭浪帮了大忙。席间四位长老颇颇向二人敬酒,卫鹏更是哈哈大笑,拍着郭浪的肩膀,大赞英雄出少年。
郭浪连连谦虚,心下正自犹豫要不要将乌帮主失踪之事先告诉四位长老,还是待以后七大派重聚之时再行宣告十大高手之谜,正自沉呤间,身旁那姑娘忽然道:“四位长老,请怒小女子冒昧,我向你们讨要一个囚犯,可不可以?”
四位长老闻言,皆是放下了酒杯。莫长老奇道:“囚犯?姑娘,你要净衣派的人干什么?”
那姑娘道:“不是!这人不是丐帮的,而是给柳万心这厮抓来的,这个囚犯于我有一些恩怨,我恳求四位长老将她交与我处置。”说完,向郭浪看了一眼,意思是说:“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呢?”
郭浪也向四位长老看了看,脸露恳求之色。
方长老心思较细,便问道:“这个囚犯是姑娘的恩人?”他料到丐帮的囚犯定然是些罪大恶极之辈,如果交给了这位姑娘,万一她为报恩将这囚犯放了,那岂不是祸害江湖。
那姑娘尚未开口,郭浪已道:“那囚犯是这位姑娘的杀父仇人,这位姑娘也只是想亲手报此仇而已!”这个“杀父仇人”四字,那自然是郭浪自己胡说的了,那姑娘怔了怔,却也没说话。
四位长老同声道:“这个好办!既然是姑娘的杀父仇人,那我等便将这人交与姑娘处置便是了!”
那姑娘道:“四位长老既然如此大方,那小女子先谢过了。只是这人在江湖上有些名头,各位长老说不准还听说过她的名头,到时希望各位见了此人后,不要管我与这人的私事!”
四位长老都道:“那个自然!”
那姑娘道:“既是如此,麻烦各位长老派人到铁牢中将这人提出来!”
刘长老惊道:“在铁牢中?姑娘怎又知道?”
那姑娘笑而不答。
方长老道:“铁牢中都是一些罪大恶极之辈……”
莫长老打断他的话,说道:“咱们既然已经答应了将人交与这位姑娘,又问那么多干什么?一言既出,岂能失信于人?管他这人是谁,带出来便是了!”
刘长老道:“请问姑娘,这人是什么模样?”
那姑娘道:“这人是个女的,四十岁左右。铁牢之中,应该没几个女囚吧?”
莫长老叫道:“什么?铁牢中还有女囚?柳万心这厮……”当即挥手叫人去铁牢。
过不多时,两名弟子抬了一名女囚进来了。郭浪、卫鹏与四位长老见了那女囚面目,不禁都是一惊。那人竟然是锦绣门掌门杜三娘,却见她手脚上鲜血淋漓,再仔细一看,手筋脚筋都给挑断了,人早就昏死过去了。
刘长老奇道:“咦,杜掌门怎么会在丐帮铁牢中呢?”
郭浪咬牙道:“柳万心这厮当真狠毒,竟然对自己的师姐下这等毒手!”他本来对杜三娘就无好感,后来听了顾苍生的述说,得知十大高手之死皆是由杜三娘所害,不由对她更多了几分恨意,但此时见了她这等惨状,也下也不禁恻然可怜。
卫鹏叹道:“七大派联名大发武林帖,搜捕杜三娘,却不料她竟身陷丐帮,惨遭此祸!”
方长老道:“原来她当晚在少林寺失踪,并不是偷溜了去采血茹,而是被柳万心捉住了!”
郭浪心下赞同:“我就说杜三娘不会把她女儿也丢在少林寺不顾吧。唉,杜姑娘还在少林寺,若她得知了她娘成了这般模样,定要悲痛欲绝。唉,这位姑娘还要报仇……”转眼向那姑娘看去,见她脸上也颇有同情之色,便道:“姑娘,还是先将她救醒过来吧,其余的事,稍后再说!”
那姑娘点了点头,忽然加了句:“快!快将她救醒!”
郭浪给杜三娘喂了一颗“玉花丸”,又用内力帮她通血行气,丐帮中人也忙着给她包扎伤口,熬药敷粉,忙了大半天,杜三娘的气息才算平和下来。
郭浪吁了一口气,四长老也吁了一口气,那姑娘也吁了一口气,似乎颇为舒心。
方长老道:“姑娘,杜掌门是六大派指定要缉拿的人物,你若是将她杀了,只怕…….”想到自己等曾答应过不干予两人间私事,便说不下去了。
那姑娘道:“我也不是非杀她不可!只不过想问她一些问题,如今见得她身遭此祸,便是真有什么父母之仇,那也不必报了!”
四位长老大喜,刘长老忙道:“那我明日便将她送往少林寺,交于默心方丈处置!”
郭浪道:“正好我也要去少林寺,禀告七大派一些事情,此事与丐帮也关系甚大,还望诸位长老们也一起去。姑娘,你要去少林寺么?咱们一起结伴同去吧?”
那姑娘沉呤了一下,点了点头。
卫鹏笑道:“好啊!郭少侠要上少林,那老夫也去凑凑热闹!”
莫长老道:“刘长老,方长老,丐帮尚有许多事要处理,你们二人便留守丐帮,安顿人心,这少林之行,便由我和吴长老同去,刘长老,你看如何?”
刘长老在四位长老中年级最大,威信最高,莫长老让他留守,那也是为了丐帮的安危着想。刘、方等长老都点头答允。
众人见杜三娘奄奄一息,说不准随时都会撒手而去,当下也只得连夜起程,争取早些赶到少林寺。一路上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终于来到了少林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百二十一回:商议
六大派因杜三娘不辞而别,只道她是言而无信,恼怒之下,便将锦绣门众女都软禁在寺内,此时众掌门们闻得她出了事,一个个急忙赶了出来查看。锦绣门众女见了掌门伤的如此之重,都不禁失声痛哭,杜千金更是哭的昏过去了好几次。
默心向其余几位掌门看了一眼,见他们也都点了点头,便道:“先送杜掌门进去养伤,其余的事,以后再说罢!”
碧莲与紫菊忙把掌门送入了房内,金兰却向丐帮二长老打听其中经由。莫长老将丐帮逐柳万心,却发现了杜三娘之事说了一遍,众人皆是恨嘘不已,锦绣门众女更是失声痛骂。
赤明道长道:“当日柳万心离开少林之时,老道就有些奇怪!他何以来走的如此匆忙?原来他抓了杜掌门,怕次日给我们察觉,便连夜下山了。嗯,这人年纪不大,心肠倒真歹毒!”
郭浪心道:“你们可不知道,当晚被柳万心抓走的人还有我!”但此事极不光彩,却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他一直站在卫鹏身后,几位掌门也不曾留意到他。
吴长老问道:“方丈大师,北毒君的事,可有消息?”
默心摇了摇头,道:“这两个多月来,我们六大派派了数千名弟子前往各方搜索,再加上众绿林好汉之辈,数万人搜查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获,唉,北毒君此人狡猾多计,要找到他又谈何容易?”
莫吴二长老听他说“六大派”四字,脸上均是一红,吴长老道:“柳万心这厮包藏祸心,意图搅乱江湖,他下令丐帮中人不许Сhā手此事,我等虽然是不服,却也无可奈何,好在此时已将他逐走了。来少林寺之前,我便和刘长老商议过了,现在丐帮弟子也在四处查找了。”
默心点了点头,脸上却仍是忧意重重。
孙清明叹道:“今日已经是八月初七,唉,北毒君的脚,只怕早就医好了!”
赤明道:“这一场江湖大祸,终究是没能避免!”
郭浪向卫鹏吴莫长老看去,见他们也是眉头深锁,忧心如焚,他心中一激动,便想将十大高手失踪之谜、顾苍生嘱已重任的事说了出来,但随即又想:“我虽然是学会了七大派的绝学,但能不能打得过北毒君,可难说的很!万一告知了众人,消息不慎泄露了出去,让北毒君知道了,他必定会想方设法来下毒,这个可不得不防,还是暂且先不说罢,待得时机成熟,再告知诸位也不迟!”主意一打定,便静站旁观,不言不语。
莫长老道:“郭少侠,你不是有话要向各派掌门说吗?”
郭浪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重要话,我只是想说:铲除北毒君乃是安定江湖的大事,咱们江湖儿女,自当义不容辞,在下虽然武功低微,却也愿意为此事尽一份力!”
卫鹏与丐帮中人都是喜色颇现,他们见过郭浪的武功,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仍嫌不够。默心、赤明等人却又哪里知道,他们只认出了这是那日藏身在巨钟内的那人,见他与卫鹏极其亲密,只道是卫家庄的人,但依他年纪来看就算是卫鹏的亲传弟子,武功也未必能高得到哪儿去,因此口中虽是道谢,心下却不以为然。
默心道:“今日已经是八月初六,再过九日,便到了血茹重开之日,咱们明日再等一日,若还是没讯息,那咱们就快马赶去君山,阻止北毒君采摘血茹!”
众人皆尽点了点头,此举虽然是凶险,却也是无可奈何,若不能阻止北毒君采摘血茹,一旦让他炼成了蚀心八蛊,那便祸害无穷了。
众人商议妥协,天色已晚,默心当即给卫鹏和丐帮中人安排房间休息。
郭浪躺在客房内木床上,闻着禅院里飘过来的一阵阵香烛之气,却怎么也睡不着,想到自己这半年多的经历,当直是恍如隔世,思绪更是汹涌如潮,许多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更是清晰可见:他一时又想到了《论佛经》中的佛家哲理;一时又想到了了默意大师所说的正邪之分;一时又想到了自已以前的种种恶行;一时又想到了师父的善恶难辨;一时又想到了哑叔的沉默无言;一时又想到了众人对北毒君的深恶痛绝;一时又想到了顾苍生嘱咐于已的琅琅重任……诸般念头在脑海中轮回盘旋,直至深夜,仍是扰的他未难入眠。
忽听对面房间的板门轻轻一响,接着有人轻轻走了出来。
郭浪此时的耳朵何等之灵,那声章虽然是轻微,他也听得一清二楚,再仔细一听,那脚步声极为细碎,却是往左边去了。
郭浪心道:“是那姑娘,她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左方只有峨眉派、锦绣门等女性弟子住在那边,她是要去找锦绣门的人吗?这姑娘神神秘秘,又不肯透露来历,对锦绣门又好熟悉,更与杜三娘又有仇,那她现在半夜三更偷偷去锦绣门,难道她还是不肯放过杜三娘?杜三娘昏迷未醒,杜姑娘又悲痛欲绝,定然无力阻挡,我既然知道了,还是跟过去看看吧!”当即悄悄开门跟了上去,他脚步轻捷,那姑娘又怎能发现的了?
遥见那姑娘一个高挑的黑影躲躲藏藏地摸到了一间还亮着灯的房间,郭浪心念一动:“这姑娘的身影怎么越看越象素梅姑娘呢?难道是我跟错人了,没跟上那位姑娘,却跟到素梅姑娘了!”再看房间外面的摆设,便知是杜三娘在这间房内,日间曾见碧莲与紫菊二人将杜三娘抬入了这间房。
那个身影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纸窗旁,倾耳在偷听什么。郭浪借着窗内照出来的灯光一看,不禁有些失望,那身影不是素梅,却正是那神秘的姑娘。却不知那房间内的人这么晚了,还在干什么,犹自灯火通明。
郭浪好奇心一起,当即跃上房顶,几个飞纵,已落到那间房的房顶上,揭开一片瓦,向下看去,只见杜三娘斜靠在软椅上,身前站了四人,正是杜千金、金兰、碧莲、紫菊四女。
郭浪心中奇道:“三更半夜的,怎么四女都在这?难道杜三娘这厮已经快不行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百二十二回:继承人
听得杜千金道:“娘,这么晚了,你还是好好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郭浪有些吃惊:“杜三娘不是还昏迷未醒吗?杜姑娘怎么了?难道她……”
却听杜三娘说道:“这事要紧的很,可不能再拖了。只怕到了明日,我便说不成了!”
郭浪心下稍定:“原来杜三娘已经醒过来了,可见她的伤势已好起来了,可她一路上还装成昏迷未醒之状,哼哼,老奸巨滑!”
听得紫菊问道:“掌门,为什么到了明日,便说不成了?”
杜千金也道:“娘,到底是什么事啊?是十大高手之事吗?”
杜三娘摇了摇头,道:“十大高手之事,我答应说与七大派听,那自是与你们无关,我这些天来一直都假装昏迷未醒,那便是因为这件事还没交待好,锦绣门无人继承,我可不甘心就此闭了眼!”
杜千金哽咽道:“娘,你不会有事的。”
金兰道:“掌门,你的伤势已经渐渐好转…….”
杜三娘打断她的话,道:“我不是在担心伤势加重,而是…….而是十大高手失踪一事,我有莫大的责任,倘若我说与七大派知晓,他们必定会与我为敌。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紧守这些事,那便是为此了!”
郭浪心道:“那个自然!十大高手都是中了你的毒,才会一个个惨死谷中。虽然你只是妒意狂发,无心之过,但推渊究本,还是由你的‘醉魂失手散’的至,才让北毒君和柳万心有了可趁之机。七大派若得知了你是罪魁祸首,自然会与你为敌了!咦,你既然已将真相隐瞒了十九年,如今干嘛又要向他们说了?难道是良心发现了?”他当时与杜千金同被困于巨钟之内,自然是不知杜三娘为了救女儿,惶然无计之下,才无奈以此为条件求七大派出手相助的事。
杜千金也道:“娘,既是如此,那你就别跟他们说了!”
杜三娘苦笑道:“七大派为了此事的真相,追查了这么多年,如今的情势,又怎容得我不说?当日以此为条件邀众人来抬钟之时,娘就打定了主意,就算被七大派斩成肉泥,就算被江湖中人视为千古罪人,娘也不在乎了。唉,在丐帮铁牢中时,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天怜可见,我们母女还能见上一面,娘就算立刻死了,也算是无憾了!”
金兰道:“掌门,七大派虽然人多势众,但咱们锦绣门也不必怕他,依我看,咱们不如现在就杀下山去!”
碧莲和紫菊也道:“掌门,金兰说的不错,咱们虽是人少,但宁可战死,也不能让掌门委曲求全。”
杜三娘摇了摇头,道:“我手脚筋脉已断,便是下得山去,也是废人一个,更何况七大派戒备深严,咱们又怎么杀得下去?七大派若不得知真相,又岂能善罢甘休?此事由我而起,便由我来了结了吧!”
杜千金道:“娘,难道…….难道便没有别的办法了?”
碧莲忽道:“掌门,你明日大可以对七大派胡诌一番,将过错全推到旁人身上,那不就没事了!反正这事也只有掌门一人知道。”
杜千金与紫菊同时道:“好主意!”
金兰却颇有忧意:“七大派中人才济济,聪明过人之士多不胜数,胡诌一番,若让旁人瞧了出来,那就……”
杜千金道:“这个好办!娘,你今晚就好好想上一想,将这套谎话编得天衣无缝,旁人也就没法子了!”
杜三娘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柳万心也知道……唉,就算是只有我一人知道,我这良心上也过不去。我在密室中为他们设灵位上香,便是愧对于他们了。如今他们的后人问起,我若编一套谎言敷衍了过去,那又怎么能说得上是诚心忏悔?”
郭浪心道:“杜三娘当年在云青青的剑上抹了‘醉魂失心散’,其主旨只是想捉住云青青和北毒君二人,对其余众人并无冒犯之意,但事情忽起骤变,她竟也成了帮凶,实则也属无心之过。难得她性子如此刚烈,竟也会忏悔,可见也在后悔当年的行为。顾老前辈叫我不可放过她,可如今她手脚已废,心中又愧,这仇应该就算了罢!”
听得三女齐声道:“掌门…….”
杜千金哭道:“娘……”
杜三娘厉声道:“我让你们来是为了商议锦绣门继承人一事,不是让你们来替我出谋划策,保我性命!知道么?千金,不准哭!”她这几句话虽然在重伤之下说出来,但仍颇具威严,四女一齐停住了声音。
杜三娘道:“锦绣门由我一的创办,至今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年的心血,决不能由此而断,千金,你明白吗?”
杜千金嗯了一声,眼中泪水莹然而下。
杜三娘目光转向金兰等三人,缓缓地道:“金兰,你入门最早,武功已深得我的真传,但你性子急燥,处事不够冷静,将来在大事上必定会吃大亏;碧莲心细较细,但性子柔弱,也难挑大任;紫菊聪明机智,可却年纪太小,入世不深,难辨是非;素梅……唉,你们四女之中,倒反而是入门最晚的素梅最老练深沉,此女处事刚毅果断,只可惜…….唉,我原本打算将掌门之位传于她,哪料得到他竟然是内奸,唉…….”
郭浪听得她说到素梅,心中一喜:“杜三娘这厮的眼光倒还真不赖!”忽然又有了些惆怅:“素梅姑娘自龙泉一别后便芳影无踪,也不知她上过少林寺没有?现在在哪里?过得可好?唉,窗外那偷听的姑娘不知与她有没有关系,怎么身影语气和她那么象?”
杜千金等四女听她说到素梅,也是沉声不语,过了一会,杜千金才道:“娘,素梅定然是有什么苦衷……”
杜三娘打断了她的话,笑了一笑,才道:“我这又说到哪里去了?金兰、碧莲、紫菊,你们三人各有所短,却也是各有所长,若能团结一心,互补互助,则势不可挡,但切记不可互相争斗……”
杜千金接过话头,道:“娘,咱们几人情同姐妹,又怎么会互相争斗?娘,这个你不必多想!”
杜三娘也点了点头,似乎对这话也感满意,又道:“金兰,碧莲,紫菊,我反复思考了好久,这才决定,这掌门一职,还是由千金来继承比较合适,千金虽然年少无知,喜欢胡闹,但有你们三人扶持,我也可以放心。金兰,你觉得如何?”
金兰道:“自当如此!向来子继父业,掌门就算不说,我们三人也早就将小姐当成了未来掌门!”
杜三娘道:“子继父业?这可不妥!我让千金挑这幅重担子,实在也是难为了她。千金自幼娇生惯养,现在也该让她我磨练一下了。你们三人,以后可得多督促教导她一下才是!”
三女一齐道:“谨遵掌门之命!”
第一百二十三回:金钗意义
碧莲道:“可是掌门你……”
杜三娘道:“就算明日七大派放过了我,我这般模样,还能做得了掌门么?早些指定了掌门人,我也好少操些心!”
四女都知道她这话是在强言安慰自已,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杜千金泣道:“娘,我不做掌门,我知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不做…….”
杜三娘喝道:“千金,不准哭!身为锦绣门的掌门,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向金兰等三女道:“还不快拜见新任掌门?”
金兰等三女依言拜过,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下来。
杜三娘道:“以后你们三人扶携千金,整顿锦绣门,切不可让我这十几年的心血毁于一旦,知道了吗?”
金兰三人齐声道:“是!谨听掌门之令!”
杜三娘又道:“好了,你们三人先下去歇着吧!我还有话要和千金说!”
三女答应了一声,退出了门去。
郭浪见三女出去后并没有惊叫,可见还没有发现那位姑娘,心道:“这姑娘轻功倒也不错!难道她半夜三更来这偷听,只是为了听谁继承锦绣门的掌门?”再看时,那姑娘又靠在了窗外,郭浪看了一眼屋内的杜三妨,心中道:“不知她又有什么话要对女儿说?”
杜三娘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才幽幽地道:“千金,你可知道你为什么姓杜?”
杜千金奇道:“娘,你不是早就说过了吗?爹也姓杜,所以我自然也是姓杜了!”
郭浪心下暗怒:“好个杜洁,你痛恨岳大哥,那也罢了,却连自己的女儿也要骗,当真……哼!”
杜三娘瞧着那闪烁不定的烛火,出了半天神,才道:“不是的!娘以前都是骗你的!你爹是姓…….姓岳!”
杜千金奇道:“姓岳?”
杜三娘道:“对,你爹就是‘潇湘双剑’这一的岳红衣!”
这事郭浪早就知道了,杜千金却是吃了一惊:“我爹就是岳红衣?”
杜三娘点头道:“千金,本来你应该姓岳的,但我恼他……便让你跟了我姓,这事娘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但眼见你又要步入娘的后尘,这才不得不说!”
杜千金听得娘的语气郑重,忙问道:“娘,什么步后尘的?女儿可不明白!”
杜三娘道:“你不明白么?娘可明白,娘听蓝姨说,你这二个月来,一直闷闷不乐,孤怨深思的,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女儿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哦!”
杜千金脸一红,道:“娘,你这两个月来下落不明,女儿又怎么乐的起来?女儿一个人沉思,那也是在为娘担心啊!”
杜三娘道:“哦,是吗?担心娘那也不用叨念着什么‘浪啊浪’的吧!”
杜千金一张俏脸涨的通红,道:“娘,哪……有此事?”
郭浪在屋顶见了她这等娇羞之状,不禁一怔:“她们在说什么?杜姑娘怎么忽露出这种羞状?她又叨念什么浪啊浪的了?”
杜三娘又道:“千金,那我问你,你那支金钗呢?哪里去了?怎么没见你戴过了?”
郭浪听得杜三娘问到金钗,忙从怀内取了出来,他本想见到杜千金时便立刻还给她,哪知日见她一见到娘的惨况便哭昏了过去,自已悲愤之下,也就将此事忘了,因此这支金钗还在他身上。听得杜三娘语气有些严厉,心下不禁有些奇怪:“难道这支金钗非常之贵重?”
杜千金嗫嗫嚅嚅,却又答不出话来,杜三娘问道:“那人是谁?”
杜千金道:“娘……”只说得一个字,便又停住了,低下了头,连耳根子都红了。
杜三娘见了她这等娇羞腼腆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过了半晌,才道:“千金,一个女子倘若对一个男人当真动了真心,便会为了他不顾一切,当年…….唉,当年娘就是这样。可最终,一场痴情还是只换来了一场梦。唉,千金,娘知道无论再说什么,你都未必能听得进去,痴情女子,又怎能听得进旁人言语,不光是你,娘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当年若…….唉!”她缓缓地摇了摇头,长叹了几口气,又沉思不语了。
郭浪心中疑惑渐开:“原来杜姑娘喜欢上了一个少年,嗯,不知这人是谁?杜三娘在情场上失意,定然要极力劝阻女儿,以免女儿再重趟她的覆水。可这样也不成啊,难道她想让杜姑娘当一辈子尼姑?”想来想去,忽然又想到了杜千金已有了意中人,心下又不禁有了些酸意。
杜千金道:“娘,那支金钗其实……是我不小心弄丢了!”
郭浪心下奇怪:“怎么又说到金钗来了?这东西当真这么紧要吗?杜姑娘为什么不直言相告?难道这支金钗和她的意中人有什么关系?“
听得杜三娘厉声道:“胡说!这金钗如此重要,岂会弄丢?千金,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能这样乱说话!”
杜千金嗯了一声,低下了头。
杜三娘又道:“千金,你现在已经是锦绣门的第二代掌门,说话可要注意分分寸,再不能象以前那样胡乱使小性儿了!掌门就要有掌门的样子,锦绣门门规深严,你自已若都不能遵守,旁人又怎么能服你?”
杜千金点了点头,低声道了一声:“是!”
杜三娘的语气又转柔和,道:“千金,娘知道让你来挑这幅重担子,的确是难为你了,但锦绣门除你之外,又没合适的人能让娘放心,娘这十多年苦心建立的心血,总不能就这样垮了吧?”她顿了一顿,又道:“千金,锦绣门的规矩可不能破,你身为掌门,更应该以身作则。金钗给了谁,要么杀他,要么嫁他,你自己决定罢!”
屋顶上的郭浪听了最后这句话,着实是吃了一惊,想不到手中这支小小的金钗还有这等重要的意义,怪不得当日在巨钟之内杜千金拼死也要护住这支金钗,还说什么“我还没有想好要给谁,你就来抢……”他又看了看手中的金钗,一时间百感交集。
杜千金却又是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杜三娘问道:“你要杀他?”
杜千金怔了一怔,忙摇了摇头。
杜三娘又问道:“那么你是要嫁他了?”
杜千金又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杜三娘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千金,娘本来想日后给你找个老实本份的庄稼人,平平淡淡渡过这一生,哪料得到你自己已经先作了主张。唉,年青时候的眼光,总是作不得准的!当年娘……唉,娘是不忍心让你日后也象娘一样悔恨终生啊!”
杜千金依然是默不作声。
郭浪握了握手中的金钗,心中不由思绪万千:“杜三娘这厮,性子也当真古怪,居然定下了这种门规?一支小小的金钗,何必要往它身上加这么多意义呢?当日在巨钟内杜姑娘不许我动它,我怎么就没想到这金钗如此贵重紧要呢?还硬抢了过来,更糟糕的是还把它弄断了,现下虽然是接好了,但已经被杜三娘发现了。杜三娘不知道金钗在我手中,只道是女儿给了意中人,唉,虽然不是杜姑娘自愿给我的,但其中原委,她又怎么好意思对娘说?杜三娘却只道女儿是默认,硬逼着她选。唉,杜姑娘和我交情还算不错,自然不会来杀我了,难道她是要……”想到这里,忍不住向杜千金看去,见她依旧沉默不语,但脸上尽是娇羞之色。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百二十四回:一场痴情一场梦
杜三娘怔怔地看了女儿好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瞧你这痴样儿,就跟娘当年一模一样,唉.......”她目光缓缓地移了开去,盯着那闪跃不定的烛火,过了良久,才低低地呤道:“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柜成灰泪始干!一场痴情一场梦,唉……”她连呤了几句诗,也连叹了几口气,最后那声叹息尽是伤感失魂,如恨如怨。
杜千金忍不住问道:“娘,你跟爹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三娘脸上闪过一丝凄色,淡淡地道:“千金,你真的想知道?也好,说给你听也好,免得你与娘一样悔恨终生。唉,这也是前世的冤孽!娘当年见到他时,便如你现下见了那人般着了迷……”她说到岳红衣时,只用一个“他”字来形容,而说到女儿的意中人,便用“那人”二字相称。
杜千金脸上又是一红,默不作声了。
杜三娘续道:“我对他一片痴心,可他却对我不理不睬,直到他师姐,也就是那个姓云的贱人与乌金龙成了亲之后,他才对我好了一些。后来我们便悄悄地成了亲,婚讯他却一力隐瞒,只请了几位至交好友,却让乌云二人坐在了首座,我当时也没在意,后来才明白其中原由,他是故意气那姓云的贱人来着!”
杜千金Сhā口道:“气云青青?那为什么?云青青是爹的师姐,那也就是我的师……”
杜三娘厉声喝道:“住口!你可以认岳红衣这个爹,却不能认云贱人这师伯!”
杜千金见娘发怒,哪还敢再说。
郭浪心下也是奇怪,那日在谷中听顾苍生说:云青青为了救杜三娘,不惜拼了自己性命不要,逼毒入心,拔剑相助,杜三娘反而恩将仇报,砍了云青青一刀,致使她中了北毒君一掌。郭浪当时就想过:“这云青青当年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令得杜三娘对她如此痛恨!若说杜三娘是妒忌云青青的美貌,那也不至于非杀不可吧?这两人这间定然是有很大的恩怨!”此时听到杜三娘说到这,更是凝神倾听。
杜三娘续道:“我与他成亲之后,却并不快活。他整日心不在焉,以酒浇愁,我虽是不解,却仍是加倍地照顾他。半年之后,他接到了了尘禅师的邀请,同去君山围歼北毒君。他本来是不让我去的,但我又怎么放心得下,于是便悄悄地跟了去,到得八月十四那天晚上,我终于赶到了君山,可却在偶尔之间,撞见了他与云贱人在水溪桥畔相会。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这才知道……”她说到这里,咬牙切齿,一脸都是愤怒之状。
杜千金小心冀冀地问:“娘,怎么了?他们……怎么了?”
杜三娘不答,过了好一会,才恨恨地道:“外人只知道他们是师姐弟的关系,哪知道他们……他们竟然未婚私通,还……还偷偷生了一个孩子!”她这话一出,郭浪吃惊不小,杜千金张大了嘴巴,窗外那偷听的姑娘却是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声音虽然轻,但郭杜三人皆已听得清清楚楚。
杜千金当即喝道:“是谁?”怕是敌人乘娘有伤来加害,忙拿起短刀,护住了杜三娘。
窗外那姑娘略一迟疑,竟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杜千金看清她面目,见并不相识,戒心大增,又道:“你是谁?进来干什么?”
那姑娘压低了嗓门,沉声道:“让开!不关你的事!”
郭浪听得她沉着嗓子说话,心中道:“她是怕被杜三娘听出了声音,嗯,她以前定然是杜三娘身边的人,说不准还是锦绣门众女之一!”
杜三娘忽然道:“素梅,是你!”
杜千金怔了怔,也跟着问道:“素梅,是你?”她这四字颇带惊喜之气,可比杜三娘冷冰冰的语气好听多了。
那姑娘道:“好个杜三娘,一听我的声音就知道是我了,不枉我在你身边侍候了这些年!”说完,右手在脸上一抹,一些面粉湿泥应手而落,露出一张清秀绝伦的脸来,正是素梅。
郭浪一见之下,心中大喜:“原来这姑娘就是素梅姑娘,怪不得她的身形语气都如此相象,原来两人本就是一个人。素梅姑娘这手泥粉易容术当真高明,比人皮面具更难察觉出来。我只道她象素梅,却没想到她就是易容了的素梅,当真是笨的可以。咦,她是认识我的,却又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还不让我知道她就在我身边。我可没易容啊!难道她已经忘了我?”
杜千金见真是她,当即叫道:“素梅,真的是你!你这些日子哪里去了?你没事罢?”
素梅向她微微点了点头,眼睛又转向杜三娘。
杜三娘仍然冷冷地道:“你来干什么?”
素梅道:“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将这个故事听完!”
杜三娘道:“你想听完?我为什么要讲给你听?”
素梅道:“因为此事与我有很大的关系!”
杜三娘凝视着她的脸,忽然醒悟,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孽种!哼哼,好笑!没想到在我眼皮子底下藏了四年,我都没有发觉。”
杜千金惊道:“娘,你说素梅就是…….就是岳红衣与云青青私生的那个孩子?”
杜三娘哼了一声,道:“瞧她这幅高傲冷淡的样子,跟那云贱人年青时一模一样,哼哼,只不过还多了几分他的样子!哼,怎么我以前就没看出来!”
素梅自然知道她说的这个“他”指的是谁,想到自己直到今日才知道自己姓什么,心下不禁一酸。
郭浪心中也是喜忧参半,想不到当日在荆州城外溪边的那一句瞎猜,竟然是真的。他知道素梅此时已没有向杜三娘报仇之念了,不然早就在路上下手了,是以也不担心三人反脸,心下突然又想到了:“原来素梅姑娘与杜姑娘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素梅紧盯着杜三娘,说道:“从你的话中我可以听出来,我娘他们是被你所害了,但我还想知道后面的事!”
郭浪心道:“素梅姑娘想知道十大高手失踪之事,怎么又不来问我呢?嗯,对了,我虽然是知道了十大高手失踪之谜,但江湖上又有谁知道我知道了呢?素梅姑娘虽然见到了我武功大进,但也想不到我是学了七大派已失传的绝学。以她的性子,她也不方便来问我武功大进的原因。可我却又不知她易了容就在我身边,否则我早就将这些原委告诉她了。唉,一个不问,一个不识,阴差阳错,到头来她却来问杜三娘。杜三娘恨云青青入骨,自然不会将真相告知她女儿,素梅只怕问不出什么!”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百二十五回:两不相帮
杜三娘干笑了几声,果然道:“后面的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那姓云的贱人被我烧万了灰,洒在庄康大道上,任千人踩,万人踏,哈哈……”
素梅怒道:“杜洁,我见你手脚筋络已断,成了废人,这父母之仇,原本打算不报了,但你可别逼我不仁!”
杜三娘道:“好啊!你想报父母之仇,那就来啊!我手脚虽废,嘴巴可没废!反正我也活不过明日了,死前能够多骂那云贱人几句,我心中便又快活了几分,哈哈……”
杜千金见素梅脸色铁青,怒气勃发,忙劝道:“娘,咱们跟云青青无怨无仇,又何必…….”
杜三娘怒道:“胡说!什么叫无怨无仇?哼,仇深似海!当年若不是云贱人狐媚妖惑,他又怎么会舍我而去?又怎么会如此糊涂,做出了这等辱我之事?我若不是听到他们连孩子都生下了,我又怎么会妒意狂发,害得…….”她说到这里,猛得惊醒,忙打住了口,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素梅。
郭浪心下道:“你自己做错了事,却又来怨怪别人!倘若当年你能够以大局为重,将个人私怨先放在一边,这昔日君山之顶的惨剧便不会发生了,今日的江湖祸害也早就死了!”
杜三娘这么干笑怒喝的几声,早就将锦绣门众女惊醒了过来。众女各挺兵器,将房子团团围住了,只是未得掌门之令,谁也不敢进来。
素梅听得房外人声鼎沸,却无丝毫惧色,向杜三娘道:“反正此事你也要说与七大派知晓,何不先说与我听?”
杜三娘道:“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为什么不自认是云贱人的女儿,七大派自然会告诉你的。哦,你是怕云贱人的丑事泄露了出去。哈哈!”她得意地笑了两声,又道:“我就算说给天下任何一个人听,也绝不讲半句给你听!哈哈…….”
素梅沉声问道:“为什么?”
杜三娘笑道:“为什么?因为你身上有云贱人的血在流,因为我一看见你就想起了云贱人。哼哼,我姓杜与姓云的仇深似海,绝不能让你们称心如意!哈哈……咳咳……”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血翻动之下,忍不住大声咳嗽了起来。
杜千金惊道:“娘,你怎么了?”放下短刀,给她活血推宫。
素梅突然轻轻一跃,已欺身过来,一把匕首已抵住了杜千金的喉头。她料到就算以严刑相逼,杜三娘也绝不会吐露真相,心思一转之下,目标却是向着杜千金。
这一下更是出人意料,始料非及,几个人都没回过神来,杜千金武功不在素梅之下,但缺少江湖经验,对素梅又无防范之心,这才一招受制;郭浪见她身动,却没想到她不去迫杜三娘,而是杜千金;杜三娘虽然看出了她的心思,却苦于手脚已废,无法相救。
素梅制住了杜千金,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杜三娘。
杜三娘心下虽急,脸上却不露丝毫神色,仍然淡淡地道:“怎么?你制住了千金,便想以此相逼么?可没那么容易!”语虽然是如此说,但语气中终不免有些紧张。
郭浪见到了如此紧要关头,杜三娘兀自在嘴硬,只怕素梅一怒之下,伤了杜千金,那可糟了,当下也顾不得多想,右手一甩,一块瓦片砸向素梅手中的匕首,跟着马上使千斤坠,压破屋顶坠下,他人只比那瓦片迟了一点。素梅的匕首一落地,郭浪的双脚也着了地。
素梅匕首落地,知道锦绣门已来了后人,当即向杜三娘抓去。
郭浪袖子一拂,便将她逼退两步。屋中三人这才看清楚是他,不禁都是一怔。
素梅怔了怔,方才怒道:“怎么是你?你答应过不干涉我们之间的事,怎么又来反悔?”
郭浪道:“素梅姑娘,你要找杜掌门报仇,这事我自然不方便Сhā手,但杜姑娘却是无辜的。”
素梅尚未答话,杜三娘冷冷地道:“臭小子,我们锦绣门的事,轮得到你来Сhā手?”她话音刚落,“嘭嘭”几声,房门已被人撞开,金兰等几女带人已冲了进来,将杜三娘护住,但待得看清楚了房中的面目,也不禁怔住了。
素梅见郭浪依旧站在杜千金面前,便道:“你要和她们一起来为难我吗?”
郭浪忙道:“不,不!我只是想让你们冰释前嫌,俗话说说‘怨家易解不易结’,大家还是…….”
他话未说完,杜三娘便怒道:“住口!这儿哪有你小子说话的份!金兰碧莲,把这两人先绑起来!”
金兰和碧莲二女相互看了一看,往前走了一步,但又停住了。
杜三娘喝道:“怎么?是不是我这个现前任掌门说的话,你们就不听了?快,先捉住素梅!”
二女只得道:“是!”
郭浪伸手一拦,道:“且慢!”
杜三娘喝道:“动手!别听他废话!”
二女无奈,只得挺刀上前。金兰道:“素梅,别怪我们!”当先向素梅攻去。碧莲道:“郭公子,得罪了!”抢先发招攻来。
“叮当叮当”两声,金碧二女被震退两步,手中的刀都掉到了地上。
郭浪俯身拾起,倒转刀柄,递给二女,道:“二位姑娘,得罪了!”随即退开。
杜三娘一惊,万万没想到郭浪的武功已如此之高,正犹豫要不要让众女一起上时,素梅已扑向了自己。
郭浪伸手一扯,抓住素梅袖子,将她扯后两步,自己又拦在了中间。
素梅怒道:“你……你到底是帮哪边的?”
郭浪道:“我……我谁也不帮,只是希望你们有话好好说,先别动手!”转过身子,向杜千金道:“杜姑娘,先让素梅姑娘走吧?”他知道这话对杜三娘说定被否决,便转向了杜千金而说。
杜千金自他来了以后,一直低着头,这时听到他对自己说话,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脸上红晕潮现,忙又低下了头去。
杜三娘见了女儿这等娇羞之状,当即醒悟,说道:“原来是你这小子!”但又看了一眼女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郭浪拾起那枚匕首,双手捧着,递给素梅,道:“素梅姑娘,你还是先走吧!令堂的事,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此时人太多,他也不好说云青青的事,只好先劝素梅离开。
素梅伸手拿了匕首,哼了一声,才道:“想不到你也是一个言而无信之辈!哼哼,这回我倒是走了眼,找了个过河拆桥的人来做帮手。哼哼,当日杜三娘对你下毒,没想到今日你却来回护于她,当真是个好女婿!”
这最后三字一说,杜千金“啊”的一声,脸红的更红了,头也低的更低了,杜三娘却仍是脸无表情。
第一百二十六回:女婿
郭浪听得她说到“言而无信,过河拆桥”八字,忙道:“素梅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希望你们都能握手言和,并无半分回护谁的意思。姑娘帮我镶好了金钗,我感激不尽……”说到金钗,当即从取了出来,递到杜千金身前,说道:“杜姑娘,这支金钗我已经请素梅姑娘帮我镶好了,现在还给你!”
杜千金万万料不到他会当着众人之面来还金钗,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之间,乱了主意,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脸上神情又气愤又古怪,竟怔在了当地。
素梅也没想到他会如此说,看了看杜千金,想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锦绣门众女更是不知所措,看了看杜千金,又看了看素梅,又看了看杜三娘,最后只好又把目光聚到了郭浪手中的那支金钗上。
杜三娘忽然叫道:“且慢!什么镶金钗,还金钗?你给我说个清楚!”
郭浪道:“杜掌门,在下无意之间弄断了令千金的金钗,心中愧疚不已,幸好素梅帮我把它镶好了。现在便还给杜姑娘!”
杜三娘问道:“什么无意之间弄断的?金钗怎么又到你手上去了,你且说个明白?”
郭浪道:“那日在巨钟之内时,因巨钟已经与外隔绝,在下情急之下,用杜姑娘的金钗挖了个小孔,这才得以保住性命,只不过却把金钗弄断了,说起来,这支金钗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杜三娘又道:“那这金钗是我女儿自愿给你的,还是你自己伸手拿的?快说!”说到后面一句时,语气便严厉了起来。
郭浪怔了怔,心道:“这个好象没什么两样吧?”但当着锦绣门这么多人的面,自然是不敢说谎,便道:“当时情况危急,在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杜姑娘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我还是拿了?”
杜三娘厉声道:“大胆!竟然敢抢我女儿的金钗?锦绣门人听命:把这小子千刀万剐,砍成肉泥,拿去喂狗!”
郭浪吓了一大跳:“怎么了?不过是拿了杜姑娘一支金钗而已,用不着这么狠吧!”
锦绣门众女却不管那么多,一齐围了过来。
素梅小声道:“你说错话了,还不快走!”
郭浪暗暗叫屈:“说错了话,也有性命之忧?”看了看四周众人,见众女满脸痛恨,似乎自己就象是她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再仔细一看,就连金兰碧莲紫菊三女也是一般神态,不禁满脸都是不解之色。
金兰道:“郭公子,你当众退钗,我家小姐已经名誉扫地,一生尽毁,如今还自认是存心抢钗,实在欺人太甚!”
菊紫也道:“郭公子,没想到你也是这种负心人!”
素梅在旁小声道:“这支金钗是锦绣门女子最紧要的东西,一旦交到男人手里,要不杀他,要不嫁他,若男人是抢走的,锦绣门的人必定会追杀到天涯海角,这是锦绣门的规矩。你怎么还能说自己是抢来的?”
郭浪道:“我也不想自认是强盗啊,可的确是我抢过来的啊。怪不得那天杜姑娘说不用我还了,原来还金钗还能惹这么大的祸!”
素梅一听此话,当即叫道:“且慢动手!原来有人不想让他还了!”
众人一听这话,眼睛都看向了杜千金。
杜三娘问道:“千金,你真的说过不让他还金钗了?”
杜千金怔了一怔,略点了一下头。
杜三娘又问道:“千金,你说清楚,真的愿意把金钗给他?”
杜千金知道此时若不说个清楚,锦绣门众女还是会一直追杀郭浪,只得道:“那日……本来我可以……不给他的,但……但还是给了他!”她这么一说,那便是自认是自愿给的了。
杜三娘叹了一口气,向郭浪道:“小子,这支金钗既然是我女儿自愿给你的,那我再问你一句,这支金钗,你还坚持要退还给我女儿吗?”
碧莲在旁说道:“郭公子,依照我们锦绣门的规矩:还钗便是退婚!你考虑清楚再说!”
金兰道:“郭公子,小姐的一生,就在你一句话了。”
紫菊则是道:“你自己的一条命,也是在你的一句话!”
素梅也道:“你还是收着吧!”
郭浪拿着那支金钗,万万没想到一支小小的金钗还有这么多规矩,他转头看了看杜千金,见她的目光正盯着自己,那目光中满含楚楚柔情,可见并不是为了救自己的命而被迫说的假话,他忽然想起了杜三娘的那句话来:“听说你这两个月来嘴里都是叨念着什么浪啊浪的……”他心念一动:“这个‘浪’字,不就是指我吗?难道杜姑娘真的喜欢上了我?”一想到此念,心中不禁满是欢喜。杜千金和他千里奔波,一路上相濡相戏,若说自己不喜欢她,那除非是得知了她有了别的意中人自己所说的假话,刚才听说她有了意中人,心中不是还有些酸意吗,他想到此,当即走到杜千金面前,说道:“千金,这支金钗,真的给我?”
杜千金听到他不称自己为“杜姑娘”,而改称自己为“千金”,一下子满脸红晕,低下了头,不敢看他,却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郭浪道:“即然如此,那我只有收下了!”一听此话,锦绣门众女都不禁吁了一口气。
杜三娘挥了挥手,锦绣门众女当即散开,收回了兵器。
金兰第一个道:“小姐,恭喜你了!”
杜千金脸上红晕更浓,忙转过了身去。
紫菊却是对着郭浪道:“你可给我听好了,再说退钗什么的,瞧我不砍下你脑袋来!”
杜三娘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郭浪,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她本来不想让女儿嫁给一个江湖中人,但事已如此了,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只好在心底默默祈求菩萨保佑女儿了。
素梅向郭浪道:“郭公子,恭喜你了!小姐的金钗,你既然收了,就要好好收一辈子,若是你对不起小姐,我也不会放过你!”
郭浪听到素梅的声音,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愧疚,自己虽然是喜欢杜千金,但不知怎么的,看着素梅竟也有这种喜欢的感觉,他心里一惊,还只道自己想错了,忙摇了摇头,再看一下二女,仍是觉得二女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同属一条线上,所不同的只是杜千金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丝丝柔情,素梅看自己的眼神中却是一丝逃避,一丝无奈,一丝平静和冷淡。
郭浪怔了怔,努力想从素梅眼中多看出些什么来,素梅却将眼光转了开去。郭浪无奈,只得道:“谢谢你帮我镶好了金钗!”
杜三娘忽然道:“素梅,你倒好本事,一支断成两截的金钗,你也能镶好!”
素梅淡淡地道:“雕虫小技,说多了大家都没好处,是不是?既然锦绣门喜得佳媚,那我也不打扰了,告辞!”说完一拱手,转身便走。
郭浪本料杜三娘一定会叫人拦住,正想让杜千金帮素梅说说好话,哪知杜三娘点了点头,道:“的确,说多了大家都没好处!金兰碧莲,送客!”
素梅却是道:“不必了!”转身便出了门。
郭浪看了看杜千金,也道:“那……那我也告辞了!”
杜三娘却是道:“怎么?现在就想走了?”
郭浪吓了一跳,心道:“怎么?难不成你现在就要让我和你女儿拜堂成亲?这可是少林寺内啊!”
幸好杜三娘只是道:“别忘了你说过的话,若是他日你负了我女儿,我们锦绣门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碎尸万段!走罢!”
郭浪点了点头,再向杜千金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出房,待到了门外,却见四下了依旧夜色沉沉,素梅早已不见了踪影。书包 网 想看书来
第一百二十七回:夜行人
郭浪知道素梅是在存心避开自己,当下也只得叹息一声,放下了再去找她的念头,黯然回房。
在经过素梅姑娘的卧房时,却见房内是一片漆黑,不知是她已熄灭了灯还是根本没有回来。
正欲回房休息,忽闻檐上瓦片咔的一声轻响,似乎是有人在房顶上施展轻功而过,郭浪心下一动:“是素梅姑娘?”但再一听,却知不是,这人的轻功也当真了得,只响了这么一声以后,便无声息了,素梅姑娘的轻功还远没到这种境界。
郭浪本不想多事,但随即一想:“这人轻功了得,必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半夜三更却如此鬼鬼祟祟地夜探少林寺,多半没什么好事!别不是北毒君派来的人?我还是跟去看看好了!”当即也跃上房顶。
遥见一个穿夜行衣的人在众多房舍上一越而过,却是往北面去了。
郭浪心道:“北面好象只有几处名门大派的人住在那边吧!这人难道是其中哪一派的高手?”怕被他发现,也只得远远地跟着。
过不多时,那夜行人在一处房顶上停了下来,略沉思了一下,便跃下去了。
郭浪跟踪而至,却是仍伏在檐上,向下看去,只见房中窗口上透出一盏灯火,可见房中的人也没有安歇,那夜行人却是凑在窗上往里看。
郭浪好奇心起,也揭开瓦片向下看去,入目却是一个女子披着一床锦被背窗而坐,面前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摊着一张纸,一个研台,那女子手执毛笔,正一下一下的画着画象。
郭浪虽未看到那女子的脸,但一见到这床锦被,当即认出这女子便是苏壁华的女儿苏清梦。他心中大是不解:“苏姑娘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怎么还有兴致画画?她是在画谁,难道又是在画她爹的画象?”向那幅画看去,见所画之人眉目已现,看起来却是十分年青。
苏清梦画上几笔,却又侧头想了好久,这才又接着画,一笔一笔,小心冀冀,画的极为凝神专心。
窗外那偷看之人却极有耐心,一动也不动的往里看着。
郭浪这时已看清,那夜行人身材高大,头上戴着一个黑套子,遮掩住了头发和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依他身形来看,是个男子无疑,却不知为何,半夜三更来偷看人家姑娘画画。
却听得房内的苏清梦忽然连声咳嗽了起来,郭浪再向房内看去,见苏清梦已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一手捂嘴,努力不让自己再咳嗽出声来,另一手拉紧了身上的锦被,似乎是冷得厉害。
一根木管从窗纸上悄悄地伸了进来,苏清梦背对着窗户,自然是看不见,郭浪却看得清楚,那木管内正轻轻地涌出一股浓烟,苏清梦只吸得那么几口,便轻呤了一声,昏迷了过去。
郭浪心下大怒,没想到那夜行人是个江湖上人人痛恨的*大盗。
那人待得房中烟雾漫尽,这才只手按窗,听得咯的一声轻响,窗栓已被他震断。
郭浪手中本已握好了一块瓦片,正想向他射去,但听得这一声轻响,当即停了下来,心道:“这人不但轻功了得,内力更是惊人,这手震断窗栓的巧劲,已达至由刚返虚的上乘境界。这人若真是*大盗,只怕用不着用什么迷香吧?”
就这么一沉呤间,却见那人推开窗户,悄声跃了进来。
郭浪手握瓦片,暗运内劲,只要看见那人稍有冒犯苏清梦之举,便将瓦片射出。
不料那人却是走到桌子旁,伸手拿起了那幅苏清梦所画的画象,端详了一会,忽然轻“咦”了一声,似乎频感惊讶。
郭浪心下好奇,也向那画象看去,那画中之人已约现纸上,脸色眉目间似乎看起来挺眼熟。其余却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不明白那人为什么突然会如此惊讶。
那夜行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画象,向苏清梦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忽然向前走了两步,忽又停住了。
郭浪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当下悄悄从檐上跃下,倚到窗户旁。他脚步声轻盈,那人自是丝毫不察。
那夜行人沉默了好一会,这才长叹一声,伸手入怀,取出了一颗药丸,小心的剥去了蜡壳,又往前凑了两步,将药丸送向苏清梦嘴中,看样子是要给苏清梦喂药。
郭浪听得这一声长叹声满含无奈,正自不解,忽又见那人欲给苏清梦喂药,虽然觉得此人行为跷蹊,不象是*大盗,但趁人昏睡,给人喂药,也的确不是善人所举为,又见他手上那颗药丸呈鲜红色,也不知是不是什么药,当即二话不说,从窗口跃进,伸手便去抓那人的手。
郭浪出手极快,本想一擒到手,不料那人反应也是极快,袖子一挥,那盏孤灯当即熄灭,房中当即漆黑一片。
郭浪只恐误伤到了苏清梦,当即撤掌,后退了两步,紧守住窗口,不让那人逃走。
那人当即厉断,挥灭了灯火,却就无声无息了,郭浪凝神相听,却听不到那人的呼吸声,但房内此时正漆黑一片,郭浪也是不敢稍动,再听一阵,依然是没有呼吸声。郭浪心道:“难道这人已经退走了,可我守在窗口,他还能往哪逃?”心下虽疑,却还是往前走了两步。
“啪”的一声,背上已经中了一掌,那人性子也当真坚毅,正忍到郭浪先动,这才来出掌相袭,但被郭浪一身深厚的内力所震,当即“腾腾腾腾”地连退了几步。
郭浪听声直进,挥掌相攻,那人沉息一声,也回掌相迎。
两人听声辨位,各施巧手,在苏清梦这漆黑的小房里打成一片。
郭浪的内力本比那人要高出甚多,但听声拆招的功夫可比那人差远了,只仗着内力深厚,这才骇的那人不敢过分逼近。
两人再拆得二十余招,那人中驱一掌,当胸直攻,郭浪只觉胸口内力狂逼而来,忙举掌相迎,咯嚓一声,那人被自己的一掌击飞,撞破窗户飞了出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百二十八回:达摩剑法
这撞破窗户的咯嚓声当即惊醒了苏家堡的人,余婆婆第一个赶到,挺杖喝道:“什么人?”接着苏家堡的四轿夫也相继着赶了过来,有两人手上还提着灯笼,房外顿时光亮可见。
那人却是一声不哼,连向余婆婆攻出三掌,掌风呼呼,刚猛之极,尽走外家刚猛的路子。余婆婆也即回杖相迎。
郭浪心下道:“这下好了,余婆婆一手杖法却是飘忽无定,以巧制硬,定然能擒住这人!就算擒不住,也能困住他!”
不料余婆婆第五招却是不攻反守,还退后了两步,柱杖于地,似乎是怕了那人,不敢冒然动手。
那人似是不敢恋战,身影向左一闪,便想溜走。
郭浪手中两块瓦片射出,阻住了他,又施展少林擒拿手,向那人攻去,那人也是怔了一怔,然后也是使出了擒拿手,还擒了过来。
郭浪接了几手,越打越是心惊:“这人的少林擒拿手纯熟无比,莫非是少林中人?”数次手上加紧,想抓下他头上的套子,但那人却总能在危急时候避开,再还上一两记擒拿手。
余婆婆一声轻喝,抢近过来,只见得光芒旋转,原来余婆婆手中拿的是一枚长剑,剑身反耀着灯笼上照出来的灯光,直如一条条闪电般不住飞旋。
郭浪心下奇怪:“这老婆子怎么敌友不分?明明看到是我帮她拦住了黑衣人,却怎么还向我出手?还有这老婆子怎么舍杖不用,却用剑,依她这几招剑法来看,她的剑术也高不到哪儿去?”
余婆婆向郭浪攻了几剑,忽然又转过身来,向那人攻去,剑法更加散乱无章,那人占尽上风,招招紧逼。
郭浪正欲伸手相助,“啊”的一声,余婆婆手中的剑已经被那人夺去了。
那人夺剑到手,当即“唰唰”几声,向自己攻来,剑法大开大阖,却又巧妙之极。
郭浪一见,不禁又是一怔:“达摩剑法?看来这人的确是少林派的!”这套剑法哑叔教过自己,所以一见之下,立刻认了出来。
旁边也有人“咦”了几声,却是默心、赤明等人,原来郭浪与那黑衣人的打斗声早已将众人惊醒了过来,众人皆以为是北毒君来夜袭,忙挺了兵器陆续赶了过来,默心与赤明二人最先来到,两人见那黑衣人夺剑到手,竟然使出了一手纯熟娴正的少林派达摩剑法,不由惊咦出声。
那黑衣人却对默心、赤明二人恍若不见,唰唰唰,又是几招达摩剑法中的精妙招。
默心见此人在自己面前,还大模大样的使少林派的门传剑法,当即大喝一声,挺杖挡剑,加入了进去。
郭浪见他堂堂少林派掌门竟亲自来动手了,当下只好退开。
却见默心方丈的禅杖甩出一片片杖影,攻势急如*,赤明等人心下雪亮,知道默心意欲以快打快,逼黑衣人使出他自己门派的剑法。待到第六招时,默心大叫一声:“着!”禅杖由下而上的斜扫过来,直攻向黑衣人的小腹。
这一招“苦若三真”乃是伏魔杖法第三十四招,禅杖是刚猛兵器,所使招式尽走开阔大气之路,但这一招却是由远即近,短身近打,端的是一招出其不意的妙招。
那黑衣人的达摩剑法走的也是大开大阖的路子,但默心忽抢近身来,使了这招“苦若三真”,当真是始料不急,眼看禅杖就要击中小腹,当即回身左旋,斜指横削。
这招一出,四周众人皆是一怔,赤明更是失声叫道:“草林萧萧!”原来这招正是当日少林大会中那独眼老人所说的那招苏家快剑。
元境大声道:“方丈大师,这人是苏壁华!快捉住他!”语气中满是惊喜。他见默心已经大占上风,便没打算联手擒人,只是守在了黑衣人身后,以防止他逃走。
孙清明、净莲等人虽是怀疑此人是否是苏壁华,便事关重大,当下也只得沉默不语,却也守住了四处意欲擒住此人来查个明白。
哪知那人使了这招“草林萧萧”后,又连使了几招达摩剑法,忽然间一扬手,一股轻烟涌了出来。
默心惊叫:“是墨血浓烟!大家快退!”禅杖一点地,后纵了几步。
那黑衣人却趁此机会,跃上了房顶。
郭浪脚步一动,意欲追去,一人忽然扯住自己,叫道:“别追,快退!”即是卫鹏。他只道郭浪年青识浅,不知道这“墨血浓烟”的厉害之处,忙拉着他后退。郭浪本想使平步青云追去,却被卫鹏好心扯住,听得屋顶脚步急响,那黑衣人往北方纵去了。
一些站的稍远的人当即追去,却见瓦片如雨点般飞涌而至,只得挥兵器格打,但就这么一沉呤间,那黑衣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眼见那黑衣人在众人面前溜走了,虽然是仗了那剧毒无比的“墨血浓烟”所至,便众人也都是灰头土脸,大感无光。
赤明更怒气冲冲,却又不知道该向谁发火。
默心与默意相对苦笑,孙清明和净莲沉默不语,元境和朱灵子则是大声叹气,连声惋惜。其余众人也是垂头丧气不已,想不到这么多人在场,竟还让那黑衣人逃走了,众人更焦急担心的是:这黑衣人究竟是不是苏壁华?
想到了这个问题的人,目光都转向了余婆婆。
赤明第一个问道:“刚才那人是不是你们堡主?说!他来做了什么?”
余婆婆哼了一声,转过了身子,便欲回房。
赤明伸手一拦,喝道:“站住!别以为你不说,老道就不知道?说,你刚才为什么不用手杖而改用剑?你是不是认出了他是苏壁华,而故意送剑给他使的?”
郭浪心里也是一惊:“难道那人真是苏壁华?有可能!不然余婆婆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杖改用剑,多半是她认出了是堡主,便故意假装不敌送剑给堡主用,以便让苏壁华好脱身!”
余婆婆却是哈哈一笑:“老婆子爱用杖便用杖,爱用剑便用剑,又关你牛鼻子什么事了?没准哪天老婆子一高兴,拿那驱牛的鞭子来向你领教领教!嘿嘿!”
赤明怒气勃发,正欲发作,默意忙道:“既然这黑衣人已经逃走了,咱们无凭无据,也不能光凭推论下结论,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赤明无奈,只得恨恨地瞪了余婆婆一眼,拂袖而走。
默心却是向郭浪问道:“这位少侠来的最早,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郭浪:“晚辈无意之中见到这黑衣人......”说到这里,忽然想到这黑衣人与自己半夜进了苏姑娘的房子,若公开了出去,虽然自己是问心无愧,但只怕于苏清梦的名声有损,当即道:“..........鬼鬼祟祟来到此处,便跟了来看看,不料却见到那人往苏姑娘房里喷迷烟,在下怒火冲发,忍耐不住,当即向那人出了手!”
默心孙清明等人看了看窗纸上的那个小孔,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心中却都是在想:“这么说来,那人就不是苏壁华了,否则他要来找女儿,何以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更何况那人从头到尾只使了一招‘草木萧萧’,而没再用过别的苏家快剑,而这一招当日在少林大会上详细讲解过,说不准某些人就偷学了来使?”想到此,当即便不再问了。
默意扬声道:“余老施主,苏家小姐没事罢?”
郭浪知道苏清梦只是中了迷香,那黑衣人欲给她喂药,却被自己阻止了未成功,那苏清梦多半是没事,果然听得余婆婆大声骂道:“我们家小姐没事,用得着你们来多管闲事?你们该滚的就滚罢!”
众人无奈,也只得各自离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百二十九回:少林擒拿手
郭浪别过卫鹏,自行回到房内,在关上门之时,忍不住向对面素梅的房间望去,却仍是漆黑一片。
郭浪心下失望,刚才的黑衣人夜探苏家堡之事早惊动了不少人,众房间里不少人都亮了灯,而素梅的房里毫无声息,可见她还没回来,说不准已经下了少林寺。
惆怅了一声,正想安睡,一个声音在门外道:“郭施主,你在里面吗?”
郭浪闻声开门一看,却是一个小沙弥。
那小沙弥道:“掌门方丈有请郭施主!”
郭浪吃了一惊:“这三更半夜的,默心方丈怎么还要找我?刚才在余婆婆面前时,我就见到这少林方丈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疑问,却又有些欲言又止,看样子他似乎有些话想问我,却又不方便在人多的时候问。难道他看出了我的武功和少林派有渊缘,便传我过去察问。可我刚才和黑衣人相斗只用过一路少林擒拿手啊?难道是我不知不觉使出了《易筋经》的内力,以至让这少林方丈看了出来?不过这事也没什么,他若真追问起来,我便将顾老前辈传我功夫之事说与他听罢了。”主意一打定,当即跟着那小沙弥去见默心方丈。
跟在小沙弥之后,穿过几条长廓,却在戒律堂门口停住了。郭浪微微一怔:“难道默心方丈见我并非少林弟子,却偷学了少林擒拿手而要在戒律堂对我主持戒律?不过这套少林擒拿手在江湖上流传甚广,我曾多次见过不少非少林弟子也用过,这门功夫也早已不是少林派的独门武功了。默心方丈应该不会如此小气罢?”疑惑的看了那小沙弥一眼,那小沙弥却是道:“掌门方丈请郭施主入内详谈,方丈已在内等候多时了!”
郭浪只得忐忑不安地跨了进去,却见默心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沉思。他不敢相扰,只得站在门口静待,过了一会,默心才道:“郭施主,你来了?”
郭浪听得他语气并不严厉,当下放下心来,但他素知这少林方丈厉正严明,自是不敢在他面前嬉戏,忙点了点头,问道:“不知方丈大师深夜召见,有什么指示?”
默心道:“深夜请郭施主前来,乃是有一事相询!”
郭浪点了点头,说道:“方丈大师有事尽管问,只要是晚辈可以说的,在下一定禀明以示!”他见默心如此神秘行事,知道必定事关重大,但事关于已,说不定默心问及自己师父是谁一事,自己可不能说,因此只好把话先说在前头。
默心道:“老纳请郭施主来此,乃是有两件事想请教。第一件是关于少林派的事,第二件是关于那黑衣人的事。”
郭浪哦了一声,道:“愿闻方丈其详!”
默心道:“当日少林大忏悔堂外的巨钟坠下,罩住了施主与杜掌门的千金......”
郭浪听得他说到巨钟之事,心中道:“原来方丈是要问我‘阴阳渡气诀’的事!”
听得默心又道:“后来老纳与众位掌门齐力抬巨钟,可这巨钟却突然之间被一股极强大内力所震碎,以郭施主的年龄来看,何以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老纳等几个皆是不解。更奇的是老纳等人一齐受伤,可郭施主却安然无事,此中原由,可否说与老纳一听,以解老纳心中一惑!”说完,一双眼睛看向了郭浪。
郭浪道:“此中原因,在下正想找个机会向方丈说明,当日在下被人追赶,被迫藏身于巨钟内,偶然之间发现了巨钟内记载看贵派的一门神功——阴阳渡气诀,晚辈当时不知乱学武功的门派之忌,心慕之下,当即学了一番,此事还得向方丈大师请罪。后来诸位掌门来抬钟,柳万心这厮心怀不轨,暗使内力相击,晚辈内力浅薄,无奈之下只得用阴阳渡气诀来渡气保命,不料却使贵寺的宝钟破碎,此事实是在下之过,方丈大师如此处置在下,在下都毫无怨言!”
默心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看了郭浪一遍,这才道:“郭施主果然是诚心相告,老纳不甚感激。当日扫地的僧人在收拾巨钟残片时,就禀报老纳说残片上有字,老纳只看得数句,便明白是我少林派这门已经失传了近百年的神功。这阴阳渡气诀是少林第三十三代方丈核林大师所创,但传至四十七代方丈时,却已经失传了,想不到却在那巨钟内刻有,想来定是其中哪位禅师藏于其间了,没想到郭施主福泽缘厚,却发现了这门神功。”
郭浪道:“既是少林贵派的历代禅师所创,在下定当将心中所记得的阴阳渡气诀默写出来,交还与贵寺,另外晚辈答应大师,决不将这门神功传于旁人,更亦不再用!”
默心却是道:“那也不必如此,郭施主肯以将实言相告,老纳得知实情如此,已是无憾。那口巨钟挂于忏悔堂外数百年,本寺僧人无一察觉,郭施主既然能发现阴阳渡气诀,那便是与这门神功有缘!老纳又岂是不通事理之人,又怎么会如此小气?”
郭浪道:“是,是!晚辈谢过大师!”
默心又道:“此事即已明白,那老纳再说说刚才那黑衣人的事。”
郭浪道:“此事刚才已经说过,晚辈并未看到那黑衣人的面目......”
默心道:“老纳不是信不过郭施主的话,而是此事另有隐情!”
郭浪道:“什么?”
默心道:“敢问郭施主的少林擒拿手是何人所教?”
郭浪道:“这个......请方丈大师恕罪,晚辈有不得已的苦衷,实在不能说!”虽然当年哑叔教他少林擒拿手的时候虽并未让他发誓不得透露,但自己只要说了哑叔教的,默心方丈多半会追问哑叔是谁,说不定还得追问自己师父的事,想到此,当即不说。
默心点点头,又道:“郭施主和那黑衣人相斗,共使了三十七招少林擒拿手,那黑衣人也还了三十七招少林擒拿手,并且招招娴熟无比。”
郭浪道:“是啊,晚辈也觉得此人象是少林派的......”说到这里,猛觉不妥,忙打住了口。
默心道:“此人不是我少林派的!”见郭浪一怔,又道:“虽然我少林派的擒拿手和达摩剑法在江湖上流传甚广,但是否得自少林本派武功的精髓,外人看不出来,我少林中人一眼便可看出其中的差异。刚才那黑衣人使少林擒拿手第二十一招‘左臂回扣’时,他擒的是右肩而不是左肩;还在第二十七招‘垂腰锁马’时,他锁的是阳关|茓而不是大泉|茓。虽然这些招式看起来和少林擒拿手一模一样,但其妙处却不可同日而语。”
郭浪一惊:“可是我刚才用这两招也是......”
默心接口道:“这也正是老纳想问之处,郭少侠和那黑衣人所使的少林擒拿手竟然是一模一样,连|茓道部位都不差分毫,这一点,说是巧合也未免大巧了!”
郭浪心下也是疑惑不定,回想刚才那黑衣人所使的少林擒拿手,果然和自己使的是一模一样,不差分毫,可自己的少林擒拿手是哑叔教的,那黑衣人的少林擒拿手又是从哪学的呢?难道也是哑叔教的?他沉思了好一会,才道:“方丈大师怀疑那黑衣人是苏壁华?”
默心点了点头。
郭浪道:“晚辈知道方丈大师心中所想,可是晚辈真的与苏壁华此人毫无瓜葛!”
默心听卫鹏和丐帮二长老说过郭浪帮忙的事,对郭浪人品不住的夸奖,再加上刚才的一试,已知道郭浪毫无相瞒相骗之意,见他这句话说的极为郑重,当下心里也是疑惑不定,心道:“难道这真是巧合?”
郭浪又道:“方丈大师,敢问此次去君山围歼北毒君,阻止他采摘血茹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默心道:“此事已经准备妥当,人手也精选出来了,明日就要赶往君山了!”
郭浪道:“即然如此,晚辈也去可否?倘若那黑衣人真是苏壁华,那他一定会去君山帮北毒君采摘血茹,到时候晚辈再与他切磋一下少林擒拿手,那不就清楚明白了!”
默心点头同意,又道:“好!既然郭施主愿意出力,那咱们明日便一同赶往君山!”
第一百三十回:顺应天道
君山之上,峰峦隐现,浓雾如烟,此时虽是八月中旬,但君山邻近洞庭湖畔,久经洞庭湖光水色润风调气,因此虽是秋季,却依旧是雾锁深山。
这天正是八月十五清晨,少林寺方丈默心站在这君山顶上,看着这浓雾中若隐若现的君山,内心却是忧心如焚。当日在少林寺内,那郭浪施主说要加入伏袭北毒君之群,默心见他意诚,当允答应,本料得百余人多他一人不碍事,哪料得到第二日便有不少旁人闻得此讯,都纷纷赶来要求参加此次行动,默心因恐人太多而泄露了消息,便一一回绝了,哪料得到有人心愤不平,却将此事传播了出去,几天之间,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了七大派纠集了百余名武林高手上君山围歼北毒君之事,有不少人心怀好意,欲来助拳;也有不少人存收想看热闹,自是不想错过这场江湖上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战;更有不少人怀了私心,意来图分一份名利。因此这君山之上,短短几天内聚集了近千之众。
这近千人聚集在一个山头上,又怎么安静的下来,只见人头涌动,只听得吵闹声彼此起伏,直如闹市墟集一般热闹。
本来众人上君山,皆是计划伏击北毒君,但如今却乱成了这般模样,还能说得上什么伏击,相比之下,只怕更象夹山欢迎贺北霆了?
默心无奈之下,只得再与众位掌门商议。诸掌门议论纷纷:赤明和朱灵子叫嚷着一定要严查出泄露出讯息的人,以平众怒;元境和净莲连连摇头,大叹失此伏击北毒君的良机;丐帮二长老皆认为该假实为虚之,假虚为实之,还是赞成继续留守君山之顶,等候北毒君;只有孙清明说:“此事看来虽是糟糕之极,但其实亦有益处!”
众人皆知他深谋远虑,足智多谋,一齐听他详解。
孙清明道:“如今江湖上人人皆知,我等近千人齐聚君山,苦等北毒君,贺北霆一定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以他这等谨慎多疑之性,定然不敢上君山来摘血茹了。就算来了,那必定也是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但君山这上咱们有这近千人在,他又怎能下手采摘血茹?咱们虽然失去了伏击北毒君的机会,但能阻止他采血茹炼制蚀心八蛊,也算得上失抵于得了。”
默心等人一想,也确实只能如此了,当下听从孙清明的计划,在君山之顶安营扎蓬,摆桌设椅,个别好事之徒还弄来了战鼓锁呐,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看起来是在大模大样地恭候北毒君到来,其实意是在恫吓逐赶。
虽然已经一切都安排妥当,众好事之徒也都答应了在山顶看几天热闹,但默心一想到贺北霆此人的阴险狡猾,仍是禁不住担心。
默意走到默心身旁,见他的眼神中颇带忧虑,便道:“方丈师兄,佛谒中日:‘海生半点萍,飘浮不由人。世间万千事,去留莫如尘!’事已既此,咱们人事已尽,那也只能看天意了。”
默心长叹一声,道:“阿弥陀佛!师弟,为兄谁担任这方太一职,但对佛法的修为,却是不及你深了。这一句‘去留莫如尘’,已参透成败,没去了争心,唉,也只有师弟你这样的修为才精研到这等佛性。”
默意合十道:“方丈师兄过谦了!”
默心又道:“为兄我参佛诵经了几十年,修为却仍是停滞不前,年少时我就本着除恶即是行善和佛性来悟佛,想不到几十年后,我仍是如此!唉,师弟,为兄这次力持铲除北毒君,主旨是为恩师和默然师弟报仇,虽说除恶即是行善,但行为念头是否太过于偏激,有违佛法慈悲之心?”
默意道:“师兄不必如此自责。除恶行善乃是少林应尽之责任,何来偏激之说?杀生虽然是佛门第一戒,但除恶救生更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惨遭杀害。何况万物有始有终,有害有利,循环往复,各自其行。对北毒君这种罪大恶极的人来说,杀生亦可救生,杀生亦是救生!”
默心尚未答话,身后一人赞道:“默意大师,好坏一句杀生亦可救生,杀生亦是救生!”却是郭浪听到了这句佛谒,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默心道:“原来郭施主也精通佛理,如此甚好,一起过来详谈!”
郭浪道:“晚辈只读过两本佛经,修为甚浅,精通二字实在愧不敢当,只因一时口快,这才Сhā了句话,还望两位大师莫怪!”
默心道:“佛法参悟多少,又岂能用书来衡量?若是心中无参佛悟佛之念,便是日读夜记,也是与佛无缘。须知这悟佛,一日顿悟,远胜一生觉悟!施主何必自谦!”
默意知道郭浪佛性不错,便道:“依郭施主来看,我们少林派不在寺内诵经念佛,而Сhā手于江湖上的恩怨仇恨,是否错了?”
郭浪道:“两位大师既然一定要晚辈说,那晚辈就献丑说说自己的愚见。刚才听方丈大师心生自责之心,实乃不该。要知道世事难料,变化循环,谁人又料得到诸事的前因后果?方丈大师认为除恶即是行善在佛理有些偏激,但事实处处,又岂尽能如料?除恶未必是杀生,行善也未必是救人,用偏激的想法去做善事也并不一定是偏激的错误。好比说佛家比丘参佛悟佛,并不一定能上西天极乐,也并不一定能下阿鼻地狱,但众人还不是在参佛悟佛?因此晚辈认为,参佛悟佛和做人行事一样,不论佛家比丘还是俗士闲人,只求顺应天道,无愧于心,无愧于人,那便是行善救人,岂又在乎是非成败!”
默意笑道:“郭施主果然才智过人,好一个顺应天道,无愧于心,无愧于人,果真说出了除恶行善的本质!”
默心也道:“是啊,言之有理!咱们既然无愧于心,无愧于人,那咱们便等着北毒君就是,无论他来与不来,结果好坏,咱们都尽力而为,就算没能成功,那也只是顺应天道!”
第一百三十一回:黑灰之战
三人畅言相谈,竟是越聊越是兴起,默心默意二僧以佛谒佛理来相说言论,郭浪则以人性本质,善恶是非来举例相辅,本来佛法之理最主亦是一个善字,佛法的慈悲之心亦和江湖上的侠风善举并无出处,因此三人虽分僧俗,但相谈却是丝丝入扣,句句投机。
正谈至兴处,忽听一名少林僧人来禀报,说有人在南面山壁动手打架。
默心闻言,禁不住眉头一皱,本来君山上吵吵嚷嚷地挤了近千人,已是大违七大派的本意了,后来七大派极为约束,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本以为可以齐心协力来对休北毒君了,没想到现在竟还有人逞猛狠斗,自相谋争,这又如何能与北毒君相抗?
卫鹏踏着脚步声走来,说道:“方丈大师,听说南壁有人打架,咱们也去看看罢!唉,这帮小辈,大敌当前,不想法子出力,就知道打架闹事!”
默心点了点头,看了下四周,赤明等几位掌门早就不在这边山顶了,其余众人一直苦等北毒君,早就气闷之极,此时听得有人打架,忙赶了过去。默心三人聊到兴处,竟没发现,直到卫鹏出声,这才惊觉。
几人忙赶了过去,本以为只是几个年青后辈不知轻重,争强好胜而已,哪料得看清相斗之人,皆是不禁一怔。
此时太阳早就升了上来,浓雾散去了大半,几人来得晚了,皆在众人身后,但场中情况也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两个身影斗在一起,一人身材高大,披着灰袍,面目看起来十分威猛,;另一人却是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布。两人皆是空手相斗,以快打快,用的却只是一路少林擒拿手。
默心等人开始还都以为只是几个年青后生在逞勇相斗,可如今看灰衣人满脸胡子,没有七十也有六十多了;黑衣人虽蒙着脸,但一看身形,也知是上了年级的人了,想不到两人年龄一大把了,还会如此逞强,当众相斗。
默心脸色铁青,少林派其余众人也是怒视相斗两人,这二人当众相斗也就罢了,可两人所用的武功来来回回只是一路少林擒拿手,看来存心是想让少林派的人难堪。
默心一言不发,往前走去,旁人看到少林方丈来了,忙纷纷让道,郭浪尾随默意之后,也来到了最众人之前。
这时郭浪已经看清楚了,二人相斗,灰衣人大占上风,那黑衣人虽是一味抢攻,但仍是左支右拙,败局已现,但这黑衣人不知与灰衣人有何深仇大恨,数次都是不顾性命的猛攻灰衣人,看样子意欲来个同归于尽。灰衣人却是见招拆招,神态虽是悠闲,但招式狠毒,大违少林擒拿手的本旨。
默意见此,忍不住低声念了声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默心正待出声喝止二人相斗,孙清明忽道:“方丈大师,且慢,这二人大有蹊跷!咱们还是再看看吧!”
赤明净莲等人在旁看了好一会,也道:“是啊,这二人极力隐藏自己本身的武功,只用一路少林擒拿手,鬼鬼祟祟,决非正道之士所为!”
元境问了问身旁数人,却皆无人认得那灰衣人,当即道:“这黑衣人虽只用了这一路少林擒拿手,但出手之时,掌风呼呼,足见其内力深厚。那灰衣人内力更是深不可测,出手沙尘不起,却能抵住黑衣人刚猛的内力,实已到了虚无之境。我连问了数人,却无人认得这么一位高手,只怕此二人是敌非友!”
默心再看了数招,忽然转过头来,向看了郭浪一眼。
郭浪知道他的意思,但心中也是疑惑不解:“这黑衣人用的这些少林擒拿手和我使的真的是一模一样,可见这黑衣人就是那晚偷入苏姑娘房内欲喂药的那人,只是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又要偷丛摸摸的给苏姑娘喂药?为什么又要上君山来与这灰衣人动手?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场中两人再斗得数招,忽然各自退开了两步,罢手不战。停顿了一会,那黑衣人忽然手一伸,嘶哑着声喝道:“拿来!”
默心等人各自对望了一眼,心中皆是道:“此人蒙面已显鬼祟,说话还要嘶哑着嗓子,难道是怕被我们听出了声音?难道是我们认识的人?”
那灰衣人却是背过了手,对黑衣人的喝声不理,眼睛却冷冷地看向了默心等人。几位掌门见此人的目光凌厉,心下不禁都是一惊。
黑衣人不再上前动手,却仍是嘶哑着嗓子道:“想不到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却仍不肯实现你的诺言。我忠心耿耿,为奴为狗,换来的却是一颗假药!哈哈,难道这就是我应得的下场......”他虽是嘶哑着嗓子说话,但声音掩不住苍老凄凉之气,众人都不禁一怔:“原来这黑衣人曾经是灰衣人的属下!”
那灰衣人嘴角冷笑了一下,仍然不言不语。
黑衣人又道:“今日我当着天下英雄之面再向你要一次,你若给了我真药,我便立刻下君山而去,你做的事,我一个字也不说;否则,我宁可遭万夫唾骂,也要和你......同归于尽!”说完,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灰衣人。
灰衣人转过了头,缓缓地道:“你真的想要真药?”他的声音大模大样,满含傲气,并没有故意伪装。
那黑衣人忙点了点头,忽又道:“我已经上过了你一次当,你可别想再来假药来骗我。”
那灰衣人道:“好,你即然真的想要,那我就告诉你,真药已经没有了!”
黑衣人一惊:“什么?”他这两字显然是脱口而出,并没有嘶哑,可郭浪听得心里一惊:“这人的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灰衣人道:“本来是有的,可是现在没有了。我想要找的东西就是你想要的药,可是如今,你自己看看,我还怎么找?”他说完了这句,看了看众人,眼睛又盯向了默心赤明等人,满脸皆是怒气。
默心听得一头雾水,这黑衣人向灰衣人出手只是为了要一种药,这不难解释,但那灰衣人看自己的目光却为什么如此愤恨。
赤明却是好不恼火,这灰衣人语气傲慢,目光逼人,就好像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里似的,当即喝道:“什么你要的东西他要的药?你们是什么人?”
孙清明却是客客气气地道:“两位在此了结私人恩怨,我等本不该多管闲事,但我们此时在君山正迎劲敌,还请两位到移别处去了结!”
那黑衣人忽然大笑数声,指着灰衣人说道:“好,好!既然你不仁,体怪我不义!姓孙的笨蛋,你们不是在等这个人吗?怎么还想让他走?”
他这句话一说完,孙清明突然道:“你......你是苏堡主!”原来黑衣人不伪装声音,一下子被他听了出来,他说完了这句,忽地又是一惊,指着灰衣人惊道:“你是说他.......他就是北——毒——君?”
第一百三十二回:北毒君贺北霆
孙清明这前半句话一出口,众人皆是望向那黑衣人,吃惊不小,等得听到后面半句,众人更如听到了晴天霹雳:“这灰衣人便是北毒君?”
众人惊呆了一下,忽然涌动了起来,大半人都往前挤了几步,意欲看看这大祸害贺北霆的真面目,但见这灰衣人身材削瘦,满脸胡子,相貌如何,却也看不清楚,除了一双眼睛异常凌厉慑人之外,也没什么可怕奇异之处。有些人挠了挠头,有些不解;有些人却是看向了孙清明,有些怀疑;有些人心道:“北毒君已经七老八十了,头发胡须应该是白的吧?这个的头发怎么还是黑的?从身形上看这灰衣人虽然看起来是上了年级,可还没七八十吧?”有些则哦了一声,似是已经认定了这灰衣人定是改装易了容的。
众人凝视了一会,有一人忽然叫道:“唉呀,不好,这人若是北毒君,咱们还是离他远点好!”这人话一出口,刚才还在拼命往前挤的众人突然如潮水般的往后退去,霎时之间,当地只留下了七大派和答应前来伏击的一些人。
“唰唰”、“叮叮”、“嚓咔”、“咚当”,七大派众弟子们都拔出了兵器,凝神备战,连远远退开的那群人也都抽兵器在手,以求自保。
默心等人却是一个个沉默不语,眼盯着二人,心下暗自盘算。
郭浪心道:“这二人真是北毒君和苏壁华吗?不过想来应该错不了,这黑衣人若不是苏壁华,为何要蒙面,为何要一再伪装嘶哑之声?没想到孙掌门从声音中认出了苏壁华,苏壁华又指出了北毒君,想不到咱们近千人苦等的二人早已上了君山,若不是二人起了内哄,我等又怎么杳觉得出?”
安静了好一会,孙清明第一个开了口:“苏堡主,二十年不见,别来无恙?”他本是想和贺北霆说话的,但心中畏惧终于多过憎恨,相比之下,还是朝苏壁华开了口。
却听得黑衣人苏壁华淡淡地道:“死了二十年的人,又有什么有恙无恙的?孙清明,没想到却是你第一个听出了我的声音,嘿嘿,后生可畏,不愧是郑太欣的得意高徒!”
孙清明的师父郑太欣当年和苏壁华是至交好友,现下孙清明听得他竟然直呼师父之名,语气中毫无一丝旧情,心下道:“苏壁华为北毒君当了这么多年的奴隶,所谓近朱者赤,近黑者黑,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誉满江湖的一代名医了!”想到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赤明却是大声道:“苏壁华,你为虎作惆,帮着贺北霆做了这么多坏事,今日定教你难逃公道!”
苏壁华哈哈一笑,说道:“公道?这世上还有公道?小道士,我来问你,公道是什么?”
赤明身为武当掌门,年过半百,苏壁华虽比赤明大了十余岁,却倚老为尊,称其为“小道士”。
赤明大怒,须发飞荡,正待发火,净莲一扯他袖子,道:“此人性情大变,已近恨世之魔道,道长不必与他计较!”
苏壁华目光转向净莲,道:“小尼姑,你又知道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魔道?峨眉派掌门的位子没做多久,却也来学怜心老尼,开口便是正道魔道,哼哼!大言不惭!”
他一说到怜心师太,净莲当即问道:“我师父在哪里?她还......在世没有?”
默心等人心中也存了这个问题,当下一齐看着苏壁华,但想了一想,目光又都转向了灰衣人贺北霆。
自苏壁华指出了灰衣人便是北毒君贺北霆后,贺北霆就一直冷笑的看着众人,除了目光凌厉之外,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这时见了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当即道:“十大高手早在二十年前就给老夫一掌一个,全击毙了,尸体被我洒了‘三重腐蚀粉’,抛下了深谷!哈哈,十大高手不堪一击,也敢来与夫为敌,当真不自量力!”
郭浪自苏壁华出声后,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几个问题:“这苏壁华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样熟悉?怎么越听越象哑叔的声音?不过哑叔平时沉默寡言,目光也慈祥温和,绝不会如此傲慢无礼?多半是声音相象而已。嗯,世上声音相同之人原本亦不少!”此时听到北毒君首次说话,心下突地也是一惊:“怎么这声音也好像好熟悉?”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北毒君的面目,但越看越是迷惑。
卫鹏一直站在郭浪身边,这时见了他的脸色,心下微有不解,但大敌当前,却也不好问他。
赤明元境等听得北毒君诋蜚师父,都是勃然大怒。默心道:“贺施主此次上君山,竟欲何来?”
众人听得他直问北毒君上君山的目地,心下都不禁捏了一把汗,要知北毒君此番上君山,那自是为血茹而来,而默心等人,则是为是阻止他采摘血茹,此时一听说到了题点上,皆知接下来定然双方会翻脸,当下不少人都按紧了手中的兵器。
贺北霆道:“嘿嘿,老夫意欲何来?你们却又意欲何来?当年十大高手都没能奈何得了老夫,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来与老夫为敌。嘿嘿,大发武林贴,搜捕老夫,嘿嘿,却又如何了?如今还想螳臂当车,真不自量力!默心秃驴,你若能带着这番人滚下君山,老夫倒可饶你一命!”
默心道:“事在人为,贺施主岂能枉下胜负!”
苏壁华忽然道:“好个事在人为,要知道蚂蚁多了还能啃死大象,北毒君,你若是已有胜算,又何必改妆易容?若不是我外侍于你,又怎么能查觉出是你?你今日偷偷摸摸上君山来,打什么算盘我还不知道么?若是你早给了我真药,我又何必来揭穿你?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贺北霆眼光转向他,说道:“我早跟你说过,我要找的东西就是你要的药。你若真想要,那就去把默心这干人给杀了,等我找到了血茹,自然会给你药!”
苏壁华凄然道:“又是这句话,还是这句话,这句话已经骗了我二十年,你还想继续骗下去么?我上得君山来,偷偷跟踪了你这么久,你找来找去,却还是没能找到血茹,嘿嘿,君山这上若真有血茹,以你的老谋深虑,还用找这么久?我苏壁华是大笨蛋,十足的大傻瓜,上了你二十年的当,给你作了二十年的奴隶!哈哈!可怜,可怜我那苦命的女儿......”说到后面,忍不住老泪横纵,虽是还蒙着黑巾,但怜爱之情,尽现于眼。
默心等人先是暗自惭愧,原来北毒君已经在君山之顶找了许久了,后听得苏壁华语气凄凉,一怔之下,当即明白:“苏壁华给贺北霆为奴为仆,原来是为上救他的女儿苏清梦!”众人一想到苏清梦那呼气几乎成霜的寒病,心下顿时明白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百三十三回:陈年旧账
贺北霆道:“你既已信不可老夫,老夫也是无话可说!”
苏壁华凄然道:“信不过又怎样?信得过又怎样?二十年了,你的性子我也早看透了,不斩草除根你是不会罢休的!我已经死了二十年,这真死假死都没什么两样,可却没想到你连我的女儿也不肯放过。嘿嘿,别说你没找到血茹,就算找到了,只怕你也是立刻拿去炼蚀心八蛊了,又怎么会分些来给我救女儿,你自己说是不是?我若早知道救女儿的药是血茹,只怕早就死了心,又怎么会甘心供你驱使,又怎么会受这二十年为奴为仆的苦?”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凄然叹气。
默心等人心中皆是道:“原来苏壁华为了救女儿,这才被迫为奴于贺北霆。没想到贺北霆却骗了他二十年。”想到苏壁华的爱女情深,对他的仇恨恶感都下降了许多。
贺北霆哈哈大笑:“不愧是跟了我二十年,果然将我的性子摸了个一清二楚。不错,我便是找到了血茹,也不打算帮你救女儿,老夫还可以告诉你,你女儿患的根本不是病,而是中了蚀心八蛊中的冰蛊!”
苏壁华怒道:“什么?你说什么!”
贺北霆道:“当年老夫要你帮我炼制火蛊,你一口回绝,老夫便在你夫人身上下了水蛊,你还记得你夫人死前是什么样子吗?哈哈,病得象滩水,连站都站不起来!这便是蚀心八蛊中的水蛊。后来你百医无效,这才答应帮我,只可惜为时已晚了,水蛊已入膏肓,拖了几年,也终于死了。哈哈,老夫知道你于这件事一直在恨我,否则的话,又怎么会给十大高手飞刀留柬,让他们联手上君山来围攻我!”
苏壁华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是我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说破?有仇不报,这可不象你的个性!”
贺北霆道:“老夫的行踪何等神秘,旁人又岂能知道?老夫当日受伤回来,一想之下,便认定定然是帮我炼蛊的你了!但我有伤在身,又兼之火蛊未炼成,也就假装不知道罢了,只不过老夫经此一劫,更明白要操纵于你,更得由你的亲人下手,于是我便去了趟苏家堡,给你尚在褓裰中的女儿下了冰蛊!此后这十多年,你为了救你女儿,只得对我言听计从,嘿嘿,我每年给你一颗震寒丸,看是止住了寒症,实则是饮鸠止渴,越止越重!”
苏壁华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凄凉:“仁者为仁所累,智者为智所牵!我一心想救我女儿,却不料理是害了她。唉,默心,你倒说说,老夫一生仁义为人,却不料连妻女都保不住,还落得如此下场。这难道是你们佛家的所说的因果报应?嘿嘿,赤明,什么叫公道?世上还有公道?”
默心赤明等人相互望了一眼,心中皆是道:“如此看来,苏壁华为北毒君炼药,也是迫于无奈,后来给十大高手飞刀留柬,也是出于好意,并非圈套。种种事情苏壁华其实也无甚大的过错,真正的大祸害,还是贺北霆!”想到此,目光又聚到贺北霆身上。
贺北霆却仍是将目光盯在苏壁华身上,傲然道:“老夫今日将一切都告诉了你,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苏壁华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有持无恐罢了,你服食了千年雪参,功力大增,又年青了十多岁,连头发胡须都重新变黑了,自是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了!”
孙清明等人相顾失色,本以为灰衣人贺北霆的黑发是假的,哪知道竟是他服食了千年雪参,年青了十多岁,连头发都变黑了,照苏壁华如此之说,那北毒君的武功只怕已经登峰造极了,难怪他只身敌对数百人,仍是如此傲慢无礼。
贺北霆哈哈大笑,向苏壁华说道:“老夫有今日的神威,你也有极大的功劳。那日若不是你毒毙了九龙门镖局的人,抢到了千年雪参,又尽心帮我医治双腿,老夫现在只怕还是个残废之人!”
苏壁华满脸懊悔,默然无语,隔了好一会,才道:“我只道这一次我帮你医好了双脚,你定会给我解药,救我女儿,没想到......唉......当年的十大高手是我累害的,现在的江湖安危也是我搅害的,连我的女儿,也是我亲手害的。”说到这里,凄然叹了口气。
贺北霆道:“好了罢,一笔笔的陈年旧账都说清楚了罢。默心秃驴,你自以为带了这么多人,就想拦得住我下君山?”
默心道:“贺施主既然如此有持无恐,老纳也就无须再多言了。今日一战,再所难免!不过再动手之前,老纳倒想请问贺施主,十大高手的遗体哪去了?”
郭浪听他问出了这个问题,不禁一怔,原来在少林寺之时,杜三娘假装昏迷未醒,默心等人虽是急欲知道其中一切,但也无可奈何,加之后来时日紧迫,八月十五这期快到,七大派众人只得留下一些弟子们在少林寺内看守锦绣门之人,便赶往君山而来。郭浪一路上也没向默心等人说明,所以这十大高手失踪之谜,七大派还是不知道。刚才默心等人听了贺苏二人的言语,更是认定了十大高手已经遇害了,只是不知其中详情罢了,因此才有此一问。
北毒君贺北霆也是一怔,当年他中了四掌,落荒而逃,后面的事自是不知道了,但他苦隐了这没多年,直到探清楚了尘黄叶等人再也没在江湖上出现过,虽不知其详情,却也认定了十大高手已确实死了。此时听得默心问,便道:“老夫对苏壁华说明一些陈年旧帐,那是因为他治好了我的脚,你们于我有又什么好处了,想要知道,自己上阎王那问去罢!”
默心拿过禅杖,缓缓地道:“话既然已经说到了如此份上,咱们也无须多说了。老纳领教贺施主高招!”
赤明、孙清明、净莲、元境、朱灵子、丐帮二长老都紧握兵器,跟于默心之后,默意念了声:“阿弥陀佛!”也取过禅杖跟了上来。卫鹏略一沉呤,也拔出了紫金刀。几人都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人物,今番这次联手,那是数十年都未有过的事。
忽听得剑气纵横,苏壁华手持长剑,竟抢先向贺北霆出手了,剑法圆转如意,老练深厉,正是苏家快剑中的招式。这一路苏家快剑乃是苏壁华的成名剑法,自是非同小可,招招使出,式式连环,如密鼓,如暴雨,上上下下都是剑气。
贺北霆三十多年前的武功已经深不可测,如今服食了千年雪参之后,更是功力倍增,他一双空手在苏壁华的剑光中穿来Сhā去,竟似不怕苏壁华的长剑一般。任凭苏壁华的剑招再怎么快,都刺不到他身上。
霎时之间,两人已交手了数十招,一些反应稍慢之人只看得一黑一灰两个影子交织在一起,却又哪分得清楚是谁用的什么招式。
先前两人相斗,使的皆是一路少林擒拿手,意欲隐藏本身的武功,出手之手,不免会忌避三分,但此时苏壁华乃是以命相博,贺北霆又欲痛下杀手,自是不同于刚才的那番交手,相比之下,此番更是龙争虎斗,惊心动魄。
众看热闹之人本畏惧贺北霆,已退出了老远,但此时也不禁往前走了数步,想要一睹北毒君和一代名医大战的风采。
第一百三十四回:出手
贺壁华和贺北霆二人皆是以快打快,霎时之间,两人已经交手了四十多招。开始苏壁华尚能以苏家快剑抢攻,但四十招一过,败象立现,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赤明叫道:“咱们并肩子上,先铲除北毒君再说!除魔卫道,也不必再讲什么江湖规矩!”说完,手中剑一挥,抢先向贺北霆刺了一剑,使得却是武当派的少凌剑法。
默心、默意、孙清明、净莲、元境、朱灵子等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也各持兵器,加入了战团。本来众人此次上君山,便是为联手铲除北毒君而来,此时有这等良机,自是不会放过。虽然诸人皆为一派掌门,联手对敌,实在是有shi身份,但衡量权重之下,众人还是决定先铲除贺北霆再说。
但想要打赢贺北霆,却又谈何容易?贺北霆的武功在三十年前也深不可测了,听说当年除了南天齐,还尚未有敌手。否则后来十大高手何以要联手来对付他。贺北霆自十九年前君山一战之后,虽是双脚已残,但一直深藏山谷,苦心练内功,后又加之服食了千年雪参,医好了双脚步,更是如虎添翼,此时在当世八位一流高手的联手之下,竟仍是游刃有余。
丐帮二长老本来也欲加入战团,但八人围着贺北霆剑来杖去,哪还Сhā得进手?一些有识之士则当即把北面守住,眼见一面是深不可测的山谷,一面又被众人合力守住了,贺北霆就算Сhā了双翅,也是逃不了的。因此旁观众人虽是心急如焚,却也未再加入战团。
此时太阳早就升上来了,万道金光斜射下来,倒映在苏壁华等人的长剑上,折射出一条条耀眼的光芒。默心等人却是越打越心惊,眼见贺北霆单身只人,还空着一双手,而已方八人个个手持兵器,却仍讨不了什么好处,这贺北霆的武功究竟高到了什么程度?但眼下除了这番苦战消耗贺北霆的体力以外,又还能有什么法子?
赤明怒气上升,喝道:“今日便是累也要将你累死!”说话之际,剑招慢了一下,险些被贺北霆一掌劈中,忙收敛心神,凝神相战。
卫鹏也是一脸着急,意欲加入战团,但他的紫金刀法走的尽是开阖之路,九人战的如此紧密,只怕一不小心倒伤了自己人,因此也只有站在一旁干着急的份。
郭浪眼见着场中众人相斗,各人精妙招式尽出,心下忍不住叹道:“七大派名震江湖,各派的武功果然精妙绝伦!”他学过六大门派的各一门绝学,因此一看之下,便既看出了各人招式中的精妙厉害之处:少林派默心默意杖式刚猛;武当派赤明剑法虚凌;峨眉派净莲纯走阴柔;崆峒派孙清明招式精准,招招攻向贺北霆要害。朱灵子与元境一个身法轻快,一个横向短打,再加上苏壁华伺机在围,时不时又使是几招辛辣的苏家快剑,八人的围攻互补长短,刚柔并用,却也缠得贺北霆无法脱身。
贺北霆久战之下,颇为吃力,当即掌法立变,他开始使的是虚柔内劲,这时忽变成了阳刚,听得场中掌风随着贺北霆的手呼呼而过,八人围着他的圈子也渐渐变大了。元境等人的剑数次都被他的掌风劈得失了准头。
卫鹏见郭浪留意众人的招式,当即解释道:“这是他们几人创出来的一个阵式,招招以快打快,目的是要紧缠住北毒君,以防他施毒!不过北毒君的掌力如此厉害,只怕有些不妙!”
话刚说完,听得朱灵子“啊”一声惊叫,手中的剑已经被贺北霆劈中,当即虎口震裂,手中之剑脱手飞出。
贺北霆得势不让人,跟着左掌劈出,那把纯刚的剑被他劈成了十余断,右掌再一劈,十余块断剑带着风声呼啸着向默意默心苏壁华赤明四人射去。
四人忙挥兵器格打,但断剑劲头甚猛,虽格打掉了七八片,但还有几块没能打掉,默心左手中了一片,苏壁华肩上中了一片,默意伤的更重,左腿和小腹各中一片,鲜血涔涔而下。
朱灵子、默心、默意、苏壁华四人先后受伤,孙清明、净莲、赤明、元境也不敢再战,都停下了手。
贺北霆却是欺过身去,一掌击向受伤最重的默意,意欲杀死一个少一个。却听得身旁掌风涌动,有人出掌击来,这一掌的内力可当真不小,真发排山倒海一般压了过来。贺北霆心中一凌,不及再杀默意,忙回掌相迎。那人却是避了开去,双手上下交错的又攻了一掌过来。
赤明忽的啊了一声,惊叫道:“混元归一!这......这是真武七星掌!”
向贺北霆出手的正是郭浪,他见贺北霆欲加害于默意,忙纵了前来,全力相攻,贺北霆为了自保,果然撤掌相迎,但郭浪知道贺北霆毒术出神入化,哪里跟和他手掌相碰,忙避了开去,这当儿和北毒君交手,哪还敢丝毫大意,不料才使出了武当派真武七星掌中的一招混元归一,却给赤明一眼看了出来。
默心顾不得自己的左手之伤,忙扶起默意退后两步,听得赤明惊叫,也向场中看去,只看了几招,当即道:“师弟,你快看,郭施主的掌力浑厚却不霸道,急促不失庄严,倒好象是易筋之气!”
净莲也叫道:“两袖清风?这是我峨眉扔的飞花神袖功!这少年怎么会使?”
孙清明也是越看越奇,忍不住说道:“奇怪?我崆峒派的碎心神拳失传了十九年,这位少侠又从哪里学来的?”
元境和朱灵子一个瞪大了眼睛,一个瞠目结舌,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地道:“平步青云?太虚剑诀?奇怪了......”
孙清明第一个看向卫鹏,默心默意赤明等人也一齐看向卫鹏,目光中满是询问之意。元境朱灵子拉过丐帮二长老,齐声问道:“你们和这位少侠一起上的少林寺,多半知道这少侠的武功从何学来?”
丐帮二位长老和卫鹏也都疑惑不解,他们虽然见过郭浪的武功,只知道他武功奇高,却又哪里知道他会几大门派的绝学了。丐帮二长老看了看卫鹏,卫鹏又看了看丐帮二长老,三人皆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众人无奈,只得又向场中看去,这少年身俱几大派的绝学,加之内力又极高,竟和贺北霆斗了个不相上下。默心等人又是庆幸,又是吃惊,又是疑惑,便自知再上去也帮不上忙,只得在一边观战。
只见郭浪和贺北霆再斗得数招,忽听得郭浪左手捏个剑诀,右手以掌代剑,大叫一声:“着!”侧掌削出。这一掌本来是攻向贺北霆左肩,便不知怎的,贺北霆脸的的胡子就向被劲风刮过一样,片片飘落,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默心等人又是一怔,这一招虽然是以掌代剑,但明明攻向左肩,内力竟会转弯而攻向面门。
孙清明一怔之下,当即叫道:“是回风剑法,没错,正是回风剑法!”
卫鹏也点了点头,也道:“不错,只有回风剑法才有如此迂回之劲!”
赤明却是在想:“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连顾苍生的成名剑法也会?”
众看热闹之人也是议论纷纷:“没错,这就是顾老先生的回风剑法!今日真大开眼见!”“这小子多半是顾老先生的传人!”“既然知道是顾老先生的传人,那你还敢叫人家小子?应该称少侠!”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哪料得到郭浪看清了贺北霆的真实面目,心下一惊,脱口而出:“师父?怎么会是你?”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百三十五回:师徒
郭浪的这声“师父”一出口,在场的人无不膛目结舌,惊震当地。不少人回过神来,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却见郭浪当即双膝脆地,恭恭敬敬地道:“不肖徒儿拜见师父!”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皆是担心忧虑之词,眼看好不容易出来个少年能和贺北霆斗个旗鼓相当,不料这少年却是贺北霆的徒弟,加之徒弟又对师父这等恭敬,如若他们师徒二人联手,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各大门派的众掌门也都忧心重重。
默心看了看默意,皱了下眉头。
默意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声佛:“阿弥陀佛!”
赤明紧绷着脸,按紧了手中的剑。
净莲看了看郭浪,也是低声叹了一口气,满脸忧色。
孙清明看了看贺北霆,又看了看郭浪,见他们师徒俩一个春风得意,一个惶恐不安,也摇了摇头。
朱灵子和元境二人对望了一眼,悄然后退了两步,将郭浪也围在了圈子中间。
丐帮二长老挠了挠头,疑惑不解。
卫鹏张了张嘴,想出声相问,但当着北毒君之面,又不好开口,只得作罢。
只有苏壁华神色漠然,对于郭浪拜见贺北霆之事全然不当一回事。
贺北霆纵声长笑了几声,摘去了头上的假发,又伸手抹去了脸上还剩下的胡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但见他一张脸上红光润然,意无半点皱纹。
默心等人又是一惊:“北毒君年上七旬,按理早就该白发萧然,皱纹满面,可如今一见,他却只有五十岁的样子,苏壁华说他服用了千年雪参,年青了十多岁,现下看来说的还是言过太轻了,北毒君看起来至少年青了二十多岁。唉,他越年青野心越大,昔日称霸江湖的yu望也更大了。”
赤明正一肝子火,见了贺北霆的真面目,忍不住骂道:“贺北霆,你这老不死的,七老八十了,还扮什么壮汉?”
孙清明摇了摇头,低声道:“想不到千年雪参的功效如此神奇,竟能让人返老还童!如果再让他服用了一支千年雪参,回到壮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众围观中人一人也笑道:“千年雪参果然神效,贺北霆如果再吃一支,多半会和他徒弟一样大,那时候谁是师父谁是徒儿还真难分!”这人虽是躲藏在众人之中,但如此肆无忌惮的当众说贺北霆,也着实胆子不小。
众人听了这话,这才一齐想起那跪在贺北霆面前的少年,眼光一齐都盯在了郭浪身上。
郭浪自说了那句“不肖徒儿拜见师父!”之后,就一直心乱如麻,这些年来他一直听师父的话,下毒抢药,偷蒙拐骗,内心深处虽常有不忍,但也量力而为,后来听了默意大师的正邪之分,明白了是非曲直,懂得分辨黑白好坏,对师父虽产生了隔阂,但心中一直隐隐有个念头:师父不是坏人,他这样做,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虽然知道这个念头不太真切,却也从来没把师父归类为大恶大奸之辈,但今日却猛得让自己知道了师父是人人痛恨的大祸害北毒君,心中这千番滋味,万般念头,旁人又怎么能体会得到?
贺北霆又是长笑了几声,这才道:“好徒儿,好徒儿,原来你还认得我这个师父,不错,真不错!能和我打成平手的,却是我徒弟,嘿嘿,明师出高徒!不过我这徒儿的武功却是学自我的敌人!嘿嘿,好徒儿,我来问你:十大低手还没死绝么?哪个教你一身武功?”
郭浪正为刚才和师父动手之事自责不已,忽听了这么两句话,心中猛的一惊:“他不是我师父,他是贺北霆,他是北毒君,他是江湖上为非作歹的大祸害!他一心只想着称霸武林,一统江湖。顾老先生传我武功,是让我对付北毒君的,我岂能因为他是我师父,便为虎作惆,助纣为孽?”想到这里,心下一硬,当即便想站起来。
但目光所及之处,正是贺北霆的双腿,郭浪心下一怔,想到了自己八岁那一年在破庙抢师父的馒头吃,给师父捉住了,师父却没有打自己,却收了自己为徒,还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又收留了自己,否则自己当年就饿死了。后来师父带自己上山,柱着拐杖,两腿蹒跚,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是中了四大高手的掌力,双腿即将残疾,这些年师父双脚已残,一直呆在茅草屋内,他让自己去抢的那些药,也是为了治好双脚,理由也尚情有可原,想到这点,又重新跪了下来。
贺北霆目光如灼,早将郭浪的犹豫踌为看在了眼里,但他这些年来一直自闭治脚,很少去管这徒儿的事,加之脚残之后,性子更怪,脾气更暴,为人也更多疑,连一直帮他治脚的苏壁华也信不过,更别说这个可有可无的徒儿了,因此他对郭浪的性格也捉摸不透。他有心收拢郭浪为已用,但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用权力相诱,还是用师命来相压。
几大掌门也看出了郭浪心中的正道魔性正自争执不休,孙清明等人各自相顾了一眼,皆是满脸担忧,若是郭浪听从师命,相助北毒君,那北毒君更是如虎添翼,最好是郭浪明辨是非,勇抗师命。
默意净莲二人数次想开口为他衡量是非轻重,但又怕势得其反,想了一想,还是没有出声。
众人静默无声,担心、询问、不解、怀疑的眼光都瞧在了郭浪身上,郭浪却还是跪在当地,一动不动。
万寂无声之中,苏壁华忽越众而出,先前他自郭浪出手后一直冷默相观,这时忽走到了郭浪身边,怔了一怔,忽然也向北毒君跪了下去。
这一下又是惊震旁人,众人大都都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苏壁华还和贺北霆拼命,这时又怎么会向他下跪?再看苏壁华时,见他双眼无神,只是呆然的看着贺北霆,目光中露出乞讨求情之意。
郭浪猛的转过头来,这个动作神态他最为熟悉,每回自己没能完成师父的命念,师父总会狠狠的责罚自己,这个时候,总有一个人默默地走到自己身边,默默的跪在自己身边,帮自己求情,虽然没说过一句求情的话,但那种乞求的眼神,却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他转过头去,果然的,他看到了这种眼神,默默无言乞求的眼神,一模一样,就象多次在山上那间茅草屋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苏壁华站了起来,缓缓拉下了还蒙在脸上的黑布,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郭浪怔了怔,终于还是叫了出来:“哑叔!”
第一百三十六回:天意
苏壁华哈哈一笑,冷眼斜视着贺北霆,脸上神情十分得意。
旁人皆是疑惑:“这少年只不过叫了苏壁华一声哑叔,苏壁华何以会如此得意?难不成这少年是苏壁华的亲生侄儿?”
贺北霆却是脸色一沉,神色间忧色颇现,方才明白苏壁华以往的意图。贺北霆一生多疑颇忌,又怎么肯诚信善等他人,当年收了郭浪这个徒弟,那也只不过是想让他帮自己抢药治腿而已,后来见这小子聪明才智,疑者自忌,又怕徒弟功夫高了会背叛自己,便只让苏壁华传了他一身粗浅的少林派武功,连一些最厉害的毒术也不敢传教于他。生怕他欺师灭祖,对自己下毒。而每次他未能抢到毒药之时,贺北霆更是打骂由心,随心所至。在贺北霆心里,这个徒儿只怕早就对自己恨之入骨了。恰巧在此时,苏壁华大都会无声的来求一下情,虽然对自己没能起到什么效果,但对这徒儿来说,只怕已经是莫天大恩了。如今苏壁华这一露本来面目,还不是想以昔日之恩来拉动郭浪之心,以帮他对付自己。
贺北霆是这样想的,其实苏壁华心中也是没有底,他虽然以往替郭浪求过不少情,但大多时候是在为自己的亲人担心,也没能真正的去关心过郭浪,而郭浪就以往的表现看,也没有对自己好而多过于贺北霆,因此这能否拉过郭浪来做帮手,心听的希望还是不大。
其时不论是苏壁华还是贺北霆,两人都没能真正的看懂郭浪,这两人在过去十多年中,一直和郭浪在一起,隐居深山。但一个阴险多疑,不信于人,终日躲藏在茅屋中不想见人;一个装聋扮哑,有口难言,整天看着远处怔怔发呆;两人又何常对郭浪的人心品性真正了解?贺北霆虑之于恶,担心郭浪记恨于昔日的打骂;苏壁华信之于善,以为郭浪会念着旧日求情之恩,听信于已;是以一个忧色重重,一个满脸得意。
可郭浪还是跪于当地,一声不哼,内心却心乱似麻:这二人一个是收留自己的师父,虽然平时对自己严厉责备,但自己心中对他一直敬重无比。另一个是慈爱自己的哑叔,虽然平时大都不说话,但慈爱的神情,在眼神中早已显露无疑。如今二人反目成仇,自己该怎么办?是该帮其中一人呢?还是该袖手旁观,任他们自己解决?
默心等人看到这里,方才料想明白了三人之间的关系。多半是贺北霆当年受了伤之后,用毒药控制了苏壁华的妻女,以逼他诈死来作奴作仆为自己治脚,后来看到了郭浪,又收了这个徒儿来帮自己抢药治伤。三人之间各有恩情,各有仇怨。如今形势,却早已不是看谁善谁恶就能解决的。
孙清明等人虽是希望郭浪能帮苏壁华来对付贺北霆,但看了这形势,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这当口,贺北霆忽然一掌劈出,击向郭浪头顶。原来他心中猜疑,越想越忌,见郭浪低头沉思,便出掌相袭,意欲先毙了这个可以和自己相抗的徒儿再说。
这一掌掌风呼呼,劲头可当真不小。贺北霆意欲一掌毙了郭浪,这下手自然不会再留情。郭浪正自心乱如麻,自然没想过招架和躲让,眼看这一掌就要击到郭浪天灵盖上,默心默意二根禅杖左右递到,夹住郭浪往后一拖,这一掌便击到了地上,直打的草木激飞,尘土四扬。
郭浪心下一惊,本来如乱麻的心随着这一掌立刻惊醒。这一掌虽然是没有打中自己天灵盖,但却打醒了自己迷茫如麻的心。本来在自己心中还敬重尊从的师父,随着这一掌而慢慢破碎,只剩下满目的沧夷。心中那原本的师父二字,也变成了人人痛恨的江湖祸害北毒君。
贺北霆既然撕破了脸皮出手偷袭,也就再没想过拉拢郭浪,这掌落空,当即挥掌又上,手中劲力一阵强似一阵。
郭浪还手相迎,此时心中顾虑已去,出手自是不会再手下留情。他体内的易筋之气一经发挥,淋漓尽致,与贺北霆的掌风互拼高下,掌风四溢,直逼的旁边众人节节后退,都不敢欺过身来。
两人相斗了四五时十余招后,默心等人刚刚放下来的心又担了起来,原来郭浪本已占了上风,但眼神手脚之间,总还有些犹豫顾忌,以至于好多机会可以取胜的,但都被他放弃了。
元境摇了摇头,道:“这少年对贺北霆还尚有师徒之情,出手还未尽全力,只怕不妙!”
朱灵子也道:“徒弟无害师父之心,师父却又杀徒弟之意!这可如何是好?”
孙清明看了看苏壁华,只盼他能出个什么主意,以扭转这不利的情势。
忽听得苏壁华纵声长笑,声震山谷。
旁观众人皆是一怔,却听得苏壁华笑道:“贺北霆啊贺北霆,你一生奸诈多疑,深谋远虑,却又怎么想得到自己竟然会阻在你这个从没放在心上的徒儿身上。你一生不信于人,现在却不得不信于天吧!当年若不是你收留于他,他又怎么会存活至今,又怎么会与你为敌?哈哈!天意啊,天意!善恶到头终有报,是非成败谁来笑!哈哈,你想想当年,如果不是想收个弟子来抢药治脚步的话,又怎么会有今日的劲敌?更可笑的是,你收了这个弟子,却对他不闻不问,只知道责打狠骂,他又怎么会忠诚于你?你不教他武功,不传他最厉害的毒术,为的是什么?你越怕徒弟背叛你,老天却偏偏派了个徒弟来背叛你!嘿嘿,你以为让他去抢药偷药,他就会象你一样阴险狠毒了吗?我这些年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人品如何,自然是比你清楚的多。你左算右算,却怎么了没把这个徒弟放在眼里吧。哈哈!今日你挫在了自己徒弟的手里,哈哈,这是报应啊!哈哈......”
贺北霆脸色阴沉,看似对苏壁华的话听而不闻,手上的劲力却又加了几分。
郭浪见招拆招,体内的易筋之气如车轮斗转,轮而不绝,真武七星掌、碎心拳法、飞花神袖功……各种武功层出不穷,甚至连一路最简单的少林擒拿手,在他手上使将出来,都是内劲惊人,非同小可。
第一百三十七回:安知人心
默心等人越看越是心惊,眼见贺北霆和郭浪师徒相斗,两人招招惊险,式式精奇,竟越打越快,先前两人的出手还是圆润和清,棱角分明,但到得后来,只能见到两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分分合合,一些眼慢之人早已看不清是贺北霆相攻还是郭浪相守。
但铙是两人斗的甚紧甚快,不少人还是看出郭浪出招还是极其忌讳,守多攻少。贺北霆却是招招狠辣,直欲至徒弟于死命。
卫鹏等人心下不平,有心想要Сhā手相助,但两人斗得如此紧密,却又哪里Сhā得进手?
默心适才和郭浪一番畅谈,知道他此时已戾气尽除,满心向善,此事就在平时来说,自然是美事一桩,但与他师父动手,仍然招式容情,心存仁意,那就是不妥了。要知道今日这一战,不光是他师徒二人的胜负之分,更是江湖安危的权衡之举。这一战又如何输得?
净莲摇了摇头,转头向默意看去,见他眼中也是一般担忧,知他也想到了后果的严重,又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
赤明、元境、朱灵子丐帮二长老等人对望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备势待发,只要一见郭浪有落败之迹,立刻再上前围攻贺北霆。
苏壁华却仍是哈哈大笑,声振山谷:“贺北霆,你为什么不下毒啊?哈哈,你的腐蚀粉呢?你的绝命沼气呢?你的蓝斑红血散呢?怎么不洒出来?怎么不用啊?哈哈,枉你号称北毒君,在自己徒弟面前,竟然都不敢用毒?哈哈,可笑......”
郭浪和贺北霆动手,手上虽是不敢大意,但心中也早就有些不解:“师父怎么不用毒药呢?难道他还对我尚有师徒之情,不愿下毒来害我?”虽是对此想法极为怀疑,但仁心以至,出手之际,终究还是有了些迟疑。
一些深谋远虑之士也早已在怀疑:“这北毒君贺北霆以毒术称箸,早在三十年前就有了眼前不死人的惊人毒术,何以他与这少年斗了这么久,竟然没有暗中使毒?素闻北毒君行事心狠手辣,不计手段,他应该不会讲什么江湖规矩纯以武功相斗吧?难道他真的只想以武功打败这少年,好以此示威?又或者他对这个徒儿还报有希望,还想拉拢过去收为已用?不然何以会手下无毒?”
贺北霆其实也是有苦自己吃,他没下毒药,又哪里是什么手下留情了?要知道向来毒术下毒手法虽千变万化,但万法不离其宗,归源朔本,大致算起来只有三种:吸味、沾肤、入体。吸味是指将毒气混入空中,令敌吸入而毙命,一些蜡烛中然毒,空中洒粉皆是此例;沾肤则须毒药接触到敌人肌肤,什么腐蚀膏、透肤粉则是如此了;入体更是直接,毒药直接进入体内,死毙最惨。而眼下和郭浪相斗,三种下毒方法竟然无一能用,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学了一身高深内功,连自己的掌力都递不到他身上三寸之距,更别说用毒气毒粉了,万一被他的内力反震过来,自己反而不妙;至于那毒药入体,更是无从下手,反担心被其害。因此贺北霆顾不得苏壁华在旁哈哈嘲笑,仍是用掌力狠狠相攻。
郭浪全身经脉尽通,内力行转起来曲直如意,加之《易筋经》内功仍是佛门第一内功心法,浑厚刚猛无比,正所谓莫遇强势,遇强更强,郭浪将一身易筋之气运用的恰到神处,有如神助。
贺北霆也是越打越寒心,自忖自南毒君南天齐后,再无遇到过如此厉害的强敌,心中更坚定了除去此人之心。
苏壁华仍是笑道:“贺北霆,你一身自负学究天人,无人能及,哼哼,你徒弟的武功还过的去罢!只可惜,你这个徒儿的武功却学自于你的对头。哈哈,是了尘教他的,还是黄叶教他的?哈哈,你连他们的教出来的人都打不过,还凭什么说压住了十大高手?嘿嘿,一苏二毒十高手,哈哈,屁话!一苏是个懦夫,给人作奴为仆的懦夫。二毒又算个什么东西?南天齐死的早,不提也罢;贺北霆呢,连自己徒弟都打不过,贻笑天下啊!贺北霆,你当了我十几年的主人,也曾想过会有今天?哈哈.......”他笑到这里,眼中忽然流下了两行眼泪:“想当年,我在苏家堡何等逍遥自在,若不是你给我的妻女下了毒,我又怎么会受制于你?你与南天齐在独尊峰决战,谁输谁赢,又关我什么事?你侥幸胜了南天齐又怎么样?还不是靠了蚀心五蛊?你炼不成最后三蛊,便以毒相逼于我?我就算帮你炼成了剩余二蛊,那又怎么样?你不是照样得不到血茹,炼不成八蛊?嘿嘿,那次我飞刀留柬,让十大高手去对付你,没想到你走了狗屎运,还能逃了回来?这也真是老天没眼!......”
元境等人对望了一眼,似乎已经明白了苏壁华的意图,知道他是存心揭贺北霆的伤疤,以激他发怒,好转移他注意力。
默心默意低声宣了声佛,皆觉得苏壁华已经性情大变,恨魔入骨,为了报仇,已无所不用极其了。
净莲赤*中却是再说:“贺北霆老谋深算,早怕没这么容易便被激怒吧?苏壁华久随贺北霆,应该早知道这点才对,他明知故用,到底是想打什么算盘?”
郭浪久战之下,听得苏壁华这么几句话,心下不禁一酸:“哑叔本为一堡之主,却被迫受制于师父,为奴为仆十几年,其中的惨遭生不如死。师父真的就这么狠心歹毒?”凝神向师父的眼睛看去,见到的是一双充满贪婪、仇恨、奸诈、傲慢交织在一起的眼睛,直如一只丧心病狂的野兽狞然恐怖。
苏壁华此话,不为别的,正是为了激起郭浪的怜悯憎恨之心。他和贺北霆郭浪在一起十多年,朝夕相见,虽话语无多,但早已了解摸透了二人之性,自然知道只言片语激怒不了贺北霆,却能打动郭浪,果然这几句话一说,犹如立杆见影,成效立见。书包 网 想看书来
第一百三十八回:坠崖
郭浪和苏壁华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朝夕相处,虽然哑叔平时对自己冷冷淡淡,不言不语,但自问在自己心中,对哑叔的敬重还是多过了师父,如今听得他语声凄凉,满口悲痛,心下不禁侧然生怜,加之又念起顾苍生的嘱咐,师父的痛下杀手,悲愤之下,出手再不顾忌,将一身易筋之气运转得淋漓如意,出招回收之间,尽是内劲呼呼,掌风惊人。
贺北霆惊怒之下,使出的分尸掌也是劲气逼人,非同小可,只不过忌于郭浪的内力惊人,这才不敢往分尸掌上加毒,只能靠一身内力硬拼掌力。
两人斗到如今,皆已经是江河涣堤,欲罢不能,贺北霆自然是不甘心罢手,郭浪也不想束手等毙,因此两人奇招各出,只打得场地上乱石激飞,草木皆毁。
赤明等人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暗忖他们师徒俩就这样打下去,既使北毒君不输,那也得元气大伤,到时自己等人再一出手,那还不是胜算在握,十拿九稳。想到此,连苏壁华脸上也一改悲惨之状,有了喜色。
两人越打越久,太阳也越升越高,悬崖上的浓雾早已散尽,两人相斗的影子也渐渐地越来越短,但始终是即分即合,相缠紧密。
忽听得贺北霆一声大喝,两人各自跌退两步,止于当地,身下的短短的影子也停于脚下,静止不动。原来两人刚才各尽全力,强自硬拼了两掌,双方都血脉翻腾,气息混乱,无法再战。
苏壁华久伺在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当下二话不说,挺剑便刺。
贺北霆一口气刚调顺,便见眼前剑光缭绕,苏壁华已经攻到,当下挥掌便击。他掌力刚猛之极,不管是人是剑,先劈了再说,暗道苏壁华必当回身相避,哪料得到苏壁华手一扬,手中之手脱手而出,射向贺北霆,自已却着地一滚,抱住了贺北霆双脚,用力拉扯。
贺北霆一掌将苏壁华的剑劈成了数十截,但久战之下,元气大损,加之被苏壁华抱住了双脚一扯,竟然站地不稳,摔倒地地,随即马上感觉到苏壁华还在不停用力翻滚,企图扯住自己滚向悬崖,意欲和自己同归于尽。
这一下又是大出众人意外,没想到苏壁华已存了玉石俱焚之心,要拉着北毒君跳崖。
贺北霆也是惊惶失措,他一身精打细算,以已量人,自是认为天下人都如自己一样满肚私心,只知为已,虽知苏壁华心中痛恨自己,却也没料到苏壁华竟然会出此下策,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但只这么一惊惶间,苏壁华已经滚到了悬崖边上,双手仍牢牢抓紧贺北霆的双脚,用力往下拉扯。
郭浪一怔,随即叫道:“哑叔,不可......”忙施展平步青云,只盼能赶上前相救。
苏壁华的半个身子已经悬空,贺北霆的身子也不住滑向君山下这深不可测的崖下。
贺北霆为人虽然精明无比,但到了这生死垂危的关头,竟也乱了主意,双手只知道乱抓乱扒,只盼能抓到什么,以阻下滑之势,但崖边尽是些饱经风化的碎石,又怎么抓握得住?随着碎石跌落,贺北霆一声惨叫,和苏壁华一起坠了下去。
郭浪的轻功虽高,但还是迟了一步,手掌离贺北霆的手还差了数寸,他大叫一声:“师父,哑叔!”往前一跃,终于握住了师父的右手,但二人下坠之势太急,经此一拉,三人同时向谷下落去。
郭浪只听得崖上众人一阵惊呼,随即风声灌耳,什么也听不到了。好在这次坠崖是着壁而落,下坠速度不是很快。郭浪一只手拉着师父的右手,一只手不住的在峭壁上摸扯,只盼能抓紧什么以阻下落之势,但崖上的岩石早已风化不堪,剥落极其严重,又怎么能抓扯得紧?只带得山壁上碎石层落,全咂在三人头上身上。
贺北霆空着的一只左手也在不住乱抓乱摸,但苏壁华存了必死之心,两只手紧紧抱住了他的双脚,宁死也不肯放开,贺北霆又惊又怒,突然间左手一痛,象被什么划了一下,但他此时求生意识甚重,顾不上看是什么,忙反手一握,已经将那划伤手的东西抓住,当下忙紧紧握住,死也不放手。
郭浪本在最上面,但贺北霆抓住了东西,阻了下落之势,他便先落了下来,但好在还抓着师父的手,不至于掉下谷去。此时三人一上二下,悬于峭壁之上。苏壁华抱着贺北霆的双脚,郭浪抓着贺北霆的右手,三人结成一串,随着山风晃来荡去。
贺北霆刚暗叫了一声:“好险!”忽觉得有水珠由手臂间滴落,滴在自己脸上。贺北霆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原来峭壁上不知道怎么Сhā了一把剑,自己手中握的,就是这把剑的剑把。而那水珠则是自己左臂上被划破口子而流下来的鲜血。幸好这把剑是平面朝上,若是刃面向上,自己的手臂哪能还有?
郭*了声:“万幸,万幸!”抬头看了看那把剑,果然是当初自己上崖时Сhā在峭壁上的那把剑,没想到今日在此关键时候还能再救自己三人一命。
三人之中,贺北霆意于逃生,郭浪意于救人,苏壁华却是意欲找死,他在最下面,看不见贺北霆抓紧了什么,当即又抱紧了贺北霆的双脚乱摇,只盼能将贺北霆手中所抓之物摇松摇断。
郭*道:“师父,小心!”原来那把剑半剑入壁,哪又能受得住三个人的重量,再加上苏壁华不住摇晃,剑身已渐渐弯曲,看来随时都有可能折断。
贺北霆大惊失色,心思一转之下,第一个想法便是要松开先前紧紧抓住郭浪的右手,让郭浪先掉下去,以减轻剑上的负担。
郭浪哪知两人的心思,他一心只想救人,当即又叫道:“哑叔你先别动,师父,你放开右手,让我下去,不然咱们三人都活不成!”
贺北霆一听,正和心意,手正欲松开,苏壁华阴森森的道:“贺北霆,你放手啊,这小子在这碍手碍脚,咱们怎么能同赴黄泉?”
贺北霆一惊:“苏壁华存心要同归于尽,自是不会放开我双脚。但他一听这小子开口,就停止了摇晃,看来他对这小子还有同情可怜之心,不想让他一块摔死。我若放开了右手,让这小子掉了下去,苏壁华心无所顾,必然会摇晃的更厉害,到时候剑断人坠,还不是死的更快!”当下忙握紧了郭浪右手,说什么也不放手。
贺北霆的心思,郭浪又哪里知道了,他心下一怔,随即一阵欣喜感动:“师父终究还是关心我的!在这种危急的关头,他宁愿剑断人坠,也不肯放开我的手自保性命,可见他对我还是有师徒之情的。”念及至此,满心不禁都是喜悦。
苏壁华却是眉头微锁,略有犹豫之色,他既已抱了和贺北霆同归于尽之心,自是再无什么求生之念,所犹豫的自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在于郭浪。他虽然平时在行为上并没有真正去在意关心这小子,但人心总善,内心深处总还是对这小子有些可怜,所以才会在北毒君每回打骂责备之时帮郭浪求情,而这小子一直对自己的尊敬关爱,也颇感于心,再者人之将死,其心亦善,所以在这生死命悬一线的关头,苏壁华才会停止摇晃,略感犹豫为难。
三人各有各的心思,贺北霆急于脱险,想放开郭浪之手,却又怕苏壁华心无所忌,再次摇晃,以求剑断人坠。苏壁华心伤女儿已经无药可救,更痛恨十几年来为奴为仆之仇,一心想求与贺北霆同归于尽。郭浪却误认人心,把贺北霆之忌当作了对自己的师徒之情,他有心想救师父和哑叔,但终究人非飞鸟,任他武功再高,轻功再好,也终究无法在这身体悬空,命悬一线之际能做到。
贺北霆左手上的伤口甚长,鲜血一滴滴的从伤口中流了下来,却并不凝结。有几滴顺着右手滴落到了郭浪的脸上唇边。
郭浪心下一痛:“师父左手受伤甚重,就算不坠下去,也必定会失血过多而死,难道我真的就忍心看着师父就这样身陷险境?与其三人一起坠崖身亡,那还不如让我先坠下去,以减轻剑上的负担。眼看着师父右手所握的那把剑正一晃一晃的上下摇摆,随时都有剑断人坠之险,当下手上暗运内力,猛然一震,震开师父的手,向下坠落。
贺北霆先前抓紧了郭浪的手,那是坠下之时急于保命,自是不曾扣住郭浪的脉门,忽觉他手上内力猛增,一惊之下,郭浪已震开了自己的手。贺北霆之心,猜疑极重,哪想得到郭浪是舍己救人,只道他是想逃脱已手,好让自己和苏壁华同归于尽,盛怒之下,当即挥掌向落下的郭浪头顶击去。他反应虽快,心思虽密,但百密一疏之下,终究忘了自己还是在峭壁之上,手中只抓了一把随时都可以断掉的剑,这一怒一掌一出,剑身晃动的愈加厉害。忽听得头上“争”的一声,那把剑已经断成了两截,自己和苏壁华的身子也当即向下而落。
苏壁华一怔之下,自己也随着贺北霆坠落。他本就存了必死之心,自不会有什么恐惧。他抱着贺北霆的双脚,身子远在郭贺二人之下,郭浪虽先震开贺北霆的手而落,但随即剑断,苏壁华相继坠下,此时他的身子正在郭浪旁边。
苏壁华心念一动,终究不忍见郭浪也坠下去摔死,当即腾出右手,抓住郭浪的衣服往上一抛,为求救人,他这一抛之力非同小可,听得“哧”的一声,郭浪的两层衣服尽被这一抛之势撕破,但身子也被这一抛之势而向上飞去。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百三十九回:酒泉子
郭浪惊叫一声:“哑叔,师父!”反手还想去抓哑叔的手,但终究是迟了一下,身子离两人已有数尺,怎么拉得着?只见两人拉拉扯扯,挣挣扎扎,向深谷坠去,一个纵声长笑,一个厉声惨呼,声音越来越远,终于什么也听不到了。
苏壁华为救郭浪,这一甩之势用尽全力,将他甩上了数丈,已靠近崖壁。峭壁上的岩石虽是风化剥落甚重,但好歹也有借力之处,郭浪略一收敛心神,施展平步青云,踏壁而上,虽是踩落了不少碎石,却也靠近了崖顶,左手在一块大石上微一借力,已翻身站在悬崖边上。再看悬崖下,仍是峭壁林森,深不可测,可见师父和哑叔这番坠下,多半没了生望,想不到师父和哑叔也和当年的十大高手一样,葬身于同一深谷之下,他心中又是一阵伤痛,当即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八个响头,他这一生之中就只有这么两个亲人,没想到竟然在同一时候同时失去,心中自是伤痛无比。
身后两人同时宣佛道:“阿弥陀佛!庆幸,庆幸!”一人是默心,一人是默意。先前众人见他们三人同时坠下崖去,众位掌门都是惋惜唏嘘,摇头不已,暗叹如此仁心少年却和北毒君这种大魔头死在了一起。那些远远围观之人也是议论纷纷,连赞北毒君竟然有这么一人好徒弟。而卫鹏,默意,默心,丐帮长老等人更是连声叹息,痛心不已。
众人各自感叹了一阵,也都知道了这场君山之战已经到此结束,虽然结局出人意料,但好歹北毒君已坠下深崖,必死无疑。一些存心想看热闹之人也知已再无热闹可看,当即一拨一拨地下山而去。
默心等人虽是心中惋惜,但北毒君已死,终究也放下了心来,一一向前来助拳之人道谢,各人回礼告辞,三三两两,也下山去了。
卫鹏走到悬崖边,看着郭浪掉下去的地方,凄然道:“郭少侠当日为救老夫,也曾被柳万心这厮打下了深谷,想不到今日又为了救北毒君,又掉了下去。唉,他小小年纪,却为何连遇此惨际!北毒君能有这么一个好徒弟,当真是不可思议!我卫鹏能有这么一个好朋友,也是不枉此生!唉!”又叹了一口气,也别过默心,下山去了。
丐帮二长老也对着深谷行了一礼,默默而去。
赤明道:“这位少年如此胸襟,老道未曾与之相识,实乃生平一憾事!”
净莲道:“是啊!此人从师贺北霆,却能出污泥而不染,实为难得。可敬,可叹!”
朱灵子也道:“师父对徒弟痛下杀手,徒弟却能仇将恩报,舍身相救,此人品行,江湖罕见!”
孙清明道:“是非善恶,自有人辨!可叹我崆峒一派,安有如此人才?唉!”
几人深叹了一阵,也终于拱手告别,下山而去了。
君山上只留下了默心默意二人。默心乃众人之首,自是要一一送客,留在最后。默意却是悄立崖边,为郭浪不住宣佛祈求,他和郭浪极为投缘,数次相谈甚欢,如今见故人坠下深谷,自是满心悼意,不忍离去。
默心也念了几遍往生咒,正想劝师弟下山,不料此时却突见郭浪飞上崖来。两人又惊又喜,见郭浪对着崖下跪拜,叩首相奠,料想贺北霆和苏壁华已经坠死深谷,又忍不住宣了两声佛。
郭浪站起身来,向二人致谢。
默心道:“郭施主不必多礼,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胸襟气魄,老纳深为佩服!”
郭浪向四周看了一眼,奇道:“咦,其余几位掌门呢?他们都下山了吗?”
默意道:“此间事情已了,他们自是回去了!”
郭浪道:“可是在下还没有将十大高手的事奉告他们呢?”
默心道:“老纳心中早就有此一问,不知十大高手后来的遭遇如何了?郭施主能否告知?”
郭浪道:“这个自然!晚辈早就想告知方丈大师了,只是忌于北毒君未除,不便泄了士气,这才隐忍至今,还望方丈大师恕罪!”当下便将自己掉入深谷,被顾苍生所救之事一一奉告。
默心默意听得十大高手先后坠崖,皆是唏嘘不已,又听得了尘禅师的尸骨被顾苍生埋于深谷之下,皆是悲痛,连连宣佛,不住念往生咒。
郭浪说毕,从怀内取出几本小册子,交于默心,道:“这便是顾老先生要我带上来交还于各大派的秘笈,劳烦大师帮我交还于其余几位掌门,并代我向几位掌门致歉。这本新册子是我这几日来君山的途中所默写的<<阴阳渡气诀>>,这门神功本是少林绝学,在下习之,亦然有愧,如今奉还大师,稍补晚辈一些过错。”
默心接过册子收好,道:“郭施主言重了!我们七大派这几门绝学失传已久,郭施主能够学会,亦算有缘,再加之郭施主学这些绝学,乃是为了对付北毒君,其余几位掌门若是知道心中必定是只有感激,何来怪罪之词?”
默意道:“阿弥陀佛!这《易筋经》自达摩祖师后,本寺中能练成在廖廖无几,而《阴阳渡气诀》更是失传已久,郭施主两门神功都能练成,福泽不浅。老纳早就说过,郭施主与佛有缘,方能有此际遇!”
忽听得脚步声踏踏,有几人转过山角,赶了过来。三人回过头去,第一个见到的是余婆婆,随后四轿夫抬着轿子也赶了过来,最后一人却是西门豹。
原来当日一听说七大派来前往君山伏击北毒君,余婆婆自不愿再呆在少林寺,当即也尾随众人,赶往君山。但四轿夫抬着轿子,又加之苏清梦身体不适,诸多不便,虽是星夜赶来,却还是迟了许多。刚巧在山角下遇到了西门豹,余婆婆一听说堡主坠下了深谷,忙赶了过来。
余婆婆大叫:“堡主,堡主!”扫视了几眼,向默心瞪眼道:“我们堡主呢?快说!”
默心道:“余老施主,苏堡主已经掉下了悬崖,阿弥陀佛!”
余婆婆眼睛一瞪:“胡说,我们堡主武功盖世,怎么会掉下悬崖?胡说八道!”
默心道:“苏堡主的确是和北毒君同归于尽了,此事有数百人亲眼所见,何来胡说之词?”
余婆婆仍是道:“胡说,放屁,放屁!什么同归于尽?就算我们堡主掉下崖去,他轻功盖世,也会再飞上崖来。这么一个小小的悬崖算得了什么,能难得住我们堡主?”
默心瞄了一眼西门豹,摇了摇头,知道余婆婆定然是听说了堡主坠崖身亡,打击太大,有些神情恍惚了。
轿帘揭开,苏清梦一张惨白的脸上挂满了泪水,更是楚楚可怜,她凄然看了看崖下,轻轻地叫了一声:“爹!”便声音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默心劝道:“苏家小姐,令尊即已过世,还请节衰顺便!”
郭浪也道:“苏姑娘,哑叔掉下去的时候还纵声大笑,可见他走的极为舒心,你还是别伤心难过了!”他称苏壁华为哑叔,其实心中早就把苏壁华当成了自己的亲叔叔一样,而苏清梦又是哑叔的女儿,这时一见,更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苏清梦已听西门豹转述过郭浪与父亲的事,听得此话,当即莹莹道:“多谢郭公子这些年来照顾我爹,请受我一拜!”
郭浪赶紧扶住,道:“别,别,苏姑娘,快起来!说到照顾二字,这么多年,一直是哑叔在照顾我,若要拜谢,应当我拜才是!”
余婆婆忽然道:“你叫郭浪,是不是?”
郭浪一怔,随即恭恭敬敬地道:“是!”
余婆婆又道:“这些年来你都是和我们堡主在一起?”
郭浪道:“是啊,不过晚辈一直不知道哑叔就是苏堡主。”
余婆婆道:“那你自己说,我们堡主这些年来可对你有恩?”
郭浪道:“这个自然,哑叔的恩情,我郭浪一辈子铭记于人,没齿难忘!”
余婆婆婆点了点头,又道:“即是如此,你你便跟我们回苏家堡去罢!”
郭浪一怔,默心默意也是愕然不解,实在听不出最后这句话是何用意。
却听得苏清梦“啊呀”一声,忽然间满脸通红,见郭浪的眼光向自己看来,忙咳嗽了两声,钻入了轿子内,慌忙放下了轿帘。
又听得脚步声杂乱,有几人已经飞奔了过来。
郭浪闻声看去,却是杜千金、金兰、碧莲、紫菊等几女。原来锦绣门众女一到君山之下,便听说郭浪与贺北霆苏壁华三人一起坠悬身亡了,便忙赶了上来查看。
杜千金听得郭浪已死,更是几欲晕去,此时突然见到郭浪还在崖上,心头一震,只道自己是看花眼了,眨一眨眼再一看,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哽咽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郭浪心下感动,方才感受到杜千金对自己的情意,想到自己曾在少林寺内答应了杜三娘,照顾杜千金,当即走了过去,握住杜千金的手,柔声道:“我没有死,有人这么牵挂着我,我怎么舍得去死!”
杜千金喜动于色,满脸都是幸福。身后的紫菊抢着道:“恭喜掌门!”
余婆婆在旁忽然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小丫头不在家里守孝,却跑出来狐猸妖惑,不知羞耻!“
郭浪一怔,方才看清锦绣门众女都是身着素服。
默心在旁问道:“杜掌门她……”
杜千金眼睛又是一红:“我娘她伤重不治,已经……”说到这里,语音哽咽,泪如雨下。
默心默意双手合什,又念了几遍往生咒。
早在少林大会之日,余婆婆砸下巨钟,罩住了杜千金,锦绣门和苏家堡便结下了仇怨,此时听得余婆婆又拿言语来讽刺杜千金,金兰等人如何不恼?紫菊嘴快,第一个便道:“老大婆,你们堡主不也是死了,怎么没见你去守孝?”
余婆婆脸色一沉,柱杖喝道:“小丫头竟敢对我们堡主无礼,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婆子便成全你!”说完,拐杖一顿,便要动手。
金兰和碧莲也拔出兵器,护住了紫菊。
郭浪忙道:“大家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他知道余婆婆的性子,发起火来,什么事都做得出,忙Сhā在两方人中间。
默心也道:“余老施主请勿动怒,这位小姑娘小小年纪,童言无忌,老施主又何必与她计较!”
余婆婆脸色稍和,又道:“好,老婆子才不与你这黄毛丫头一般见识。郭浪,走,跟我回苏家堡去!”
郭浪一怔,实在猜想不出余婆婆一而再再而三地叫自己去苏家堡的用意。
金兰已道:“好不横蛮!郭公子又不是你们苏家堡的人,凭什么要跟你回苏家堡?”
余婆婆傲然道:“凭什么?就凭他叫我们堡主哑叔!就凭我们堡主照顾了他这么多年!他岂能知恩不报?”
紫菊道:“原来你要郭公子随你去苏家堡,乃是要他知恩就报?”
余婆婆道:“不错!”
紫菊又道:“那是不是也要向苏壁华一样,为奴为仆,才算得上是报恩?”
余婆婆手杖一顿,喝道:“小丫头再胡说八道,瞧我不撕烂你的嘴!”顿了一顿,才道:“老婆子是让他回苏家堡去当堡主,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郭浪一怔,金兰等几女也是一怔,只在轿中的苏清梦一声轻呼:“余婆婆,你……”
郭浪道:“余婆婆,晚辈无德无才,实在不敢当此大任,还请余婆婆收回成命,另择高就!”
余婆婆怒道:“谁要你小子有德有才了?老婆子说让你当堡主,你就得当堡主!有什么敢不敢当的?”
碧莲忽然道:“郭公子是要去我们锦绣门当掌门的,他才不希罕你们这个堡主之位呢?”
金兰一怔,随即也道:“对,我家小姐上君山来,就是为了接郭公子回去当锦绣门的掌门!”
杜千金满脸通红,想要说话,金兰扯了扯她袖子,她便咽了下去。
余婆婆哈哈大笑:“好笑,好笑!你们锦绣门从不收男弟子,却还想找个男人来当掌门,岂不笑歪了天下人的嘴巴!”
碧莲道:“规矩是人定的,当然也可由人改。你们苏家堡可以看中郭公子,我们锦绣门为何不能?”
余婆婆道:“好,话即已说到了这份上,多说也是没用!郭浪,你站到一边去,就让苏家堡和锦绣门打上一架,谁赢了谁就带你走!”
郭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不到自己却变成了众人以武相争的一件东西一样,就这情形,应该说自己是怡害众人的祸害呢,还是该说自己是一滩祸水呢?
紫菊道:“小姐,这老婆子存心跟咱们过不去,我看她抢郭公子是假,为难咱们才是真,咱们锦绣门可不能输了这口气!”
杜千金本来扭捏不安之极,一听了这话,也抽出了双刀,严阵以待。
苏家堡四轿夫也放下了轿子,掏出匕首,只待余婆一声令下,便要动手。
默意道:“方丈师兄,你看这……”意思是让默心劝上一劝。
默心道:“师弟,两派相争,乃是为了郭施主。依我看来,若是郭施主两不相帮,两方必伤;若帮一主,必伤一方。这好比是陷入了一个劫,此劫亦为情劫,亦为恩劫,亦为心劫。咱们出家人能看透却不能左右,还是让郭施主自己出劫吧!”
默意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了。
轿内的苏清梦忽然开口道:“余婆婆,走罢,咱们回去罢!”
余婆婆道:“小姐,我这可是在为你的终身着想!”
苏清梦道:“余婆婆,你若真为了清梦,那就别再说了。也别在为难郭公子,咱们这就回苏家堡去!”
余婆婆道:“可是……”
苏清梦急道:“余婆婆,你再不走,清梦就再也不理你了!”
余婆婆无奈,只得一挥手,转身便走,忽然又转过身来,掏出一张纸来,递给郭浪,道:“我家小姐对你一番情义,你还有什么为难的?老婆子让你去苏家堡,还不是想让你多陪陪小姐,堡主已经过世,那冰蛊之毒再无药可止,小姐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她还想再说下去,苏清梦叫道:“余婆婆,你若再说,清梦就……就死给你看!”
余婆婆摇了摇头,只得调头而去。四轿夫抬起轿子,跟着余婆婆走了。
郭浪展开那张纸一看,却是一幅画像,一看之下,当即认出了画中所画之人乃是自己,回想起那晚在屋顶见到苏清梦深夜披被画像,原来画的就是自己,心下感动,向轿子看去,见轿帘似乎微有揭起,但随着自己的这一眼看去,又放了下来。再看手中画像时,右侧还题有一首《酒泉子》:"寒湖水冷泛孤舟,邀月共醉西楼.谁抱琵琶拨弄,夜曲声声扰人梦.风飘思绪,垂帘织就,珠动心不动.烛影朦胧,怜怜相映如透.酒入喉.涡休休,金樽倒尽空自流.紫壶斜露,一盏春秋,忘却千古来由.看杯中,朱额皱,玉颊瘦,为何白了少年头?是恩,是怨,是情,是仇!"字迹清秀,但词意间却尽是凄苦思念之意。
郭浪心道:“苏姑娘小小年纪,何来这等凄凉的心境?”待读到那句:“为何白了少年头?是恩,是怨,是情,是仇?”时,忽然醒悟:“她在这词中所说的是以后在苏家堡想起我之后的种种感受。嗯,寒湖水冷泛孤舟,却也只能邀月共醉西楼,抱琵琶轻弄,却只能扰人清梦.金樽倒尽空自流,终究还是为情白了少年头!”又想到苏清梦身中冰蛊,在世时日无多,不由更是感动,向轿子望去,见轿子越行越远,终于消失在了山角处,再也看不见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百四十回:姐妹情深(大结局)
紫菊走到郭浪身边,看了看郭浪手中的画象,说道:“郭公子,我们小姐也会画画,她若给你画上一幅,包管比这幅好看百倍!”
杜千金扑哧一笑:“死紫菊,又来胡说八道!我若真画,不把他画成钟馗才怪!”
郭浪也笑道:“那就请杜大小姐妙笔生花,为在下画上一幅钟馗捉鬼图,以保佑我一生平安大吉,无病无灾!”
紫菊接口道:“还有夫唱妇随,白头到老!”
杜千金啊呀一声,满脸通红,挥手便打。金兰碧莲也都嘻嘻哈哈,取笑不断。
默心默意相顾,尔然失笑,当即向郭浪合什告辞。默意道:“郭施主,若是他日有暇,还望再到少林寺共叙佛法,老纳倒履相候!”
紫菊扁了扁嘴,道:“我们小姐和郭公子神仙眷侣,才不会去你们少林寺呢?万一郭公子被你们的佛法感化,当了和尚,那我们小姐怎么办?”
杜千金呸了一声,挥手便打。
默心默意当即告辞,郭浪相送到山脚。金兰忽然叫道:“咦,那是素梅!”
郭浪闻声看去,果见一个葱绿色的身影正奔上山来,想来她也是听说了自己坠崖的消息而匆匆赶上山来,心下不禁一阵感动:“素梅虽然老是故意躲着我,但还是蛮关心我的。”
素梅风尘仆仆而来,忽然间见到了郭浪和杜千金几人,不禁一怔,但她向来喜怒不现于色,只迟疑了一下,便淡淡地走了上来。
杜千金喜道:“素梅姐姐,你也来了!”她和素梅都是岳红衣之女,乃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今番相见,自是喜不自禁。
金兰碧莲紫菊三女也是围到素梅身边,吁寒问暖,亲热之极。杜三娘既已过世,杜千金也认了这个姐姐,金兰三女自无所顾,几人又做回到了以前的好姐妹。
素梅解开身后的背包,露出一颗首级来。杜千金三女一看清这首级的面目,都不禁失声痛骂,原来正是柳万心这厮的首级。
素梅道:“我本来想送到锦绣门去,但……但听说你们上了君山,便……跟着上来了。”后面这句话可说的是言不由衷。
紫菊嘻嘻一笑,道:“素梅姐姐的耳朵可真灵,我们才刚上君山,她便听到了风声,嘻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顺风耳?”
金兰也道:“我还只道这顺风耳只有小姐才有,没想到素梅也有!嘻嘻,好事成双?”
杜千金脸一红,挥手又欲打,素梅却只是淡淡一笑。
郭浪道:“柳万心这厮阴险狡猾,虽然受伤在身,但也不可小视。素梅姑娘,你没事吧?”
素梅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这厮也是命中该绝,撞上了我。”
杜千金道:“素梅姐姐,我看这锦绣门掌门一职,还是由你来当吧!”
素梅一怔,道:“什么?”
杜千金道:“那日我曾在娘的灵位前发过誓,凡我锦绣门门下,谁能杀了柳万心,便由她接任第三代掌门。金兰、碧莲、紫菊,你们当时也在场,这话可有?”
金兰三女点了点头。素梅却道:“可是我……”他本想说自己曾行刺过杜三娘,但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杜千金道:“素梅姐姐,这些日子我当了一阵子掌门,烦也快烦死我了,你知道我就会胡闹生事,哪里会处理什么门中大事?若不是我娘的嘱咐,只怕我早就弃这个掌门而去,逃之夭夭了。素梅姐姐,求你了……”她拉着素梅的袖子,左右摇晃,便象往日央求杜三娘一般。
素梅道:“小姐若让我回锦绣门,素梅自然万分欢喜,但掌门一职,我万万不能接任。再说门中老练精干之人比比皆是,千金,你又何必非挑上我呢?”说到后面这句时,眼神中对妹妹的怜爱尽显于色。
杜千金怔了一怔,忽然歪着脑袋向郭浪看了过去。
郭浪吓了一跳,双手乱摇,忙道:“这事我可帮不上忙,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事不成的!”
碧莲金兰先前担议由郭浪当掌门,那也是和余婆婆婆呕气争强的气话,现在想想,也觉得确实不妥,便也没再开口。
杜千金忽然一拍手,叫道:“有了!”从身上掏出一支金钗,在素梅眼前晃了一晃,笑道:“素梅姐姐,我把掌门之位传给金兰,你看好不好?”
素梅道:“金兰入锦绣门最久,武功在我们几人中也算最好,由她接任掌门,我赞成!”
金兰却是道:“小姐,此事万万不可!金兰性子急臊,为人更是粗心大意,怎么能担此重任?素梅入门虽然不久,但为人老练,处事冷静,还是由素梅接任比较好!”
杜千金道:“先前我本来也有这个意思,可是后来我想到我们三人要一起去浪迹天涯,行侠仗义,这掌门这位,还是由金兰来当吧!”她说到“我们三人”时,眼睛瞄了瞄郭浪,满脸皆是笑意。
素梅脸上一红,忙道:“我独来独往惯了,向来不喜与人作伴!”
杜千金道:“可是这支金钗是你自愿给他的。素梅姐姐,你想赖也赖不掉的!”
金兰三女想了一想,迟疑了一会,也相继点了点头。
碧莲道:“既然小姐和素梅都不想当掌门,那只有请金兰继承了。锦绣门的规矩,终究不能坏在咱们手里!”
紫菊向郭浪道:“以后可要好好对待小姐和素梅,不可辜负她们,否则我可不饶你!”
郭浪只听得一头雾水,连问:“什么?怎么回事?这支金钗又怎么了?”
杜千金道:“傻子,你看不出来吗?素梅姐姐也是喜欢上了你。这支金钗,不是我的那支,而是素梅自己的。依照锦绣门的规矩,她自愿给了你金钗,不是要嫁你,便是要杀你!可你看素梅这幅深情爱慕的样子,她舍得杀你吗?嘻嘻!”
郭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日素梅并没有什么镶续断钗之技,只不过是偷梁换柱,将自己的金钗换过了两截断钗。郭浪自不知道锦绣门门下众女,都各有一支金钗,虽看起来相同,但各有记号。杜三娘和杜千金等人却早就看出来了。
杜千金笑道:“这支金钗是素梅姐姐给你的,你还是收好它吧!”说着,将金钗弟了过去。
素梅忽然道:“且慢!小姐,你先前说过,凡是锦绣门门下,只要杀了柳万心,便可接任锦绣门掌门,这话可当真?”
杜千金道:“这话我在娘的灵位前说过,自然当真!”
素梅道:“既然如此,柳万心是我杀的,这掌门之位我接了!”
这一下又是大出众人之意外。
紫菊第一个问道:“素梅姐姐,刚才小姐要传位给你,你还拼命推脱,现下为何又要主动接任?”金兰也是疑惑不解,只有碧莲不说话,心中却是道:“姐妹情深!好一个关爱妹妹的好姐姐!”
杜千金怔了一怔,随即也想到了此节,说道:“素梅姐姐,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素梅道:“既然小姐当日有过此誓,那我今日就接任锦绣门第三代掌门!”
金兰三女看了看杜千金,见她沉默了好一会,才点了一下头,便都拜倒,皆道:“属下参见新任掌门!”素梅为人坚毅冷静,金兰三女向来佩服,见她已接任掌门,虽为她惋惜,却也为锦绣门庆幸。
素梅沉默了一会,才扬声道:“锦绣门众人听令:锦绣门自今日起,再没有金钗之物,亦更没有金钗决定杀与嫁的规矩!”其余几女道:“是!谨遵掌门之命!”
郭浪和几女心中均是在想:“她终究还是为了这个规矩而当上了掌门。她主动接任掌门,也主要是为了废掉这个规矩。”却见素梅说完了这句话,眼睛忽然盯着郭浪,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郭浪迎视着她那清澈如水的目光,终于在她的眼神中找到了一丝忧郁,一丝伤感,一丝逃避和一丝牵挂,但最多的,还是平静和无语。回想起当初在锦绣门第一眼看到素梅时,她的眼神也是如此,后来的后园指路,林中畅谈,镶钗击掌,同赴江陵,许许多多的画面又仿佛在重新回绕,就如发生在昨日一般清晰难忘。
郭浪择心自问,也知道自己心是是很喜欢素梅的,但素梅却总是带着丝丝不安和逃避在往后退却,以前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现下想来,她好像是为了理智,也好像是为了姐妹情深,更好像又是为了锦绣门,但无论她退到何处,但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却一如即往,永不退却。
素梅一步一步轻轻地走了过来,却是伸出玉手,从杜千金手里拿过了那支金钗,又从怀内掏出两截断钗来,正是杜千金的断钗,她凝视了一会,才放入郭浪手心,道:“这支金钗才是给你的!收好它吧!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帮我好好照顾她!”再看了郭浪两眼,终于转过了头去。
郭浪一瞥之间,已看见她的眼角沁出了一滴清澈的眼泪,就如晨雾中那些芳草地上的露珠儿一样晶莹剔透。他想和素梅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这一刻是如此的安静逸和,似乎两人的心声,已经各自读懂,再不需要任何言语来表达述说。
素梅转过身,又一步一下轻轻地走了回去,向金兰三女挥了挥手,就欲离去。
杜千金跑上前去,抱住了素梅,叫道:“姐姐,我舍不得你!”
素梅微微一笑,低下头来,在杜千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拍了拍杜千金的肩膀,挣脱了出来,仍然向山下走去。
紫菊叫道:“小姐,记得经常回锦绣门来看我们!”
金兰道:“郭公子,好好照顾我家小姐!”
碧莲道:“郭公子,小姐,你们保重!”
三女跟着素梅,虽是颇颇回头,却也越行越远了。此时已近黄昏,夕阳斜照,归鸦点点,几女的身影终于转过了山角,再看不见了。
杜千金回过头来,见郭浪还怔怔地发呆,便笑道:“走远了,还看什么?要不要我去帮你将素梅姐姐追回来?”
郭浪摇了摇头,不答,心中却道:“她一直在逃避我,就算去追回她又能怎么样?”
杜千金道:“你知道刚才素梅姐姐在我耳边说什么?”
郭浪摇了摇头。
杜千金道:“她说她不想让你变成我们的爹!”
郭浪一怔,随即醒悟她说的人是岳红衣。想到岳大哥也是在两个女人中间,为情所困,为情所累,其实也和自己颇有相似之处:自己喜欢素梅,就和当年的岳红衣喜欢他师姐云青青一样;杜千金喜欢自己,也正如当年的杜三娘对岳红衣动了心一般;而素梅的刻意相避,谁能说不是和当年的云青青避开岳红衣一样呢?自己若当真和素梅杜千金二女在一起,谁又能确保自己不会成为第二个岳红衣呢?只是自己和岳大哥不同的是,自己喜欢杜千金,并不是因为素梅的躲避而无奈的喜欢,而是出自真心的喜欢;而杜千金的性子,也并不象杜三娘那般倔强狠毒。想到此,又握住了杜千金的手,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爹的悲惨故事发生在我们身上!”
杜千金小嘴一扁,道:“谅你也没这个胆!素梅姐姐还说了,你要是敢学我爹朝三暮四,就让我学我娘,来个狠心断义,哼哼!”
郭浪笑了一笑,心下终于明白了:“她一直逃避,并不是为了她自己,也不是为了锦绣门,而是为了我。她怕我夹在她们姐妹中间左右为难,她更怕我成为第二个岳红衣!”再向素梅远去之处看了两眼,才道:“咱们走吧!”
杜千金脸上忽然一红,啐道:“谁要跟你一块走了?本小姐要独行天下,不相干的人赶紧走开!”忽地摄嘴呼哨了一声,山脚下奔出来一匹黄马,蹭到杜千金身边,极其亲热。
郭浪看着这匹马挺眼熟,奇道:“这匹黄马……好像是明楚和尚骑的那匹,怎么会在这?”
杜千金嘻嘻一笑,说道:“还记得咱们在江西境内撞上那明楚和尚吗?当初大和尚骑的黄马正是这匹!”
郭浪道:“明楚这莽大和尚也好大本事,不知从哪寻来了这么一匹好马?”
杜千金道:“这大和尚下山送武林贴,偶然之间,发现了这匹千里挑一的‘赤日黄血”,他仗着自己力大,定是将这匹野性难驯的赤日黄血给驯服了!这赤日黄血马乃是万中无一的宝马良驹,奔跑如风,可日行千里!”她又是夸奖,又是炫耀了好一会,才道:“我们锦绣这些日子没上君山,便是在到处搜捕柳万心,不料柳万心撞在了素梅姐姐手里,我们却撞上了明楚大和尚和洁雨师太!”
郭浪奇道:“哦,他们二人也没有上君山,怎么不在少林寺和峨眉山?”
杜千金奇道:“咦,你不知道?”
郭浪道:“什么?”
杜千金笑道:“那日咱们捉弄他们二人,将他们一僧一尼绑在了这匹赤日黄血的背上,你还记得不?”
郭浪点了点头,随即斥责道:“这都是你胡闹!”
杜千金笑道:“这可不是胡闹,这是成就了一桩美事。我们把他们绑于这匹马上,没想到他们二人因绑生情,竟将两派的清规戒律都抛在脑后了,还私底下暗暗幽会。后来被两派中人发觉了。好在默心方丈和净莲师太是明事理之人,宽宏大量,只将他们各杖责一百,便逐出门墙去了。眼下他们在湘水之畔安了一个小家,好不逍遥快活!”
郭浪摇了摇头,想不到这一僧一尼竟有此缘,能够喜结连理。
杜千金又道:“前些日子我撞上了他们,明楚这大和尚还不好意思,忸忸捏捏,象个小姑娘一样不敢出来见我,倒是洁雨师太大方得体,招呼周到,还把这匹赤日黄血送给了我,说是当作因绑生情的喜酬。我见她执意要送,加之与这马这等投缘,便收下了。”说完,抚mo马背,爱怜不已。
郭浪笑道:“因绑生情,能够喜结连理,那因锁生情呢?”
杜千金脸上一红,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与他同锁于白晶链子一事,当即啐道:“谁跟你疯言疯语了?我可要先走了!”说完,翻身上了马背。
郭浪笑道:“不知杜大小姐取道何处?”
杜千金沉呤了一下,道:“嗯……以前曾听见有人在天香楼内大夸其词,说苗区的什么风鸡美味天下第一,此去苗区不远,我倒想去抓两只来尝尝!”
郭浪笑道:“妙极,妙极!我也正有此意,咱们就去苗区抓风鸡去,若是抓不到,那咱们就别出来了,做一辈子野人夫妻!”
杜千金“呸”了一声,俏脸更红:“谁说了要和你一块去了?”一提僵绳,赤日黄血撒开四蹄,向前飞奔。
郭浪展开平步青云,轻轻巧巧地落在了马背上,握住了杜千金双手,说道:“看来我还是得去趟丐帮,向四位长老要幅白晶链来锁住你,免得你偷溜。不过这白日链可没有钥匙,连那把削铁如泥的白呤剑也斩它不断。”闻着杜千金身上的少女清香,心头荡漾,忍不住便在她后颈上亲了一下。
杜千金啊的一声惊叫,反手便打。
郭浪哈哈大笑,一夹马身,赤日黄血撒开四蹄,奔腾如飞。
两人一骑,在暮色中渐渐远去。(全书完)
后记(本书寻求出版)
《恩怨情仇剑》终于写完了,停停写写,写写停停,上传的速度一言难尽。有时一口气上传三四章,有时两个月才传一章,所以才至使了这本短短的三十二万字的小说拖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写完。在说出这个时间的时候,我的心也很惭愧的,作为一个在这么大的平台上一个普通写手来说,拖了两年才把这本书结尾,我太对不起那些看我书的人了,我也是太不负责的一个人了。
那天,在键盘上把最后一句话敲了出来,再敲下“全书完”三个字后,我终于呼了一口长气,就象完成了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一样,虽然满心疲惫,但心中的满足感无法言语,我的第一本书,就这样写完了,就这样完本了,就这样划下句号了,就这样把自已心中的目标达到了,我心满意足,既使它的成绩仍然这么差。
本来在当天我就想写篇后记的,但由于那一刻的感概实在是太多了,我怕我写出来反而会自乱阵角,乱了我自己的关绪,所以就一直忍着没写,直到今天,我才来放所欲言。
有几个朋友跟我说,这本书的结尾没写好,因为从主角郭浪的心理描写来看,郭浪喜欢素梅的情份要比杜千金多一点,为什么最后却是郭浪携手杜千金隐居苗区?素梅却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统率锦绣门?
对于这两个问题,我以书中的内容来回答是:素梅从一开始见到郭浪起,她就怕自己伤害杜千金,后来得知杜千金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后,更坚定了退却之心,另一点也是更怕郭浪成为第二个岳红衣,在她和杜千金之间左右徘徊为难,这是素梅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她一直在逃避。同样,这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在不能力挽狂澜的情况下,我也只能尊从素梅的意思,写下了这个结局。
第二个用我内心的回答是:我写这种传统武侠想表达的爱情路线是专一的,而不是那种一个男主角和好几个女主角和平共处,相约白头的路线。我认为不管是在传统小说还是现代小说,甚至可以追根究底考证到现实中,这种情况还是很难出现的。因为爱是自私的,爱是专一的,爱是不能共与的,爱只能属于两个人的。几个有思想,有主见的女主角(当然,那种傻乎乎的女主角不包括在内)为一个男人聚到了一起,就算再怎么亲如姐妹,终究还是会产生许多矛盾的。一男几女的感情纠纷我可以写,一男几女的幸福归宿我终于写不出手。虽然小说只是小说,只是虚构的小说,但我还是认为不要脱离人性常理太远。
第三用男主角的回答是:郭浪是一个内心并不怎么坚定的人,从浪子到杀手、信徒、仁者、再到隐士,他一直在改变,但是,这种改变不是他自己力所强求的,而是渐渐感悟到的,渐醒渐行的,他并没有强力苟刻的规范自己,而是慢慢在觉悟。因此他的感情信念也和他的性格一样,不是特别强烈,还没有到那种打破一切世俗、失去一切也要爱的境界。当发觉杜千金喜欢自己时,心中很高兴,因为他也喜欢杜千金;当发觉苏清梦和素梅也对自己有意时,心里同样也是这种感觉。但当苏清梦和素梅二女相继逃避离去时,他虽然也舍不得,但依他这种性格,终究不会舍却杜千金而追随其中一女,内心虽然有憾,却也能抱以一声深深的长叹,在后半生里的某一刻看到某一幅相似的情景再静静回味。我相信就算一个再怎么坚强的男人在熊掌错手而得鱼时,心里多多少少会有这么些失去的感叹。
还有一个回答是:我一直认为,一本书,没必要把结局写的完善完美,在书中留一点点遗憾也是一种美,人生不得意之事十之*,更何况是小说呢?留一点点遗憾,才好让我们去叹息感概吧。
还有书中的行程日期有些夸张,比如从君山到少林寺,再到君山,短短半月到达,一定有些不现实,但好歹小说是小说,最重要的是它的内容,这些小问题我想应该可以忽略掉吧!
对于其它的疑问我不想再去说了,因为每个人读同一本书,都会有不同的感觉,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能体会到的了。
后面的打算是写都市小说风侠系列,第一本《风侠之杀手与保镖》已经开始了,希望大家帮忙收藏一下,不过我的码字速度不是很快,可能不是很快能写完,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七绝字2010年6月22日
次后记
因本人近期有事,所以将本书一下子就上传完了,请大家看完给些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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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绝字2010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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