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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豪门童话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华若诗洗尽铅华放下高挽的发暨,等待朝阳初升,当朝阳升起时,尹念恩就会彻底消失,而她的女儿就会重回她的身边,她的宝贝梦儿,真就就像是她的一个梦,终于要回来了。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恍惚中,华若诗又听见那清朗而沉稳的独特声音在她耳边低喃,一字字,一句句,温柔似水,牵延如丝,她的心突然凄凉的痛了起来,惶然转头,果然见他,拿着一本厚重的字典闲闲倚在窗前,月华晶莹,温柔披泻他一身,他却比月­色­更皎洁。

“若诗,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我写了一大堆,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恍惚中,华若诗仿佛看见了大腹便便的自己,接过尹冶递来的名单,才看了没几眼,就忍俊不禁地读了出来:“梦梦,诗诗,心肝,宝贝,还有若若?”

尹冶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怎么样?你觉得那个好,我觉得心肝宝贝有些太俗气了,梦梦诗诗就很好呀!算了,­干­脆就叫梦诗吧,我想你想的那么辛苦,我们孩子当然要起个好名啦!”

华若诗一脸嫌弃,压低着声音撒娇道:“梦诗那么­肉­麻,还不如心肝宝贝呢!”

尹冶轻捏她的翘鼻子,宠爱的笑了:“什么心肝宝贝,那是我逗你玩的,我早就想好了,她是女孩子,就叫梦诗,她将来一定长得像你,不但如梦如诗,倾城倾国,更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奇迹!”

看着尹冶自我陶醉的模样,华若诗的脸拉得更长了:“可我也早就想好了名字呀!”

“你也想了名字吗?”尹冶有些惊讶,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月,他以为自己是最心急的,没想到,若诗丝毫也不输他:“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华若诗握着尹冶的手,一脸幸福地道:“念恩,威念的念,恩情的恩,我不求这个孩子长的漂亮,只希望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底,时时怀着感恩的心,永远不忘帮助过她的人!”

“念恩,念恩……”尹冶将华若诗拥入怀中,喃喃的反复的读着这个名字,许久才道:“这到是个好名字,但我还是觉得梦诗更贴近我们的感受!”

“是贴近你的感受吧!”华若诗娇嗔着用手指划了一下尹冶的脸,好笑的道:“这么­肉­麻的名字,也不怕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尹冶紧张地搂住华若诗,天不怕地不怕地道:“我们真心相爱,有什么好笑话的!”

华若诗心里溢满感动,但脸上依然死撑着:“什么真心相爱,虽然是半夜三更,但你说这种情话也不害臊!”

尹冶刚想反驳,却被华若诗抢先开口了:“好了啦,孩子还没出生,我们就不要再穷争执了,两个都是好名字,等孩子出生了,我们让她抓阄,抓到哪个就叫哪个!”

尹冶满脸不服气,像个孩子般低声抱怨着:“我还是觉得梦诗好!”……

物是,人非。失去,残缺。

原来真真是人世间最为狠毒的字眼。

华若诗仰起头,留存在眼眶里的泪水,在迎上青白月光的那一刻,化为冰雪。

­阴­阳隔,音容绝,前情,渺淡如烟。

孩子出生了,她却不能抱,尹冶以为她死了,伤心之下,顺了她的意,给孩子起了名叫念恩!

其实当年,她很想对他说,梦诗这个名字很好,她很喜欢!

只是女儿家的羞涩让她开不了口!

如今,她再也没有机会了,那么就让梦诗回来吧,她的梦儿,是她和尹冶之间最美的梦!

发现床上昏睡的小人儿似乎睡的并不安稳,华若诗赶快握住女儿的手。昨天梦儿在催眠过程中受到太大刺激晕了过去,但是以后不会了,没人可以伤害到她的宝贝女儿,尹冶虽然不在了,但她的梦儿依然会过着公主般无忧无虑的生活,因为有她在,她愿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她的梦儿,过的幸福快乐!

叶浅毅,欧明宇,那只会是她前世的记忆,前世的痛苦,等到明天她醒来后,她就会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只有快乐,没有烦恼的人!

看着女儿痛苦的梦呓着什么,却全然听不见她的声音,华若诗有些急了,不是声带没有问题吗?不是说心里障碍吗?为什么把她的记忆全部催眠了,她还是不能说话呢?

是催眠师删得不够彻底吗?让她的心里还留有过去的­阴­影?

不行,明天要再换两个催眠师来,从今以后,她的宝贝,只能活在阳光下!

两年后,日本!

自从思念园回来之后,于谦就一直担心浅毅的身体,听管家说,他昨夜又吐血了,于谦还记得他第一次吐血是三年前,当时念恩的尸体刚被挖出,浅毅因受不了打击,吐血晕了过去,医生说,这是因为极度伤心而引发的激­性­溃疡胃出血!

三年过去了,浅毅的悲伤,不但没有平复,反而越来越深!这吐血的症状一直都有,反反复复的,甚至拒绝身边人的一切好意!

这三年中,每去一次思念园,他就更消沉,更抑郁!现在还让孙华在念恩墓地旁造一块空坟,他想做什么?

难道,真要生不同衾死同|­茓­吗?

难道此处,于谦只觉全身­阴­冷,周身的每个毛孔都竖了起来!

算了,于谦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白搭,还是等为念恩报了仇,再从长计议吧,如果他父亲所说属实的话,那浅毅在这世界上还有亲人,并非真的无牵无挂!

打定主意后,于谦强敛起悲伤,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走入浅毅办公室,一进去,就笑颜逐开地向他汇报道:“好消息,越南那边形势紧张,欧明宇的势力越做越大,钟兴不声不响间,已在欧明宇周围安Сhā了好多棋子,现在两边势均力敌,战争是一触即发!”

正在查阅电脑的浅毅,像是对于谦的好消息没什么兴趣,只是专注的看着电脑!

“怎么?你好像已经知道了?”于谦蹙眉,难得想带给他一些好消息,他却依旧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多少有些泄气!

浅毅摇摇头,对这个好消息的兴致不高,今天这个局面,是他早就预想到的,如果钟兴是狼,那欧明宇就是虎,钟兴养虎为患,一场厮杀是免不了的,只是欧明宇正当盛年,做事大胆,敢拼敢闯,时常兵行险招,出奇制胜,他的才­干­,谋略,甚至气魄,比起年老力衰,优柔寡断的钟兴,无不略胜一筹!

其实钟兴年轻时也是个有勇有谋的厉害角­色­,他心机深重,恩威并济,将黑盟会打理的井井有条,日益强盛,只可惜随着他年岁渐大,猜疑心也渐重,又因为膝下无子,大片产业无人继承,心中的孤独空虚是常人难以理解的,他孑然一身,能守住的,也只有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了,想当初他极力提拔欧明宇在帮会中的势力,就是为了遏制他弟弟在帮会中的权利,没想到却给了欧明宇这个野心家向上爬的机会!

如今,面对欧明宇这个强大的敌人,他们兄弟在四面楚歌中,心又走到了一起,只可惜,木已成舟,无论钟兴这么安排,他绝想不到,欧明宇已经在他身边安Сhā了一颗最厉害的棋子——唐婉。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真正的印证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尹冶当年因为一时之气,设计陷害,让唐婉变成上流社会一道迷人的牡丹花!她先后勾引了世界最大石油类上市企业tion基金的总裁米郗儿,接着是何氏建筑的何起源,除了欧明宇,几乎所有与她有染的男人,都逃不出倾家荡产不得善终的厄运!

撇开生意失败的米郗儿不谈,何起源逃到越南没多久,就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似的,销声匿迹了。徐华韵由于受不了丈夫突然失踪的打击,而病倒了,向来要强好胜的婉珍心有不甘,丢下病重的母亲瞒着大家一个人去了越南,这一去,也是有去无回,世界失踪人口又多添了一起无头公案!

这些年,嘉靖苦苦找了他们父女好久,尹哲和浅毅也在暗地里帮他打听,却都是无功而返,徐华韵丢了丈夫,一夜间,连女儿也不见了,打击太深,一病不起!

比起徐华韵的惨淡,婉阑倒是日渐康复,在兄长悉心的调理下,元气恢复了,­精­神也好了,好多次,她都和尹哲一起去探望念恩!

也许是这些年,她看着三个家族的明争暗斗,看着生命中一个个至亲好友的惨死惨亡,人生的许多悲欢离合,一再的在她面前上演,让清醒过来的婉阑,变的懂事了许多!

只是有时候,笼在婉阑脸上的淡淡的愁思,让人明白,欧明宇划在她心上的口子,并没有被忘却,只是更深的,将它埋葬了!

比起婉阑的宽容大度,唐婉则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性­格,她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是个容易走极端的女孩!

唐婉对欧明宇有情,甚至早已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于是,她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棋子,先是与何起源暗通曲款,引得他将手中的股权全都交付给了欧明宇,让何氏顺顺利利的成为欧明宇的掌中物!

何起源失踪后,不知唐婉使了什么手段,摇身一变,竟又成了钟兴身边的红人,之后,欧明宇在黑盟会的势力急速发展!

如今欧明宇与钟兴关系紧张,但钟兴对唐婉的宠爱却丝毫未减,唐婉迷惑男人本领的高超,纵然聪明如浅毅,也不得不佩服!

所以,在与欧明宇的这场较量中,不管钟兴如何布置,他已注定是输家了,枕边人的暗算,可是防不胜防……

正思虑间,浅毅瞥见案头,念恩笑得正甜的相片,没来由的,一丝温暖笑意从心底绽放,她温柔甜美的笑容是他冰冷内心的唯一归属,就像过去,客厅总会为他下一盏昏黄却柔和的灯光,她在告诉他,无论多晚,她都在等他!

现在,她甜美的笑容也像是一种指引!她在告诉他,她在等他,在天堂等着他!要不是大仇未报,浅毅恨不能立即飞去她的身边!

浅毅脸上的安详笑容,于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思念园回来后,他时常这样笑,这笑容虽安详,却更似一种极致的悲伤,飘渺虚无,像是随时随地都会乘风而去,抓都抓不住!

念恩已经死了一年了,可于谦和孙华还是不放心的带人轮流看守着浅毅,今夜是他值班。

“浅毅!”见浅毅失魂落魄地盯着手上的照片,于谦忍不住再次劝慰道:“相信我,念恩若天上有灵,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一定会很难过的!”

“行了,欧明宇那边你再看紧一些?”浅毅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照片上笑得正灿烂的人儿,平静的声音里透着深入骨髓的憎恨!

于谦难过地叹了口气,自从浅毅被人从海边救起,并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便像着了魔般的没日没夜的工作!

在他的努力下,永毅集团的版图很快便蔓延至世界各个角落,其中,越南是他近一年来,生意开发最多的国家,也许旁人不知,但于谦心里却清楚,浅毅将业务和资金大量进驻越南,无疑是在为日后对付欧明宇做准备!

几乎世界上所有的人,包括婉阑在内,都坚定不移的相信,是欧明宇杀了念恩,因为在念恩尸体被挖出的两个月之后,欧明宇出现在越南的某个酒吧,并意气奋发的当上了黑盟会的第二把交椅,成为钟兴最看重的接班人!

“放心吧,我们派去的人,已经成功的潜入他们内部了,据他们回报,钟兴表面上很信任欧明宇,可心里却一直都忌惮他功高盖主,毕竟他去了越南之后,凭胆识和谋略为帮黑盟会赚了不少钱,钟兴手下的那些人都很佩服他!”

于谦对打击欧明宇一事,向来是不遗余力!

浅毅的手指无意识地临摹着照片上念恩甜美的脸颊,眼中的狠辣渐渐淡去,只余温柔和悲伤:“这些我都知道了,你也累了,先出去吧,我有好多话,想要对念恩说!”

看浅毅的神智痴痴迷迷的,于谦心里担忧,面上也开始犹疑,浅毅见了,不禁有些恼,于谦知他是真的生气了,于是连忙退了出去!

于谦走后,浅毅泪眼朦胧地抚着相片,重重花影里,她美丽飘逸如镜中花,近在咫尺,却永不能伸手触及。

“再忍耐一下,很快,我就来陪你!”

豪门神话第一百三十三章

阿曼的天空蔚蓝清澈,远离了越南的剑拔弩张,少了台北的愁云惨雾,在这个宁静的国度里,幸福触手可及!

美丽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帷幕,让梦诗置身于耀眼的光芒中,仰着俏鼻深深呼吸空气中馨甜的气息,澄澈轻灵的双眸缓缓合上,陶醉在馥郁妖娆的花丛中,浑然忘了尘世间的一切。

刚踏入教室的白遥立刻缩回了脚步,他静静的看着梦儿,仿佛看到梦儿白­色­的雪纺纱裙后伸展着两对纯净透明的翅膀,好像随时会远离尘嚣,离自己而去!

白遥看得有些痴了,他突然有种冲动,很想将梦儿拥入怀中,甚至很想吻她,自从两年前,若诗阿姨从英国带回这个美丽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后,他就着魔了,目光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梦儿从失去记忆的茫然恐惧,到对阿曼生活的适应,再到现在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和调皮,背地里,他不知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力气!

最近若诗阿姨和妈妈都暗示他应该积极点,连向来淡然静默的父亲每次见了梦儿都笑盈盈的,甚至主动提出让他们订婚!

对订婚的事,梦儿并不反对,可白遥知道,梦儿的不反对,只是因为他是她失忆后,第一个接触的男孩,除了他和他的朋友们,若诗阿姨似乎在无形中,封闭了其他一切可能的人接近梦儿!

看着梦儿的娇影,白遥的脸上多了抹和煦的笑容,他的梦儿还不懂爱情!

他要的爱情是细水长流的,一生一世的,所以他在等,等未来的某一天,梦儿突然发现生命中不可以没有他!

到那时,他会郑重的向她求婚,并在所有的亲友面前发誓,会爱她一生,永远呵宠着她!

梦儿转头,正对上白遥深情款款的目光,心没来由的一震,这目光,这神情,好熟悉,仿佛以前也有人这么看过她,那双眼眸,那双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忧郁的眼眸!

“梦儿!怎么了?又头痛了吗?”见梦儿按着头,负痛的蹲下身,白遥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梦儿忍痛摇了摇头,怎么回事,每次只要一想起那双眼睛,一做那个梦,她的头就会好痛,难以忍受的痛!

“我看还是送你去看看医生吧!”白遥见梦儿脸­色­惨白,有些急了,试图将她抱起,却被梦儿拒绝了。

梦儿勉强的挤了个笑容,比划道:“我-没-事,别-让-叔-叔-阿-姨-他-们-等!我-们-走-吧!”

“你确定你真的没事?”白遥不放心的问!

梦儿点头:“我确定!”

白遥疼惜的擦拭着她额头因疼痛而涔出的细密汗滴,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一路护着她上了车。

来到白家,长辈们外出还没有回来,梦儿被白遥推到了客房,被逼着躺到床上去休息,迷迷糊糊间,她睡觉了……

四周迷雾腾腾的,梦儿害怕的畏缩黑暗的­阴­影中,依稀能看见,外面­阴­暗的灯下,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黑衣人,拥着一位白衣的男子,幽深淡漠的眼神在昏黄的光线中,变幻着不定的光芒。

梦儿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男子能将白­色­穿得如此美伦美幻。他额前的小碎发随意散落下来,超然脱俗,似不食人间烟火,但眼里若隐若现的杀气却又将他拉回了尘世间。

对面角落里,蜷缩着一对狼狈的男女,衣服凌乱,男子身上还有伤痕。

“浅毅,我求求你,放过我爸爸好不好,他只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他已经知道错了,也受到惩罚了,你如果真的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就请你放过他!!!”灯光下,黄衣女子放下受伤的男子,跌跌撞撞的跪到白衣男子面前,紧紧的抓着白衣男子的衣摆,磕头如捣蒜!

记忆在朦胧的翻滚着,刚才好像有歹徒持枪闯入时,混乱中,她和白遥他们冲散了,如今,空荡荡的酒吧,除了躲在吧台底下的她,就只有那批像是黑社会的人了!

梦儿全身颤抖,觉得很害怕,那是一种从来就没有过的恐惧,即使失去记忆,她都不曾这么害怕过!

黄衣女子正跪地哀求,她的额头都已经磕出了血,可那举枪的白衣男子仍然只是视线冰冷地看着那个女子的父亲!

看着白衣男子越举越高的枪,黄衣女子原本的呜咽哀求声,变成了凄厉的叫声:“不要,你不可以这样,我知道尹小姐的死让你很伤心,可他终究是你爸爸!”

“走开!”白衣男子的声音冷得像冰,幽深似潭的眼眸骤然多了几分悲痛和绝望!

黄衣女子不卑不亢,只是悲拗的扯着白衣男子的衣角,痛哭道:“不要,我求求你,你不可以杀他,他就是有万般不是,终究是将你抚养长大了!若你今天杀了他,会遭天打雷劈的!”

白衣男子看着她,神­色­古井无波“无所谓!”

“收手吧,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尹小姐若是知道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会很伤心的?”

黄衣女子边哭边叫嚷,额头的鲜血落在地面上,一滴,一滴,渗透进地板中!

梦儿只觉得整个酒吧都弥散着一股血腥味,她害怕的咬着手指,不能自已的颤抖着!

“砰,砰,砰,砰!”不知道开了多少枪!

梦儿只听见黄衣女子绝望凄厉的声音,和着血腥味,在灯光昏黄的酒吧内,徘徊不止!

“哐啷!”白衣男子疲惫的丢下手中的枪,眼神渐渐的从刚才的冷厉变成了迷茫,他转身,向外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对身旁的手下道:“通知警察过来,就说悬赏通缉的商业诈骗犯我们已经抓到!”

听了他的话,原本绝望的,匍匐于地的黄衣女子,突然从死亡的­阴­影中看到一线生机,白衣男子的话如同天籁之音!

当她转头,看见父亲完好无损的躺在地上,只是顶上的画像被子弹击落了下来,雪白的墙壁上,还有好几处被子弹击穿的洞眼!庆幸的是,她的父亲,除了原本身上带的伤之外,没被一颗子弹击中。

“谢谢,浅毅,真的谢谢你!”黄衣女子再次泣不成声的道谢。

“梦儿……梦儿……”

黄衣女子不停的道谢声渐渐模糊,白衣男子面上依旧有着清晰的冷漠,他目光黯然了几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黄衣女子小心翼翼的扶起倒在地上的父亲,沉重的点了点头,眼泪在不经意间,滑落更多!

白衣男子不再说话,径直离去!

“梦儿……梦儿……”

白衣男子的背影萧索孤寂,有着冷漠的刚毅,梦儿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揪得好疼好疼!

“梦儿……梦儿……”

白衣男子的目光忧伤绝望,梦儿感觉自己正被一种无法理解的心情拉到遥远的地方!

他又走远了一些!

梦儿急了,怕再也见不到他,心中不禁酸麻起来,那双被忧郁填满的眼睛也在她眼中填满忧郁!

“梦儿……醒醒,梦儿!”妈妈的声音好急促,可白衣男子的背影越来越淡,不要走,不要走!

“梦儿!”

是妈妈在叫她吗?梦儿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周围好黑,白衣男子的背影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了,妈妈,你在哪里,妈妈!

努力的睁开眼睛,母亲焦急的面容让她吃了一惊,回想起刚才的梦境,彷徨未定的梦儿努力的坐起,撒娇似的投入了母亲的怀中!

“又做那个噩梦了?”华若诗紧紧的搂着女儿,心中开始恼恨自己,一年前,她不该答应白遥,带梦儿去欧洲旅游的,本以为有白遥领着,自己暗中派人保护着,去的又是欧洲,不会出什么意外,谁知,意外还是发生了,白遥临时更改路线,在回来前,又带梦儿去了日本,去日本也就算了,可偏偏又在酒吧里与叶浅毅撞个正着!

豪门神话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来之后,白遥绘声绘­色­的将那天酒吧枪战的事渲染了一遍,华若诗的心就直打鼓,还好梦儿没有被叶浅毅发现,不然,以叶浅毅的心思慎密,梦儿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揭穿的!

本以为自己可以松一口气,却没想到,只是一面之缘,叶浅毅竟然在梦儿的心里生了根!这一年来,她反复的做着那个梦,又反复的被吓醒,这样的梦儿令她害怕了!华若诗第二次在命运的面前感到无力。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稍稍定神后,梦儿发现自己还躺在白家的客房里,刚才因为身体不舒服,美莎阿姨让她饭前在客房休息,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华若诗微笑的握住女儿比划的手:“刚到,听说你不舒服,就过来看你了,头还疼吗?”

梦儿摇摇头,又往华若诗的怀里钻,妈妈的爱总能让她感到满满的幸福,尽管如此,她的心依然会觉得不安,自她从医院里醒来后,时常会做梦,梦里,隐约的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漆黑的梦靥中,除了那双犹豫悲伤的眼眸,她什么都看不清。

每次醒来,总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直到那个梦幻般的男子出现了,褐­色­的眼眸玻璃般的透明,这双眼睛,好似已经在她的梦中出现过几千几万次了,那种熟悉的感觉,让梦儿困惑!

好多次,梦儿都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那次意外,当时的情况是,白遥和玛娜都逃到了外面,只剩她一人被人群冲散了,又被枪弹逼到了吧台底下!

她能不被发现,并且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自从日本回来之后,那个人的身影,那份迷离的白­色­的飘逸,还有那双忧郁的眼眸,反反复复的出现在她的梦中,梦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一再的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了,终究是个陌生人,和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可是这些想法,都不能掩盖她心底的失落,那个陌生的闯入者,竟然令她不安,连她自己都不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想去理解他,是因为他眼底的悲伤吗?是啊,他看上去那么冷漠,杀人仿佛只是弯弯手指的事,他毫不在意,可他眼底的哀伤,绝望,却又是那么强烈的比照,直觉告诉梦儿,他不是个无情的人!

华若诗抱着她的梦儿,眼里有温热的雾气,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她删除了念恩的记忆,本意是想治好女儿的声音,让她忘却过去的痛苦,快快乐乐的生活着,现在,她越来越不愿意让女儿恢复记忆了,梦儿是她唯一的女儿,过去的二十年,她时时刻刻都在想她,她不想她们母女之间有任何的芥蒂,只有失去记忆的梦儿才会像现在这样承欢膝下,如果是念恩,她一定会恨她的,二十年的不闻不问,她在念恩心中,一定不是一个好母亲!

而现在的梦儿,除了偶尔对过去的恍惚迷茫之外,全身上下都洋溢着阳光的味道,这是历经沧桑的念恩所失去的,老天保佑,就让她的宝贝女儿,一直快乐下去!

“咳咳!”门外,深沉的咳嗽声,打断了房间里母女相依的温存!

梦儿含羞的从母亲怀中起来,门外站着的正是白遥和他坐在轮椅上的父亲白秋深!

梦儿很喜欢秋深叔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秋深叔叔十分面善,那份飘逸空灵的感觉,不似一个快五十的中年人,比起白遥,秋深叔叔给人的感觉更飘渺些,也许是他心­性­淡薄,岁月极少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他看上去年轻极了!

那感觉好熟悉,好像一个人,可像谁,梦儿怎么都想不起来!

“身体好些了吧?”平日里,秋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话极少,可自从两年前,若诗将梦儿带来之后,他就变了,梦儿老爱粘着他,他也很疼梦儿,两个相差二十多岁的人,却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心电感应,而结为忘年交!

有时候,白遥真觉得,父亲在这两年里对梦儿说的话,比对他二十年的都多!

梦儿看着秋深,甜糯糯的笑了:“我-很-好-呀,只-是-做-了-个-噩-梦,是-白-遥-太-紧-张-了!”

“我紧张?刚才在音乐教室,你还喊头痛来着!”白遥有些窘迫,父亲和若诗阿姨看他的眼神好古怪!

梦儿调皮的对着白遥做了个鬼脸,不甘示弱的比划道:“我-才-没-有-喊-头-痛-呢?你-哪-只-耳-朵-听-到-的?”

白遥急了,脱口而出:“你真的有喊,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梦儿双手一摊,得意的笑了:“看-吧,你-又--在-吹-牛-了,我-又-不-会-说-话,怎-么-喊-呀!”

“我!”发现自己又掉进了梦儿的陷阱里,想反驳,却无从反驳,脸涨得通红,只能看着得意的梦儿,乾瞪眼!

“好了,别皮了!”华若诗玩笑般的给了女儿一记暴栗,她下手很轻,可梦儿却调皮的,夸大的揉着额头,埋怨目光时不时的瞟向白遥,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

众人都被梦儿娇憨的模样逗得笑了,华若诗忍不住轻拍女儿的脸颊,满眼溺爱的道:“好了,你美莎阿姨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你和小遥还不快下去帮忙!”

梦儿点点头,欢天喜地的拖着白遥出了房间,美莎阿姨的厨艺可是一流,今天她有口福了!

走廊上,白遥拽拽的将一只手伸到梦儿面前,眼睛却是看着天花板的:“手给你牵,看你又蹦又跳的,过会儿要是摔倒了,挨骂的又是我!”

梦儿出神的看着白遥递来的那双手,曾经,是不是有人这般呵护过她?

白遥见她发呆,于是大着胆子牵过她的手,脸红的带着她往前走。

是不是有人也这样牵过她的手?

这感觉好熟悉,好像很久以前……

“喂!”白遥突然伸出五指,吓了梦儿一大跳!

见梦儿被吓还一副呆相,白遥忍不住亏她:“你别老是这样发呆啦,样子真的很呆!”

回过神的梦儿脸上不动声­色­,脚上却猛使劲,踩得白遥的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痛,痛,痛!”当走廊上回荡着白遥带着血泪的三个字时,梦儿早做了个鬼脸,跑的无影无踪了!

房间里,华若诗和白秋深听着孩子们在走廊上打闹的声音,不禁莞尔!

“什么时候,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吧!”儿子的想法,秋深是知道的,虽然觉得这个孩子不怎么长进,但他好喜欢梦儿,如果晚年,有她承欢膝下,也许,可以弥补他人生的许多遗憾!

华若诗何尝不想早早的将婚事给办掉,可女儿的心思,她捉摸不透,不敢轻易的做什么,对秋深的提议,只得一笑置之:“再等等吧!梦儿还小,我舍不得!”

秋深淡笑一下,眼中有着理解:“其实梦儿让我很意外,你和阿冶竟然还有一个女儿!”

华若诗有些惆怅的看向秋深,做出一副感叹状:“只怕让你意外的不止梦儿!”

秋深不解!

华若诗看着秋深的脸­色­,慢慢地开口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怕影响你和美莎的感情,不过现在小遥也长这么大了,我想你应该知道!”

秋深优雅的笑:“到底什么事?”

华若诗叹息道:“二十八年前,芷心为你生过一个儿子!”

事情完全出乎意料,白秋深呆呆的坐在轮椅上,叶芷心,那个美丽又善良的女子,深夜独自一人时,他也曾想到过她,但那只是蜻蜓点水,一闪而过的想念,更多的时候,他会去回味那段苦涩的,无人知晓的爱恋,他以为自己只是她生命中的匆匆过客,甚至是个错误……

豪门神话第一百三十五章

清丽悠扬的琴声柔柔的回荡在白家的每个角落,晚饭过后,众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对面是稍出地面的钢琴台,四周花团簇簇,梦儿坐在花丛中,优雅地弹着一首悠长温柔的曲子,乌黑美丽的长发遮住了她的侧脸,美丽的音乐宛如细雨打入白遥的心底。

自两年前,若诗阿姨带着梦儿出现在他面前之后,他的心就被一种慕名其妙的情绪牵扯着!

梦儿闭上眼睛,放纵自己沉浸在最爱的音乐之中!

白遥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梦儿,华若诗与美莎相视一笑,儿女们的幸福,一直是她们最挂心的!

梦儿的琴声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尾声,她弹下最后一个音符,回头向众人望去,众人被梦儿的绝妙琴声夺神,竟忘了鼓掌。

良久,美莎第一个回过神,眼中充满惊喜:“梦儿,你简直是个天才,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弹不到这个境界!”

梦儿被美莎夸得不好意思了,美莎出身贵胄,虽不及华若诗那般风华绝代,但雍容高贵,是个令人敬慕的女­性­,能得她夸奖,梦儿有些飘飘然了!

白遥这时才愣愣的回过神,忘情的拍手道:“真好听!”

梦儿的脸更红了!

华若诗见女儿脸红得苹果似的可爱,也忍不住笑了,白秋深淡淡的扫了梦儿一眼,目光又落回到华若诗脸上,叹道:“她的才情,真像你当年!”

“那当然,她是我女儿嘛!”华若诗看着梦儿骄傲地道!

看着华若诗神采奕奕的脸,白秋深自苦的笑了,只有梦儿,才是她心中宝!

美莎无意间撞见丈夫­唇­角那抹苦涩的笑容,目光瞬间黯淡了几分!

“时间差不多了,梦儿,你们该出发了,再晚,音乐会就要开始了!”华若诗专注的看着女儿,没有留意到白氏夫­妇­脸上的微妙变化。

白遥看了看表,也站起身,对梦儿道:“是啊,我们该出发了!”

维也纳的爱乐乐团难得才来阿曼巡演一次,梦儿喜欢古典乐,这是场是决不容错过的盛典。

白遥自然的牵过梦儿的手,两人一同出了门,华若诗看着他们相携远去的背影,心中十分满意,白遥出身名门,虽然在学业上没什么长进,但他还年轻,等到成家之后,自然会努力上进,更何况华若诗不要女儿嫁给像叶浅毅这般门当户对的人,她要女儿嫁一个能完全依附她的人,美莎虽有皇室血统,但因执意嫁给秋深,犯了众怒,虽仗父亲宠爱,婚后生活还算体面,但终究不如其他兄弟姐妹那么光彩夺目!

两家联姻,其实是各取所需,也许,今晚等梦儿回来,她该好好的和她谈一谈了……

深夜,梦儿与华若诗并肩坐在后花园的草坪上,正中是圆形的汉白玉喷泉,有一池碧水环绕,风柔软的吹来,平易近人的送来木叶芬芳,是一种清甜舒爽的味道,梦儿浅笑,她喜欢这种舒适的感觉!

“今天的演奏会怎么样?”华若诗酝酿许久,才斟酌着开了口!

想起大师们的恢宏气势,梦儿用力的点头,双眸闪闪发光,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看着女儿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华若诗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她轻轻的揽过女儿的肩膀,小声的在她耳边细语道:“那白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华若诗小心翼翼地问:“就是他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梦儿依偎在华若诗怀中,幽幽的叹了口气,其实秋深叔叔也旁敲侧击过她好多次,连白遥都会在有意无意间提起订婚的事,这次轮到妈妈了!

华若诗没有放过女儿脸上的表情变化,担忧地问:“怎么?你不喜欢白遥吗?”

梦儿摇摇头,从母亲怀中坐起,看着她,郑重的比划道:“我-是???不-是-注-定-要-嫁-给-白-遥?”

“怎么这么说?你不喜欢白遥吗?”华若诗有些紧张,她怕引起女儿的反感,又担心她真的讨厌这门婚事,毕竟,白遥是目前匹配梦儿的最理想的对象。

“喜-欢-啊!”梦儿有些沮丧的比划着。

“怎么了?”女孩子提起自己心爱的男子,不是应该神采飞扬的吗?为什么梦儿的表情,这么沮丧,这么牵强?

梦儿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华若诗拉过女儿微微有些冰凉的手,疼惜的握在手中,语重心长地道:“梦儿,你今年二十六了,不小了?”

梦儿点头,原本沮丧的神情中更添了几分无奈,是啊,她今年都二十六了,可她有二十三年的空白记忆,仿佛这个世界,她只活了三岁,可奇怪的却是她什么都懂,英语,德语,日语,她样样­精­通!

数理化外,各种建筑专业的书籍她也能一目了然!

更神奇的是她的音乐知识,那些五线谱,钢琴的指法,高超的技巧,好像她天生就会这些,只要一坐上钢琴台,她就无法控制自己!

梦儿惆怅的仰头,月­色­星光下,繁星璀璨如烟火,好美!

看着仲夏夜的星光斑斓如梦,梦儿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么美的天空真的是属于她的吗?

“梦儿?”见女儿走神,华若诗小声的唤道。

“妈,你-是-不-是-很-想-我-嫁-给-白-遥?”梦儿转身,忽然问道。

华若诗没料到女儿如此直白,瞬间的惊讶之后,叹息道:“我是很想你嫁他,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看着妈妈伤感的模样,梦儿连忙摇头,并笑着比划道:“我-没-有-不-愿-意-啊,只-要-妈-妈-说-好,我-就-好!”

“梦儿!”华若诗眼中有泪,心里被感动填的满满的!

梦儿努力的微笑,想要借此来掩盖心底深处,那抹没来由的落寞!

豪门神话第一百三十六章

华若诗独坐窗前,斟酒自饮,窗外夜景飘渺,窗内琴音优雅,一串晚风幽幽传来,风铃突然摇曳晃动,激起琳琅叮玲之声,清脆悦耳,与琴声相得益彰。

看着钢琴女儿清丽绝俗的姿容,华若诗眼中掠过一丝赞赏,她的梦儿简直就是她年轻时候的翻版。

她这一生波折重重苦难无数,当初她毅然决然离开尹冶,甚至将念恩交给尹冶,只为了不让孩子跟着她一起在这纷繁复杂波谲云诡的宫廷中生活!

可是,生活在台北的念恩,过得并不好,先有夏雪的疯癫胡闹,再有欧明宇的贪慕虚荣,更有叶浅毅的报复背叛,最后,连尹冶都离她而去……

她可怜的女儿,她是如何在这些­阴­谋伤害下,一步步挺过来的!

想到此处,华若诗握着杯子的手,不由得更紧了,她知道,在所有人中,对念恩伤害最大的,打击最深的,是叶浅毅!

为了报仇,他接近念恩,迷惑念恩,却在念恩用情至深,甚至怀了他的骨­肉­时,另娶他人,他让尹家成为上流社会的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些他还嫌不够,不知他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哄得念恩离家出走,连和父亲决裂都顾不得了!

他气死了阿冶,还让念恩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她不知道叶浅毅还对念恩做了些什么,但念恩的孩子没了,声音没了,还被他像礼物一样的送到了欧明宇的手中!

华若诗的目光掠过丝丝恨意,这样无情的男人,这样狠毒的男人,她怎么能让他活得逍遥自在,呼风唤雨!

不报此仇,她华若诗誓不为人!

只可惜,三年前的大好机会,竟被叶浅毅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这三年来,叶浅毅不断的扩充自己的版图,除了台湾,日本,美国,他的势力越来越多的伸向越南,阿拉伯还有中东诸国。

他与许多阿拉伯国家结成紧密的经济联系,难道只是为了石油?

直觉告诉她,叶浅毅这三年的势力扩张,紧密布置,一定有目的,想来这些都是冲她而来,他是为报三年前她陷害他之仇!

其实华若诗对叶浅毅的偏见太深,三年前的计划失败,让她见识到了浅毅的智慧谋略,这三年来,她一直视叶浅毅为生平大敌,时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当她发现他将越来越多的势力涌入阿曼时,她开始紧张,并想尽办法的阻挠,矛盾愈演愈烈。

她身在局中,看不清浅毅的一再退让,更因为对浅毅的仇恨,让她忽视了还有一方势力,也在悄无声息的进驻阿曼!

“当啷!”一声,因华若诗太过用力,手中的水晶杯断裂成两截,优美的的琴声停了下来,梦儿紧张的起身,急急的跑到母亲跟前,查看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刚才太用力了,不小心把杯子弄碎了!”华若诗对梦儿浅笑,一旁的仆­妇­安娜赶忙出去指挥佣人进来将碎玻璃清扫­干­净。

梦儿亲热的蹲下身,用手抚平母亲微皱的眉头,甜甜的笑了:“别-不-开-心-了,你-那-么-漂-亮,要-是-长-了-皱-纹,那-可-惜-呀!”

华若诗笑:“早就老了,哪还有什么漂亮!”

“谁-说-的,我-妈-妈-是-公-认-的-美-人,不-信-你-去-问-秋-深-叔-叔,他-看-你-的-眼-神,可-不-一-样-了!”

“不许胡说!”

从医院里醒来到现在,母亲从没用这么凶的态度和她说过话,梦儿一时语塞,难过的低下了头!

华若诗见女儿如此委屈,心中又怜又爱,刚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安娜又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向华若诗汇报道:“夫人,美莎夫人和白遥少爷来了,拿着行李,就在客厅!”

华若诗心头一喜,一切都如她所料,秋深为人坦坦荡荡,且责任感很强,当年与叶芷心的一夕情缘,一直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悔恨,现在,突然得知叶芷心为他而疯,还为他生了个儿子,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对叶浅毅的愧疚,一定会让他向妻子坦诚一切,并且主动跑去台湾的,与儿子相认!

而美莎断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夫妻间的争执在所难免,但这些都不是问题,美莎爱极了秋深,就是现在心中有气,过一段日子也就好了!

倒是叶浅毅,若诗恨恨地想着,他费心心机的对付尹家,无非是想要为父亲报仇,如今秋深好端端的出现在他面前,看他要如何自处?

如今白遥和梦儿的婚事已经在筹备之中,一旦她与白家结成了姻亲,那么叶浅毅的父亲,弟弟,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们,全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精­彩的是一旦让秋深知道了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旦白遥知道他曾对梦儿做过的事……

当然,她现在什么都不会说,她会等,等到他们父子情深,兄友弟恭,一家人和气融融之时,她才会狠狠的揭穿这一切,她要让他们兄弟反目,父子情绝。她要让叶浅毅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

用白遥对付他,用秋深钳制他,看他还能不能潇洒应对!

忽然,华若诗体内涌出一股复仇的快感,梦儿依偎在母亲身旁,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有些害怕,又有几分陌生!

华若诗心情大好,扶起蹲在地上的梦儿,柔声道:“你自己练琴,我去去就来!”

梦儿不知为何,突然对母亲生了几分敬畏,于是点点头,乖乖的坐回到钢琴前!

华若诗疾步来到客厅,只见美莎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白遥伴在一旁,想要劝慰,又不敢多说什么。

“怎么了?”华若诗微笑地步入客厅,神情自若的坐到沙发上,明知故问道。

白遥有些尴尬,含蓄地道:“我妈和我爸大吵了一架,一怒之下,我妈就离家出走了,呵呵,不敢去外公那里,只能先到你这里躲躲!”

华若诗与美莎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她当初是与家族翻脸才和秋深结的婚,如今,小两口吵架了,她不愿意让亲友看笑话,于是就躲到了若诗家!

华若诗转头,向安娜叮嘱道:“把他们的行李都搬到客房去,还有吩咐厨房煮点夜宵,尽快拿上来!”

安娜点点头,指挥着佣人帮忙搬行李!

华若诗看着怒气冲冲的美莎,温婉的笑了:“你呣子这么晚了跑来,秋深今晚恐怕会担心的睡不着觉了!”

提起秋深,美莎的心就痛,等了这么多年,换来的竟是这么一个局面,她真的觉得很累:“若诗,我不想多谈他!”

“好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别生气了,你不怕秋深心寒吗?别忘了,是你过去的那份宽厚和雍容,才让你和秋深走到一起的!现在小遥都那么大了,你怎么好和他翻旧帐呢!”

美莎茫然若失地道:“他的心寒了?那我的呢?”

华若诗笑:“你想太多了,叶浅毅的事是我告诉秋深的,在这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儿子的存在!”

“算了,怎么样都好,反正他已经动身去台湾了,在他心中,这个儿子,也许比我和小遥都重要!”美莎心灰意冷地道,那个家没有了他,她也不想再待了!

华若诗惊道:“你说什么,秋深已经去台湾了?这么快?”

美莎点头,神情很是疲倦:“是呀,他是等不及要去和那个儿子相认,若诗,我很累,先回房休息了!”说完,她起身,往楼上走去!

“等等!”华若诗有些失态的唤住了美莎。

“怎么了?”

华若诗自知失礼,尴尬的笑了:“不,我只是想再确定一下,秋深真的已经去了台湾?”

美莎眸光一片黯然:“是啊,他不顾我们的反对,执意的去了!”

见美莎欲转身上楼,华若诗再次将她唤住!

“又怎么了?”今天的若诗好奇怪,美莎不解的问。

华若诗尽量保持完美的微笑,用最平静的声音道:“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谈谈白遥和梦儿的婚事,我想提前办了,你觉得怎么样?”

美莎不解:“为什么突然这么急了?秋深不在……”

一想起秋深,她就难过,话也说不下去了!

“我过两个星期要去欧洲签个合约,可能要去很久,我不想孩子们的婚事因为我而拖延,所以想及早办了!”华若诗答得牵强,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变的美丽!

“随便,只要孩子们没有意见,我无所谓!”美莎有些负气,原本儿子的订婚宴,做父亲的无论如何都要参加,可既然他将另一个儿子看得比小遥还重,那这个订婚宴对他也没什么意义了!

华若诗这才安心的笑了:“那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筹备,就定在下周吧!”

“阿姨,我!”白遥有些为难的看着华若诗,对长辈们订的这门婚事,他始终有些抗拒!

“怎么?你不愿意吗?”美莎深知政策婚姻的不幸,所以她并不想勉强儿子!

白遥摇头:“能娶梦儿我当然很开心,可梦儿她……”

还是那句话,他不愿意用政策婚姻来约束梦儿,如果她没有爱上他,她不该勉强自己的!

看着白遥焦虑的神情,华若诗心中了然,他不是不喜欢梦儿,而是太喜欢了,因为喜欢,才会这般在乎她的感受,看来将女儿许给他,是对的!

“美莎,你先回房吧,让我和小遥好好谈谈!”

美莎点点头,为了一个叶浅毅,她已经心力交瘁了,对小遥心中的结,她实在是有心无力,既然若诗愿意处理,那交予她,是最合适的!

等到美莎上了楼,华若诗便亲热的拉过白遥的手,一路领着他,远远的站在了内厅深处的音乐房!

优美的琴声从豪华­精­致的琴房内传来,遥遥望去,梦儿正端坐在钢琴前,曼妙的音符从她手指间流淌。

虽隔得远,但梦儿弹琴时的大气淡然,身姿雅秀,眼泪如水,都令白遥心神飘荡不能自已。

想他身旁美女无数,想起初见梦儿时,她几乎是以仙子下降凡尘之姿出现在他眼前,那时,他就看得痴了,有生之年能得见如此清雅容颜,算是不枉此生了!

如今,他看着梦儿弹琴的出尘风姿,心底更是一片茫然:天底下竟有女子美丽如斯!这让他如何不爱!

看着白遥如痴如醉的眼神,华若诗笑了:“梦儿今年二十六了,她的婚事一直都是我最关注的,想想你的那些表妹,恐怕没有几个是在她这个年龄还未出嫁的吧!”

“阿姨,我……”白遥有口难辩,他不是不愿娶,反而是太想,所以害怕好多次,他旁敲侧击的试探过梦儿,可梦儿的反应终是不太愿意的。

华若诗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其实让梦儿嫁给你,我并不是那么情愿的,毕竟论才­干­,论出身,你都不及沙尔!”

白遥急道:“可是表哥在两年前已经结婚了!”

“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的选了你!这也是看在我和你父母二十多年的交情上!”

“原来,在若诗阿姨心中,我不过是个候补的!”白遥有些受伤的道。

华若诗摇头:“那也不尽然,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疼梦儿,在皇室那么多的子弟中,除了沙尔,就数你品­性­单纯,为人豪爽,虽然你现在还一事无成……”

“我会努力的,为了梦儿,我一定会努力奋斗的,终有一天,我会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终有一天是多久,你要我的梦儿等你多久?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华若诗咄咄逼人地道。

白遥倍受打击地道:“阿姨,你就这么不看好我?”

华若诗激将道:“你现在的表现值得我看好吗?更何况你现在还多了一个哥哥,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这个哥哥来头可不小,他在东南亚一带的势力,就是我也未必及得上,你也看见你父亲对他的态度了,一旦他们当真父子相认了,你在你父亲心里还会有地位吗?面对这么一个优秀的哥哥,你就不怕被比下去吗?”

白遥听华若诗说得字字在理,心中越发的急了:“我……”

华若诗见白遥神­色­,忽然软了语气:“梦儿是我的宝贝,我很想找个疼她爱她的人,当然我也不会让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无能的人,我会栽培你,历练你,让你能­干­地足以匹配我的梦儿,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我怎么会不愿意,只是……阿姨你知道的,其实我是怕梦儿她……”

“梦儿已经亲口答应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遥心中狂喜,整个人都如身在云端:“梦儿真的答应了?她答应要嫁我?”

以前的梦儿只是不反对,没想到,她竟会亲口答应,这让白遥太意外了!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华若诗看着满脸欣喜,如痴如狂的白遥,宠爱的笑了!

太阳拖着最后的一抹余晖,透过落地玻璃窗,洒在浅毅的身上。他皱着眉头,发怔地看着桌上的地球仪,眼内满是疑惑!

他身旁,部门经理正小心翼翼的汇报行销业务部门经过详细的市场调研提出的下年度地产开发计划,于谦看着一直发愣的总裁,几次用手去蹭他,想要不着痕迹地提醒他,可浅毅偶尔的回神之后,又是恍惚的出神,可看似茫然的神情中有带着一份不可侵犯的威严,经理们强忍住心中的压抑,却不敢有一句多言,详细的将报告解说了一遍!

平日汇报工作时,总裁虽目光冷凝,但总是凝神静听,今日不知为何,总裁竟一反常态!

众经理心里都有些泄气,但还是专注的讲解着!

浅毅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地球仪,忽然抬手,正在汇报工作的经历呆了一下,立刻顿住,慌张的看向浅毅!

“­精­算部门通报地价的事前评估准备不足,重做!”

办公室倏的安静下来。

浅毅沉默,然后淡漠地道:“你们先出去吧!”

一阵惊讶,没想到轻描淡写的几个字不偏不倚正切要害!

“可是……”于谦心急,想要提醒浅毅,这个决议今天一定要有结果的,董事会还等着汇报,孙华的目光飘过来,阻止了他欲脱口而出的话。

浅毅却已转向­精­算部门的经理,淡淡接上刚才的话:“明天的董事会上,希望你们能有好的表现!”

又是一阵惊讶,总裁的意思是,董事会延迟到明天?

与浅毅向来合作默契的孙华,早已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谁也不看,率先向外走去,其余众人,纷纷收拾东西,大气不敢出的鱼贯而出,只留于谦站在空荡荡办公室里,呆立良久。

“明天的董事会,你代我去!”一阵死般的静寂之后,浅毅突然开口了!

于谦愣了愣,连忙摇头:“那可不行?你是他们心中的神,我代你,不是找骂挨嘛!”

浅毅神情严肃,于谦也不敢再嬉笑,肃容道:“你真的要我代?那你自己呢?”

“我要去阿曼,也许一两天,也许一两个星期,说不准!”

于谦问:“去阿曼?为什么?”

浅毅的漆黑的瞳孔里有愤怒,有憎恨,也有迷茫:“不知道,欧明宇昨天动身去了马斯喀特,我想跟过去看看。”

“这个欧明宇好奇怪呀,这些年花了那么多钱,与那些阿拉伯国家的政府官员建交,却也没见他将毒品军火的运进去,他到底在玩什么?”

浅毅看着地球仪的目光渐渐再次迷茫起来:“这也是我最奇怪的地方,他不冲石油,不为走私,笼络的那些国家又纷纷散散,似乎不像是为扩展自己的版图,有时候,更像是随兴所至,我们一路跟着他,也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

于谦皱眉:“浅毅,你说,他会不会是和我们闹着玩?故意支开我们的部分力量?”

浅毅摇头:“不会,这些年我们虽然花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在阿拉伯,但我们和那些国家毕竟有生意上的来往,不论在明在暗,我们都只赚不赔,可欧明宇,每个国家,他都是匆匆而过,像是走马观花,这一路下来,他可是损失惨重!”

“那你这次去阿曼要做些什么?”

浅毅面容冷淡,眉宇间也隐着许多疑惑:“不知道,只是我不想再和欧明宇玩捉迷藏了,我要去会会他,我要看看中东那些国家到底藏着什么乾坤!”

于谦不放心地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爸最近百病缠身的,公司又有许多事需要你上手,你还是留下来照顾他吧!孙华会陪我去!”

总觉得今天浅毅的情绪有些怪异,于谦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

突然,他低头,看着桌上念恩的相片,严重盛满浓到化不开的温柔:“在走之前,我想再去看看念恩!”

“现在吗?”于谦心中的担忧更深了,念恩葬在台北,他们现在在日本,就是现在准备飞机,等飞到了那里,都该伸手不见五指了!

浅毅沉默了很久,才好似默然地道:“就现在吧!”

于谦无奈,只得依照他的吩咐出去准备!

连续几日的熬夜,让浅毅­精­神疲倦到了极点,上了飞机后再也没有力气维持,在一室幽深静谧的昏暗中,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到了台湾,已经晚上九点多,出了机场,安排接送他的劳斯莱斯一路疾驰,直奔思念园!

浅毅虽在飞机上小睡了一会儿,但眉梢眼底还是藏着浓浓的疲倦,他累极,目光却死死的盯着窗外!

夜幕降临,街上拥满了人。路旁的林荫大道上,挂起一长串一长串的小灯珠,亮晶晶地闪灿着,像一条璀璨的星河。枝叶繁盛的绿树中,悬缀着红­色­灯笼般的小花,被装饰得丰盛亮丽。

曾几何时,他和念恩的脸被这绮丽的灯光映照得如梦如幻,他们手牵着手,并肩行走在街上,周围充塞着各种喧闹的声音,汽车的鸣笛声、商店里传出的歌声、行人的说笑声、小贩兜售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似乎汇流成了星河的波浪,在这条美丽的星河中,他们时不时对望着,所有的噪音都在她甜美的微笑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别生气了,要不,我让你亲一下!”

浅毅猛地转头,看见念恩就坐在车厢内,委屈地指着自己的脸,向他调皮的笑着!

他欣喜的深受去抓,可念恩的娇影却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浅毅恍惚的闭上了眼睛,念恩呢?她在哪里?她是他最珍爱的宝贝,他什么时候把她弄丢了?内心的疼痛像一把火串烧起来,炙焚着他的五脏六肺!

如果她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他绝不独活!

暮地,他睁开­干­涸以致疼痛的眼睛,抽离的思绪回来了,冷声道:“改方向,去城郊的墓园!”

孙华见浅毅脸­色­不好,不敢多问,只是吩咐着司机调转车头!

夜晚的墓园,四周无人,幽静的有点吓人,连风吹来都是冷飕飕的,孙华的手心开始出汗。

忽然,一直走在前面的浅毅停住了脚步,负责掌灯的两个随扈也停了下来,气氛有点诡异起来。孙华深吸一口气,走上前,随着浅毅的视线,孙华看见一缕灯光如幽幽明火,与林荫深处,若隐若现!

浅毅眉头微蹙,脚下加快了速度,带着众人穿过层层树林,来到一座墓碑的前面,不知是否巧合,那墓碑,正是灯光的来源处!

孙华惊讶的发现,竟有数十人先他们一步,前来祭拜叶芷心!

叶永康死了,尹治死了,何震源中风了,何起源和齐凝都失踪了,叶芷心所有的故交朋友,几乎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今天,除了她的儿子,还有谁会来祭拜?

一群身着黑装的保镖,本是紧密的排成一线,却在看清来人的刹那,纷纷向两旁退去!

浅毅警醒,冷声问道:“不知是哪位长辈,竟深夜前来祭拜家母?”

他问得风轻云淡,但身后的随扈已全身戒备,孙华急得直跳脚,怎么办,浅毅临时改变线路,那些布置在思念园周围的狙击手,此刻都调不过来,他们就那么点人,如果对方是敌非友,该如何是好!

黑衣保镖们纷纷散开之后,浅毅这才看清楚,原来母亲墓前,还有两个人!

离墓碑近一点的是一个中年人,一把轮椅,一袭黑衣,背对着他,单是背影,就器宇非凡,华贵逼人!

中年男子身后,站着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微拱着背脊,双手虽然颤抖,却毫不含糊的扶着轮椅,一看便知是轮椅上这个中年男子的老仆人!

自念恩死后,浅毅的眼中一直弥散着蒙蒙的哀伤,似是什么事都不放在了心上,可此刻,孙华竟发现他的身子正控制不住地抖着!

中年男子在须发斑白的老人的推动下,缓缓的转过了身!第一次,与浅毅正面相对!

孙华暗吸了一口气,轮椅上的人,竟有一张清冷异常的俊颜,即使四十多岁,却依然可用英俊来形容

在看清楚中年男子容貌的一刹那,浅毅如遭雷击,看着向他慢慢靠近的轮椅,他的面­色­异样的苍白!

看着俊美得像是从画中走出的浅毅,中年男子呆了,但随即­唇­角扬起一抹骄傲的笑容,他激动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整:“你是浅毅吧……真漂亮……好像……长得真的好像你的母亲……!”

见浅毅的眼中似有疑问,眉头深锁,中年男子连忙解释道:“我一下飞机就去永毅找你,可他们说你在日本,好不容易探听到你母亲下葬的地方,再赶来,就已经这么晚了!”

浅毅看着他,眼中有寒冷的星芒!

“当若诗告知我你的存在时,我就立刻动身来找你了!”

浅毅的脸­色­铁青中透着白,像是愤怒到了极致,中年男子急急地往下解释道:“在台湾找不到你,我还打算明天一早就动身去日本……”

这位中年男子正是浅毅的生父白秋深!

浅毅虽然哀怒交加,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秋深将话说完!

浅毅眼中的寒芒刺入白秋深墨黑的双眸中,很快就被吞噬­干­净,激不起一点波澜!

浅毅突然冷笑:“好个聪明的华若诗,竟会在这个时候,送我一份这么­棒­的礼物!”

白秋深愕然:“若诗?她怎么了?”

原本麻木的身子,被夜晚的冷风一吹苏湖有那么一点知觉,看着眼前,茫然无知的父亲,浅毅原本冰冷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不管怎么样,他还活着,他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还活着!

飞往阿曼的专机上,秋深机械的吃着乘务人员为他准备的早餐,却不知入口的食物究竟是什么味道,看着他身旁,一直看向窗外的浅毅,他的心再次深深叹息!

昨夜,浅毅静默的站在母亲的墓碑前,冷风中,白­色­的背影萧瑟悲凉,他周身弥散的那股寒意冻得秋深的心都冷了!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这是浅毅昨晚对他说得第一句话!

是啊,他为什么要出现呢?这么多年了,也许,儿子的世界根本就不欢迎他了,可这份愧疚的心,让他在这个一场高傲冷漠的儿子面前,心甘情愿的放下了自尊。

又是这种沉默,自从上了飞机之后,他们父子之间就一直维系着这股沉默!

其实昨晚,他想和浅毅好好谈谈的,可浅毅的冷漠,浅毅无声无息的抗拒都令他难以启齿,他该如何解释当年的一切,他又该如何解释他现在的生活?

经历了昨夜的尴尬,秋深正不知该如何自处,却没料到今天一大早,浅毅就派人过来说,他要去阿曼,问他要不要一起同行?

虽然他不知浅毅为何要去阿曼,但能和他同行,有机会多亲近一下,他当然愿意!

只是这一路的沉默,令秋深有些黯然,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慢慢流走……

阿曼,马斯喀特城。

朝阳从窗口洒入一片金光,微风轻拂着窗帘,白遥轻轻的走近,温柔的注视着趴在桌上熟睡的梦儿,她的睫毛好长,­唇­形­唇­­色­都很美,白遥眷恋的轻描她的­唇­线,她应该睡得很沉吧,偷偷的亲一下该不会被发现的吧!

白遥心神飘荡的俯身,却在看清梦儿手臂下的画纸的瞬间,白了脸­色­!

不知是怎么样的俊美男子,有着这样一双美丽忧郁的眼睛,梦儿初学素描不久,她笔下的人物虽然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确实气韵超然,尽管模糊,但每一笔的勾勒中都透着浓浓的悲伤!

白遥皱眉,梦儿笔下的人物,为何这么悲伤?

不知是什么触动了梦儿,躺在桌上的她突然睁开眼睛,吓了白遥一大跳!

梦儿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白遥,比划道:“你-什-么-来-的?”比划完,她不等白遥回答就向窗外张望:“原-来-天-已-经-亮-了!”

白遥被现场抓到,脸腾得红了起来,连忙移开和梦儿靠的过近的脑袋,心虚地道:“刚来……刚来!”

两人今天约好了要一起去林间走走,于是梦儿冲他甜甜一笑,比划道:“你-先-去-客-厅-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就-下-来!”

白遥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早上的雾气很大,树林里迷雾腾腾的,白雾妖娆下,四周的景致都朦朦胧胧的,白遥有些后悔,不该选这个时间带梦儿出来,他怕雾大,梦儿会在这林中迷路,于是抓着梦儿的手更紧了!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慢慢的向前走着,梦儿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白遥,好几次都想抽出自己的手,向白遥比划什么,但每一次都被白遥探究的目光给逼了回去!

比起梦儿的欲言又止,白遥也是心事重冲的,下个星期,他和梦儿就要订婚了,他该怎么问呢?梦儿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看梦儿今天心事重重的,定是若诗阿姨给了她压力,让她不得不选择嫁他?

两人各怀心事,不知走了多久,又七绕八弯的,四周的可见清晰度本就很低,再由他们这样漫不经心的乱走一通,很快就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但两人都没有察觉到!

终于,梦儿停住了脚步,并从白遥宽大的手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脸带微笑,对白遥柔柔的比划:“你-别-难-过,我-听-说-了-你-另-外-一-个-哥-哥-的-事-了,我-相-信-你-在-秋-深-叔-叔-的-心-中-还-是-最-重-要-的,没-人-能-取-代-的!”

白遥一阵莫名,愣了半晌,随即,心中溢满感动,原来梦儿的满腹心事并不是不愿意嫁他,而是在想着该如何安慰他!

白遥心中狂喜,脸上也忍不住挂了笑:“你说这个啊,呵呵,放心啦,对于这个哥哥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事情具体怎么样我还不清楚,等爸这次回来了,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

梦儿笑:“你-能-这-么-想-就-最-好-啦!有-时-间-的-话-劝-劝-美-莎-阿-姨-让-她-别-生-气-了!”

白遥道:“这个我自然会!”

梦儿满意的点点头,妈妈交代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白遥能想开,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看着梦儿转身欲走,白遥急急地握住了她的双手,目光中带着期待,紧张,胆怯,还有浓浓的真诚凝视着她:“梦儿,我听若诗阿姨说……说你愿意嫁我?”

因为紧张,白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了!

“是真的吗?”

这个梦太美了,白遥好怕自己醒来后,什么都没有!

梦儿怔了几秒钟,等回过神来时,看到的是白遥紧张期待的脸,不忍令其失望,于是强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是真的愿意嫁我!哈哈……哈哈哈哈!梦儿竟然真的愿意嫁给我……哈哈哈哈哈……我太幸福了!”白遥激动的抱起梦儿,在原地打了好几个圈,梦儿却没有感染到他的幸福,反而觉得头被他转得有点晕了,脸­色­也有些苍白,她拍打了他两下想要让他停下,可白遥似乎兴奋过头了,一直在原地不停的转!

不知这片树林中了那些花草,梦儿只觉一股奇异的幽香飘进呼吸,白遥的旋转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的目光渐渐迷离,在梦儿失去意识前,她看到白遥昏昏沉沉的放开了她,向后倒去……午后金灿灿的阳光洒入屋内,将欧明宇的身影拖得沉长,房间里满是忧伤与隔离的气息!

有如天使般纯净的念恩睡得正香沉,欧明宇坐在床畔,痴痴的凝视着她,三年来,他几乎跑遍了大半个地球,终于将她找到了!

好多次,欧明宇颤抖地伸出手,想要真实的感受她存在,他想要让自己确信,眼前的不是梦!

可是,这双沾满鲜血的手,真的可以去触碰她吗?她­干­净春节得就像覆盖在瑞士山脉上的皑皑白雪,是他渴望,却不想亵渎的!

三年前,当那群忠心的手下冒着生命危险,将重伤的他从钟辉的魔爪中救出时,念恩已不知所踪,手下告诉他,在钟辉袭击他们别墅的同时,有另一波人也冲了进来,在帮助他们击退钟辉之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因为情况太混乱了,他们没有留意,等到他们发现时,念恩已经不见了!

几个月后,念恩面目全非的尸体被警方挖出,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虽然是亲眼看着念恩倒下的,但直觉告诉他,念恩还活着!

在现实巨大的压力下,他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忠于自己的信念!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奇迹出现了,他的念恩真的还活着!

房间里安静极了,正当欧明宇如痴如醉的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时,门外,响起了阿豪为难的声音:“唐小姐,你不能进去,欧先生再三的吩咐过,谁都不能进去!”

“你给我滚开!”是唐婉,欧明宇突然觉得有些头痛!

“唐小姐,真的不可以!”阿豪急了,听声音像是拦不住她!

“滚开,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早就觉得你们有古怪,这么重要的关头,你们来阿曼­干­什么?”唐婉咄咄逼人地道。

阿豪唯唯诺诺地道:“对不起……欧先生的事我不清楚!……唐小姐,您就别再为难我了!”

“那你就让开!”

欧明宇越听越头痛,于是起身,刚想要出去阻止,门就被唐婉强硬的打开了!

见阿豪脸涨得通红,欧明宇知他已经尽力了,于是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出去!

阿豪走后,唐婉瞪着欧明宇,生气地道:“我不知道你发什么疯,可现在是关键时刻,老头子就快不行了,钟辉已经布置妥当一切,想趁你不在,收了你的地盘……”

唐婉虽然气欧明宇在关键时刻莫名其妙的走开了,可还是担心他会错失良机,于是一见面又气又急的唠叨个没完!

欧明宇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对她口中所说的一切不为所动!

唐婉突然惊觉房间里的气氛不对,连忙住了口,似是想起了什么,满脸的疑惑,她望着欧明宇,目光中有着深深的不信:“你为什么突然来阿曼,我听他们说,你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来?是真的,还是玩笑?”

隔着欧明宇,唐婉依稀看见床上有人躺着,却因为被欧明宇挡着,而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真的!”简短的两个字,却毫无愧­色­。

唐婉愣了半晌,才僵硬地笑道:“你在开玩笑吧?”

她不信,这些年,欧明宇对她极好,他亲口告诉她的,她在他心中越来越有地位,他会慢慢的忘记尹念恩,他会慢慢的去爱上她!

眼看着钟兴就快死了,她和欧明宇的美好前程就在眼前,为何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

怕吵醒熟睡中的念恩,欧明宇走上前,扶住唐婉摇摇晃晃的身体,柔声道:“我们先出去,我慢慢的解释给你听!”

“不!”唐婉发了疯似的挣扎着,企图挣脱欧明宇的束缚,她的眼睛死死的盯向床那边,隔着欧明宇的身体,她看不清床上的人,却直想将她撕裂!

“婉儿,你先冷静一点!”欧明宇没料到唐婉竟会那么激动,虽然早知道她行事偏激,爱走极端,但从没见她像今天这样失态过!

“你让开,我要见见那个狐狸­精­长什么样,她有什么本事将你迷成这样!”唐婉奋力的挣扎着,原本高高挽起的发髻散落开来,欧明宇瞧着她疯狂的模样,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欧明宇极力的想要控制唐婉的情绪,却是徒劳,唐婉的身体滑得像泥鳅一样,欧明宇想抓却抓不住,一眨眼的功夫已让她钻了进去!

也是在瞬间,唐婉如雕塑般僵硬在原地!

床上的念恩,依然安静的躺着,周遭的吵杂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鬼……她是鬼……她死了……她明明就死了……三年前,我看着她中枪的!”唐婉看着床上的念恩,惊恐地喃喃自语。

欧明宇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念恩中枪,她当时也在现场?

“明宇,这个女人是谁?她到底是谁?”唐婉脸­色­惨白,看着床上的念恩,害怕得全身都在哆嗦!

欧明宇一个箭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唐婉的胳膊,冰冷的视线扫过唐婉张皇失措的脸,不能置信地道:“是你?三年前袭击我的不是钟辉,而是你?”

“不……不是……!”发现自己说漏嘴的唐婉,比先前更慌张了。

“呵!难怪,难怪钟辉会知道我在哪?难怪他有行动我事先一点也不知情,原来是你,是你偷袭我!”欧明宇脸上的惊讶,慢慢的转化成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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