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社会对于印度大君王室的向往,启发珠宝工匠设计出一系列深具“印度风”的珠宝首饰,然而矛盾的是,大君们却要求珠宝设计风格要向巴黎时尚看齐。
品牌设计风
梵克雅宝的工艺展现在其钟情的创作主题:大自然-栩栩如生的花朵、叶片、雪花、蝴蝶以及蜻蜓;高级订制珠宝-千变万化的织品、缎带、蝴蝶结、扣子及拉链。这一切都激发出钻石的创作灵感以及别具一格的设计。
品牌ans:伊丽莎白·泰勒、索菲亚·罗兰、奥戴利·赫本、莎朗·斯通、茱利亚·罗伯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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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了淼淼的留言,于是有了这篇DD
作品相关 霞飞路17号——【大门篇】
【感谢我亲爱的老姐——高楼望月提供片片】
这个门前图,从概念上来讲,相当的完美。
它的格局以及攀爬上墙壁的蔓藤简直绝好,好进我的心底!
只是门前少了两根支撑阳台的门廊柱。以及,作为门廊来说,阳台不够方正,略显窄小了一些。
(原文白宅:砖砌方柱,从一楼Сhā上二楼阳台外角,奔三楼阳台而去)
从整个色调上来说,白宅还应深一些。砖是黑色的。
窗户边有铁花的栅栏搁置花盆。
阳台的栏杆是古朴的铁艺花样。手扶面横是横、竖是竖,纵横交叉点隐没在柱子里。没有接轨处。
(把一张豪宅的美图切成这幅模样,实在愧对老姐找图的心意,好在白苏主卧还没动笔,将会原样照搬片片上的)
PS:感谢上帝赐予人类友情。非(炫书网-提供下载-3uww)常!
作品相关 礼物篇——1920罗孚
这就是风靡二十年代的T型车】【图为英产罗孚】
【罗孚公司创立于1877年】
【1904年世界上第一辆拥有中央底盘的8马力汽车在罗孚公司诞生。】
【1919年,改进后的12型车推出,不久被称为14型车投入市场。】
回顾罗孚近百年的造车历练,俨然在翻开一部英国汽车工业的进化史
经过将近一世纪的努力奋斗,罗孚已成为英国最大的汽车制造厂
每年营收高达一千五百亿元,平均每年销售五十万车辆新车
驰骋于全球一百五十多个国家,而成为“大不列颠之光”
英国车厂的“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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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
尽情想象吧,
恕难详解,
免责ING!
谢谢观赏!
叩谢诸位支持!!
作品相关 近期更新说明
临近国庆,接了一单短期项目。
很忙很忙,非(炫书网-提供下载-3uww)常非(炫书网-提供下载-3uww)常。
会尽量挤时间更新,
但无法保证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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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纷扰来袭。
头颅昂得再尊贵,膝盖也是卑贱的,
……原谅我向生活下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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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匆匆乱写,
不想草草截稿,
即便故事并不完美,
也希望它能尽善尽美的继续下去。
不敢奢求其他,保留收藏吧。
叩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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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所有读大的追随,一叩首。
感谢作大兄弟姐妹们,很多很多,一言难尽,再叩首。
感谢杜月笙先生的大背景,三叩首。
作品相关 致歉信
位亲,见信好!
最近更新超级不稳定,在此向大家鞠躬道歉,非(炫书网-提供下载-3uww)常非(炫书网-提供下载-3uww)常抱歉!
由于整个故事的情节比较复杂,包含了时代背景、帮会背景、一环扣一环的伏笔等等,所以下笔比较困难,加上现在要两头忙兼顾工作,于是步调就慢下来了。在此鞠躬道歉。
新章节的手稿,从上一章发布后一直写到今天,挤牙膏似的写了改、改了写,修修补补各无数次,乍一看去实在不对眼,哗啦又给全删了……(如今龟毛已被定为罪行。)
昨天深夜翻看从前的篇章,感觉还不错,总算找回了一些信心,我会把小白和小苏同志的故事写下去的,一定一定。
断更给大家造成的郁闷,真是非(炫书网-提供下载-3uww)常抱歉!非(炫书网-提供下载-3uww)常非(炫书网-提供下载-3uww)常!!
这个周末只有两件任务,第一写稿写稿写稿,第二给我的狗洗澡,完毕!!!!
感谢大家的支持,无以言表,鞠躬!
作品相关 师徒礼——左轮篇
左轮手枪——1835年柯尔特获得了专利号为6909号的英国专利,其专利产品就是转轮手枪。
他发明的那种左轮手枪为火帽击发式,使用口径10.16毫米的纸弹壳锥形弹头,与现代左轮手枪相差无几,为此,不少史书将柯尔特称为“左轮手枪之父”。
手枪是近战和自卫用的单手发射的短枪,在50米内具有良好的杀伤效力。手枪按构造又可分日转轮手枪和自动手枪。13世纪,中国的军队已装备了手持火锍。欧洲原始的手枪出现在14世纪,它是一种单手发射的手持火门枪,15世纪发展火绳手枪,随后被燧石手枪所取代。19世纪初出现一种击发式后装弹多枪管旋转手枪。
美国和西方一些国家的警察对左轮手枪情有独钟,美国警察中90%的人爱用左轮手枪,他们认为,手枪是面对面使用的近距离武器,一定要可靠,左轮手枪一旦瞎火,只需再扣一次扳机,那发“死弹”便会转到一边,立即可以补上一枪。而自动手枪遇到这种情况,要退弹是来不及的。
由于上述诸多原因,左轮手枪很快受到各国官兵的喜爱,19世纪中期以后,这种枪更是风靡全球,许多国家都在研制和生产这种手枪,许多军官都以拥有一支左轮手枪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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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
我们的小白同志,从体格上来说不及彪形大汉魁伟,但他身在险恶的江湖,不精通枪械怎能叱咤风云。
俺切切的希望,杜月笙大人能再送一把枪给他,好将那把十多年前的高端货而今的淘汰品给换下来,以免得葬送了尊师重道的小白同志的性命。
【卷一】 『第1话』 玉殒
苏景逸出生在北京。就读于沈阳一所贵族艺校,主修表演系。父亲十年前靠倒腾古玩发了际,丝毫没有新意的遵循男人有钱就变坏的定律,换掉了除女儿之外的所有旧东西。
有些故事很老套,但关乎男人自尊心的问题,确实难有新意。苏景逸的父亲早年一贫如洗,全靠妻子的好家境,才有了第一笔启用资金。由于自卑心理作祟,他逐渐变得冷酷多疑,甚至曾一度怀疑过女儿并非是他亲身的。
这种疑虑虽然荒唐,却也值得原谅。苏景逸身材娇小、体态瘦削,秋眸翦水、鼻若琼瑶,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和粗枝大叶的父亲不太相像。古玩界的人都笑话这个当父亲的选对了行当,生的女儿形同仕女图上走下来的美娇娘。
父母分手那一年,苏景逸才十一岁,母亲离开后一切得靠自己,她争宠的能力无人能及,新妇进门后不到一年,她已经懂得如何跟继母玩扮猪吃老虎的游戏,打消父亲那子虚乌有的疑虑更是不成问题。
十一岁,其他孩子都在做梦,她已经被残忍的踢醒,用恭顺的颔首掩饰桀骜的眼神,以争夺父亲的关注报复Сhā足的女人。她成功的将楚楚可怜演绎,恬静美好得跟父亲倒卖的赝品一样,骗死人不偿命。
她将所有的仇恨揉进心灵深处封存,在霉变的雨季,悄悄晾晒于淅沥沥的屋顶。她恨父亲的绝情,恨继母撕碎了原本幸福的家庭,郁结得找不到出口时,也迁怒于母亲懦弱的认命,她的心一直在哭泣,却变态的一再强迫自己囤积,不准宣泄和淋漓。
如此乖巧的孩子竟然没有要好的同学和朋友,做父亲的逐渐感到不可思议。十六岁那一年,苏景逸查出患有严重的自闭症,雷倒了这位当爹的。
父亲开始花大把的金钱给她请心理医生,继母则开始花大把的金钱进补,准备做一个高龄产妇。多年以来围绕生孩子这个话题争执了无数次,终于让这个女人等来了机会,理直气壮宣称要为苏家生一个健康的继承人。
继母一直以才女自居、以淑女风范示人,至此却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做这么不合时宜的事,可见那急迫的心情已到了顶。
这一系列的行径引起了苏景逸极大的反感,她开始积极的配合医生,半点机会都不想留给觊觎家产的女人。
都说男人的思维是块状的,所以他们调理分明,逻辑清晰,不会自寻烦恼跟自己较劲。而女人的思维是线状的,一件寻常的小事也能被她们牵出万千头绪。作茧自缚的思路,让她们永无安宁。
为了自救苏景逸开始致力于培养自己的块状思维。她拨开伤口,舔舐回顾,剪去感情的枝末,留下客观的事实依据,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开导自己,以期减轻仇恨心理,打开自闭的僵局。
十七岁的雨季掠过,成年礼欣然到来,她终于走回了正常的轨迹。虽然邀约三朋五友到家做客,就好似作秀给父亲看一样,但同一个“秀”反复上幕,总是对她的病情有一些帮助。加之有了理智的视角,看问题不再那么尖锐,原本是为了和继母较劲才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却意外得来了平和的心境。
生孩子的希望再度落空后,继母也看清了男人骨子里的防备和自私,失了昔日的气势,不过,由此得来一个偃旗息鼓的继女,也算是有得有失。
纵然这样的接纳很廉价,但在苏景逸看来也无疑是对母亲的一种背叛。心智的不成熟会导致很多心理问题,她生生的开始纠结和自责,偶遇湍急,堵得泪腺崩堤。
人前明媚、人后阴郁,她一直是分裂和矛盾的结合体。
二十岁那一年,她爱上了各种各样的药丸。这种既能抛洒父亲金钱又能买来片刻安宁的娱乐方式让她感到轻松,混沌中仿佛能卸下人生所有的沉重。
可惜这一卸,未免也太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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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人眼中,苏景逸绝对不是一个喜(炫书网-提供下载)欢说谎的女孩子,她的性情太温柔,她的眼神太干净,她就像一块美好而通透的玉,也像一汪清澈见底的小溪。
没有人相信,这样的女孩是一个叛逆女,包括曾屡次居于下风的继母,都以为那些争夺战是一个单亲家庭的产物,对父亲绝对的依赖所致。
除了这一次以外,她的隐藏属性从未曝光得如此厉害过。那悠久的说谎史,穿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帮,也近乎算最后一个帮了。
大三的下半期,暑假过完才两个多月,学校领导连夜将苏景逸的父亲请来了沈阳。当这位父亲踏入雪白的病房,看到女儿身上Сhā满了管子,顷刻间,感受到人生中最惨烈的一次绝望。
突如其来的打击把他彻底压垮,他自责、内疚、茫然。在片刻功夫里,将那些压抑的低泣,渐渐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这些杂音,一浪一浪拍击着苏景逸的神经。良久之后,她终于竭力睁开了眼睛:“爸爸!我还好,别哭了!”
不知是什么缘故,她连半个音节都没能发出。愕然的试着抬了抬胳膊,这才惊觉手臂如负千斤,沉重得分毫不能挪动,怀疑自己因荒唐的行径落下了什么病根,她有些着急了,卯足了劲儿喊道:“爸——爸爸——爸!!”
父亲的哀鸣,孤独的在病房回荡,她却始终未能出声。
忽然之间,情绪的激动带来了一阵晕眩感,她的眼前陡然出现了一幅幅幻真幻假的画面:拱桥、船舶、杨柳、老宅········
林林奇景让她心生恐惧,她的额头渗出了汗珠,眼皮不断的跳。心电图的蓝屏上勾勒出了起起伏伏的波澜,父亲慌张的叫来了医生,病房内嘈杂起来。
医生和护士的到来让人安心,她心镜一松,被困顿站了上峰。
那雪白的病房,哀伤的呼唤,都渐渐飘远了。雾气缭绕的仙境里,眼前又出现了荒唐的景致,洋房、码头、剧院、钟楼····还有很多很多莫名的轮廓····
她感到黑,感到冷。
一个经纬,两个空间·········
她感到静,感到困。
时光的年轮在倒退···········
渐渐的,那些画面像流沙一样撤退了,听罢一声平铺直叙的“滴——————————————————”
整个世界——安息了。
【卷一】 『第2话』 民国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双双对对恩恩嗳嗳
这园风儿向着好花吹
柔情蜜意满人间·········
留声机放出的音乐婉转悠扬,空气里淡淡的飘着花香,偶有清风拂过窗棂,漾得水晶灯叮铃叮铃作响。苏景逸给自己调了个舒服的姿势,为这惬意的午睡感到欣然。
莞尔,那老旧的音乐撩起了她的疑虑。她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
如果说这是一个梦,那么这个梦真是太奢靡了。那考究的壁纸,华贵的家私,还有托着她的这张软床,无不透着一股浓烈的欧式风情。她讶异的发出了一声惊叹,一时间不知身在哪里。
“苏三,你醒了。”
一把陌生的嗓音携着有力的脚步声靠近,软床深陷,有人坐到了床沿。
迎着一张陌生的锥子脸,苏景逸抬手遮着光线,眯着眼将他打量。油光的大背头,缎面的马甲,暗纹的领带,这个男人穿得像在拍电影。
她断定自己还没清醒,重重闭上眼眸,暗自叹息:这次真是“大了”。
脸颊被手指轻抚,陈旧的调子在留声机上轻舞,这一切如此真实,不应该是幻觉,也不该是梦。四季更替是定律,空气中却浮着初夏的躁动,难道是上帝在开玩笑?
从柔软的大床上弹起了身,却始料未及的撞进了一个怀抱。她的额头咚的一声碰在那人的下巴上,两人同时呼起痛来。
“哎——”
“嘶——”
眼前一片昏黑,缎面的马甲如丝细滑。一股烟草混着火yao的味道冲鼻而来,这触觉、这味道,真实得令人冷汗直冒。
如果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那么,这一切,是什么······
“你干什么啊?!”带着愠怒,那人一边胡乱的揉着下巴,一边伸手揽住了她的腰部。
苏景逸心里一沉,竭力嚷了起来:“喂——你是谁啊?我爸爸呢?!我不是在医院吗?怎么·····怎么······”
“苏三,你怎么满口京腔??”在这个暖烘烘的午后,房内炸出了春雷。那个男人讶异的程度显然不比她低。
“我···我难道不该一口京腔吗······”苏景逸骤然收起了嚎叫,惶惑的眨着眼睛。继之一愣:苏三是谁?
趁着男人呆愣的几秒,溜着眼珠快速打量了周遭一番。充斥在视角内的场景是如此的真实,好比重现了一百年前的老旧和奢靡。况且她平白白就听得懂这个男人的吴侬软语,这真是太诡异了!
“你从来没去过北方,怎么可能说北方话??”男人侧目打量着她,焦急的坐到了床沿。
“我——从来没去过北方??”
苏景逸努力牵起一丝笑意,舌头打结的说道:“···别逗乐了,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
不等她说完,男人腾的站起了身来,大步朝着门口走去,打开房门大喊道:“永仁,让老何开车去把朱医生请来!!”
闻言心慌得厉害,苏景逸拼命眨了眨眼。他竟然让人去请医生来,难道他以为她的脑子有毛病吗?或者说,她真是被那些药丸闹出毛病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三,你先躺下!等朱医生来了再说!”砰的一声摔上门,男人风一样迅速坐回了床沿,不容反驳的扶她躺下了身去。
“你是谁?这是在哪儿?沈阳?北京?还是——?今天几号?我爸呢?他难道没送我回学校??”
这一切太不符合逻辑,荒诞如梦却又触手可及。苏景逸挣扎了一下,终因力量悬殊而放弃,她仰望着眼前的陌生人忙不迭的发问。
“我是谁?!你居然一再问我是谁?真是刚度(上海话:白痴)!”那边厢气结的捏了捏鼻梁,凑近脸庞凶巴巴的说:“你连我都不认得了?看清楚!我是白九棠!这儿不是沈阳,也不是北京,你中邪了还是怎么地?这儿是上海!今日是五月九号,我的生日!我们在法租界的弗朗宁公寓庆生,你刚才不过是多喝了两杯而已!!见鬼!”
“上海??法租界??”苏景逸慌乱的撑起了身:“你的兜里怎么还揣着怀表?这是哪一年?”
“我不揣怀表难道带个钟在身上?!今年是民国九年啊!”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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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全名不详,时年十六。会乐里长三堂子里的高等伎女。当地人俗称她们为“长三”,这个称谓来源于收费标准,即请她们作陪均以三元大洋的明码实价收费。
上海滩的伎女大致分为四个等级,书寓先生在首,其次是“长三”,然后是“幺二”,最下等的是烟花巷的野鸡。
书寓是上海滩的顶级声色场所,伎女被称之为“先生”,她们沿袭了中国古代教坊官伎的特色,也有点类似于日本的“艺伎”,就文艺方面的才华,估计不会逊色于现在在文工团、歌舞团里混的女子。
长三堂子和书寓的区别在于前者可以留宿,不过陪睡这一项绝对是伎女自愿而非强制性的,其目的并不在赚皮肉钱,只是供伎女栓牢回头客的一种方式。除非冷板凳坐得太久,否则院娘不会干涉伎女卖不卖身这个问题。
“幺二”之称,同“长三”的来历同仿,因收费标准获名。她们出局收两元,然而时运不济时偶有长三会自跌身价,幺二却一直挺到30年代不落价,故有“滥污长三板幺二”之说。
烟花巷的野鸡接待的都是一些小混混小流氓,或者下层阶级,从姿色上来看,已经逊色太多,更别提文艺造诣了,多是直奔主题而去,宽衣解带做皮肉买卖罢了。
长三堂子是当年影响最大的一种声色娱乐,受它的冲击,真正的书寓很快就消失了,要么关门,要么就改变经营的思路,或改书场专门用来演出评弹,或被迫加入长三的行列。
早在书寓和长三堂子平分秋色的阶段,为了显示尊贵,长三堂子一般也叫“书寓”,挂头牌的伎女也称之为“先生”。做顶梁柱的头牌精通歌舞弹唱,色艺并不在书寓先生之下。
会乐里所在的福州路,又称四马路;长三堂子又称书寓。这就是闻名旧时代的“在四马路书寓喝花酒”一说的来历。
高等伎女在这个浮华的时代占据着非(炫书网-提供下载-3uww)常重要的位置,不但带动了很多副业,也是达官贵人应酬中不可或缺的陪衬。
据说苏三的父亲早年间因穷困潦倒走投无路,只好将她卖给了伎院。院娘见她眉清目秀模样讨喜,认定她将来会是块好料,便为她取了这个和苏州名伎同名的花名,填鸭式的迫着她学习昆曲评弹,琴棋书画,以便日后充当伎院的当家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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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叩请诸位亲对“伎”字见谅吧。夹缝中求生存呐!!!!
【卷一】 『第3话』 长三
在奇遇面前,苏景逸的逻辑分析能力等于零。她只能以奇幻的角度去猜测——说不定她已经香消玉殒,于是才有可能以飘渺的灵魂占据了苏三之身,成了民国时期的一个伎女。
这一结论让她的悲愤之情长过了万里长城。如果那些药丸能闹出这种故事,《哈利波特》这种小儿科的书恐怕会变成废纸。
让人称奇的是,苏三不但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嗓音都相差无几,除了稚气未脱年纪比她小之外,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人生戏剧化到这种程度,精彩得过分了点。
衣着光鲜的朱医生看来是当时上海新派的西医,他的诊断结论是:一切正常,只是精神有点紧张。建议调整昼伏夜出的生活习惯,以及——戒大烟。
这种嗜好虽然在性质上比五花八门的药丸要恶劣,不过在类别上却属于同一科目,想不到前后相隔近百年的两个女人,连沾染的恶习都一致。
结合眼下的特定情形,不禁让苏景逸有了遐想的余地——难不成这个十六岁的雏伎就是她的前世!?
朱医生走后,白九棠将她送到回了名为“小仙居”的堂子里。偌大的院子雕栏玉砌,嗲声嗲气的评弹隐隐飘荡,笑语喧哗和洗牌声时起彼伏,这一切霎时让她感到头痛和压抑。不论在哪个时代,聒噪都是她的头号大敌,如今却落得欲避不能避。
每一个称得上先生的伎女都有权按照自己的意思装饰居室。她们在装潢上极尽所能的彰显自我,可说琳琅满目各不相同;或清雅、或堂皇、或欧派、或复古。
苏景逸端坐在属于她的这间房中,被那花哨的装饰,混乱的搭配,中西合璧的怪异,惹出了满头黑线。如此糟糕的品味,难道这就是她的前世——苏三同学青睐的格调?!
白九棠看起来像个繁忙的生意人,坐了没多久便匆匆离去了。这一走竟然三天渺无音信,苏景逸闭门思索,拒不见客,院娘的疲劳轰炸一波接一波的来袭。虽然让人生厌,可倒也给了她很多信息,这之中有关于旧上海的,也有关于她和白九棠的。
在二十年代的上海滩,请先生进门做台柱,要花一笔可观的聘金。为了给伎院找几个像样的台柱撑场面,这笔钱是必须花的。不过,这些聘来的先生都有人身自由,她们可来可走。“跳槽”这个词,竟然是她们发明的。
院娘更热衷的是买卖关系,因为买卖关系是终身的,更为牢靠,也便于管理,买来的女孩子是一棵无法跳槽的摇钱树。院娘称这些买来的女孩为“养女”或者“小本家”。女孩称院娘“姆妈”或者“妈妈”。
“妈妈”这个称谓何其神圣,竟被如此亵du,苏景逸极为抵触,却又无力改变什么。好在先生卖笑卖艺不卖身,陪酒陪唱不陪睡,否则她恐怕会立即选择撞墙归西。
有客人请先生出堂差,会派人送局票来。从每一日中午开始,接到局票的先生便要按亲疏程度,安排与客人会面的活动。
下午的闲暇时光,先生们可以呆在伎院,抽烟、打瞌睡、缝衣、喝茶,或者上街购物。到傍晚时分,才又开始梳妆打扮,准备赴筵席。
应邀出席称之为出堂差,亦称作出局。在旅馆的房间侑酒、酬唱、搓麻将,叫做开房间坐局。坐这种局的时间比在菜馆稍长一些,但也都很正经,出得起三个大洋的客人通常都有钱有身份,即便是有想法,也会私下再约局,绝不会言行轻佻惹来丑闻。
“小本家”在学艺期间没有工钱可拿,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被院娘隆重推出,找客人为她开堢,拉开她卖笑生涯的帷幕。
院娘收了这笔可观的开堢费,算是得到了养育女孩成|人的补偿。此后,她卖不卖身,就不再强求了。
苏三的“小本家”身份,已于去年正式跃进为先生。院娘看准了有冤大头愿意挨刀,将她的开堢费哄抬到两百个大洋。夺魁者就是那个长着锥子脸的白九棠。
在可悲的现状面前,苏景逸迟迟接受不了。她要驾驭的角色如此糟糕。她面临的道路是合法的卖笑。甚至于还有恩客已经给她开过了堢!
听院娘那痛心疾首的口吻,想来苏三的评弹确实唱得不赖,生意应该很好。不过苏景逸连下地走路都感到乏力,更别说出局了,再说她又不是苏三,能不能弹琵琶都还不一定,怎么敢去出局!!
身边的阿姐跟不了局,没有打赏可拿,收入直线降低,那脸色比包拯还黑。投了股在苏三身上的娘姨就更别说了。她们一致拿出了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凛冽,用眼神将这位懒惰的先生凌迟了千遍不止。
可惜作为一个人权社会的产物,苏景逸很难为此产生反应。如果不是白九棠终于露了面,小仙居这些靠先生吃饭的女人们,恐怕坚持不到第四日就要暴亡。
听到护院的前来通传,院娘念念有词的抱怨着,急慌慌的迎了出去。
“九爷,您终于来啦!!您要是再不来,我这个小仙居就开不下去啦!!”
“撒(上海话:什么)?有小瘪三来找麻烦了?”白九棠瞥了院娘一眼,收起了笑容。
“不是不是!”满面愁容的院娘急忙摆了摆手:“您走了几日,苏三就在房间里关了几日,不出来见人呐!要不是看在您的份上,我才不会这么客气!好说歹说请她出局,可是她就是不理!您说这该这么讲?”
白九棠愣了一愣,转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跟我告状?!真是刚度!(上海话:白痴)她不见外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还指望我劝她出局啊?!时限到了我就要把人接走!你求神拜佛别出什么差错就好!”
“九爷,您可不要忘了还有荣老爷子在!!苏三几日不接局票,把老爷子都得罪了!!”院娘见讨了个没趣,翻脸就叽歪起来。
她这话有效应得很,白九棠顿时僵了身子。跟在他身后的短衫男子,皆因院娘提到的“老爷子”畏[TXT小说下载:]惧的打了个哆嗦。
“废话多!那日的事?”沉默了半饷,他不情不愿的开口问道。
院娘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哗啦甩开精致的折扇摇了摇,磨蹭了半天,这才在瞪视下,再度带起了殷勤的笑面。
“荣老爷子嗜好也不多,抽大烟是头一样!烟馆的女堂倌相貌粗坯,烟雾缭绕里还不跟个鬼似的,冷不丁一张眼,莫不要吓出老爷子的病来!既然苏三能讨这个好,您也沾光嘛!否则,老爷子怎么会把‘会乐里’这么好的地段给了您!”
话音一落,白九棠翻起眼帘瞪了瞪老天,恨不得把眼前这只母鸡一把捏死。会乐里是祖爷划给他的不错。不过,要不是他拜对了码头跟对了人,有老头子在背后力推后生掌舵,以他的资历根本就不可能。
这‘会乐里’三个字,代表的不再只是一条肥得流油的街区,更包含了老头子对他的厚爱和提拔,也有他为了回馈这份恩德,准备大干一场的豪迈。被这个老母鸡咯哒咯哒一唱,全变成他吃软饭得来的了。
“我迟早得把你的嘴给撕烂!再一把火烧了小仙居!!”咬牙切齿的丢下话,他迈开大步朝内走去。院娘顿了顿,紧随在了他身后,八面玲珑的挂起笑容。
在上海滩捞生计,傍谁都得给子儿,横竖要破财,破了就得值。老的少的都不得罪。一物降一物,让这些道上的人相互制约,给她行方便就成。
这位白九爷是青帮悟字辈老大的门徒,一直都很受器重,他的老头子不遗余力的挺他出头,这在上海滩不是秘密,人尽皆知。
自从白九棠接管了会乐里以来,捐银越要越高,可他图的不是财,而是名份。多拿的那一部分,他统统都上缴了。
这么一来,有了大后台撑腰,捐银说涨就涨了,会乐里没人敢说个不字。
院娘憋着窝囊气,敢怒不敢言。今日被她逮着了机会,便仗着荣老爷子掺和在此事里,戳了戳白九棠的痛处,出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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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亲们谅解那些莫名其妙的字吧。什么院娘、伎女、还有开堢、、、、、、、
【卷一】 『第4话』 恩客
门把轻轻转动,一截黑色的帽檐显露在门缝处,白九棠的腔调带着和悦:“苏三,在发愣呢?”
对镜痴坐的苏景逸闻声转过了头:“——找谁?”
“废话!!”嗖的一下,笑容全线撤离了:“我还能找谁?”
苏三定睛看清来人,骤然收紧了心房。
任何人叫她“苏三”,她都能听而不闻,可是唯独对白九棠不能。他不但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睁开眼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花了天价给苏三同学开堢的人。
纵然在二十一世纪,性开放已经达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灯红酒绿的生活,远远比今时今日的会乐里糜烂。但苏景逸却是一颗活化石,至今没尝过jin果。
说矜持,太矫作。说心存阴影,病态的抵触,才算靠谱。
既然在她眼里,男人代表的是好色、现实、及冷酷,那她凭什么为那些抱着吉他唱寂寞的男同学抚慰青春期的躁动?
听说苏三同学就在这一间毫无品味可言的奢靡香闺里,葬送了第一次。此时,她作为已成|人妇的苏三,面对亲密男主,哪能从容自如!
再则想到自己一世清白毁于一旦,却仍不知道云雨何感,那冤愤之情就甭提多汹涌了!无论如何,直面白九棠的刺激程度不亚于亲吻东北虎,千奇百怪的情绪瞬间蜂涌,将她那可怜的神经,绷得弹指即破。
“白···白·····”从软凳上弹起,她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称谓,窘迫得红了耳根。
白九棠信步穿进房来,“砰”的一声反手摔上门。尖头皮鞋在地板上发出了铿锵的声音:“想说什么?”凝视着那张姣好的容貌,他摘下礼帽递了过去,那边厢一脸惶惑,只差没秀逗的带到自己头上。
“你怎么还是痴痴呆呆的样子??要不要再叫朱医生来给你看一看?”白九棠见状耐着性子指了指衣帽架。
苏景逸恍然大悟,慌忙朝衣帽架走去,挂好了礼帽转过身来干巴巴的一笑:“不用了,白····白大哥。我挺好的。”
“你叫我什么!!?”白九棠震晕。
“怎么······”苏景逸被他的表情吓到,心虚的眨巴起了眼睛。
“过来!”定睛瞅了她几眼,白九棠极不耐烦的拉高了嗓门。后者凛畏的瞄了瞄,磨磨蹭蹭走了过来。
“什么大哥长大哥短的,你不会真是中邪了吧,我三天没来你就在房里关了三天?没病都给憋出病了!听说你把荣——”言及于此他犹豫了片刻,眉心紧蹙的将话咽了下去:“算了算了,不说了!别在房里傻坐着!我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儿?!”苏景逸错愕的扬起头颅,话音未落已经被他风风火火的带向了走廊。
不知是那股神经搭错了线,她白痴到了极点的提醒他:“你·······你带我出去是要付钱的。”
白九棠哑言失笑,扭头审视了她半饷,笑出了声来:“当然了,你是‘长三’嘛!我踏进你的房就得付钱,别说带你出去了!”
说罢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冲门边的短衫男子抬了抬下颚:“‘筏子’忘在房里了。”
“什么筏子?”苏景逸仰视着那张称不上帅气更谈不上英俊的锥子脸,一脸的迷糊。
白九棠爱理不理的抬手指了指脑袋,不等她作何反应,再度拉起她迈开了步。
楼下大门处候着两个行头相当的短衫男子,见他们下来了,便打点了出局的酬金,一行人奔大门外的两辆轿车而去。老式的美产轿车刚一发动,折返房中的短衫男子,手拿礼帽尾随而至。
民国年代的上海滩真是让人眼花缭乱,马路上是川流不息的黄包车和标致着时代进步的汽车,那攒动的人头、喧嚣的大街,顶着礼帽的绅士和打着阳伞的贵妇,无不向世人宣告这个“国际大都市”的繁华。
苏景逸贪婪的爬在车窗口向外张望,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目瞪口呆,心潮澎湃。这就是中西融通的大上海!这就是被无数导演拍烂了的旧时代!这就是十里洋场的繁华,和中国人领土遭受侵犯的历史见证!
“什么东西这么好看?”白九棠啼笑皆非的凑近身来,从她的视角朝窗外观望。
平常无奇的街景,无人应答的冷清,乍然掀起了他的恼怒,随之一个重重的背拥将她揽进了怀里:“你听不到我在说话吗!”
“啊!说什么了?”突然而至的亲密接触令苏景逸浑身一震。
白九棠贴上她的面颊一字一句冷冷警告:“你魂不守舍的,别是在想男人!我告诉你,什么事都能容,这一桩,我不能!!”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善茬。苏景逸背脊生凉,瞬间便觉醒了。
在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如果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根本没法生存下去。伎女对于男人来说不过是一件玩物。不管这个姓白的抛洒了多少金钱,投注了多少所谓的感情,都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他可以对她很好,但也可以很糟糕,这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不过,如果他愿意为她赎身,总比做一个人尽可夫的伎女好。
就凭这一点,就值得跟他好好周旋。倘若等到他的热烈退潮,恐怕一切都是痴心妄想,得靠边站了。
从这一刻起,苏景逸才正式退幕了,因为新苏三不想做一个伎女,她需要崛起。不面对现实,一切都无法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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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亲看到“伎女”,“开堢”等词汇,笔画正确,非上述这般诡异的模样,请一定及时通知豹子“更正”。
————泪奔而去
【卷一】 『第5话』 烟馆
发动机的轰鸣渲染着工业时代的欣荣,一前一后两辆轿车徐徐在外滩转悠,将浮华的外滩风貌一一呈现。
苏三寻思了一番,念念不舍的转回了头,带着我见犹怜的神情开了口:“我近来恐怕真是中邪了,这几天以来老是做同一个梦!我梦到一个大宅子,花园里种了很多漂亮的花,墙上挂着名贵的书画。然后····”
“然后什么?”苏三的态度刚一转变,白九棠立刻就浮起了好脸色。
“然后我就梦到,有我,有孩子,还有···你。”那清澈的眼眸里,含着恭顺和温驯。她不但自幼就精通演戏,甚至还选修了这个科目深造,驾驭这个角色,简直绰绰有余。
“家”和“孩子”,是欢场的男人退避三舍的问题。先来个投石问路,掂量下白九棠的痴迷程度,再看要不要押重注在他身上。
“开玩笑吧,梦到我也算中邪?!”白九棠挑高了眉梢,扫下眼帘斜掠向她,嘴角却带起了笑意:“梦到几个孩子了?”
几个孩子?苏三吃了一惊,这人说话怎么不挑重点?
“几个?”白九棠凑近脸庞托起了她的下巴。
“两··两个··吧”她胡乱搪塞着,瞟了眼前排的两人,被这个无视公共道德的人,弄得满脸通红。好在司机与副驾跟蜡像一样,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否则她真恨不得掩面装死。
“才两个?太少了。我喜(炫书网-提供下载)欢热闹。”白九棠认真的瘪了瘪嘴,冷不丁一个吻印上了唇来。
苏三惊得汗毛竖起,急忙往后退了退,慌慌张张的说:“那是在梦里,我怎么能控制。”
偷香不成的人审视了她一番,挂起了玩味的笑,悄声说:“说得对!!做梦怎么能算数,等时限到了,我就来赎你。将来你给我生六个孩子,等他们长大了,我们可以在家开两桌麻将!那该多热闹!”
苏三轮圆了眼睛怔怔的看着他!六个?!这个姓白的当她是猪吗?不过还好,看来他中毒够深,可以攀牢。
旦见他那细长阴狠的眼,蹦出了迷离的温柔,锥子脸又凑了过来,为了躲避他无视公共道德的亲昵,她慌忙再度开口:“自从我做了那个梦,就迷迷糊糊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怎么可能不记得了??”白九棠有些不悦,瞟了她一眼,好整以暇的掏出纸烟:“好,你说!”
前排副驾的男子伶俐的侧身替他点燃了烟。苏三拼命调整着呼吸,将缺氧的大脑慰劳了个够。稍事片刻之后,她缓过了劲儿来,开口就问:“两百个大洋值多少钱?”
“咳咳——”白九棠诧异的呛了口烟,看她的眼神有点伤人:“两百个大洋就是两百个大洋,什么值多少钱?你刚度(上海话:白痴)啊?”
“我···我的意思是说,两百个大洋能做些什么!”苏三想伸手替他顺一顺气,却有些犹豫,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一顿,又缩回去了。这个小动作引起了白九棠的不满,他自顾自抽起纸烟来,不再搭理她了。
“你告诉我嘛,好不好!”大彻大悟的苏三赶紧抬手在他胸口捣鼓了几下,跟大妈和面似的。
“我看你也是中邪了,连这个都要问!”白九棠的口气很硬,神情却大为缓和,显然是挺受用的。
沉吟了片刻,他慢条斯理的说:“两百个大洋可以买下一大片上好的土地,可以在十六铺跑点水货买卖,还可以在法租界买栋小洋楼,或者在苏州乡下买栋大宅子——另外,还可以买你的初——”
“哦!我明白了!!”为了阻止姓白的像谈论买菜一样提及那惨绝人寰的人肉买卖,苏三大呼一声Сhā进话来。
她的惊呼不但将白九棠吓了一跳,也引得前排两人窃笑着抖了抖肩膀。
“你怎么一惊一乍?!”白九棠嗔怒的埋怨道,继而侧目端详了她一番,感到有些不对劲。
迎着那伸向额头的手,苏三轻轻别开了:“我,我不过是最近休息不好,频繁的做梦,其他没什么毛病!”
“没休息得好??你有些什么毛病我还能不知道?!”白九棠收起对她的注视,重重的合上了双目:“去小东门!”
“大哥?小东门哪儿?”开车的有些诧异,但也不敢磨蹭,开始掉转车头。
“你刚度啊!当然是去烟馆!”白九棠不耐烦的扬高了声音,仰头假寐起来。
苏三彻底无语了,看来白九棠不但任由她抽大烟,还是一个十足十的助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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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门潇湘馆
“哟!九爷来了!”
堂倌满脸堆笑的迎上前来,哈了哈腰。刚想去叫老板亲自来接待,白九棠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低调:“我不想太张扬,记得了?开个好房间,要单号的。”
“是是是!九爷从来没来过小东门!小的记得了!”
“你个小瘪三!怎么这么笨!我不来小东门你们的生意能做得这么顺畅?!让老头子听见这些叽歪话还得了!”白九棠骤然沉下脸来,一手拍响了堂倌的后脑勺。
堂倌晕头转向的眨巴着眼,赶紧改口领着一行人上了楼:“知道了!知道了!是九爷近日都没带苏先生来过小东门!!”
想不到白九棠这么无视人权,说拍人家脑勺就拍了,一点商量都不打。那一掌要是扇在脸上,不起肉棱子才怪。苏三盯着他的背影,有些纳闷,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呀,这么霸道。
单号的上房进了大门就能上楼,双号的上房需要穿过烟雾缭绕的厅堂,在大厅的尽头上楼。后者因为偏僻,隐秘性其实比前者要好,但是白九棠为了避人耳目,不愿在厅堂去晃荡,所以才要了单号的上房。
小东门龙蛇混杂,是小流氓的天堂。上海滩的低等妓院充斥在小东门的弄堂,被俗称为“烟花巷”。这里还有另一个主要产业,就是大大小小的烟馆。
潇湘馆规模不大,上下共两层楼。进门是柜台,往后是厅堂,厅堂上方空旷无顶,可见二楼的走廊。
楼下大堂的正中央罗列着一张张烟床,是招呼平民和力夫的。四面倚墙建着重叠而上的床位,就像火车上的上中下铺一样,有布帘,单位容纳一人,是接待那些出远门的生意人和穿短衫的小流氓的。
楼上的都是上房。不过规格也不一样,有上等木料的罗汉床、普通烟床、以及四人间和单间之分。
苏三好奇的四处打量,就像观光客一样。临了,忍不住有些咋舌,想不到旧社会乱成这个样子,抽大烟跟二十一世纪上KTV一样平常。
白九棠从来都会要四人间,外间招呼兄弟喝茶,里间用来陪苏三。潇湘馆没有女堂倌,不用担心撞见荣老爷子,基本上一周两次,他固定带苏三来这儿。
【卷一】 『第6话』 旧事
想不到降临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后,时常来袭的倦怠感和游走在骨子里的酥痒就是所谓的“犯烟瘾”,苏三侧卧在罗汉榻上隐隐感到不寒而栗。
鸦片是白面的前身,与药丸不能相提并论,沾上烟瘾的人无疑背上了一道阎王的催命符。白九棠所持的这种态度,令她既迷茫又焦虑。即便是宠溺也应该有个限度,这样的纵容委实太离谱!
白九棠心无旁骛的用烟灯烤着生鸦片,丝毫未察觉到她的异样,他时不时用烟签拨弄着半熟的鸦片,良久之后将柔软的熟鸦片小心填进烟锅中。
苏三被他娴熟而连贯的动作所吸引。暂且放下了忧患好奇的将他打量。他目无表情从容得好似资深酒保在兑鸡尾酒。说实在的,抛开其他不谈还真有点——养眼。
冒出这么个要命的词儿来,她猛然眨了眨眼睛,迫使自己清醒了过来。虽然成功的拥有了块状思维是好事,不过此时也显得太“客观”了一点。
“你知道我抽大烟?”她忍不住开了口。
“当然!”白九棠手拿烟签拨弄着熟鸦片。
“你允许我抽大烟?”看来他当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苏三秀眉高挑的换了个问法,逼近了问题核心。
白九棠终于腾出空来抬眼看了看她,继而将注意力又收回到烟枪上,淡淡的回答:“当然,你脑子锈掉了?是我教你抽的!”
“什么!?”等来的这个答案太出乎意料,苏三猛然从罗汉榻上弹起了身来,一双眼睛睁得滚圆:“是你教我抽的?”
“做什么?你毛病啊?”白九棠愕然的放下烟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两人的目光直愣愣的纠缠。姓白的过于强势,令人不敢跟他较劲。
“你怎么能教我抽大烟?!这是白面儿,要死人的!!”退下阵来的苏三调开了视线,掩饰不住言辞中的埋怨。
“没那么严重!”白九棠也收起了注视,轻描淡写的说到:“躺着,就好了。有我在,你死不了。”
本想极力反对,却又压抑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她仿若受到了蛊惑一般,怔怔的躺下了身去。
“这些事怎么可能忘得了。”过了一会儿,白九棠放下烟枪主动牵起了话头:“你别是无聊得厉害,想逗我跟你闲扯几句吧?!”
“啊?哦——九爷真厉害······连这个也猜得到。”苏三微微一愣之后,赶紧随声附和。
“那还用说,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白九棠挑起眉梢得意的一笑,偏头想了想后,说道:“也好,偶尔跟你话话当年,免得你把我的好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哪能啊!忘什么都不能忘了九爷的好!”眼见有戏,苏三加大力度卖乖。
“好!那就说说——”白九棠被哄得喜滋滋的,悠然打开了话匣子。
“两年前,院娘趁着我去杭州待了小半年,四处散布谣言说你爹在四川发了财,要赎你出去过好日子,背地里却把你卖给了一个阔绰的乡绅。若不是我得到消息连夜赶了回来,你现在就成别人的姨太太了。院娘一见穿帮了,吓得魂飞魄散,叫来巡捕房保命,这一叫连带把祖爷也惊动了。想不到他对这件事出奇的上心,做为中间人让院娘立字为证,保证不再私下贩卖你,这场风波也就此平息了。”
这凄惨的故事,听得苏三失神,转眼打了个激灵回过魂来,却发现他只字未提关于抽大烟的事,便吞吞吐吐的追问道:“那···那···那我····”
“那什么呀!都跟你说了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只是去那大宅子里走了一遭而已!再说,我都已经试过了,是我的就是我的,又假不了!你还怕我有想法?!”
听明白他的意思,苏三的脑门上挂起了黑线:“我···我不是说的那个!!”
“那你说的是什么?”白九棠一愣,递上烟枪顺势倒在罗汉榻上伸了个懒腰。她接过手来,怯怯的问:“我是说怎么就抽上大烟了?”
那边厢侧目瞪了她一眼,顿时没了好气:“你当真是无聊到顶了!追忆往事得有个度!闲聊不能换个话题啊?!”
听罢此言苏三神色不悦的将烟枪丢在烟桌上不说话了。白九棠怒目相视却无奈无人迎战,莞尔被无声的反抗逼得投了降:“好了好了,接着说便是!!”
话音还未落,苏三便振奋起来,娇滴滴在颊边挂上了两只酒窝。
白九棠两手枕头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接着说道:“那个老邦瓜(上海话:老男人),把你弄到手了之后并没急着跟你睡觉,而是先给你缠脚。对一个特别怕痛的人来说,那简直是要命呐!这事也值得你回顾?”
“虽然事情本身让人痛苦,可是有你在身边照顾我啊!当然值得回顾了!”苏三抿嘴一笑,慌撒得脸不红心不跳。
“你从前最不爱提这段往事了,真是怪了!”白九棠被恭维得是很高兴,伸长了手臂捏了捏她的脸:“十指连心的痛楚你都忘啦?想当初你夜夜哭闹,整日嚷着要跳黄浦江一了百了,如今回忆起来倒是从容了?我就是担心你抗不过去才教你抽大烟的!”
此时苏三却上眉头神色黯然了起来。原来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不堪和无奈,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竟然要面临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摧残,旧社会果然很万恶啊!
“你伤及了筋骨,情形不容乐观,我曾想过万一你不能痊愈就干脆再把脚缠上,以后娶回家做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好!”白九棠摸出香烟,望着天花板所有所思的说。
以为自己听错了,苏三诧异的斜眼看了看他。那边厢满脸写着“救世主”三个字,表情拽得不得了:“看着我干什么?感动啊?”
兴许是旧社会的男人从不会把伎女定位成“太太”。白九棠此时以情圣自居、上帝自诩,不拽才怪。
苏三的一个头两个大,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声:“嗯。”
白九棠有些失望,讪然的顿了顿,转即又神气起来:“抽点小烟没大碍!你的量我一直控制得很好,不用瞎担心!再说了,就这点小嗜好,我还养得起!以后在家里抽抽大烟,打打小牌,再给我养几个孩子,一辈子就这么过了,你说多好!”
“你没想过让我戒了吗?”
他描绘的这幅“蓝图”引来苏三一阵哆嗦。临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惊觉于被手中那一柄烟枪勾引得不能自已,这个问题变得有些可笑和滑稽。
“戒了?怎么戒?你抽了两年了,一个礼拜两次,不许多但也少不了,再加上荣老爷子让你出堂差作陪的那几次,你自己算算,是轻易戒得掉的吗?真要戒,也不是不行,除非——”
白九棠发现她呵欠连连,便将烟灯递了过来烘烤着烟锅。苏三自然而然凑上烟嘴抽了一口:“除非什么?”
还未听到回音,那口烟渗进了她的脾肺,一时间鼻腔里弥漫起了甜腻的芬芳,房内香气四溢,果真如传说般让人飘飘欲仙。
她的身体里本就存在着极大的依赖性,此时此刻连一秒都没有挣扎,立即沦陷了。
“除非将来把你赎回家,否则荣老爷子一召,你还不得跟着他抽!”白九棠的声音似乎有回声一般,令她感到空灵飘渺。
“荣老爷子是谁?姆妈这几天经常提起他,好像是个挺横的人?”迷迷糊糊的应答着,她的神志有些恍惚。
“什么横不横的!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声如洪钟的埋怨撞得她鼓膜生痛。
她紧闭着双眸翩然一笑:“罢···了,姆妈说得不错,风月场上没真情,你还不是一样把我推给别人。”
那边厢哑口无言,漫长的沉默袭来。
心知苏三堕入了五彩幻境,已经不太清醒。但白九棠纠结了一番还是凝重的开了口:“谁说风月场上没真情?谁说我要把你推给别人?院娘胡说便罢,你跟着胡扯做什么?!祖爷不过是请你去作作陪,唱唱评弹,从来没言及过其他,你从前不是还安慰过我吗,说他就像一个长辈一样!如今你也不用说这些话来气我,要说心急我比你更甚!等将来时限到了,我保证一分钟都不耽误,立刻接你离开长三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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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7话』 九爷
白九棠,原名白云生,年二十五,生于苏州川沙。幼年父母相继去世,靠好心的街坊接济吃百家饭长大。九岁便独自到上海滩捞生计,由于年幼体弱吃尽了苦头。
在码头上搬货,他力气不够大,三番两次被赶走。去茶馆里跑堂,他个子又不够高,连斟茶都不够格。吃不饱肚子又没个地方落脚,那两年他落魄得跟老鼠一样卑贱。为了生计,便渐渐开始走起了偏道。
先是偷盗后是欺诈,只是他使那些小伎俩,最多能混个温饱而已,日子依旧过得捉襟见肘。混迹了几年之后他在十六铺结识了一帮流氓,终日在码头上坑蒙拐骗混沌度日。
十三岁那一年,一帮兄弟跟着所谓的老大做了一票大的,劫了一批鸦片。不料,竟是有眼不识泰山,踩了大帮派的线,惹出了杀身之祸。
奸猾的老大听闻风声带着十公斤的货,溜得没了踪影。白九棠等人尚被蒙在鼓里,一如既往在赌档里聚赌。遭到围堵之后无一幸免全被打折了腿脚,还有几个当场咽了气。
白九棠年纪虽小,行事却阴狠果敢,拼起命来不计后果。追溯缘由大概是因为残酷的生活历练,教会了他在上海滩生存的原则——心狠才有命活,手狠才有饭吃。
可是那一刻,他想反抗,刀却不敌枪。他想拼命,却已趴在了人家的脚下,动惮不得。
兄弟们一个个被被丢进了黄浦江,那扑通扑通的声音伴着哀嚎将他逼向了疯狂。他声嘶力竭的高吼,央求对方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把货追回来。
这一喊,不但为他和剩下的十多个兄弟赢得了一个月活命的时间,也为他赢得了人生第一位贵人的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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