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尹子莲眯眼微恼道:“喔,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原来要你陪我睡,是如此折磨你?可天晓得一开始,到底是谁先爬上我的床的?”
袖儿尴尬的垂下小头颅。
“还不快去洗?”
“……大少,那个浴桶太深,我会溺水。”
“别怕,你要是溺水,我会救你。”他笑眯眼。
难道就不能在溺水之前,想办法让人别溺水吗?袖儿可怜兮兮地扁起嘴。
“去!”
“可、可是我没有替换的衣服。”
“我找了几件小弟小时候的衣服。”尹子莲从衣橱里取出几件看似有些旧,但质地上好的旧衫。“把那衣服给丢了,一副穷酸样。”
袖儿闻言,抿起嘴说:“大少请收回这句话,这是我娘替我缝的衣服,才不穷酸。”
瞅着他瞬间泛红的眼眶,尹子莲本想再开口激他,但不知道为何,就是开不了口。不想再见他掉泪,想了想,改口道:“没要你真的丢,你可以收起来,否则一直穿着,岂不是更破旧?”
“大少还没跟我道歉,这衣服并不穷酸!”
尹子莲沉下声,微扬起眉。“怎么,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下人,你是被我宠上天了?”他将旧袍丢给他。“随便你。”话落,他随即躺上床,还放下床幔,背过身去。
袖儿顿时愣在原地,被他无所谓的口气吓住。难道自己真被主子给宠坏了?可是,就算是主子,也不可以污辱自己的衣服,这是娘缝的,上头的补丁,全都是娘身体不适时还坚持补的,才不穷酸呢。
这是娘留下的记忆,千金也不能换。
可是大少好像不开心,不想理袖儿了,该怎么办?
抿紧唇,一并收住泪,看着浴桶想了下,终究妥协的搬来凳子,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解开发髻,踏进浴桶里,温热的水从指尖慢慢暖进了心坎。
因为满心都在想着要怎么让大少道歉,又不让大少讨厌自己,袖儿压根没发觉床上的人早已拨开床幔下床,缓步走来——
“算我跟你道歉,我要是知道那是你娘的遗物,就不说穷酸了。”
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袖儿吓得回过头,倏地缩起身体想要遮掩;尹子莲瞧见他不自然的动作,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他腿间,随即狼狈地移开眼。
“该死的!你居然是小姑娘!”
翌日一大早,许久未出府的尹子莲特地差人备马车,只为了将袖儿送还给她父亲。
“大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是爹爹说扮成男孩,价钱比较高,可是我真的也可以做男孩的粗活,我可以的,你别送我回去!”坐上马车,袖儿还在恳求。
尹子莲冷凛着脸,有种被人掌了一巴掌的不快。
亏他还想要好生调教,结果她居然是个小姑娘!
“大少,我求求你,那五两银是要拿去葬我娘的,求你别收回,我什么都可以做!”袖儿说着,泪如雨下。
瞥见她长发未束,更显小姑娘家特有的清丽,长大之后该是个美人胚子,但他要个女孩做什么?男孩还可以逗逗玩玩,一个小女孩要怎么玩?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爹要回五两银子。”他淡声说。
“……真的?”
“我从不食言。”
可袖儿还是摇头。“那……我以后不能待在大少身边吗?我已经答应大少要当你的莫逆之交了。”
尹子莲敛笑的神态森寒冷厉。“袖儿,男与女是无法成为莫逆之交的。”
“为什么?”她不懂。
“等你长大就会懂了。”不再看她,他将目光调往车窗外,瞅着即将抵达的住家。当初她爹将她卖进府时,因为只打了十年契,所以特地留下住处位置。
待目的地一到,尹子莲随即下马车,袖儿则跟在后头。
推开破旧的门板,她率先踏进屋子。“爹爹?”
尹子莲站在门外,瞅着这城郊外的小村落,发现到处皆是破旧木屋。
“爹爹?”袖儿跑进又跑出,随即冲到隔壁的邻居家敲门。“罗嬷嬷、罗嬷嬷!”
“红袖?”一会,有个婆子前来开门,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跟你爹一道走了吗?”
“罗嬷嬷,我爹爹呢?”红袖紧张地问。
“他两天前将你娘葬好就走了,说要回京城老家,不是带你一道走了吗?”
寒风吹动尹子莲未束的发,偏冷的眸直睇着眼前人错愕又惶恐的神情。
看来,她是被无预警地抛下了,要是连他都不管,只怕她要活下去都困难……轻咂着嘴,浓眉微攒地看着她眸底颤动的泪水,他不禁叹息。
也罢,小姑娘就小姑娘,看在她这般懂事又聪颖的份上,他就难得当个好人吧。
“袖儿,走了。”他坐回马车。
红袖缓缓抬眼,再看一眼空无一人的木屋,紧抿嘴忍住泪,坐上了马车。
一回府,尹子莲便收到一封信,回书房打开一瞧,勾出戏谑的笑,再看向回尹府后,始终震愕不语的女娃。
她就站在他跟前,双手紧握,大眼里蓄满泪水,却怎么也不滑落,倔强地咬着唇,状似恍神。
尹子莲想了想,拿起案上地笔,在纸上轻描淡勾着,不一会儿,他轻唤,“袖儿。”
她置若罔闻。
“袖儿!”
她蓦地回神,抬眼瞬间,滑落一滴泪,却随即将泪抹去,像是企图掩饰自己的脆弱和不安。
“听着,你可以对任何人冷淡,唯独不准用这种姿态面对我,记住。”他不是要求,而是强制的命令。
红袖恍惚的望着他,脑袋一团乱。娘死了,爹爹不见了……
“这画给你。”他将纸递给她。
她傻愣地接过手,发现上头细腻的笔触竟将她爹的脸勾勒得丝毫不差,不禁惊诧抬眼。
“说,把你心里的事都告诉我,一件都不许藏。”他扳起她细尖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
“爹爹……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闻言,红袖哽咽地问,豆大的泪珠终于滚落。“爹爹说他会来接我的,可是他不见了……”
看着她剔亮的泪,尹子莲略拧眉头。“别哭。”
可是隐忍多时的泪一旦溃堤就难以收回,红袖虽然也不想哭,泪水却一直掉。
“再哭,就把你赶出去。”
“……大少要将我留下了?”她抽抽噎噎。
尹子莲托着腮,懒声地说:“你可知道,你瞧见了我的身体,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咦?”她吓得脸色惨白,泪珠还挂在浓密的长睫上。
他不满地扬起眉。“怎么,你想要耍赖?”
“我、我……怎么负责?拿命赔吗?”她紧张不已。
听见这话,尹子莲不禁笑开,朝她轻勾长指道:“拿命赔也是可以,但是现在……我要你好好地伺候我。”
罢了,女孩就女孩吧。
就看他能不能训练出一个比丹禾还要能干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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