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花流的圣王。
一个大概三十几岁的男人,高大而强壮,就像这天山上的巨石,坚硬,寒冷。
他披着宽大的锦袍,背对着整个大殿,负着手面向窗外,在大殿里留下一个阴暗而巨大的背影。
大殿里只有两把太师椅摆在窗口,他正站在其中一把旁边。
这里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供奉的神像,没有其他装饰的物品,甚至没有一张桌子,也许这是并不常用的一处地方。
他为什么要在这见白笑书?
“你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发布命令,也有些炫耀的意味,让人觉得他是一个颐指气使的人。
白笑书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道:“我来了。”
那声音道:“你就是那个白笑书?”
白笑书道:“我就是白笑书。”
那人淡淡道:“我叫辛堡。”
白笑书道:“幸会。”
辛堡道:“我听说几十年前在中原也有一个姓白的人,一把神刀名震当世,你认得他吗?”
白笑书笑道:“未必同姓的人都是相识。”
辛堡叹了口气,道:“那你便是十分的了不起了。”
白笑书道:“为什么这么说?”
辛堡道:“几十年来,名震天下的中原名宿只有那一个姓白的,你不是他的后人,就不是享受祖荫的欺世盗名之辈。你全凭自己之力,坐上这中土六门派的大宗主,难道不该说一句了不起吗?”
白笑书道:“一个人有手有脚,只要肯努力,总是会混出些名堂的,又何必靠祖荫庇护。”
辛堡点头大笑道:“说得好,白笑书不愧是白笑书!”
白笑书道:“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辛堡一直站在窗口,望着窗外。
透过丈高的大窗,天池的一汪碧水,远处峰顶的千年积雪,天山的瑰丽风光尽收眼中。
辛堡忽然道:“你见过这样奇美的景色吗?”
白笑书坦然道:“没有。”
辛堡道:“你的家乡什么样子?”
白笑书道:“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子,村边有条小河,河那边有一座山。”
辛堡道:“我来的地方是无边的草原,那儿没有这样高峻的山峰,只有贫瘠的土地,连草也没有多少。”
白笑书道:“在贫瘠的土地上生活总是艰难的。”
辛堡道:“我记得,那的羊都是干瘦的。”
白笑书道:“那的人过的也一定辛苦。”
沉默一会,辛堡忽然道:“你有挨过饿吗?”
这句话让白笑书忽然想起最开始学剑的时候,他曾经很贫穷,穷到一天只有一个硬饼,然后饿着肚子继续练剑,还觉得饿就会大口大口的喝水,他能忍受饥饿,也很刻苦。
所以他才有今天。
就像他自己说的,一个人只要足够努力,就一定会有出头的那一天。
白笑书想了想,道:“只要不饿过了头,一个人挨些饿也许是件好事。”
他永远不会忘记饿的心里发慌的感觉,他总是告诫自己,一个人总是应该吃些苦的。
辛堡道:“你有试过吃着草根度过一整个冬天吗?”
白笑书无话可说。
他想,一个没有经历过那种生活的人是没有说话的权利的。
沉默片刻,辛堡又道:“你听说过父死则妻其后母,兄死则妻其嫂这种事吗?”
白笑书道:“外藩之人,所承陋习。”
辛堡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吗?”
白笑书道:“将女人与金银土地视作财产一样的东西,父兄死后,他的后人可以把后母和嫂子当做金银土地一样继承下来,异族尚未开化,无视礼数。”
辛堡道:“一个部族,人丁稀落,无以后继,又怎么讲究礼数道德?一个女人只要还在族内,生下这个族的后人,她不但会有所依靠,这个部族也还可以继续存在,不然,这个女人和这个部落就都要在这片土地上消失。”
他继续道:“我们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一个部族能继续存活下去。”
的确,草原游牧生活艰辛,丰茂的草场才能养活族人,拥有更多壮年人的族群才有争夺草场的资格,为了保证族群的生存和兴旺,他们唯有遵守这样的习俗。
匈奴、蒙古这些草原部族都有这样的习俗,传说以和亲之名,远嫁漠北的美人王昭君就因此风俗,先后嫁给父子两代匈奴首领。
白笑书道:“你想说什么?”
辛堡道:“在居无定所的草原上,一个部族想要永远的活下去,是一件很难的事。”
白笑书道:“的确,生存是件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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