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维扯了扯脸上的头巾,其实他不是很习惯这种南洋土著的打扮,只是碍于黑礁堡实在是太有名,若不是稍微装扮下,他这个黑礁堡总扛把子还没见到正主,估计就得去海关衙门的牢房里吃几天牢饭了。
“大哥,咱们这么着上来是不是太冒失了?”江胜是孙世维得力的心腹,见自己大哥非要北上广州,于是便跟了过来。
“虽然这个八王爷说的话不知道可靠与否,但是朝廷既然敢下这样一道圣旨就必定不是诓我们。”孙世维倒是看得开,“若是朝廷这次失信,只怕是南洋三十六岛的岛主们非跟洋人们齐心不可。”
“可是这些个人也不见得都是向着朝廷的。”江胜撇撇嘴。
南洋诸海盗虽然出自华夏,但是大多已经是华夏第二代,甚至第三代了,对华夏的感情认同也是比较有限的。之所以现在南洋海盗没有光明正大地投向洋人,主要是朝廷的海军实力也是够的,他们也担心被朝廷报复。
“你以为朝廷不明白?”孙世维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接自己的班底,所以隐约就将江胜当成自己的接班人在培养。“你看看朝廷的旨意,又有几句话在谈‘大义’?朝廷只是告诉我等,如果接受‘招抚’,那么一纸许可状便能让我等光明正大地在南洋横行。虽然每年要交些银子,但是家人至少有了保障。虽说朝廷不会保护我等安危,但是朝廷也许诺了,只要我等能回到本土,自然可以保我等安全。而且,若是能挣上‘南洋之星’,那你我也就能脱掉这‘盗寇’的身份,日后见了老祖宗,也不用羞愧了。”
这些南洋的华裔海盗虽然对故土的认同感有异,但是敬祖还是有的。所以孙世维的话倒是惹得这一个商队的人点头认同,江胜想了想,也点了头。
这江胜原本是香港村的一个渔民,出海打渔的时候,全家遇了难。惟独尚是幼儿的江胜被孙世维救了下来,于是江胜就成孙世维的心腹。江胜渐渐长大成|人之后,也偷偷回香港村,找到了自己的母亲。江胜原本先将母亲接出来,但是母亲一听说江胜当了海盗,便无论如何也不愿跟儿子一起。
“怎么?想起你母亲了?”孙世维看见江胜有些不乐的样子,便猜道。
江胜点点头,“若是朝廷此次言而有信,我定要挣块南洋之星!”
孙世维拍拍江胜的肩膀,“有机会的。”
众人慢慢地走到了招商局广州分行的办事处,将一张名为“孙氏公司”的拜帖递了上去。这些个在南洋的华人商户大多以“公司”或“商社”命名,尤其是海盗这一行都纷纷以“公司”自称。而公司的名字则是以各自大哥的姓氏或所在岛屿为名,所以这“孙氏公司”的拜帖代表的就是黑礁堡。
招商局负责接待的也是积年走海商的,自然知道在南洋,这孙氏公司代表什么。那接待不敢怠慢,忙将拜帖递到襄理手里。
襄理一看,沉吟片刻道:“速去请金先生。——你将这几个人引到西客厅去,切莫让人生疑。”
虽然朝廷下了旨意,但是招商局若公开与海盗往来,只怕无论国内还是国外,招商局都不好交代,故而襄理命人将孙世维等人引向平素人较少的西客厅。
侍女上完茶后便退了下去,一个人叫嚷道:“果然还是中土的妹子水嫩啊,看看我家婆娘,皮肤糙得跟树皮似的。”
“牛大,这里不是咱们的地盘,话别乱说。”孙世维喝道,“若是真稀罕中土的姑娘,待我们正事办完了,我准了一天假。”
“还是大哥知道心疼人。”牛大摸摸脑袋。
孙世维见牛大这般,笑道:“不过回去了,若是你老婆找你算账,你可不能跑到我面前哭诉。”
“大哥,瞧你说的!”牛大有些不好意思,惹得其余人大笑。
江胜皱着眉头,心里却在盘算。他是很想回归华夏的,但是如果是一种不光彩的回归,心高气傲的他也无法接受。而且如今招商局的人将他们晾在一旁,他心里已经有些不满。
“大哥,这……”
孙世维知道江胜在想什么,出手阻止道:“客随主便,且看看罢。”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正当大家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道:“是老朽来晚了,告罪!告罪!”
孙世维一看,一个青衣书生样的老者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似乎是幕僚打扮的人。孙世维知道这些幕僚应该是东南经略使的幕僚,而且也是恭亲王的门人。如今能跟在一个书生后面,想来这书生也不简单。
孙世维起立,拱手道:“鄙人是孙氏公司老板,孙世维。敢为先生是?”
“老朽金镛,不过是伺候王爷读书的一个破落书生罢了。”金镛拱手回礼道。
孙世维心中一惊,这金镛乃是永璇头号心腹与智囊的事情已经是天下皆知。如今金镛肯来,势必是恭亲王授意,代表王爷亲来。孙世维也不敢托大,忙请金镛上座。
金镛也不含糊,毕竟一来自己是代表王爷,二来自己身为读书人,面对这些落草为寇的匪人还是有些清高。
众人寒暄片刻,孙世维试探道:“朝廷颁发了‘许可令’,若是孙氏公司想申请一张该如何?”
金镛之所以愿意出面,主要是最近招商局虽然接待了不少海盗,但大多是小鱼小虾。如今黑礁堡老大亲临,倒是让永璇吃惊了一番。这黑礁堡乃是南洋三十六岛之三,算得上是雄踞一方的大盗。他们的老大居然敢亲临,永璇对他的勇气还是很佩服的,同时也感叹于黑礁堡方面的诚意。在永璇的授意下,金镛给出的条件还是相较于其他人优渥了许多。
孙世维听了下,觉得大部分与朝廷旨意差不多,但是最后却说道,东南经略府愿意提供一批火器,这让孙世维十分高兴。现在的海盗还是大部分停留在冷兵器时代,如果拥有更多的火器,那势必会让黑礁堡压过其他海盗。
“不知道这火器?”孙世维问道。
金镛心中暗自冷笑,火器一策乃是永璇用来钓大鱼的。本来南洋舰队与两广的八旗、绿营就淘汰了一批火器,如今刚好用来租售给这些海盗们。虽然这些火器对清廷的军队已经过期了,但是对于海盗们来说,还是很好用的。
金镛笑道:“王爷说了,既然孙老板亲临,咱们也势必要给孙老板一些面子。不管孙老板愿不愿意与内务府合作,这一百支枪和弹药就送孙老板了。”
“那怎么好意思?”孙世维有些不淡定了,其余众人也是眼中放光。一百支枪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就算是南洋三十六岛之首的兰芳公司也不能随便欺负自己了。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火枪不仅对于海军和八旗已经过时,即便是在绿营都已经是很少人用的老爷枪了。更重要的是,黑礁堡得到了免费枪,弹药怎么办?这次送的势必会有用完的一天,以后呢?横竖招商局和内务府也做军火买卖,多个买家又有何不可?
“那火炮呢?”孙世维对威力更大的武器还是有所追求的。
“孙老板!”金镛板起脸,“做人要知足,王爷已经很破例了。如今贵公司还没有拿到内务府的许可令,这火炮定然是不能给的。”
“我明白。”孙世维起身道,“请先生转告王爷,我等将尽快申请办妥许可状。”
“那我就静候孙老板的佳音了。”金镛拱拱手,端起了茶杯。
孙世维自然晓得这是端茶送客,便带领众人离开了。金镛嘴角浮出一丝淡笑,果然这一招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113、孟买。伊甸园。乐不思蜀。
113、孟买。伊甸园。乐不思蜀
十八世纪著名旅游家汤姆•凯奇曾经说过,远东有三个美丽的海港,仿佛三颗耀眼的珍珠闪耀在印度洋和东太平洋。它们便是:孟买、星洲城和香港。
孟买是东印度公司所在地,同时也是大英帝国印度总督的驻地,是印度沦为殖民地后最繁荣的城市。在英国人的直接治理下,孟买几乎都要成为远东的利物浦了。而且这里也是东西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港口,在星洲城之前,这条航线已经基本上被招商局及大清皇家海运公司所垄断。而星洲城到孟买的航线,则被英国人和华夏人所瓜分。货物到了孟买之后,再由各国的海船各自运走。事实上,英国人从孟买港抽取的关税已经快占到整个东印度公司收益的两成。所以,英国人称印度是国王头上最耀眼的皇冠,而孟买则是皇冠上最夺目的宝石。
正因为孟买是一个国际港头,所以有不少外国人在这里经营事业,华人也不例外。所以作为孟买最重要的娱乐场所,伊甸园的老板居然是一名叫郑怡的华人也没有让印度当局有任何的怀疑。
对于常年在外的水手来说,声色场所自然是他们的最爱。对于这些一年绝大部分时间在海上漂泊的男人们来说,每个港口上那些招摇的女子自然是他们最好的慰藉。郑怡便是做这一行出身的,不过如今他所经营的伊甸园已经不是一般水手能够进入的了。他的伊甸园已经是全孟买最大的销金窟,若是没有一百英镑,这伊甸园的大门是不会朝他打开的。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伊甸园的幕后老板居然是永璇,而且整个设计概念都是永璇提出的。因为华夏征服倭国之后,造成倭国有大量男子损失,而且为了真正得到倭国四岛,永璇将大量的倭人迁到南洋采矿,而其中有些倭女则干起了皮肉生意。而倭女的开放程度,让不少派驻当地的招商局官员颇为不齿。不过永璇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便筹划建立了孟买的伊甸园。整个伊甸园采用的所谓的日式和风设计,只不过永璇愈加让这些设计贴近与盛唐,而不是被倭人曲解之后的唐风。至于这些伊甸园的“天使”们,则交由倭女去做了。
对于英国人来说,伊甸园的出现满足了他们对于东方神秘的幻想。而且这些高级声色场所,所谓的皮肉生意反而是不重要的了,达官贵人来这里往往是选择社交和享受艺术。所以永璇不得不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让人培训这些倭女。
而且伊甸园最让人满意的是,他们提供的许多神奇的饮料。不过这些饮料只有会员才能享用,所有曾经使用过神奇香烟的人都说这是一种可以真正领略伊甸园的魔力之物。事实上,这些都是永璇在南洋成立的金三角公司新制的软性药品,按照规定,这些药品只在欧洲出售,全亚洲只有伊甸园有卖。但是郑怡也被警告过,这些药物绝对不能出售给华人。至于印度人跟南洋土著,永璇则难得去管了。
不过今天的伊甸园似乎有些奇怪,极少对外开放的“和风禅意”居然挂上了一盏红灯笼,这代表这里今晚会有客人。伊甸园分为前院和后院两个部分,前院是传统的中国式青楼,一楼是茶围,二楼则是普通姑娘,三楼才是红牌,而真正的头牌却都在后院迎客。那后院完全是一种私人性质的沙龙包厢,早就被几个英国贵族常年包了下来用以待客。而被称为最具远东风情的“和风禅意”则是老板郑怡的保留沙龙,从不对外租售,除非是重要客人,否则这和风禅意是永远不会挂上红灯笼的,因此那些常来伊甸园的客人都略有诧异地看着和风禅意门口的红灯笼。
黄昏的时候,几辆东印度公司的马车簇拥着一辆标有皇家徽章的马车停在了伊甸园的门口。这时人们才意识到,最近可是有一位英国的王子殿下停留在孟买,作为孟买最出色的娱乐场所,王子殿下自然会有所耳闻。如此看来,伊甸园郑重其事地接待倒也不稀奇。
“这里便是伊甸园?”文森特看着眼前仿造泰姬陵风格而修建的伊甸园觉得有些兴趣,而伊甸园前的喷水池里,几个歌姬正在水中且歌且舞。“有意思。”
“殿下喜欢便好。”郑怡得知消息后,忙到大门口迎接。
郑怡打量了下,看来这次是王子单独出来玩的,作陪的都是寻常几位英国贵族子弟,而印度总督跟东印度公司高层都没有来。想来也是,这些人大多都是这个英国王子叔叔伯伯辈分,甚至是爷爷辈。若是一起在这样的场所未免有些太奇怪。
在郑怡的带领下,众人到了和风禅意。自然是几个倭女表演倭国传统歌舞,同时也带来欧洲最新的歌舞表演。
“听说你们这里有一种香烟,吸食了可以看到天堂?”微醺之下,文森特将郑怡唤来,低声问道。
“是的,郑先生,您可不能藏私哦。”几个纨绔子弟也起哄起来。
“太子殿下说的可是敝号出品的‘天堂’香烟么?如果殿下需要,我自然招待。”郑怡笑眯眯地说道。其实伊甸园提供的天堂香烟并不是全部都掺了药品的,有些是真的因为药物,而有些则是因为心理暗示。不过对于这位敌国的王子殿下,郑怡倒是不介意毒害一把。
“你果然是个懂事的人。”文森特笑着道,“去拿来吧。”
郑怡笑着退下后,不多时,正宗的天堂香烟便送了过来。一时间和风禅意的房间里边云山雾绕。在美酒和药物的催动下,这些纨绔子弟便跟倭女痴缠起来。郑怡透过一旁的缝隙,看了几眼,便冷笑道:“一个个装得人模狗样的绅士,结果不都这德性?”
如今虽然南洋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但是有心人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清国的南洋舰队将远东舰队一锅端了,英国的东方舰队则已经摩拳擦掌等待报复。清法联军已经屯兵缅甸和马来西亚,随时都会兵指两地,将英国人的势力赶出东方。更有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三国的联合舰队趁火打劫,不时在印尼、巴布亚新几内亚附近转悠。甚至那西班牙还有几艘船跑到澳大利亚耀武扬威了一番。如今几方都没有玩过火就是在等待机会。
英国与俄国已经秘密结盟,打算南北夹击将华夏彻底打怕。而永璇这边也不是没有料到沙俄会浑水摸鱼,早在与法国结盟的时候,华夏将橄榄枝递给了北欧诸国。这些国家的兵力虽然不足以吞掉俄国,但是对于俄国最重要的欧洲部分也是个牵制。何况乾隆与永璇一直关注的铁器工场早就造出了黄|色炸药,只是暂时不能换装到实际使用的武器罢了。不过现在所使用的苦味酸火器,对哥萨克骑兵已经足够了。
之所以乾隆对沙俄如此伤心,主要是因为蒙古,满清入关以来对蒙古是又拉拢又害怕。蒙古是华夏与沙俄之间的缓冲地带,满清需要蒙古去对抗沙俄,同时又害怕蒙古壮大反而伤到自己。所以永璇提出“西伯利亚计划”的时候,乾隆立刻同意了。虽然西伯利亚大平原上的耕地十分稀少,但是广袤的大平原是满清龙兴之地的天然缓冲地带。况且拥有大平原之后,对蒙古诸部落形成包围之势,蒙古人只能选择乖乖地服从朝廷了。
所以英国人拉拢俄国人是一招妙棋,但是不曾想华夏早就料到这步,与北欧诸国达成协议,帮助北欧诸国从俄国人手上抢过波罗的海沿岸土地。按照永璇的设想,不仅不能让俄国人染指远东,更要将俄国人伸向波罗的海、黑海的爪子全部剁掉。只将万年不解冻的北冰洋留给俄国,让俄国成为地球上唯一一个拥有近海却无法部署海军的“准内陆国家”。
而且永璇除了留下北欧之外,他还在等待一个实际。他所赞助的美洲大陆军已经组建完成,美洲的白人只等待一个导火索便要宣布独立。永璇甚至开始想象,以后要是再有华人移民美国,要求学习美国历史的时候看到他们的建国历史中有一个华夏人会如何。
印度和美洲是英国人两大殖民地,如果北美闹了起来,那势必将导致英国人分兵。到了那个时候,五国同盟自然有把握将整个印度连同澳大利亚全部吞下去。按照五国协议,印度将是五国共管,而澳大利亚则是根据协议分别瓜分。永璇早就按照后世的记忆,将澳大利亚几个重要的铁矿占了去。现在永璇的目标就是为自己的后代占领更多的资源,毕竟日后的国力之争其实就是资源之争。
正因为两边都在等待时机,于是整个南洋获得了暂时的安静。文森特依旧在伊甸园里醉生梦死,各种情报通过孟买-香港航线互相传递着。
虽然永璇还没有等来北美的消息,但是南洋却传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虎年最后一更,大家新年快乐!
投诚。莫卧儿。倾茶事件。
114、投诚。莫卧儿。倾茶事件
南洋海盗众多,人称“南洋三十六岛”,由以兰芳公司、黑礁堡和海砂寨三家最为出名。这三家刚好也代表那样海盗的三种类型。兰芳公司代表的是一批早就离开故土多年的华夏人,他们与南洋本地融入颇为顺利,虽然对故土还有一点感情,但是却有着自己的想法。黑礁堡则大多是华人第一代或第二代,对故土的依恋尤为明显。而海砂寨则完全是南洋土著,虽然有少量的华裔,但是基本上跟华夏无太多直接联系。
黑礁堡愿意投诚是被故土感召,而兰芳公司还在犹豫则是因为目前清廷开出的价码并不合适。不过虽然兰芳公司还在观望,但是跟兰芳公司差不多的海盗则纷纷选择了投诚,目前只有海砂寨这样的海盗则是明确拒绝了清廷的招降。
不过永璇看到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他虽然想招降海盗,但不是招降全部。华夏必须做出一个态度,我们并不是一个容许海盗犯罪的地方。留下一部分海盗是因为他们投降并立功了。所以清廷还是需要一个对手的,海砂寨这样的存在自然是有必要的。一来可以用来立威,二来也可以测试这些投降的海盗是否真心。
“王爷,当真要将这群人拿去对付海砂寨?”金镛一边拟着南洋缉私衙门的章程,一边询问者。这南洋缉私衙门便是用来安置投诚海盗的,隶属于内务府,但是归属于南洋经略府管辖。
“朝廷钱粮有限,闲人、废人,自然不是朝廷该养的。”永璇有些麻木。毕竟这些海盗过得就是刀头舔血的生活,算计这些人,永璇丝毫不觉得愧疚。“等他们到了,集训几日后便安排他们去攻打海砂寨。本王这是要杀鸡儆猴,让兰芳共和国的那群人明白,本王不是非他们不可。再者,这些人谁是真心的,谁不是真心的;谁是有本事的,谁是吃闲饭的……这一战打下来就自然见分晓了。有本事的,对朝廷忠心的,本王不吝啬金钱。至于其他的,爱干嘛干嘛去,只是若是重操旧业,我自然会收拾他们。”
没人认为永璇的做法是错的,包括那些投诚的。他们也急于向朝廷展示他们的忠心,以换取更多的火器。自从黑礁堡拿到一批火器之后,不仅将海砂寨甩到了一边,连兰芳公司都不敢小瞧了他们。如今既然朝廷能有的着他们,他们自然心里不慌。他们最怕的是朝廷无所求,这样他们才会担心“鸟尽弓藏”。
于是投诚的诸海盗在训练了一个月之后,便组成了南洋缉私衙门,他们的第一个行动目标就是海砂寨。这海砂寨本来并不擅长海战,又缺乏计谋,只是南洋土著天性残暴,故而在南洋也杀出了一条血路。再加上后来也抓了几个华裔为他们出谋划策,才隐约成了南洋海盗的第三股势力。
只是这股势力崛起的快,衰落的也快。缺乏海船,缺乏弹药,甚至他们的大本营连看门的火炮都没几门。虽然这缉私衙门也称得上是“乌合之众”,但是比起海砂寨的人来说,还是高竿了不少。虽然最后缉私衙门这边也损失了一些人手,但是将偌大一个海砂寨打得烟消云散也不失为一个壮举。经此一役,永璇也知道了这些人已经彻底绑上了自己的南洋战船,在日后的大决战中,也算是多了一些筹码。
而在缉私衙门清扫南洋海盗的同时,永璇忽然接到了几条有趣的情报。一个是一些太平洋上的土著希望能参照外藩的例子向清朝进贡,交换条件则是清朝帮助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获得自治;而另外一个有趣的情报则是印度的莫卧儿王朝与英国驻印度总督关系恶化,根据孟买传回来的情报显示,莫卧儿王朝已经动员全国向英国发起进攻,而英国的东方舰队不得不修正作战目标,将进攻的主力对准印度。
“这真是想瞌睡有人送枕头。”永璇轻笑了一声,“来人啦,将那些能说英语跟汉语的太平洋土著带回来,我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另外,让孟买那边的人想办法跟印度人接上头,要钱要枪什么的,我们可以提供。如果他们没有现金的话,我们接受黄金和宝石折现。实在不行的话,他们的古董、艺术品我们也是可以要的。”
身为一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人,永璇深刻地嫉妒大英博物馆里馆藏。那里集中了整个人类社会文明的精华,而不仅仅是英国或欧洲的文明体现。这些东西一部分是抢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用各种方法“买”下来的。如今永璇既然穿越来了,而且还将华夏折腾得无比富裕,自然也要从别的文明那里大肆“采购”古董和艺术品。
虽然很多人不理解永璇的做法,但是毕竟永璇的身份在那端着,于是很多人都忙去了。
过来大约半个月,几个代表澳大利亚、新西兰及其他太平洋殖民地岛屿的土著人都来到了澳门。永璇在澳门接待了他们,虽然他们还是土著,不过已经西化得非常严重,否则也不会有想从英国手上自治的想法。
“感谢亲王殿下的接见,这让我们感到十分荣幸。”
“不客气,能帮助你们也是我的荣幸。”永璇冠冕堂皇地说着,其实内心腹诽道,如果不是为了给英国人的后院烧一把火,我才懒得管你们。
“我们希望能得到贵国的援助,帮助我们取得应有的地位。”
“那是自然,人们生来是而且始终是自由平等的。”永璇抄袭起法国的《人权宣言》是一点都不含糊。
“那太感谢你了。”
永璇那影帝级的表演让几个土著感动得无以复加,众人寒暄了一会之后,便由永璇将这些人引荐给在澳门盘桓的各家媒体记者。不过为了让新闻界的朋友有料可写,招商局将这几个明明只有几个人的所谓团体包装成“自由澳大利亚阵线”、“新西兰自治联盟”、“太平洋土著人权益联合会”等等名号,感觉上整个太平洋都是反对英国人的势力。而且在这些人号召之下,居然在太平洋各大殖民地上掀起了史称“第一次太平洋独立运动”的风潮。
不过因为法国等盟国在太平洋上也有他们的势力,在他们的抗议之下,永璇不得不将支持力度降低,但是这一波风潮还是给英国人岌岌可危的世界地位产生了不利影响。
永璇在太平洋煽风点火的同时,也想印度光明正大地出口各种武器。虽然英国人表示过抗议,但是永璇表明自己是中立国,是有权向交战双方出售武器的。永璇还特意强调了,如果英国人也需要购买的话,自己是可以优先供应的。
英国人自然不会从华夏采购武器,所以也只能看重印度人在华夏的帮助下鸟枪换炮,原本是一面倒的交战形式变成了双方胶着。在加上太平洋的局势也不容乐观,东印度公司面临了自成立以来的最大危机。
而英国人的倒霉似乎并不会因此而结束,在一个早餐的时候,东印度公司主席布莱尔砸烂了他最心爱的咖啡杯,而永璇却在那一天心情大好的包出数个红包。因为双方都接获了一个情报:不满英国人统治的美国人在波士顿引发倾茶事件,早已组建好的大陆军与英军在来克星敦交火,美国独立战争打响。
永璇合上这份情报,独立战争居然提前了!虽然还是有波士顿倾茶事件,还是有来克星敦的枪声,但是时间跟细节已经有了变化。永璇不敢确定现在的大陆军是否是英国人的对手,而且目前的华夏也没有能力帮助美国人。不过……
“王爷,机会来了。”
几乎所有的幕僚都知道,永璇等的就是英国人手忙脚乱的时候打响南洋战役。如今太平洋、印度、北美都掀起了反英的活动,五国同盟再不抓紧机会的话,那便是失之交臂了。
“去请法、西、葡、荷四国的大使过来,我们要开始干活了。”
是夜,澳门显得格外的匆忙。这一夜本是西方人的平安夜,但是没有一个人料到,就在第二天,五国同盟发动了南洋战役的第一次进攻,史称“圣诞节攻击”。
后世研究历史的学者都认为,“圣诞节攻击”意味着英国结束了对世界的控制,全球进入了再度争霸的混乱时代。同时“圣诞节攻击”也结束了西方殖民浪潮,取而代之的经济侵略和文化殖民。
作者有话要说:兔年快乐!哈哈,新年第一更,抢头更啊!
图谋。分地盘。日薄西山。
四国大使正在各自的使馆召开平安夜舞会的时候,都被自己的秘书叫到一旁,然后便匆匆离开。参加的舞会嘉宾都有些目瞪口呆,如此急匆匆的,莫非国内有重大变故?不过在使馆其他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各自的平安夜舞会就这样不尴不尬地举行着。
“真的到时候了?”法国大使莱苏斯接替克劳德成了五国同盟最高的外籍长官。
“当然。”在场的中方人员并没有计较法国大使的失礼,一直负责五国同盟的中方最高情报长官苏和抽出了一份情报,“这是从北美传来的最新情报,想必现在孟买方面应该是暴跳如雷了。”
莱苏斯接过了情报,虽然情报是用中文书写,但是这些驻华大使都是在华五年以上,对中文早就是非常熟悉。莱苏斯扫过几眼之后,将情报递给其他大使。虽然他还在努力端着法国绅士的架子,但是眼睛中光芒出卖了他的喜悦。“如果这份情报属实的话,我仅代表敝国,希望贵国能尽快下达命令,务必让英国人知道我们的威力。”
“那是自然。”苏和微笑道,“本国恭亲王殿下已经上书本国皇帝,准备在美国人宣布独立的当日就承认该国的合法地位,不知道贵国?”
“我们自然也是如此。”莱苏斯心里早就在怒吼了,你丫的英国人在北美抢了多少我们法国人的殖民地,看看吧,这些最后都不属于你们了。法国人跟英国人不对盘已经很久了,否则也不会有史书上的“百年战争”。法国人巴不得美国人宣布独立,别说承认合法地位了,让法国派遣志愿军过去帮忙都可以。
作为五国同盟的主导方,华夏跟法国的态度就决定了一切,而且其余三国也是跃跃欲试。荷兰作为最早的殖民国家,手上的殖民地不知道被英国人占去了多少,正巴不得趁这个机会捞点本钱回来;西班牙人则是做梦都要报复无敌舰队被击败的仇;至于葡萄牙人虽然与英国没直接冲突,但是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不干才是笨蛋。
五国同盟商量了片刻,便决定在次日,也就是圣诞节全面宣战。为了配合战争细节,四国大使纷纷派人将自己使馆的武官叫来,与华夏共商大计。虽然这次作战的主力是华夏,四国并不想在一旁袖手旁观。因为他们知道华夏目前的武力是完全有可能击败英国人的,如果让华夏一个人吃了独食,那印度、澳大利亚、大洋洲、中东和非洲怎么瓜分?虽然四国肯定只要一个印度和澳大利亚就可以喂饱华夏,可是四国也想喝点汤不是。于是他们异常主动地提出各自的作战方案,并且纷纷表示自己的海军跟陆军一定会在最前线,而且如果人手不够的话,可以从各自的殖民地,甚至本土抽调士兵过来。
“其实不必如此,”苏和笑道,“我们王爷已经说了,各国只需要调遣各国在远东的兵力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不必了。”
“那亲王殿下想怎么安排呢?”
“首先我们希望诸国能团结一致,在欧洲困死英国人。”苏和一字一顿地说。
其实这些大使也明白,虽然英国人将大部分的海军派遣在各殖民地,但是本土的海军能力也是非常可怕的。这支海军无论是去北美,或是远东,对五国同盟是非常不利的。所以在欧洲对英国实行合围是非常必要的。
“另外,好望角跟西奈半岛附近,也希望法国能帮我们牵制英军。”苏和道。
“没问题。”莱苏斯傲慢地答道。非洲是法国人的地盘,自然是由法国人说了算。而且莱苏斯也相信,凭借法国人在非洲的表现,日后分地盘也少不了自己的份。
“如此甚好。”苏和笑着说,“既然英军援军不可能来远东,那么我们所要担心的无非是英军印度军团、澳大利亚军团和东方舰队。英国人的陆军几乎形同虚设,除了印度军团还有些作战能力之外,澳大利亚军团连国内的冲突都镇压埠下去。而且莫卧儿的土著军队想必会在未来半年里替我们牵制住大部分的印度军团,所以我们的陆军只需要在达卡附近制造点麻烦就足够了。”
“那里是不是太接近东方舰队的势力了?”莱苏斯微微皱了下眉头。达卡虽然是一个内河港口城市,但由于布里甘加河直接进入恒河,所以东方舰队还是攻击到这个位置的。
“他们是不会在意那里的。”苏和继续往下说,“目前我们的陆军将兵分三路。西路军将由我国与法国组成,主要负责从缅甸出发,进军达卡,逼迫英国在印度东部的防线,迫使他们长时间陷入与莫卧儿的胶着状态。这样无论最后谁获胜,最后都将失去大部分的作战能力,便于我们接受印度。中路军依旧是由我国与法国组成,主要是从马来半岛南下,渡过马六甲海峡,进入苏门答腊岛。目前苏门答腊岛的大部分英军已经回撤爪哇岛,所以我们只需要清扫一次便足够,按照我们的协议,苏门答腊岛会由星洲城方面派人接手。而中路军的目标是与东路军,也就是西班牙、葡萄牙和荷兰的三国联军,他们将从婆罗洲出发,进军爪哇岛。东路军只是佯攻,中路军和西路军才是我们的目的,打下爪哇岛,将英国人在远东最大的城市雅加达接手过来。然后在此处等待,等待你们四国的远东海军打下东帝汶之后,再经阿什莫尔和卡捷岛进入澳大利亚北部。目前自由澳大利亚阵线在西澳大利亚已经站稳了脚跟,我们就是要与他们共同干掉英国人在澳大利亚,如果可以的话,顺带将新西兰也接管下来。”
“这是王爷的意思?”莱苏斯吞了口口水。
“那是自然。”苏和白了莱苏斯一眼。因为既然克劳德已经回国,所以永璇也不再直接在五国同盟露面。更重要的是,永璇已经接到乾隆的密令,俄国人在北边有异动。乾隆并不放心其他人去打俄国人,于是将永璇抽调了回去,南洋经略使实际上是由金镛为首的一群幕僚接管了过来。虽然乾隆对此有些意见,但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于是也只能装糊涂了。苏和是一直陪着金镛负责跟永璇制定南洋政策的决策人之一,自然也被临时委以重任。因为金镛这个老爷子还是非常不乐意与洋人打交道的。
“那贵国海军与东方舰队的决战战场呢?”莱苏斯对这场号称世纪海战的战争还是有想了解细节的想法。
“基于保密理由,希望贵国大使谅解。”
莱苏斯尴尬一笑,继续跟苏和聊起了澳大利亚及印尼的战争细节。
其实永璇与永璔商量之后,认为安达曼海是最好的决战之地。因为为了防范英国人,华夏在安达曼群岛附近有少量的岸防火炮和补给港口,因此可以让南洋舰队依托此处对东方舰队进行较长时间的打击。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永璇道,“只是安达曼群岛的岸防能力非常薄弱,不可能像上次在担杆岛那样支援你们。”
“只要让我们在战前有个休息的地方就成。”永璔其实对击败远东舰队有些耿耿于怀,毕竟那次大捷实际上陆军方面帮了不少忙,这让海军方面有些颜面无存。堂堂一支海军居然要依靠陆军才能干掉敌国的海军,这简直是耻辱!
“缉私衙门会随你们一起去。”永璇提了句。
“知道了。”永璔简短地回答道。
其实二人不想在这件事上说太多,毕竟缉私衙门这次的目的就是当鱼饵。将东方舰队这只大鱼从孟加拉湾吸引到安达曼海来。估计这些由海盗转行而来的准海军,不会留下太多人。
“我会为他们请功的。”永璇忽然补充了一句。
“八哥还是安心北上吧,如今皇上急急忙忙将你调派到盛京,只怕北边的局势不稳了。”
“这个我清楚。”永璇知道自己在等时机与英国人开战,英国人又何尝不是等时间跟自己开战呢?如今大洋洲一乱,英国人等不及了,自然俄国人也会开始动起来。只是英国人没有料到北美也乱了,而俄国人也没有猜到,如今内务府盛京衙门里正住着一群客人,这群客人正虎视眈眈地伺机而动,意图给俄国人致命一击。
“既如此,那我就恭贺八哥马到成功!”
“你也是!”
正文 北上。星洲城。永瑆归来。
正是腊月时分,京广驰道上奔驰着一辆马车,而拱卫在马车四周的俨然是亲王的依仗。如今在那边的亲王就只有当今的皇八子,恭亲王永璇。如今这永璇飞速赶回京城,落在旁人眼中,似乎是京城正有什么不当的事情发生。不过沿途的官员却早知道了消息,知道这位王爷是赶回京述职。至于述的是什么,就无人知晓,但好歹也是一个说法,让人知道京城并无生变。
乾隆让永璇回来述职自然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过对于永璇却是一件非常苦恼的事情。虽然蒸汽机一件发明了,但是明显无法用在马车上。毕竟现在的蒸汽机体型庞大,若是缩小了,马力就不够。永璇已经开始期盼,希望铁器工场的人能赶紧将内燃机实用化。不过好在永璇用的是自己的马车,采用换马不换车的策略从京广驰道往京城赶,虽然速度比不上飞机,但是比海运还是稍微快了那么一点。
“主子,前头就要过长江了,咱们得上渡轮了。”如今伺候在永璇身边的是太监春喜,是半年前乾隆从内务府拨过来的。这春喜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是下盘却异常稳当,似乎是个练家子出身。想来是乾隆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过永璇倒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于是这个春喜就成了自己的贴身太监。
“嗯。”永璇应了声。虽然自己端坐在马车里,而且又有减震弹簧跟轴承,但是连续半个月的不分昼夜奔驰,也让自己的身体吃不消。好在前面是长江,因为渡河的缘故,稍微能有半天休息,不用那么颠簸,对自己的身子骨也是个安慰。
“南边可有什么消息?”永璇走出马车,问了声春喜。
春喜道:“沈先生那边有消息,奴才这就唤沈先生过来。”
“嗯。”永璇点点头,“这般赶路的,也辛苦了沈初跟戴衢亨了。”
不多时,沈初便走了过来。“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南边如今可有什么消息?”
“昨儿个刚收到金先生的信函,”沈初道,“五日前,缉私衙门便以打击马六甲海盗之名从广州出发了。另,南洋舰队也从当初远东舰队的路线绕道巴林塘海峡,绕行印度洋。按照五国同盟军事指挥委员会的计划,大概是在三日后,三路大军兵指南洋。”
“三日后?”永璇盘算了下路程,“那时咱们还没出湖北呢。不过就算英国人即时将消息送了出来,那个时候盛京将军跟伊犁将军也该做好了准备,暂时还不用当心俄国人。”
这沈初与戴衢亨乃是永璇的核心幕僚群成员之一,随着金镛年岁渐长,无论是永璇还是金镛都在开始物色新的幕僚长。沈初乃是招商局的笔帖式,善于理财,对国计民生颇有研究。他比永璇年长十七岁,是金镛看好的自己接班人。而另外一人戴衢亨则是一名秀才,因为一篇关于南洋形势的策论引起永璇的注意。而戴衢亨比永璇还年轻近十岁,才十四岁的他便在江南士林崭露头角。按照金镛的打算,这戴衢亨将是永璇的第三代幕僚长。如果永璇他日能更进一步,这戴衢亨就是永璇后期的重要阁臣了。
永璇对金镛能捞到这两个宝贝也纯属意外,这沈初和戴衢亨原本就是乾隆最后一任军机处的两名成员,不过这个时代因为历史偏差而落到了自己手里。永璇对他二人的年纪和侧重点也非常满意,沈初重民生,戴衢亨重外交,这刚好符合自己日后执政侧重点过渡的需要。
关于日后皇位的变更,永璇不再认为自己当一个王爷就足够了。自己手上的招商局、海军衙门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三套班子,不招未来皇帝的嫉妒才怪。就算永璇不为自己着想,也要顾及自己门人奴才的未来。若是自己主动让贤,那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大好局面就全部辜负了。为了不让未来的历史再重演,永璇不能放弃皇位。
而对于乾隆来说,目前除了永璇也的确没有其他人员可以选择了。三阿哥永璋虽然没有英年早逝,但是身子骨明显是被乾隆呵斥坏了。虽然目前在礼部做得还算不错,但是日后连坐一名贤王能臣的底子都没有,遑论皇位?四阿哥永珹也是当年被乾隆训斥过的,虽然后来乾隆重新将其重用在刑部,但是永珹已经死了夺嫡的野心,只是安心在刑部当差,做一个能干王爷。五阿哥永琪因为牵扯到皇室秘辛,不仅爵位被一捋到底,还被圈禁了一年。若不是乾隆为和亲王祈福而大赦天下,这永琪现在还在自己的府邸里“安心读书”。六阿哥永瑢虽然用这个想法,再加上手上也握着户部这个重要部门,但是无论功绩还是圣眷都差了八阿哥一截。十一阿哥永瑆一直就是个顽主,虽然在第一次远东海战中捞了点军功,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八阿哥为了自己这个弟弟的未来而让出来的。而永瑆也素来对自己的八哥很服气,况且他又从小长在皇后身边,早就被皇后调.教得灭了挣皇位的心思。十二阿哥虽然占着“嫡子”的名分,但目前已经年近二十的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功绩拿得出受,连十一阿哥都因为海战的军功封了贝子,而十二阿哥却依旧没有任何爵位。这也让朝臣看了出来,这十二阿哥怕最后就是跟当年的大贝勒代善一般。至于令妃所处的十五阿哥虽然颇得乾隆喜爱,但是无奈其年纪才十二岁。除非是乾隆让永璇、永瑢、永璂都无缘皇位,否则这皇位继承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永琰。况且大清朝讲究的是“子以母贵”,这令妃迄今还是妃位,而另外三人的生母不是皇后就是皇贵妃,这出身比令妃高了太多。虽然令妃心里忿忿不已,但是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分,否则这皇后是第一个饶不了她的。
正因为永璇是大好形势在握,故而变现得越发低调。不仅将第一次远东海战的功劳全部让了出来,连这次的南洋战役的全部指挥权下放,虽然南洋经略府还是统领全局,但是既然他这个南洋经略使都都已经回京,日后这场战役的功劳与自己自然无关。
而且对于乾隆来说,他这次招永璇回京出来害怕永璇功高震主,也是一种特别的保护。虽然目前乾隆已经是花甲之年,但是乾隆还是觉得自己再当好几十年皇帝,自然不愿让永璇风头太劲,超过自己这个皇帝。
不管旁人如何解读永璇回京述职,对于永璇的支持者来说这无疑是个天大的消息。虽然永璇外放捞到不少功绩,可是远离中央远离乾隆这都不是长远之计。虽然永璇身上的圣眷浓厚,但是这圣眷是会变化的。如果是长时间远离乾隆,旁人进几次谗言,这永璇的圣眷还会有么?所以在用永璇这边的人看来,远离朝廷中枢绝对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远离朝廷也让永璇子嗣方面比较困难。如今仅有一女一子,虽然几次选秀乾隆都没忘记往恭亲王府里塞人,可是没有永璇在,塞再多的女人也没法子开枝散叶不是。
不过正在赶路的永璇到时没有理会关于他回京述职所引发的一系列猜测,他现在所关注的是如何能突袭英军成功。毕竟现在也没有摩托化的士兵,想玩闪击战基本是不大可能。他目前的希望就是能在西路牵制住英国在东方的最大陆军存在——印度军团,好便于中路军与东路军断掉苏门答腊与爪哇这两个英国据点。
“卖报!卖报!五国同盟正式宣布向英国宣战!”虽然元旦才过去,星洲城是感觉不到寒冬凛冽的感觉,不过葡萄牙远东商行的襄理凯尔还是习惯性拉了拉领口。报童的叫卖声他自然听见了,“五**事指挥委员会于前日凌晨宣布正是进军孟加拉。”
“居然打起来了。”凯尔嘟哝了句,其实他是早有猜测,毕竟大约十日前,一支号称清国南洋缉私衙门的舰队路过星洲城。虽然这些船看上去并非是清国海军主力,但是也绝对不会是用于剿灭海盗之用。马六甲附近还算太平,毕竟葡萄牙、华夏跟英国都很看重这条航线,基本上不会有不长眼的海盗会经常在这里出没。所以大部分时间这里是安全的,所以凯尔对这支剿匪的海军心存怀疑。“看来南洋不太平了。”
其实星洲城算得上是个很特别的城市,虽然华夏也宣布澳门为国际港口,但是论开放程度却没有星洲城高。而且澳门更多的是中葡风格的混合城市,而星洲城的建筑风格则更国际化。当年澳门经营星洲城的时候也是当作国际都市在建设,所以并没有太强调葡国风格。而后来清国接手星洲城之后,星洲城的建筑风格则全部保留了下来。除了华人聚居地能看到华夏风格的建筑之外,这里基本上看不到太多的华夏风格。
不过凯尔这样的葡国人也不认为葡国或其他国家能将星洲城重新拿到手里,因为清国接管星洲城之后的重要政策就是将星洲城从“不设防城市”变成了马六甲上“永不坠落的岸防炮台”。虽然起初大家都有点不习惯星洲城外围及周边岛屿上林立的各色火炮、炮艇,但是伴随几次剿灭海盗行动的成功,大家反而觉得如此设防对星洲城乃至马六甲海峡来说都是不可缺少的。
对于华夏军事力量到底有多大,大部分的西方人都没有印象,因为他们大多认为远东住着的全是一群猴子或者刚刚从猴子进化成|人的野蛮人。而就算是凯尔这种常年生活在东方且与华夏有来往的西方人,他们也不清楚华夏的军事实力有多大。不过因为中南半岛上有三个国家驻有清国的陆军,所以很多军事评论家认为当时清国的陆军应该是全球人数第一,作战能力也应该能排进全球前三。所以,不会有太多的国家愿意在陆地上挑战华夏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而这个庞然大物却在今天对地球另一端的英国发火了。
本来也是如此,远东舰队居然主动去挑衅华夏。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支据说还不错的舰队居然被华夏在家门口彻底抹杀掉了,连几位海军高级将领都成了俘虏。据说按照清国的规矩,这些俘虏是要送到京城里给皇帝看了之后,再杀了献祭给清国的祖先们。
这让英国的海军家属们肝肠寸断,他们不断在《泰晤士报》跟《卫报》上呼吁,希望国家能出面与那群野蛮的国家交涉,他们愿意用金钱赎买他们的丈夫或家人。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东印度公司却始终对此事保持沉默。这让印度总督、爪哇总督等英国文官感到十分不满,最后在某一个“知情人士”的泄露之下,这件事情被捅到了远东的报纸上。
不过根据澳门传回来的消息,清国并没有打算斩杀这些将领的打算。但是对于部分违反国际法和清国法律的英军将士,不排除会采用绞刑等比较体面的死刑执行方法。虽然这不能安抚所有人的心,但至少让一些低级军官及士兵的家属放心了。
“凯尔,你也看报纸了?”到了商行,有同事看到凯尔手上的报纸,问道。
“是的。”凯尔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妻子是英国人,难免会担心。
“你怎么看这次的宣战?”同事问道。
“哦,我不清楚。”凯尔随口道,但随后想了一会,道,“这些事情交给士兵和政客吧,我们这些商人不应该过多讨论这些事情。”
同事立刻闭上了嘴巴,想来也是,对于星洲城的人来说,这场战争和自己完全无关。无论英国战胜还是战败,星洲城还是这个样子。
“老十一啊,上次你在广州做得挺好的。”乾隆一边翻阅着奏章,一边淡淡地说着。
而此时的永瑆已经完全收起自己嬉皮笑脸的作态,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乾隆淡淡的话语都仿佛是大锤一般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心头。按理说永瑆应该是紫禁城里最得意的小阿哥才是,自己生母为皇贵妃,又是养在皇后身边长大,全皇宫除了嫡子十二阿哥之外就属自己身份最高贵。而自己同母的两个哥哥,一个是刑部的管事阿哥,一个是位列亲王的八阿哥,这京城又有几个人能小瞧了他去?但是永瑆自己知道自己在皇阿玛面前是多么的亦步亦趋,自从香妃事件之后,乾隆对几个长大了小阿哥全没了好脸色。虽然后宫将这件事瞒得是滴水不漏,但是旁人多多少少还是猜到跟五阿哥有关系。而十一阿哥跟十二阿哥这两个当时已通晓人事却还没有分封府邸的皇子不过是受了池鱼之殃罢了。
“此乃儿臣的本分,当不得皇阿玛的夸奖。”永瑆恭恭敬敬地答道。
“嗯。”乾隆不置可否,他翻了几本奏折之后,道,“你且起来,朕有话同你说。”
“嗻。”永瑆丝毫不敢在脸上露出一丝特别的表情,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
“你八哥就要回来了。”乾隆忽然说了一句。
“嗯?”永瑆心下大为疑惑,于是声音大了点,自己忙道,“儿臣御前失仪,请皇阿玛责罚。”
“不妨事。”乾隆的话语丝毫看不出他的喜怒。“如今北边实在不大太平,南洋虽然重要但横竖只是癣疥之患,如今你八哥将南洋的事情已经拟好了章程,而且又留下了一干得力的人手在南洋经略府,过几日你便南下接替你八哥吧!”
乾隆这几句话让永瑆心里掀起了大波澜,谁都知道南洋局势是一片大好,而且南洋经略使这个位置几乎位同当年的三藩。任何人此时接手,都能干出一番成绩。但是永瑆早就不是当年的懵懂少年,忙跪下道:“儿臣惶恐,还望皇阿玛指点。”
这句话终于让乾隆露出一丝微笑,道:“你倒是个谨慎的人。你四哥跟你八哥都是胆大心细之人,惟独你是个胆小的。不过胆子小也好,旁人总以为经略南洋是件轻松的事情,殊不知你八哥在那边是做得亦步亦趋。你去了广州,多听听几位老臣的话,他们都是通晓当地事务的人。你八哥留在南洋的人也不要乱动,他们对南洋的了解程度比你深。你去了便是去学习的,若是将你八哥苦心经营的南洋弄乱,就算朕饶得了你,你八哥估计也会断掉你手上的花销银子,到时候可别到朕面前哭穷。”
“皇阿玛取笑了。”永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下去吧。”乾隆继续低下头批阅奏章。
永瑆毕恭毕敬地离了养心殿,心里是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何八哥被夺了南洋的权责,但是想来皇阿玛并没有恼自己的八哥,况且皇阿玛那句“北边实在不太平”也道明了要让八哥回来的目的。至于自己南下广州,想来也是需要一个阿哥镇守广州方可。这几个闲职阿哥中,便只有五阿哥、自己和十二阿哥可以南下。但是五阿哥是个不懂事的,十二阿哥又不如自己去过广州,于是便让自己去广州观摩学习了。
永瑆回到阿哥所没多会,一道旨意便下来了。永瑆被封贝勒,赐府第,择日搬出阿哥所。另封永瑆为襄理南洋经略使,择日南下,协助处理南洋事务。这道旨意一出,后宫与京城便是大起波澜。若说八阿哥圣眷还在,为何皇帝会安排一个人过去协助?若说八阿哥圣眷不在,这皇帝派过去的人为何刚好是八阿哥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而且更让人觉得诧异的是永瑆的宅子刚好在恭亲王府旁边,这皇帝分明是说这哥俩好得很,朕不是要去离间他们兄弟情谊的。而且永瑆得了赏封的第二日便上了恭亲王府,拜见两位福晋。
“嫂子,八哥要回来了。”永瑆倒是常来恭亲王府,毕竟自己两个哥哥都已经分府,自己自然是常来蹭吃。
“可当真?”章佳氏也略有耳闻永瑆要南下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这哥俩是一个南下,一个北上。
“当真。”永瑆笑道,“皇阿玛这次传召八哥回来是有重用,嫂子切莫听了外面人的胡言乱语而担心。”
“爷们在朝堂上的事情与我无干,只要我们爷平安便是。”这章佳氏本就是尹继善的女儿,自幼便对官场上的事情有所了解,当然不会如同旁人一般人云亦云。昨日旨意一出,章佳氏便严令王府内不得乱传话,违者杖毙。
“嫂子不担心便好。”永瑆的话已经带到,自然不会多说。“皇阿玛昨儿个说了,八哥早已经从广州出发,走的是陆路,虽然辛苦了点,但是年底便能回京。想来今儿个过年,八哥府上就热闹了。可惜我要即刻便要动身,无缘跟八哥拜年了。”
章佳氏默然,其实自己的丈夫在南边多年自然晓得夫妻分隔两地的辛苦。这永瑆去年得了嫡福晋,想来自己的这位弟妹也要难受一阵子了。不过章佳氏嘴上却道:“可是当心你媳妇儿?你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定然会照拂一二。你在南边且放宽心思,为皇阿玛当好差。”
“那就多谢八嫂了。”永瑆虽然也想去拜托自己的四嫂,但是无奈四哥的身子骨也不是很好,自己实在不敢劳动四嫂,况且自己未来的府邸就在八哥旁边,拜托八嫂倒是便宜不少。
闲话了几句之后,永瑆便离了府邸回宫准备南下。
作者有话要说:6000字大章。
五阿哥又要拖出来遛遛了,这次会顺带解决下小燕子的问题。
令妃神马的,也要出来一并解决。
正文 抵京。那拉氏。十五阿哥。
将永瑆送走之后,章佳氏耳旁犹然响着“但是年底便能回京”这句话。她心底蓦地一惊,眼眶便湿润起来。
“福晋,这是好消息啊!”玉嬷嬷自然晓得章佳氏哭的是上面。八年前陪着自家福晋从苏州回京的时候,她便知道以后的日子便是难熬。甭看恭亲王府表面上风光无二,但是自己家福晋为此吃了多少苦。
王爷不在府,日常走亲访友自然就得自己福晋出面。旁人见了章佳氏的风光和独宠,自然有酸的,有羡慕的,但是却没有人知道章佳氏心底的痛苦。章佳氏不止一次私下里说,宁可守着自己的爷在经历,哪怕因此跟姐妹们拈酸吃醋都好。
“是啊,好消息。”章佳氏很快便收敛了自己的感情。她知道很快这个消息府里的人会知道,京里的人会知道,原本就不怎么冷清的恭亲王府只怕会愈加热闹起来。
章佳氏为自己能嫁入恭亲王府是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自己是妯娌里唯一的亲王福晋,又生下了一个站住了的嫡长子,日后自己在亲王府里自然是屹立不倒;难过的是自己的爷常年在外,自己要抗下太多的麻烦。亲戚里有眼红自己嫁了个好亲事,想上门打秋风的;内宅里有些个女人心里不安分的,她要压着又不能被安上“妒妇”的名头。
“福晋,侧福晋及几位格格并姑娘们想过来请安。”大丫鬟秋桂进来道。
玉嬷嬷冷哼一声,“还不是想着主子要回来了,过来卖乖!”
“嬷嬷。”章佳氏止住了玉嬷嬷,“她们也是爷的女人,听闻爷回来了,过来关心一二也是自然的。”
玉嬷嬷收住脸色,站道了一旁。
章佳氏一抬手,道:“让她们进来罢!”
这永璇在外近九年,但是乾隆就没有忘记朝府里塞女人。而老佛爷怜惜自己孙子常年在外,而皇后及诸妃子抱着安Сhā眼线的态度,于是每年朝恭亲王府指的女人总是最多的。因此也造成了永璇后宅的一些暗涌,章佳氏为了弹压这一切可谓是耗尽了心思。
“福晋。”在侧福晋王氏的带领下,大家向这个亲王府的女主人行礼。
“都是自家姐妹,别客气了。”章佳氏受完礼后淡淡地说,然后又朝着王氏笑道,“姐姐快别站着了,坐下吧。”
虽然章佳氏指的的地方是自己的旁边,但是王氏无论如何也不敢坐到她旁边去。只是在章佳氏旁边的椅子上侧身坐了下来,毕竟她是上了玉牒的侧福晋,又是永璇的第一个女人且生下了大格格,她还是有这份体面。
章佳氏平静地看着王氏坐下,心底还是很高兴的。她最高兴的是王氏从来就没有为难过自己。虽然王氏的出身比不上自己,可王氏毕竟是乾隆指下来的侧福晋,若真想闹点事,她也不好撕破脸。好在这王氏知礼,自己一回府,王氏便将管家大权交了出来。平日里除了请安之外,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教导大格格,这让章佳氏高看了她不少。寻常若是身子不痛快,便会让王氏替自己管家。
“你们也坐下吧。”章佳氏温和地笑道。
“谢福晋。”众人道。
房子里早有丫鬟们搬上来的绣墩,这里除了王氏之外,只有少数几个因为是乾隆指下来故而得了格格的名分,其余不过是后宫里或兄弟门人送来是侍妾。既不曾上玉牒,又不曾育有子女,故而也只有绣墩可以坐。而且能得绣墩的还都是格格,其余的侍妾还只能站在一旁伺候。她们不过比丫鬟们略有体面,还算不得什么主子。
这几个格格当中自有一个女子自认为与旁人不同,她本是当今皇后那拉氏的族人,不知怎的却被乾隆指给了永璇。虽然皇后想往永璇身边安Сhā钉子,但是绝不会傻到将自己的族人安Сhā过去。皇后看到乾隆的决定也是大吃一惊,不过看着乾隆别有深意的目光,她摁下了心底的话,只是笑道:“我家这姑娘听说是个性子活泼的,想必正对了八阿哥那跳脱的性格。”
乾隆见皇后换了话头,也笑道:“想必他俩必定会琴瑟和鸣,多替皇家开枝散叶。”
这那拉氏自恃自己是皇上钦点的,又是皇后的族人便在恭亲王府里拿乔起来,章佳氏不想得罪皇后便只当做没看见。于是隐隐地,这那拉氏就认为自己是亲王府里的侧福晋了。
见众人皆不说话,她笑道:“如今爷也要回来了,咱们府里也该派人去接接才对。”
那拉氏的话也得到不少响应,虽然这些女子还没有见过永璇,但是已经知道自己的前程富贵都跟这个王爷捆绑在了一起。何况这王府里的侧福晋分位还有三个,谁能说自己没那希望?虽然如今福晋诞下了嫡长子,自己越不过去,但是当一个宠妾又有什么不好的?
王氏原是官宦家的小姐,又是极有教养的,见正房里如此说,眉头微微皱了下。但见福晋又不阻止,只得淡淡地说:“王爷身上正担着差事呢。”
“这话不错。”章佳氏忽然出言道,“如今王爷身上还有皇差,咱们若是贸贸然就去迎接,这便是逾越了。落在旁人眼里,还以为咱们府里没什么礼法。”
那拉氏当中吃了一瘪,旁边的侍妾格格们自然露出嘲讽的眼神。毕竟这个那拉氏在府里横行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府里得了格格分位的哪个不是皇帝钦赐下来的?哪个家里又是简单的?就算那拉氏是皇后的族人,但横竖不是皇后嫡亲的侄女,只不过是托身了好家世,让人高看了一眼罢了。
这边不提永璇府里的事情,此时永璇已经抵达通州驿站。按照惯例,抵京陛见的官员都要先到通州驿站,待皇帝下旨意召见之后方可进京。虽然永璇身上有亲王衔,但毕竟是以外官的身份派出京的,自然少不了要到通州驿站盘桓几日。
原本寻常督抚进京也是要在通州驿站逗留,但是地方官上峰的直隶总督倒是不需要亲自来见。因为清朝旧例,直隶总督为天下总督之首,只需要派出一个幕僚过来问候便足以。但如今亲王亲至,直隶总督周元理少不得要亲至。但是又唯恐落下“结交皇子”的名声,于是在永璇跟前是亦步亦趋。
永璇见周元理不自在的样子,也知道他心中的苦闷,便道:“周大人,本王只是路过贵地,叨扰几日。还请周大人不用这般。”
周元理正愁没有由头离开,如今永璇既然开口了,周元理客气一二便走了。
“王爷,这周大人怕是心中有鬼啊。”开口的正是沈初。
“想他是以山东巡抚调任直隶总督,这山东巡抚可不好当。”戴衢亨接口道。
永璇自然晓得这二人说的是上面,想那山东数次沦为战场,后来又遇黄河改道。虽然康雍乾三朝经常减免税赋,但是底下的老百姓能得多少好处就不得而知。何况白莲教起家的地方就是山东,山东又素来民风彪悍,这山东巡抚就没几个善茬。
“不妨事,横竖咱们只是路过。”永璇抱定决心不跟这个直隶总督牵扯上什么。一来永璇对这个周元理的操守不放心;二来永璇也不会傻到在自己皇阿玛的眼皮底下结交外臣。
永璇住下之后,便提笔写了奏折,差人送进京去。次日,乾隆便颁下圣旨,要永璇进京见驾。
乾隆将见驾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后的大朝会,想来乾隆也想借着自己儿子在南洋大捷来提升下朝堂的士气。这段日子来,俄国人在北部边疆蠢蠢欲动,因为南洋事态未明了,乾隆不敢轻举妄动,惟有忍气吞声。但是乾隆这一忍让,反到让俄国人以为华夏好欺负,几次明目张胆地越过边界过来劫掠财务。而这一退让让盛京的老王爷们和草原上的蒙古人表示极为不满,毕竟这种劫掠对于京城的乾隆来说还是可以忍让的,但是对于盛京和草原来说却是迫在眉睫。因为来自满人和蒙古人的压力,让乾隆不得不将永璇召回来应付。
既然乾隆允了自己回家,永璇自然是朝自己家而去。刚到大门,便见自己的管家领着外仆跪在门外。永璇少不得一番打赏,然后嘱咐人将沈初还有戴衢亨安置到书房附近。进了二门,则是福晋章佳氏静贞领着诸女并众仆妇跪迎。
“快起来吧!”永璇忙过去扶起静贞。说实话,永璇在心底还是觉得亏欠自己妻子太多。
“谢王爷。”静贞站了起来。
几个格格见永璇这般也暂时熄了争宠的心思,看来这个福晋在王爷心中颇为重要。想来也是,二人在苏州共同生活了一年有余,又为王爷生下嫡长子,这样的福晋在哪家王府都是顶顶重要的。只不过,那几个格格心里暗自冷笑道,毕竟岁月催人老,这福晋如何比的自己娇怯?但几个格格均是满人家的姑娘出身,也晓得这头一晚必定留宿福晋房里,第二晚是去安抚劳苦功高的侧福晋。至于谁是第三晚,这就是看各人的本事了。
见福晋与王爷是鹣鲽情深,王氏自然识趣地告退了。看到侧福晋都主动避让,那几个想要争宠的格格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找不自在。没多久,正院里便只有永璇与静贞。
“蕙兰与绵宁呢?”永璇忽然发现的一儿一女都不在。
“老佛爷极喜欢蕙兰,这些日子正在慈宁宫住着,想来今日便会送回来。”静贞笑道,“绵宁如今在上书房念书,不到时辰是不会回来的。”
“是啊,他也到了该念书的时候了。”永璇没想到忽然之间,自己的儿子也进了上书房。不过永璇自然晓得上书房的日子不好熬,便道,“绵宁的身子骨可熬得住?”
静贞自然也看得出自己儿子的辛苦,但是能进上书房念书那是乾隆天大的恩宠,就算为了脸面,静贞也只能咬着牙让自己儿子撑着。她道:“念书哪有不辛苦的?”
永璇听完静贞这话,也晓得自己儿子怕是在上书房你也是给自己当年那般撑着。不过乾隆教育自己的儿子,他的确没话好说。论公,乾隆是皇帝,他一个当臣子的无法说什么;论私,当爷爷的要教育孙子,当爹的也不好Сhā嘴。
“横竖让府里的几个西医候着吧。”永璇对这样的摧残式教育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妾身省的。”
“我去换洗换洗。”
“妾身让厨房备着点心,若是爷觉得饥了,妾身让他们送上来。”
“不必了,横竖就要摆饭了。今儿晚饭就摆在你那里,让绵宁跟蕙兰回来的时候上你那一同用饭。”
“是。”
永璇嘱咐完之后,便出了正院朝内书房而去。这内书房乃是恭亲王府内宅的一个禁地,别的时候连福晋都进不去。那里伺候的丫鬟、小厮均只听命于永璇。内书房一门在正院与王氏的院子之间的夹道里,内书房另一扇门则跟外书房相通。
“这几年,府里进来了什么人?”永璇一边让人伺候这换衣服,一边询问着旁边的老太监。
这老太监便是当年的小德子,李德顺。“府里这些年来一直太平,早先年王侧福晋料理得头头是道,后来福晋接手之后,手段也是有的。”
“那就好。”永璇不介意自己的福晋使些小手段,前提是不损害到他或王府的利益。“府里进来那些格格侍妾是怎么回事?”
“格格大多是皇上钦赐的,余下的要么是后宫的娘娘送来的,要么就是几位阿哥老王也送来的。”
“可干净?”
李德顺沉默不语。
永璇哑然失笑,“想来也是,若是清清白白的,送进府里又是为何?”
“几位格格身家倒是清白,进府以来也安分守己没有递出什么消息。”李德顺道,“只是那那拉氏格格有些骄横。”
“骄横?那拉氏?”永璇皱了下眉头,“莫非是皇后娘娘送来的?”
“这那拉氏是皇后娘娘的一个族人,但并非嫡支。而且她是皇上点过来了。”
永璇皱着的眉头越发紧了,他自然晓得这是什么意思。乾隆打算在后宅给他制造点麻烦,毕竟皇后有想将自己的儿子送上皇位的打算,所以送一个族人过来打探消息也是应有之意。但是没有料到乾隆居然推了一把,将这个钉子光明正大地送了过来。因为是乾隆钦赐,永璇寻常还打发不了。
“让手下的人注意点,没事别让她太靠近书房。”
“奴才晓得。”
永璇顺带了解了下京城里一些动态,在几个小厮的伺候下沐浴完换好衣服,便离开内书房回到正房,此时静贞正领着蕙兰与绵宁在正房里等着。
“儿子见过阿玛。”绵宁倒是虎头虎脑,看样子功课并没有将他压趴下。
一旁的蕙兰也忙行礼。
“不必了,一家子在饭桌旁就不必拘礼了。”永璇对自己的这一双儿女还是满怀愧疚的,毕竟从一生下来自己就不在身旁,如今还能叫自己一声“阿玛”,永璇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可曾看了阿玛给你们带的礼物?”永璇只能学后世的那些爸爸,爱不够,钱来凑。
听到这礼物,两个孩子的眼睛还是放出了光芒。虽然这两个孩子是出生在顶尖的富贵家庭,但是永璇带回来的东西大多是西洋的稀罕玩意,就算在京城也是不常见的。
一家人闲话了几乎,静贞便命人摆上饭来。因为皇家讲究“食不语”,故而一顿饭倒也无人说话,只有一旁伺候的丫鬟递上递下的。
饭毕,永璇拉着绵宁与蕙兰的手,“陪阿玛去院子里走走。”
两个孩子有些局促,一旁的教引嬷嬷也想劝阻。但是慑于永璇的威势,不敢多话。
静贞在一旁解围道:“陪你们阿玛去走走吧。”
三人走到园子里,那蕙兰本就是个不多话的,而绵宁在拘了许久之后终归露了本性,在永璇面前讲起了上书房的事情。
“十五叔一直不喜欢儿子,时常在上书房里寻儿子的岔。”绵宁忽然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
永璇一愣,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绵宁被永璇一看,马上怯了火。永璇猜出了绵宁的心思,反而笑了。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儿子的头,“若是你的十五叔来找你的岔,能躲就躲,实在躲不掉也别吃亏。若是他来找你麻烦,回来尽管告诉你阿玛。”
永璇自然晓得绵宁那句话不是无的放矢,想来是被欺负紧了,只好回来找自己阿玛告状了。但是永璇心底也冷笑道,这令妃居然还不死心,如今已经不是一代权妃,甚至连宠妃都算不上了,居然还敢在后宫里嚣张。而更让永璇心冷的是,在后宫里能知道这一切的老佛爷、皇后,甚至皇上都默认了这一切。
不过永璇也不会给自己儿子讲这些阴私,只是笑着给自己的一双儿女讲着南洋的风情。待天色不早的时候,便让人将两个小孩送回各自的院子里,而自己则慢慢地走回正院。
“绵宁身边的哈哈珠子该换了,人手我来选。”永璇忽然开口道。
“嗯?”静贞被这没头没脑的话给弄糊涂了。
永璇也不好点名,“皇宫里规矩大,既然绵宁进了宫,自然得有几个知晓‘规矩’的人伺候。”
静贞虽然没有在宫里呆过,但是也听家里人听过,永璇这样一说,她捂住了嘴巴,“绵宁为何不曾跟我说过?”
永璇道:“你也别多心,我看咱们那小子也没吃多少亏。至于他不说,想来是怕你忧心。”
其实永璇没有说出来的话就是男孩子受了欺负自然是向父亲求助,毕竟母亲也无法出面。而永璇也没有料到如今这地步,不过想来乾隆还是眷顾了一二,否则绵宁能在这后宫挣扎下来也是个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节。
正文 陛见。梁国治。西伯利亚。
腊月二十五,这是乾隆三十七年(是年乾隆61岁,永璇26岁)最后一次大朝会,而这次朝会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永璇回京述职,同时讨论北方及南洋的政策。
永璇在京五日,也略微了解了京城目前的局势。和亲王弘昼依然是卧病不起,但是十一月的老佛爷八旬庆典还是挣扎着去了,虽说目前无法视事,但是好歹熬过这个冬天便是无妨了;果郡王年前感染风寒,来势甚是凶险,据太医说恐有危险,乾隆已经令礼部在年后加果郡王亲王衔,希望能冲喜一二;而两位老亲王履亲王与慎郡王倒是比历史活得长许多,但是如今也基本上是不能视事了,连前些日子的八旬庆典都无法亲临。京城里的四位有资历有权柄的王爷倒下之后,乾隆面临宗室的压力徒然大了许多。
而此次俄国人忽然突袭外兴安岭地区,这让盛京的几位老王爷颇为动怒,而乾隆的故意忍让令整个宗室哗然,若不是老佛爷的八旬盛典在前面挡着,只怕是几位盛京王爷要进京责难了。而蒙古人也对清廷的漠视感到难过,虽然有渥巴锡归华,乾隆以此示恩蒙古,但是蒙古人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当年的俄国人不过是蒙古下属一个小汗国治下的奴隶,如今居然被当年的奴隶打上门来,蒙古诸部一时间愤慨不已。
虽然永璇看着自己老爹被整得灰头土脸有些好笑,但是一想到乾隆之所以如此忍让就是为了给南边制造一个好后方就没有再内心挖苦了。不过清朝对北方领土的漠视也是一个传承,康熙朝就将外兴安岭以北的北海地区以及勘察加半岛丢了;后来又将大兴安岭以北包括库页岛丢了,造成了后世华夏北边一直不太平的根源。
按照永璇的想法,他必须将俄国人圈禁在“乌拉尔山-乌拉尔河”以西的欧洲地区,同时联合北欧国家分割掉俄国人的波罗的海地区,再联合奥斯曼土耳其干掉俄国人的高加索地区。他要将后世横跨欧亚两洲的俄国变成一个“准内陆”国家,除了常年封冻的北冰洋,再无出海口。
倒不是永璇异想天开,实际上,在俄国人修建完西伯利亚大铁路之前,俄国人对西伯利亚及远东地区的控制是颇为有限的。而且就算到了华夏积贫积弱的时代,俄国人的战斗力其实也是一般的,假如没有哥萨克骑兵,俄国人在十九世纪之前就是一个被人欺负的主儿。至于为何哥萨克人会投靠俄国人,永璇不知道,但他也不惧怕。根据铁器工场的研究报告,机关枪已经试制成功。既然手握如此恐怖的大杀器,哥萨克骑兵也不过是尓尓。
至于为何永璇认为自己能比俄国人更好地控制西伯利亚地区,那是因为内燃机的民用化已经基本完成,火车的原型机已经造了出来。虽然去修西伯利亚大铁路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但是对后世的军事战略却是非常重要的。有了西伯利亚大铁路就能构建欧亚大陆桥这个新“丝绸之路”,这对华夏Сhā手中东及欧洲事务多了许多便利。
所以,永璇必须说服朝臣们认清俄国人的野心,同时同意自己的北方攻势。当然在这里会有许多阴暗地买卖,比如帮助奥斯曼土耳其获得中东的实际控制权。永璇比任何人都理解中东的重要性,但是现在的华夏无法同时应对三个大国。所以唯有放弃中东获得奥斯曼土耳其的支持,来换取土耳其人的出兵,帮助华夏得到西伯利亚。不过好在阿拉斯加还是无主之地,永璇不介意将白令海变成华夏的内海,甚至不介意顺带拿下后世的加拿大跟美国人当当邻居。
当然在大朝会之前,永璇将叙职的内容已经作为奏章递了上去,也就是说乾隆跟军机处已经了解了永璇将要谈什么。乾隆倒也罢了,毕竟永璇的想法早就同他谈过了;而那些枢臣们则是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没有想到永璇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他们已经开始担心永璇会不会走上穷兵黩武的道路。
是日,大朝会。京城但凡六品以上官吏皆有资格入乾清宫听政议政,只是大部分三品以下官吏都在乾清宫外的大广场上,基本上都是依靠小太监们的传声才知道里面议的是什么。这一次他们都知道朝会的主要目的就是听恭亲王永璇的叙职。
永璇的叙职时间很长,毕竟从兴建江南招商局到第一次远东海战,再到目前的南洋局势,最后到华夏的北方攻略,涉及的内容实在是太多。如果不是永璇手下有一支庞大有效的幕僚团队,要整合这么多资料也是非常可怕的。
这就苦了那些低级官吏,他们大多都只在一个部门的某一个司做事,永璇涉及的内容太广,让他们有点跟不上了。高级官员倒还好,虽然自己也是局限在一个部门,但是别的部门的事情也大多听说过,所以勉强还算能明白。真正明白的却是那些在军机处行走的枢臣以及皇帝身边伺候的近臣们,他们大多利用这五天的时间查阅了一些资料,不至于在这朝会上听得痛苦不堪。
长达三个时辰的叙职总算是完了,皇帝倒还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几位老王爷、老臣也有皇帝的赐座,只是苦了其余朝臣值得站在那听了三个时辰。当然最痛苦的莫过于起居注官员,不仅要摘要记录永璇的叙职,还要随时观察乾隆的脸色。
“臣以为不妥。”出来说话的乃是军机大臣、左都御史阿思哈。“如今南洋局势未稳,北方岂可乱动?况且南洋多海岛,又远离我朝,食之无味,不如弃之。至于北方,臣以为当斥责俄国人轻举妄动。但本朝乃利益上朝,岂能乱动兵戈?”
“哼!莫非阿思哈大人认为北海的子民不是陛下的子民么?”色布腾巴勒珠尔出言讥讽道。色布腾巴勒珠尔乃是乾隆最宠的和敬公主的额驸,又是草原上黄金家族的嫡系,他这一说话基本上就表示蒙古人对阿思哈的愤慨。的确,俄国人的侵扰不会让爱新觉罗家族觉得伤筋动骨,但是对于一直就拱卫华夏北门的蒙古人就觉得压力倍增了。何况蒙古人曾经是西伯利亚地区的实际控制者,自然对俄国人愈发痛恨无比。
阿思哈被色布腾巴勒珠尔的话一堵,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乾隆没有去在意阿思哈的窘态,只是对军机处领班大臣、文华殿大学士于敏中道:“于卿家,你如何看?”
于敏中沉思一会,出班道:“臣以为八阿哥的北方策略乃是国策。”
此话一出,蒙古人那边自然是心满意足,但是汉臣这边则是一片哗然。毕竟汉人远离西伯利亚已经太久,在他们眼中,天下就是中原与江南而已。而于敏中作为汉臣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让他们惊讶不已。
于敏中没有在意朝堂上的惊叹,继续道:“臣以为,若是任由俄国人在我朝北边侵扰,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南下?当年圣祖朝,索额图示弱定下《尼布楚条约》并没让俄国人满足,若是继续示弱下去,难保不会有第二个《尼布楚条约》。”
乾隆听完于敏中的话,微微皱了下眉头。虽然皇家将《尼布楚条约》的签订怪罪到索额图头上,并且认为是索额图的罪过之一。但是如果没有康熙的默许,索额图哪有胆子签下这个?于敏中虽然斥责的是索额图,但是乾隆内心却觉得有些不舒服。
“臣附议。”虽然汉臣中有不思进取之人,但是亦有满腔热血之人。说话的乃是以湖南巡抚内召而成军机大臣的署礼部左侍郎梁国治。“不以雷霆之威震慑宵小,只怕遗祸无穷。”
乾隆点点头,“那众卿家可还有要说的?”
于敏中继续道:“八阿哥的北方策略虽是国策,但是所图太大,臣以为当仿效招商局与户部那般指定一个‘分步走’的计划,同时将这个策略变成可切实执行的‘五年计划’。”
“此乃老成谋国之言,老八,你还需学着。”乾隆此话一出,就表示北方策略就已经定下来了。
大朝会退掉之后,乾隆赐宴军机处诸臣。饭毕,军机处与乾隆开始讨论南洋的局势。目前收到的情报表明西路军基本达到预期目的,已经占领孟加拉地区,对印度国内的解放运动形成了有效的呼应。与此同时,喜马拉雅山南麓众多臣服清朝的藩属国也进入战备状态,大有一声令下便集体南下的态势,让印度殖民当局头痛不已。中路军也进入苏门答腊岛,只是由于岛上形势复杂,进军速度不是很理想。唯一的问题就是由西班牙、荷兰、葡萄牙三国组成的东路军,目前困守婆罗洲,尚未进入爪哇岛。
“这些夷人当真不可信!”梁国治的火爆性子再度展现出来。
永璇不禁莞尔,这梁国治虽然是浙江人,但是在湖南当官许久估计也将湖南人的火爆性子学了个足。
“永璇,这夷人是怎么回事?”乾隆显然也很不满。
“启奏皇阿玛,这荷兰三国本就不是咱们一条船上的。”永璇也不藏着掖着,“只是见有利可图方愿意结盟,如今中法联军在苏门答腊岛战事不理想,自然他们也就骑墙观战了。”
“哼!难不成他们还想倒戈一击?”乾隆大为愤慨。
“这倒不至于。”永璇斟酌了下话语,“横竖安达曼海海战的消息就要回来了,若是南洋海军大胜,这几只隔岸观火的猴子自然会下山摘桃子。”
“那若是战败了呢?”阿思哈责问道。
“那就是南洋局势继续暧昧不明。”永璇也不忌讳这个话题。
“阿思哈大人莫非想看着本朝兵败?”梁国治再度开炮。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胜败乃兵家之常事。”阿思哈连忙解释。
“儿臣认为南洋海军战败的可能性不大。”永璇忙继续道,“虽然英国人的东方舰队号称‘天下第一’,但是如今印度已经乱成一团糟,东方舰队根本无法全力与南洋海军一战。况且儿臣在安达曼海布下的乃是‘以逸待劳’之计,只要那东方舰队赶来,定然无生还的可能性。”
“如此甚好。”乾隆点点头,“那北方又该如何行事?”
“儿臣认为于敏中大人的‘分步走’提议甚好。”
“具体呢?”
“第一步自然是要在外兴安岭震慑意图不轨的俄国人,外兴安岭乃是我大清龙兴之地的北方拱卫,若是失去则必然会威胁盛京安全。”永璇这句话等于是将整个宗室、满清贵族绑上了战车,谁敢丢东北?不过永璇对所谓的“龙兴之地”并不看重,他看重的乃是库页岛。虽然乾隆将倭国改为东瀛省、扶桑省和京都将军三个行政单位并实施了有效的控制,但是倭国国内并没有那般平静。一个名为“黑龙会”的组织兴起,不断侵扰华夏的控制。所以永璇才要库页岛,这将是未来华夏远东第一岛链海上环卫圈的重要组成部分。库页岛不仅能有效控制北太平洋地区,更重要的是在日本列岛之外有了另外一个北方海军基地。
永璇的实际想法自然没有人会去理解,但是拱卫大清龙兴之地的说法还是得到了乾隆的首肯。
乾隆道:“盛京的几位王爷也说了,若是朝廷不出兵,他们便带着自己的家丁上战场。这话让朕汗颜不已。”
“第二步自然是拿下东西伯利亚以及楚科奇半岛、堪察加半岛以及科曼多系群岛。”永璇指着地图道,“此处原本是隶属唐朝的北庭都护府及安北都护府所有,我们拿回来也是理所当然。”
别看永璇这话说得义正严词,事实上北庭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虽然是囊括了东西伯利亚并包括楚科奇、堪察加两大半岛,但事实上这两个都护府只有效控制到贝加尔湖地区以及外兴安岭地区,但是这里有总是要找的,否则也无法在法理上站住脚。
在场的军机大臣自然也晓得这理由很牵强,所以也只是打几个哈哈便揭过去了。
于敏中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东西伯利亚乃是不毛之地,真的值得我们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去据为己有么?”
于敏中的疑问代表了朝臣的主流疑问,毕竟南洋的稻米和铜矿尚能吸引他们,可西伯利亚这种蛮荒之地实在是太没有吸引力了。
但是永璇也没办法告诉他们西伯利亚乃是矿藏丰富之地,更重要的是拥有了西伯利亚可以让未来的华夏拥有更深的战略纵深,对于国土安全也是必要的。
永璇惟有道:“儿臣一直试图构成我大清在海上的驻守长城,则库页岛至堪察加半岛一线必然要为我所有。而拥有堪察加半岛必须拥有楚科奇半岛至东西伯利亚,否则则孤悬海外的海上长城也起不了拱卫我大清国土的责任。”
永璇在地图上划了一道线,顿时几个大臣的眼睛一亮。的确,按照永璇的构思,这个海上长城计划还是值得一试的。毕竟将战火抵挡在本土之外是非常有利于朝廷和国家的大事,于是于敏中不再出言反对。
永璇继续道:“第三步则是联合奥斯曼土耳其与北欧诸国,将俄国人彻底圈禁在“乌拉尔山-乌拉尔河”以西的欧洲地区。“
“北欧人与土耳其人为何会帮助我们?”梁国治有些不解。
“俄国人的国土面积太大,对他的邻居造成太大的压力,这其中也包括我们。”永璇让人换上一份世界地图。“俄国人窃据高加索地区,已经让土耳其人倍受压力,若是再将黑海变为俄国人的内海,那么土耳其人将彻底失去对中东地区的控制权,所以土耳其人必定会与俄国人在此一战。而土耳其人与我们之间隔着俄国人和漠西蒙古,他们倒不在乎我们是否与他们为敌。”
虽然漠西蒙古名义上属于华夏,但这里的确并非实际控制区域。这里反反复复打了好几年战,最后还是没能完全占领。所以有这个纷争地区阻碍华夏西进,土耳其人倒是放心与华夏合作。
“若是此战之后,土耳其人坐大该如何是好?”于敏中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乾隆也担心消灭了一只老虎之后喂大了一只狼也是件头痛的事情。
“土耳其人的南边还有阿拉伯人的困扰。阿拉伯人之于土耳其人,仿佛漠西蒙古之于本朝,只要阿拉伯人依然存在,土耳其想东顾的野心也只能按下。”
“北欧诸国呢?”
“波罗的海地区原本乃是北欧四国的内海,此四国彼此互为姻亲,随有纷争却是小矛盾。而那俄国人忽然具有波罗的海东岸,不仅让芬兰的出海口变得不再安全,同时也让瑞典、丹麦二国不得不直面俄国人的压力。瑞典、丹麦二国扼守波罗的海唯一的出海口‘斯卡格拉克海峡-卡特加特海峡-厄勒海峡’这一海上通道,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岂能是俄国人的朋友?”
这些年来,在永璇的影响下,军机处和乾隆对出海口的重要性是非常理解了。换成是他们,他们也不远自己的出海口被别人抓在手里。想想星洲城周围的几个小国,不就是因为占着马六甲海峡就被西方殖民者还有华夏给打没了么。
“如此看来,事情是大有可为。”乾隆点头同意了最后的策略。“只是这时机。”
“安达曼海战一结束便可行使北方战略。”永璇道。
“臣附议。”梁国治道,“安达曼海战即可消灭英国人的海军主力,自此南洋将再无重大战事,我朝便可全力北上。”
乾隆点点头,“过几日便是朝廷封印的时候,皇家也要赐宴。梁国治,如今你也在礼部,让北欧那几国使臣参加皇室赐宴吧。”
“嗻!”梁国治接旨。
永璇等人自然晓得这是想北欧国家示好,同时也是让永璇便于与北欧诸国接触。
当然,这一系列问话自然有起居注官员记录下来存档。一百年后,这份被史学家称为《西伯利亚纪要》的原件终于被解密,永璇与当时诸多官员之间的预测几乎大部分都实现了,西方史学家不得不哀叹东方人在战略眼光上的独到之处。不过当中有关唐朝是否真的占有过西伯利亚的确也因为这份文件的解密而喧嚣尘上,尤其是已经沦为内陆国家的俄罗斯人在谩骂华夏人歪曲历史。
不过历史从来不就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过年,唔,过年过得真晚。
正文 封印。乾清宫。明争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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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人礼节大”,而作为满人的统治者爱新觉罗家族自然在一年一度的大节“过年”中自然会有一套繁琐的理解。
腊月初一便是过年庆典的开始,按照规矩乾隆要在这一天赐“福”给后宫诸妃、宗室及朝臣。只不过满人以白色为尊,所以永璇拿着白纸的福字总觉得有一些些膈应。而腊八则是皇后于坤宁宫前煮腊八粥分赏诸人。
在小年前,皇帝及各衙门择吉日吉时封印封笔。那皇帝封印自然不是随便将印玺一封就了事,须知清朝内廷十三衙门中就有一个名为尚宝监,他们负责照看皇帝的二十五个印玺。不同的圣旨上是要盖不同的印玺,比如重要诏书要盖“皇帝之宝”;“制法之宝”则是盖在专门给某个朝臣的谕旨;“命德之宝”则是用在奖励朝臣的谕旨上;“驾驭六军之宝”则是用在军事方面。盖错了圣旨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轻则被言官劝谏,重则皇帝还要去向列祖列宗道歉。所以皇帝封印封的是二十五颗印玺。
真正的过年是从小年开始,诸如祭灶等等礼节就从这一天开始。刚好永璇回来的时候赶上小年,这恭亲王府的祭灶自然是永璇出面,毕竟“女不祭灶,男不拜月”的规矩还是在。这灶神爷祭完当然就是准备欢欢喜喜过大年了。
“王爷,只怕今年除夕的满蒙午宴上是少不得要出面应酬一番了。”章佳氏一边打发人寻了几件大毛的衣服出来,一边跟永璇说着。
“嗯。”永璇点点头,“皇阿玛已经差人送来了口谕,除了十一弟之外,所有阿哥都要出席。”
“今儿个过年比往常冷,亏得还备下了几件大毛的衣服,王爷看看,可有喜欢的。”
章佳氏话音一落,几个小丫鬟们将大毛的衣服抖开,拿出来给永璇看。
永璇点了件不是很显眼的大毛衣服,“就这件吧。”
“是不是不够喜庆?”章佳氏皱了下眉头,“皇阿玛不是封赏王爷么?”
“何必碍着别人的眼?”永璇淡淡地说了句。他当时听完乾隆的封赏,内心大大地吃了一惊。除了没有赏穿明黄|色外,永璇的待遇隐约有赶上当年康熙朝的废太子之势,这让永璇内心警醒不已,坚辞。最后以多加一颗东珠做终结。
章佳氏并非眼皮浅的人,一听永璇这般说,便皱着眉将几件过于明艳的大毛衣裳挑了出去,选了件青色的袍子。“这袍子倒是衬王爷,只是颜色太沉了。”
“不碍事,横竖系着黄带子,倒也不闷。”
按规矩,除夕早晨是皇帝在各殿拈香祷告,请诸位神佛过年。午间便是皇室与蒙古进京朝见的王爷一起饮宴,以示满蒙之好。而晚上则是家宴,少不得是各位宗室进宫团年,只是谁能进去,谁又能陪同,则是大有学问。
永璇身为皇子,自然是必须出席的,毕竟连五阿哥都要在除夕出来与众人见面,其余诸皇子又有谁不参加呢?章佳氏身为永璇的福晋,自然也是要陪同出席。那王氏是上了玉牒的侧福晋,又育有一女,自然也是要陪同的。但是乾隆却在圣旨上忽然提了句,“着那拉氏陪同”。
本来这接旨的事情没那拉氏什么事,但是如今圣旨上提到了她,自然是要打发她出来谢恩。这那拉氏本还不知道什么事,一听是让自己进宫,那脸色立刻喜得跟什么似的。这大宅子里本来就秘密少,何况如此光明正大地宣旨,于是其他格格侍妾们都听到这消息了,自然是无数人气红了眼睛。
章佳氏也是着实吃了一惊,本来这家宴什么的,侧福晋都是没资格进去的,只是王氏养育了大格格,又是管了好几年王府,老佛爷心疼她,才特旨宣了她进宫的。如今这那拉氏居然得了这么大便宜,也难怪天使一走,莺莺燕燕们就来到正院里,酸话一大堆。
“好了!”章佳氏瞧着永璇的脸色越来越黑,忙出言呵斥道。
她对院子里伺候的人道:“开了库房,选几样好料子,让针线上的人连夜赶工,无论如何也要赶几件体面的衣服来。”她又对其余人道,“这是皇上的恩典,不是你等可以揣测的。”
最后章佳氏和颜悦色地对那拉氏说:“倒是姐姐疏忽了,忘记给妹妹做几件衣裳。”
那拉氏虽然是心高气傲的人,但是也晓得章佳氏占着礼法,况且章佳氏也没真亏待了她们去,便虚心道:“倒是妹妹不懂事了,这衣裳什么的福晋是隔三差五地赏赐下来,不缺这一次的。”
章佳氏笑道:“那是平日里的衣裳,如今要进宫,宫里的规矩大,自然衣裳要合乎规矩。况且还要给几位娘娘瞧瞧咱们妹妹的国色天香,添几分喜气。”
“那奴婢多谢福晋的赏赐。”那拉氏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好了,好了,年节下的,别这么多礼。”章佳氏扭头对玉嬷嬷道,“嬷嬷,我那有一副王爷带回来的红宝石头面,就拿来给那拉氏格格吧。”
玉嬷嬷眉毛一皱,但很快就松了下来,道:“奴婢遵旨。”
只是其余诸人在旁边听了都觉得好笑,这福晋打脸还真不含糊。先告诉那拉氏,这红宝石头面是王爷亲自带回来给自己的,然后再将这头面赐下来。这那拉氏接了这头面,心里自然是酸的不得了,但还是要恭恭敬敬地谢赏。
永璇倒是没有出面说什么,这后宅的事情本来就是自己的福晋说了算,自己若是掺和进去,无论说什么都会得罪人。若是被言官知道,少不得还要参自己一本内闱不修。
章佳氏既然赏了那拉氏整套红宝石头面,自然也少不得要给其他格格侍妾一些首饰。只不过样式没有那么出彩,也不可能赏下整套。但是对于这些格格侍妾来说,总归是聊胜于无。大家谢恩之后,自然颇有眼色地走了。这年节前后,王爷自然是留宿福晋的院子,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即便自己心里酸得不行,也不敢说什么。
“倒是委屈福晋破财了。”见群芳都离开之后,永璇打趣道。
“这又什么委屈?”章佳氏淡然道,“妹妹们替妾身照顾王爷,妾身又岂能不赏?”
永璇没有接章佳氏的话,只是吩咐道:“嬷嬷,你且打发人到外面守着,我有些体己话儿要跟福晋说。”
玉嬷嬷自然是应承了下来,带着几个丫鬟出了房,在走廊上候着。
“那拉氏并非皇后的人。”永璇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这话落在章佳氏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她先是一惊,随后道:“可是那位的意思?”
永璇知道自己福晋聪明,在自己的暗示下,果然是猜到了后面的人。永璇并没有承认或否认,只是道:“后族问题始终是皇帝的隐忧啊。”
章佳氏知道后面的话不是自己能问能说的,便也只能默然。这满清本就是从奴隶社会快速过渡到封建社会的朝代,原本在明朝就隐约出现的现代化民主进程就被满清给彻底扼杀掉,而且还一举退回到半奴隶半封建神会时代。正因为满清有着奴隶社会的影子,自然也多多少少有一些母系文化的传承。例如,重母族、妻族。
只不过随着满清封建化的进程,这些母系习俗自然成了皇帝要约束的对象。而且更重要的是,皇帝需要一个强大的后族来支撑,但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后族对于皇位继承却是大患。皇后若是成了太后,皇帝就不好约束了,此时的后族就成了皇权最大的威胁。也难怪乾隆要挑起永璇与那拉氏的矛盾,同时也是挑起章佳氏与那拉氏的对立。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得利的都是爱新觉罗家族。
因此永璇也猜出了乾隆的用意,将那拉氏指过来,然后再高高供起来。以后无论皇后支持不支持那拉氏,这黑锅后族是背定了。
大年三十,午宴乃是乾清宫赐宴,领宴的乃是诸位进京朝见的蒙古王爷。而陪宴的则是诸位阿哥,乾隆当然要让自己的儿子与诸位蒙古王爷搞好关系。于是连十五阿哥这样的少年阿哥都来乾清宫饮宴。
只是今年的赐宴时间有些敏感,南洋尚未太平,俄国人又在北方蠢蠢欲动。蒙古人自然是要来打探朝廷动向,想知道朝廷是打算战还是打算和。不过见到永璇被调回京城,几个精明的蒙古王爷立刻猜到了朝廷的动向。自然是相视一笑,既然朝廷要对北方用武,那么蒙古自然就有资本跟朝廷要东西了。别的东西不要,那火器是一定要的。当年朝廷研制出新式火器的时候,大部分的蒙古王爷还有些瞧不上。等这次跟俄国人一打战,有火器的自然是全身而退,没火器的那可是被折腾得够呛。所以,这要火器就是头等大事。
饮宴才一轮,就有蒙古王爷趁着酒兴提出这个要求。乾隆自然猜得出来这些蒙古王爷是做什么,虽然清朝一直对蒙古实行暗地里的“减丁政策”,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况且兵部从贩卖军火里也赚了不少。而且在永璇的推动下,兵部对贩卖军火的政策就是,武器管够,除了最先进的火器之外,其余你是只要掏银子就有得卖。但是弹药却是配额供应,哪怕你堆出金山银山来,也绝对不能超额。
“既然诸位提出这个要求,待过完年,朕就着兵部办理此事。”乾隆乐得在大过年送红包。
“那银钱?”蒙古王爷素来直爽,有什么就说什么。
“哈哈,不妨事。”乾隆自然知道这一年,蒙古为了对抗俄国也花费不少,乾隆还不至于在这个方面克扣,“朕让兵部全部七折供应!”
这话一说出来,蒙古方面自然是喜滋滋地山呼万岁。只有永璇一个人在一旁暗笑不已,如今刚好是全国陆军武器换装的年份,这淘汰下来的旧武器正让兵部和军机处头痛,结果就在乾清宫里让乾隆以“促销”的名义全卖给蒙古了。
“八哥有礼了。”忽然,永琰端着酒就过来了。
因为是赐宴蒙古人,于是规矩就没那么多,大家倒是可以自由行走。所以少不得互相敬酒,只是永璇没有想到永琰回过来。毕竟自己离京的时候,永琰还不过是三岁不到的幼儿。看着这个不过比自己儿子大四岁的弟弟,永璇还是皱了下眉头。皇家的孩子不简单,永璇是自然晓得的。只是永璇对这个弟弟算计自己的儿子非常不满,但是这个当口上,永璇也说不了什么,只是笑着举起酒杯。
“八哥,都回京这么些日子了,也没见你来见见弟弟我啊。”永琰倒是打蛇随棍上。
“不是忙么。”永璇笑着说,“等得了空,定然去看你。”
一旁的永珹见这边打着机锋,便过来解围。永琰过来闲话了几句,便离开了。
“这小子不简单。”永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
“我省得。”
永珹也没有再说什么,闲话了几句便离开了。赐宴进行了一个时辰,便散了。分府在外的阿哥自然各回各家,洗漱一番之后就是带着自己的福晋再进宫参加晚宴。
“王爷可是遇见糟心的事情了?”见永璇不开心,章佳氏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遇见十五弟了。”
章佳氏眉头一皱,似乎永琰已经两次惹到永璇了。只不过这个永琰既是自己的小叔子,又是皇子阿哥,她反倒不好说什么,于是将话题岔开了。“绵宁跟大格格今儿个可高兴了,往年过年王爷不在京里,大格格倒还好,横竖在我身边,绵宁一个人在外席上就有些闷闷不乐了。”
“是我苦了你们。”
“什么苦不苦的。”
章佳氏伺候着永璇洗漱之后换了衣服,便命人备好车马,带着大格格、绵宁以及王氏和那拉氏进宫而去。
永璇看了看天色,波涛汹涌的乾隆三十八年就要来了。
正文 进宫。年夜饭。元旦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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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旧例,这皇宫里的年夜饭是应该在皇后宫里吃的,只是皇太后还在,当今重孝,于是这年夜饭便摆在慈宁宫。后宫里皇后及有子女的嫔妃均要参加,而当年出宫奉养的皇太妃及太皇太妃们也要进宫拜谒。而诸皇子及几位亲王也是要进宫一同吃饭的。毕竟老佛爷人老了,喜的就是一家团聚的调调,乾隆自然是要满足这个想法。
永璇、章佳氏、王氏、那拉氏、蕙兰(大格格闺名)及绵宁则是分乘五辆马车赶往紫禁城。毕竟亲王、亲王福晋、亲王侧福晋等的规制不一样,故而只能乘不同的马车赶过来。永璇素来与四阿哥永珹家交好,自然二人约好了在宫门前碰面。而另一边则是三阿哥、六阿哥一行。虽然八阿哥与六阿哥之间夺嫡的风潮是闹得越来越凶,但是宫门前还是要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来,众人纷纷见礼,然后携手赶往慈宁宫。
且不管这一副“兄友弟恭”是真是假,但是落在乾隆眼里还是好感倍增的。毕竟康熙朝的九龙夺嫡弄得宗室是一片风声鹤唳,乾隆又是重“亲亲睦族”的,这样的兄弟团结的戏码还是很投乾隆眼缘的。
老佛爷见乾隆高兴,自己也乐着说:“你们几兄弟倒是有缘,居然在宫门口碰上了。”
四位阿哥及家人忙跟老佛爷还有乾隆见礼。
这边是其乐融融,另一边的皇后则是有些苦闷。如今连十一阿哥都开府建牙了,但是贵为嫡子的十二阿哥却还是在宫里呆着。一日不开府,就意味着一日不能培养自己的班底。对于一心想让自己儿子当皇帝的皇后,心里哪能舒服?
容嬷嬷见皇后的脸色变了几变,便猜到了皇后的心思,忙轻轻拽了拽皇后的朝服,低声道:“今儿个过年,娘娘千万把持住了。”
皇后虽然性子急了点,但是并不笨,在容嬷嬷的提醒下,她自然明白了这是地方。忙摆出一副嫡母的架势,对四位阿哥提点一番。于是又是一番朝见。
其实泛酸的并不是皇后,令妃也是在一旁绞手帕。因为永璇这只大蝴蝶出来一搅合,如今的令妃与当年的权妃是完全无关了,撑死了只是一个宠妃。但是皇帝的恩宠算什么?皇后自然不能容下令妃独宠,你皇帝不是喜欢汉妃么?皇后便将几个江南女子塞到乾隆面前。没多久,这几个汉女都是答应、常在的位分了,甚至还有一个已经是贵人。而颖妃、豫妃等妃子也无形中分担了皇后的压力,让令妃差点就要沦落成一个昨日黄花了。
看着自己唯一幸存的儿子,令妃也是心如刀绞。如今十五阿哥虽然聪明伶俐,但是无奈年岁太小,乾隆是不会培养这样一个儿子的。令妃通过老关系也打探到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乾隆的身体已经是大不如前了。这也就意味着,乾隆开始在考虑传位的可能性了。再联想到永璇被快马召了回来,令妃自然推断出一个结果,乾隆不愿在自己大行的时候,储君还在外。
其实令妃推断出来的结果是对了一半,那就是乾隆的确在思考传位了。但是乾隆的身子骨还没到完全不行的地步,乾隆之所以不愿培养十五阿哥是因为几个大阿哥已经够瞩目了,再将十五阿哥推出来,那势必会被几个大阿哥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乾隆喜欢十五阿哥,所以只愿他如和亲王、果郡王那般当个贤王或者干脆当个富贵闲王,惟有这样,才能避开夺嫡的风险。
只是令妃没有理解乾隆的苦心,十五阿哥也不能理解。
永琰出生的时候,还正是令妃独宠后宫的时代,可以说永琰当初几乎是以“嫡子”的待遇来到这个世界。再加上令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不断向他灌输“天之骄子”的说法,让永琰自小便觉得自己不一般。
但是很快令妃因为牵扯到小燕子、五阿哥的事情而被皇帝厌弃,皇后自然趁这机会夺了令妃的权。虽然后来乾隆因为永琰对令妃有所照顾,但毕竟不如从前。这也让永琰存了心思,要靠自己为自己的母妃挣得脸面。
只是永琰的年岁太小,又如何能挣得脸面?等他稍微大了点,耳朵里充斥的就不再是自己是什么“天之骄子”的说法了。都是什么四阿哥的谨慎果断;六阿哥的彬彬有礼……还有那高山仰止的八阿哥,虽然永琰最嫉恨的莫过于永璇,但是他也不得不在心底承认,他最崇拜的人却是永璇。
开府的阿哥不算,在宫里的三位阿哥也不是十五阿哥最受关注。毕竟有占着嫡子身份的十二阿哥,和出手颇为大方的十一阿哥。而永琰不过是“前宠妃”的儿子而已,如何会让宫里的人高看一眼?
唯一能让永琰心里平衡的是,他在上书房还是老大。毕竟上书房里就属他最尊贵,况且永琰念书的确不错,几位师傅也颇为喜欢这样一个聪明伶俐又知书达礼的皇子阿哥。
但是,这一切都因为永璇的回来而被打破。师傅们忽然跟自己念叨起当年八阿哥的趣事,说这八阿哥虽有点不务正业,但是功课却是极好的,一笔字那是尽得唐宋风.流。后宫里伺候的人也会说八阿哥如何大方,以及八阿哥如何奋勇。连自己那个看着自己一脸慈爱的皇阿玛也会时不时地说起永璇在倭国、在南洋的“丰功伟绩”。永琰这才明白,自己远远不是那个最受宠的阿哥。
正因为如此,从永璇进来的那一刻起,永琰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永璇。
小孩子总是敏感的,绵宁自然发现了这个叔叔那可怕的目光。而永琰似乎也没有忌惮绵宁,也许在他看来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但是永琰忘记了一点,皇家的小孩子又有几个是简单的。
趁着永璇带着自己跟诸位王爷交际的空挡,绵宁忽然悄声道:“阿玛,十五叔似乎一直在打量您。”
永璇本来就是上过战场的,如何不知道有人在不友善地打量自己,只是碍于这个场合才装作不知道。见自己儿子都察觉了还出声提醒,便俯□笑道:“阿玛已经知道了,甭管他。‘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绵宁自然是相信自己的阿玛,见阿玛毫不在意,便也笑着跟着自己的阿玛跟叔叔伯伯或几位老太爷们磕头领红包去了。
永璇之所以带着绵宁满场飞,也是考虑到一个问题。自己儿子毕竟也八岁了,不算小孩了。皇家的孩子有着皇家的孩子的幸运,但也有着他们的不幸。小小年纪就要成为社交的工具或社交的主角,永璇已经八年没有回京,或许在某些人看来自己已经失了圣眷,也许就会有人因此对自己的儿子低看一眼。所以永璇才趁着这个场合带着自己的儿子到几个核心宗室那走一走,何况这个儿子很可能会是自己的世子,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的。
众人寒暄了不多久,热闹的场面让老佛爷非常高兴。老佛爷高兴,乾隆自然也是龙心大悦。只是乾隆的眼神瞥到角楼里的永琪,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他居然又将那个祸害小燕子带进来了!而西林觉罗氏的无奈表明了,这又是自己那个宝贝儿子的自作主张。不过好在小燕子被吓够了,已经变得跟死鱼一般乖乖地坐在那。乾隆鼻孔里哼了一声,忙将自己的眼睛转开。大过年的,乾隆要个好心情。
此时刚好有太监进来启禀道,说是晚宴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乾隆忙奏请老佛爷移驾,老佛爷点头同意之后,大家便去道家宴现场。
因为是家宴,故而也没有特意分男子一桌、女子一桌了,除了几个妃子因为年轻而在纱帘后用餐之外,这个家宴还是颇有后世年会聚餐的感觉。
当然,大家并不是来这里吃饭的,主要是趁着这个由头向皇帝、老佛爷送祝福的。于是等大家稍微垫吧点吃食之后,便一家一家地上来敬酒、送上贺礼。皇帝和老佛爷自然是乐滋滋地喝着酒,收下贺礼,然后再将如意、红包赐出去。
不过乾隆跟老佛爷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区分亲疏的时候,只是按照大家的辈分备下了不同的如意和金银锞子罢了。大家送礼也不会故意碍着别人的眼睛,几个亲密一点的阿哥都是互相商量好送上门了。永璇虽然手头宽裕,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眼,送上来的无非就是一些缅甸的翡翠罢了。此时大家喜好的还是软玉之类,对翡翠需求倒不是很大,所以永璇无非是图个新鲜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东西居然入了皇帝、老佛爷的眼,此后几年翡翠在华夏大行其道,这让永璇暗自苦笑。
晚宴只是进行了一个多时辰便撤了,各人各回各家守岁。
回到府里,永璇自然是要受礼的,先是福晋带着众人向自己行礼,然后是侧福晋王氏领着家眷向永璇跟章佳氏行礼,再是蕙兰与绵宁上来见礼,最后是几个有体面的嬷嬷、老奴代表全家的奴仆向主人家拜年,于是永璇也是颇为大方地送上各色金银锞子。
毕竟皇宫里赐宴并非吃饭的地方,永璇领着大家回府的时候,自然是又备下了吃食,大家准备一边吃一边等新年的到来,而能上桌的无非是几个有体面的人罢了。而那拉氏这个被皇帝点名的格格自然是风头无二,府里都开始猜测这位主子只怕只要生下阿哥,立马就会被赐侧福晋的位分。
等午夜一过,钟楼大响,乾隆三十八年如约而至。永璇自然又是要破费一般,给章佳氏的东西是一水接一水的,看得几个格格侍妾眼睛都直了。章佳氏自然知道这是自己家王爷给自己做脸,也乐得将东西打开让大家开开眼。而那拉氏跟其他侍妾格格想比,不过多得了几件翡翠头面。虽然其他侍妾格格没见过这东西,但是晓得自己王爷可是将这东西送进宫的,便也知道不凡。
只有章佳氏明白,这东西打眼是打眼,怕是没身份的人压不住罢了。然后看着自己王爷喜滋滋的样子,心里却暗笑自己王爷真是做了坏事还要装无事。
众人嬉闹了一番,便各自歇下了。毕竟等天明还是要进宫朝间的。
天明,永璇便领着福晋与绵宁进宫朝见,这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连侧福晋都不能去,自然就没有那拉氏什么事了。对于章佳氏来说,这才更像是自己一家过年的样子。
乾隆已经在今天开了笔与印玺,第一份诏书自然也写成了。只不过第一份诏书按规矩依然是皇帝带着宗室、朝臣前往天坛宣读。只是永璇看着几位大学士脸色不好看,于是永璇暗自猜测乾隆在诏书里写了啥。
说实话,天寒地冻地站在天堂,即便是自己穿了全棉内衣,又有大毛的外衣,永璇还是觉得受不了。抽空看了下章佳氏与绵宁,也是够呛。心想一会回去只怕就是姜汤跑不掉了,少不得还要请个太医过来请个平安脉。
乾隆的诏书开始还是回顾了去年一年的事情,然后再祈祷今年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但是后半段诏书忽然笔锋一转,开始斥责某些夷狄不安分。
永璇心底一惊,看来乾隆一惊决定了。永璇很清楚收回当年唐朝北庭都护府、西域都护府等五大都护府管辖之地有多么重要,不仅能为华夏本土构造一个足够大的缓冲之地和一个可怕的战略纵深。更重要的是,能消耗掉蒙古的有生力量。最重要的是,有了西伯利亚与中亚两块地盘,蒙古的作用便可以大为降低,日后的清廷就不用再对蒙古是又恨又爱了。
只是这些盘算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的,至少那些蒙古王爷一听要打俄国人了,脸色立刻兴奋起来。永璇却是暗暗摇摇头,不过蒙古人怎么样,不是他要考虑的,于是收敛心神,开始盘算起来。
现在的俄国在西伯利亚并无优势,因为日后的俄罗斯也是因为占据了外兴安岭地区才在远东及西伯利亚站住脚,而如今外兴安岭还在华夏的领土范围里,所以华夏只要将中亚地区拿下,在中西伯利亚地区牵制住哥萨克骑兵,那西伯利亚基本上是唾手可得。
而最重要的是,安达曼海战的结果究竟如何?南洋局势又如何?永璇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毕竟安达曼海战的消息传回广州也要些日子,再从广州传回京城,无论是八百年廷寄还是自己暗地里操持的信鸽速递,也是要时间的。
这个乾隆三十八年注定不平静。
正文 令妃。军机处。捷报传来。
元旦(古人将春节称为元旦)的第一份诏书暗示了清廷即将对北方用武,而紧接而来的第二份诏书却是对乾隆诸子的册封。三阿哥永璋晋循亲王;四阿哥永珹晋醇郡王;六阿哥永瑢晋纯郡王;十一阿哥晋成贝勒;十二阿哥晋恪郡王……
这一系列的封赏将朝局再度搅得一片混乱,六阿哥与八阿哥这边各有一个亲王一个郡王,而一直养在皇后身边的十一阿哥究竟是八阿哥系还是十二阿哥系则成了一个关键。不过有心人也瞧见了,虽然永璋得了亲王的爵位,但他素来身体不好,年底还大病一场,乾隆此时晋爵似乎有点“冲喜”的感觉。
相较于六阿哥只是表面体面外,八阿哥这边则是实打实的风光。四阿哥虽然只是郡王,但是却掌着刑部,而在八阿哥身后的和亲王系以及果郡王系也是不容小觑。而十一阿哥虽然是皇后养大,但是关键时刻又怎么会不站在同胞哥哥一边?即便是十二阿哥对上八阿哥,十一阿哥最多就是两不相帮。
当然,能看透的人不是很多,所以后宫一时间谣言纷纷。
高兴的自然是皇后,虽然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得到乾隆的什么表扬,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晋封诏书就说明了一切,坤宁宫里自然是喜气洋洋。
“娘娘,您的苦日子可算是熬到头了。”容嬷嬷自然是最高兴的,连带着对下面的宫女也和颜悦色了许多。
反倒是皇后有些谨慎,只是笑道:“你我知道便可,你吩咐下去,叫下面的人给我闭紧了嘴巴!”
容嬷嬷自然晓得这个时候谨慎是对的,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如今十二阿哥有了爵位,想必开府也是迟早的事,这伺候的人?”
皇后点点头,“他如今出去了,自然不是你我能照料到的了,伺候的人自然要小心周全的。你得空出宫一趟,说与我阿玛听,让他从族人里细细挑选。”
“奴婢省得。”容嬷嬷低眉顺眼地应了下来,随后又想到,“那令妃只怕是又要‘不豫’了。”
“别简薄了她,皇上虽说不怎么听她的话了,但还是会时不时地过去坐坐。”
“嗻!”
虽然容嬷嬷的话有些刻薄,但是此时的令妃的确不豫了,而且还是真的不豫。乾清宫家宴无论是自己还是十五阿哥都被大家忽视了,曾经的宠冠六宫的权妃居然成了底下妃嫔嘲讽的对象,这让令妃除夕夜过得十分的不爽。再加上一直得宠的儿子也因为永璇的归来而放到一边,令妃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前程堪忧。
“娘娘,这药?”腊梅小心翼翼地端上药来。虽然腊梅也有着踩低捧高的心思,但自己的家人毕竟捏在令妃的手里,不得不让她打起十二分心思来伺候。
“怎么才拿药来?”令妃冷哼了一声,“打量着本宫失了宠,你就来糟践本宫么?”
“奴婢不敢!”腊梅已经懒得去争辩什么,令妃的心思已经越来越难猜测,动不动就是大刑伺候。若不是如今令妃辖制不住慎刑司,再加上皇后等人盯着这边等着令妃出错,这腊梅只怕是早就杖毙好几回了。
“你们莫非都因为本宫失势了么?只要还有十五阿哥,本宫就不会失势!”
腊梅倒是不认为令妃是在说瞎话,皇上对永琰的宠爱那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如果说乾隆真的有喜欢过哪些儿子的话,那莫过于早逝的端慧太子以及遇见小燕子之前的五阿哥,连八阿哥、六阿哥这些看起来得势的阿哥在乾隆眼中是臣子多过儿子,而独独这十五阿哥却颇得乾隆的青眼,甚至连一直反感令妃的老佛爷也因为这十五阿哥几次赏了延禧宫。满朝都知道这十五阿哥是入了皇帝和老佛爷的眼。
“奴婢不敢!”一联想到这十五阿哥可能会继承大统,腊梅忙跪下磕头,声音多了一丝恭敬。
“知道就好,且起来罢!”令妃虽然仗着十五阿哥能够横行延禧宫,但毕竟自己的儿子还没有爵位,令妃倒也不敢造次。
不过令妃还是被今天的封赏旨意给弄得狼狈不堪,乾隆严重最得意的十五阿哥居然连个贝子的爵位都没有捞到,这让令妃开始怀疑起乾隆对十五阿哥的心思了。
不过十五阿哥在听到册封旨意之后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回到自己的房里。如今在阿哥所里住着的便只有永琰,和豫嫔的儿子永璘。原本历史上这永璘应该是令妃的儿子,但是不曾想最后却成了豫嫔的儿子。
这豫嫔本就是蒙古的贵女,如今得男,乾隆也值得省了豫嫔的分位成了豫妃。不过豫妃很清楚自己和永璘的地位,别看后宫都说自己跟永璘的出身最高贵,但是现在的清廷哪还容得下蒙古血统的皇帝?只不过乾隆为了满蒙世代友好,也必然不会亏待了自己和永璘。但是为了自己和永璘的权,豫妃自小便交代永璘不要牵扯到夺嫡的风波中去,安心当一个乖巧的小弟弟,这样无论是哪个哥哥登上皇位,永璘下半辈子的富贵都有了。
那永璘虽然不过五岁,但是也是懂事了的。在上书房里他自然是避得远远的,功课也不出众。乾隆怜其幼小,又是蒙古皇妃所出,故而对他的功课没有过多限制。上书房的师傅也很清楚这些皇家潜规矩,倒也不忍苛责永璘。所以永璘就成了上书房里最轻松的皇子,又有身份又不用卷进夺嫡的风波,因此永璘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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