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加油!叶普华!
2-3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普华和纪安永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他们不在一个小组,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而她对初三的期待,很快在六班压抑的气氛中消磨殆尽。
在这里,交流是件很奢侈的事,同性别的同学之间姑且这样,异性之间就更有一道天然的屏障。普华发现,六班的男女生很少说话,除非万不得已。在一个卧虎藏龙的集体,派系分明,大家都在扩大自己的领地,这个班级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卸去了生活委员的职务后,普华和娟娟都成了班里不起眼的小萝卜头,如果不是老师课上点名回答问题,一天里可能都不会有人叫她们的名字。除了身边几个原来班里的老同学,其他人态度一贯不冷不热有所防备。学科的压力也从开学第一天与日加剧,普华疲于应付,根本顾不得结交新朋友。
两个月之后,班里的形势大体确立下来,几个小团体之间的竞争初步尘埃落地,原来六班的一派男生占据了排名靠前的大部分席位。纪安永月考进了年级前十名,令普华万分欣慰。她对他的欣赏有增无减,哪怕只是听着他回答问题,或是看看他打球的身影,她也甘之如饴。
令她意外的倒是施永道,他也在前十名之列,排名比纪安永还要靠前。施永道留给普华的最初印象是挂在嘴角边那丛早生的小胡子,有点滑稽。他的嗓音随着变声期的到来日益低哑,看人的眼光还是那样带着侵略性。他很习惯打量她,不管是课上课下,而且毫无掩饰一副坦然,弄得她不敢从他坐的一侧回头取东西。她把这种目光当作挑衅或男女生间的敌意,可又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敌意何来。因为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普华小心翼翼回避着,每次他从走道上经过,她都习惯性往另一边挪挪身子。但她又羡慕他的成绩,尤其是化学课,他能够游刃有余的与老师就解题展开论证,甚至想出更简单快捷的方法,他的化学成绩凯歌高奏,无一例外都是全年级第一名,几乎一路满分。
普华的成绩并不理想,第一次月考化学成绩落后近二十分,跌出了班里的前三十名,只在语文和英语两个单科上还保持着领先优势。娟娟综合成绩一贯比她好,又有理科头脑,所以还在原来的名次徘徊。至于裘因,除了出众的家世和外貌,她在班里的成绩可以算得上很糟糕。娟娟背后说过,裘因能进重点班肯定靠关系靠脸蛋。像她们这种没脸蛋没家世的就只能拼实力。
拼实力谈何容易!因为成绩和爸爸妈妈给予的希望,普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令她在期中考后瘦了足足四五斤,可即使再怎么努力,她在物理化学上好像就是不开窍,成绩还是继续一分分往下掉。每逢化学课前甚至出现了神经质的恐惧和疑虑,生怕自己又漏掉一个知识点或弄错一条公式的计算。
娟娟策动过几次让普华去向纪安永问问题,每次普华都是动了念头又因勇气不足告吹。这样反反复复,熬到成绩退到七十分以下,她权衡利弊,终于放下面子,在某天午饭后拿起习题册走向纪安永的位子。
但是这次小小的尝试也没有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她才跨过一排座椅就被人挡在了走道上。
那个足足高出她一个头的施永道拿着中考英语冲刺,像一座大山横在她面前,指着一道题生硬地问:“叶普华,这个为什么是虚拟语气?”
普华忘了自己怎么回到座位,但硬着头皮花了整个中午的时间从头到尾给施永道详细讲了一遍虚拟语气。
他把椅子拉过来坐在她课桌旁,他们离得很近,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打完球的汗味。她小心翼翼不接触他的目光,一笔一划在他本子上做笔记。他除了听,大多数时候支着下巴想问题。有时候他是故作深沉,有时又好像他本身就很深沉。快讲完时,他突然提了两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他说:“你的英语跟谁学的?”
“呃……”普华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师……”
“那我怎么学不好?”他又问。
这次普华彻底没有语言了,幸好上课铃响了,他慢吞吞拖着椅子,不甘心的走回位子上。
下午的英语课,普华又有芒刺在背的错觉,英语老师让她和同学做对话,她说到一半,语无伦次了。
成绩不理想的一段时间,普华的心也是乱的。放学频繁拉着娟娟去楼顶,腿上铺上厚厚的练习册,聊聊天,吐吐槽。
娟娟不离不弃的陪伴,不断给她打气,还给她带来新买的漫画,“没关系,咱们愈挫愈勇!”
普华叹口气,已经没有了看漫画的心情,她趴在膝头问娟娟:“期末考试单科不行,会被刷下去吗?”
“不会不会!”娟娟搂着她的肩,却有些心不在焉。
楼下男篮校队天天在强化训练,纪安永在里面,虞世南也在。普华知道施永道参加了校队,所以看也不看。
第四次月考过后,她因为单科成绩差,列为了班主任的特别关注对象,在几次面谈过后,班主任主动牵线,把普华和纪安永排成了一个互助对子。普华得知这个消息后,半喜半忧,第一个告诉了娟娟。
喜的是,她终于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和纪安永接触,忧的是,她的化学成绩真的很不愿意让他知道。
不过事后证明,是普华多虑了。
纪安永尽职尽责的充当着她的化学小老师,每周两次的互助课上得井井有条。他从不谈及私事,合理安排每一分钟,把复杂的公式原理给她一一拆解,很耐心细致,遇到她听不懂的内容,就推推眼镜独辟蹊径再想另一个方法。有时普华在家里自学化学,还会想到纪安永讲题时的神情。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握笔的右手修长白净,还有他的眼神,多多少少带着一些平和与暖意,鼓励着她不要放弃。
这样的帮助效果显著,四个星期之后,普华的化学成绩有了很大起色,纪安永的英语成绩也有了进步,两个人虽然还算不上朋友,但相处融洽,有种很难形容的“默契”。在班里楼道里碰面,纪安永总是对普华笑笑,淡淡的打个招呼,说个“嘿”。
普华有时对着自家镜子模仿纪安永说话的声音对自己“嘿”上一句,然后捂住脸,在痛苦的学习中体会到一丝浅浅的甜蜜。
2-4
纪安永和二班某女生成了男女朋友的消息,是年底的时候突然从篮球队传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不久就到了普华耳朵里。她正和安永处于互助初见成效的“蜜月期”,一时根本不敢相信。
娟娟收到绯闻第一时间拉她到顶楼交流细节,还没开始讲重点,楼梯上叮叮咚咚响起脚步,没一会儿尹程高超峰率先窜上来。他们来了,纪安永也不会远。两三秒以后,他出现在最后一节台阶上,施永道就跟在后面,揉着一张卷子。
班里小有名气的“四人帮”都到齐了,一副共商大计的样子,娟娟见机行事,在高超峰开腔之前,扯住普华往楼下走。经过纪安永身边,他望向了另一边,普华因为流言心慌意乱,本想打个招呼,最后默默的错身走下去。
下到转角再回头,他早不在那里,台阶上只留下一个高高的影子,抛着纸球,冷冷地回头瞥了她一眼,跳上了平台。
“看见没有,手里有烟……”回教室的一路,娟娟时不时凑过来嘀咕几句,普华心情差到极点什么也不想说。这是她见过最不一样的纪安永,平静而冷漠,似乎确实有什么事情发生,打破了他一贯斯文有礼的形象。
晚上骑车回家,普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父母在外间因为晚饭吃什么有几句摩擦,她抓过枕头盖在脸上,不想听他们吵嘴。可越是闷着,纪安永在台阶上故意扭开的侧脸越令她无法忘记,她坐起来拉过书包,把几个星期来辛辛苦苦完成的所有化学练习都摊开,寻找着纪安永留在上面的字迹。
他应该像他的字那样,干净,清新,不沾染所谓的恶习,更不该过早的卷入感情,从认识开始,普华便执拗的塑造着完美的纪安永。她心里那个纪安永,不是楼梯上那个。
普华打开抽屉,抽出日记本下压的两个紫色信封。
信封封面上有着相同的笔迹,相同的纹路,寄信人的地方却都是一块空白。
这就是那个女孩吗?或者是另一个?
普华触摸着平整的信封,心情久久无法平复。她曾想过撕开读,但总难跨过心里那道“道德”的底线。她知道这些信迟早还要交到他手上,但她希望,他永远不要读到。
把信收回去,普华在日记本上写下长长的一串“我不相信,他不会的”,写到爸爸敲门叫她吃饭,她依然不肯罢休,似乎她再多写几次,传言里的情侣就不复存在。纪安永还是那个对她淡淡一笑,细心的为她讲解化学题的男孩。
这股矛盾复杂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他们的互助课。普华很难专心听纪安永讲课,握笔对着他写下的一个简单公式都要沉默上很久。她的心思渐渐脱离了金属化合价电离子,变得躁动不安,她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他是否真的喜欢她。而她自己,于他又意味着什么?
普华的不配合,使互相帮助变得枯燥,效率低下,纪安永最初忍着,时间久了,终于在一个中午爆发。当普华面对一道反复错过多次的题目犹豫不决的写着反应公式,纪安永拿走了她手里的笔。
“叶普华,我上周讲的你都听了吗?”他有些不耐烦。
“嗯。”
“知道这道题做了几次吗?”
“嗯。”
“那你知道你错过多少次吗?”
普华想了想,摇摇头。
“你太粗心,三个星期了,这么学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只能是耽误时间。你自己想想吧,如果只是你不愿意做对的话,我帮不了你。”
“……”
说完纪安永拿着东西出了教室,抛下普华一个人坐在那里。互助明明还剩下二十分钟,她重新翻开新的草稿纸,拿起笔低头按着他教的方法继续演算。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对。
几天之后的互助课上,纪安永在那道题下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子。普华收到本子,咬咬嘴唇又提笔做了一次,等着她的,是又一个更大的叉子。
她没再做下去,收起化学书说了谢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们的互助课,因为这个Сhā曲不明不白就停了下来,普华没再去找纪安永,纪安永也没来问她。老师不了解他们的进度如何,只是有空提点普华两句,希望她再接再厉。
纵使再想努力,普华却失掉了一半的信心,娟娟一再劝说鼓励,但效果并不大。每次面对那两个鲜红的叉子,她都对化学再提不起一点兴趣。
信,普华找机会早放回去了,第二天她亲眼看着封青将两个紫色的信封放到纪安永座位里。当晚的值日,垃圾桶里多了两个空空的信封。那是另一个人的心意,普华觉得纪安永应该好好保存那两个信封。她自己留下了互助以来和纪安永完成的所有题目,小到草稿纸大到考卷,凡有他的字迹,她都工工整整夹在一个本子里,给自己留个纪念。
娟娟说她“中毒”了,普华不否认。
然而有关纪安永恋情的消息,并没有随着年底考试的临近而平息,反而在同学们的演绎中变得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普华置身在一团迷雾里,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中午吃完饭,她去平台上等娟娟,走到最后几个台阶听见有人在平台上说话。收住脚转身要下去,又因为听到“安永”的名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靠,安永这次不会认真了吧?”
“不清楚,可能是吧。”
“她有什么好的?”
“没看出来,他喜欢就好。”
“今天田老师好像找他谈话了?”
“是吗?没听说。找就找吧,又没影响学习,田老师能说什么?学校管得着吗!”
“《学生守则》上不是明明写着……”
“少废话!接着!”
“靠!找逮呢你!施永道,你堕落了!”
“不抽白不抽!”
娟娟上楼时,普华正蹲在倒数第二层,脸埋在膝上。过去问她怎么了,她就是不说,整个人魂不守舍。
“下午化学随堂考,还不赶紧回去复习!”
“不复习了……”普华抬起头,手在地上划着化学公式。
“又怎么了?”娟娟摸摸她的头,不烫。正要坐过去,楼梯上踢踢踏踏的响起了脚步,有人从天台下来,很快走到她们这一层。普华捂着脸又埋回膝上,娟娟挡在她旁边等着来人过去。
见到她们,高超峰鬼鬼祟祟的把什么东西往裤兜里塞了塞,三步两步蹦了下去。施永道不慌不忙的从娟娟身边经过,瞟了眼普华,手里的银色打火机扣得嗒嗒的响。
2-5
娟娟总结:学习好的男生都有阴暗的另一面,除了封青,孔让,李城寺,虞世南……
普华对这句话并不完全认同,但是她确实戴上了“有色眼镜”,觉得身旁任何男生都是心机重重,甚至道貌岸然。这其中,又以施永道最甚!
最初在建一外面碰到施永道,普华并没放在心上,满街都是放学的学生,他出现其中再自然不过。但周五加课之后,每次都会在对街的建一前撞到他,普华就觉得有些反常。有时他挎着书包斜靠在自行车后座上像在等人,有时手里捏着抽到一半的烟,有时干脆什么都不做,只是在放学的人潮里搜寻。那种搜寻的表情,很令人不安。
他带有穿透力的目光,莫名高深的微笑,还有好到没道理的化学成绩,都成了她畏惧他的理由。
入冬以后,天黑得早,普华独自骑车回家,格外加了小心。遇到没有路灯的路口或者奇怪的陌生人,会按着爸爸说的掉转车头去大路上绕道。
第一次发现有人跟自己,她以为是多疑,但几天过后,那种被跟踪的感觉有增无减,每当她停在路上回头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搜寻,又找不到任何人影。
这种惊恐一日日走进普华梦里。梦中那个尾随的黑色影子逐渐清晰,穿着白色的校服,一步步走过来,张着手臂要扼住她的喉咙,而他竟然有一张施永道的脸孔。
被噩梦吓醒,普华抱着被子坐在黑暗里,把铅笔盒抱在怀中瑟瑟发抖。她那种隐隐的熟悉感渐渐有了模糊的印象,那是开学前一晚,她去修车铺配钥匙,有个穿白色校服的男生也在那里补胎打气。
普华开始不敢独自骑车,有时候跟着娟娟坐车,有时候约好了同方向的同学陪她骑回家。一两周之后,跟踪者没有出现,路上连个熟人都见不到,广播站新闻里也没有任何有关学校周边的治安事件,普华便大着胆子,重新骑车上下学。她嘴上不说,心里难免惴惴不安。
娟娟说,那叫疑神疑鬼。
……
全校篮球循环赛断断续续赛到年底,终于进入最后一轮,六班进了半决赛。班级里空前的热情高涨,为了期末考试准备,普华强迫自己不去看。娟娟劝不动,每到比赛都陪她到楼顶吹冷风。
“何必呢?绯闻而已,再说是咱们班的比赛!”娟娟想看虞世南,普华自然心领神会。
“我不想去!”
“你看裘因,还特别组织了啦啦队,这就叫会抓紧一切机会向上爬,懂吗!”
“不想懂!”
“那你想怎样?他那个绯闻可能也在看比赛,咱们应该去瞧瞧,什么尊容,也知道知道纪安永喜欢什么类型!”
“别说了……”普华在练习本上胡乱的涂鸦,因为娟娟的话心里更加的愤懑。
“这有什么,你越不去,好像越是躲着他似的,这样反而不好。前一段你们互助,好歹他在化学上帮了你不少,于情于理你都该去给他加个油。”
“不缺我吧……”普华难掩落寞。
“哎,真拿你没办法!”娟娟席地坐在普华身边,两个人共围着一条围巾。
“要不……你去吧,好歹看看虞世南?”
“算了,在这儿陪你。”娟娟翻了翻普华做的复习大纲,“普华……”
“嗯?”
“你说我应该跟他……明说吗……”娟娟很少一本正经的讲事,讲的话就是她认真了。
“你想吗?”
“不好说……这种事,应该男生主动吧?”娟娟望着天深呼吸,吐出一团哈气,“我主动……也可以,就是怕……”
“怕什么?”普华搓搓手,捂着娟娟冻红的脸蛋。
“嗨……怕他拒绝呗,怪尴尬的……指不定多少女生跟他说过呢……”
“那就别说了。”
“不说怕自己后悔!”严肃的娟娟普华不太习惯。
“那就说!”
“难啊!”娟娟又叹气。普华跟着点头,又有些好奇,“如果他真拒绝了……你准备怎么办?”
娟娟想了想,拍拍ρi股拉着普华站起来,对着楼下握握拳头:“不怎么办!”
决赛当天普华陪娟娟去捧虞世南的场。
她们站在观众后场,中场休息,普华远远看见纪安永围在教练身边听指导,裘因殷切的送水送纸巾,并没有传说中的绯闻女主角出现。
下半场比赛赛况激烈,双方碰撞频繁,打得有点野蛮。有一次球出了边线滚到普华脚边,她蹲下帮忙捡,被跑出来找球的李城寺撞得跌到地上,好在旁边观众多娟娟也在,普华没摔伤,爬起来还跟着大家继续加油。
李城寺本是无意,又是自班队员,普华没放在心上。
最后六班输了球,两分之差。永道最后几秒持球,上篮的时候裁判吹了终场哨子。
比赛结束,大家都散场回去上课,他一个人抱着篮球留在篮架下面。普华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比赛失利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下午放学前就听说李城寺和施永道打架了,具体为了什么普华也不知道。李城寺气哼哼从外面回来,嘴角还有血,经过她的位子低声骂了句“靠!”
施永道根本就没回来,书本铅笔盒都是尹程帮忙收拾的。
放学普华陪娟娟回家,路上还聊了聊虞世南在场上糟糕的表现。分手以后她按着既定的线路骑车回家,经过一条很黑的巷子,从车上下来决定折回去绕路。才掉过头,就见胡同口闪出另一辆自行车,轻盈敏捷,拨响了车铃,叮铃铃的驱散了黑暗中的一丝恐惧。
看清骑车人,普华暗暗吃惊。
竟会是施永道!他单手扶把,脚点地瞬间就骑到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下午没见,他的表情依然阴郁古怪,好像在哪里受了气,肿成一条缝的左眼上贴着纱布,又像个满身狼狈的武士。
“你去哪?”他跳下车往前走,穿着一身白校服,再加上他的样子,普华天马行空的联想马上与噩梦里的黑色影子合二为一,由他驱散的恐惧又因为他重新聚拢起来。
她退了几步,推着车慌乱地踏上脚蹬,想要骑出胡同。还没上车,永道又跟了上来。
“你去哪?”他越问,她越是拼命的要逃跑,踩上车就走。
他绷着一张脸,像瘟神一样也上了车,不管普华骑到哪,都紧紧跟在后面。
2-6
输了年级球赛以后,六班男生里有一股怪流,几个小团体时有冲突。放到考试就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纪安永还是老样子,波澜不惊,眼镜后面藏着锐利的目光,保持年级前十。有了之前的接触,普华懂得了分辨他温和外衣下的锐利。就像他教她如何记忆反应结束后哪个溶解哪个又会沉淀。
随着纪安永恋爱事件波及,年级里的绯闻一时层出不穷,面对一对对曝光的新恋情,普华渐渐学会心平气和去接纳。对纪安永懵懂的情结,被她悄悄沉淀在心底。她不是娟娟,没有勇气表白,也承受不住拒绝。
日子一晃就到了元旦,自从把夹层里的钥匙锁进抽屉之后,普华再没私开过信箱,紫色的信到底又来了多少,她只当是很多很多。
节日的氛围里,各种各样的卡片在学生间流传,普华很难置身事外,也随着娟娟买了一些。有了贺卡,送给谁倒成了问题,她能谈得来的同学一只手就可以数下来。
贺卡写好了,到了元旦晚会还放在书包的侧兜里。每次要拿出来送给纪安永,见到他桌上各式各样的信封,普华那岌岌可危的信心与希望又会像泡沫般破灭。他不缺乏追逐与爱慕,对她这样“廉价”的关切,会在意吗?
晚会当晚,普华倒是意外的收到两张贺卡。一张来自虞世南,很精致,简单写着新年快乐,下面是他龙飞凤舞的签名。另一张被封在两层信封里面,正面只有普华的名字,贴着邮票,没有邮戳,像是直接投进信筒的,搞得有些神秘。卡上贴着时下最流行的金属片和几瓣干花瓣,盛在印制的小小篮子里,淡雅素净,还带着淡淡的香味。贺词的地方写着:圣诞快乐,元旦快乐,每天都要快乐。署名非常奇怪:XXX至上。
三个字的男生比比皆是,普华猜不透哪个男生会是她的“至上”。
晚会中,她和纪安永排在一起抢椅子。每次音乐暂停,他会故意展开手臂让她可以顺利抢到座位,很有绅士风度,到他被淘汰下场,对她小声说了“谢谢”。那一刻,他的目光恢复到如初的温柔,令普华心生异样的错觉,或许,他已看了她的贺卡,也或者,他就是她的“至上”?
最后几轮的争抢激烈,在几个男生的夹击下普华被淘汰的非常尴尬。她明明摸到了椅子,坐上的竟是施永道的大腿!
除了裘因出位的歌舞表演,那年的联欢会没有太多可圈点的地方,几日后大家还在津津乐道的依然是普华与施永道那出“短兵相接”。每每想起坐在他腿上那一刻的震惊与羞愤,普华都恨不得在桌脚碰死,这辈子不要再和他坐在同一个教室里。
元旦过后,期末复习全面铺开,普华把全部心思放回到学习上。但因为成绩和排名的惶恐不安,考前她和六班很多同学一样出现了轻度的考前抑郁,食欲不振,失眠多梦,见到考卷就头晕。
叶爸爸看不过去,尽可能的买补品给普华补身体补脑力。普华上了初三之后,家里的环境多少吃紧,到了月底生活上捉襟见肘,要到父母再开支才能宽裕些。爸爸不惜自己啃馒头也要普华顿顿吃好,还特别找了助睡眠的草药每晚帮她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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