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贞儿背后的大树上透射下来,任天志看着前方沐浴在阳光下的两人,有那么一刻,居然也会觉得这样挺好,只是阳光有些刺眼。
“这里是私塾,阴先生授业的地方。”任天志站在开阔地的边缘看着里面那间茅屋,“现在应该是学文的时候,我带你们进去看看,史德渊肯定在里面呢。啊,对了,你们进去以后不管看见什么,千万别把心情写在脸上啊,不然会被他赶出来的。”说时,拍开后门便走了进去。二人不明白,见他拍开后门就望里进,虽觉有些无礼,却也只能跟着照做了。谁知刚一进门便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一股好似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二人定了定神,勉强压下了心底的那股厌恶感,向前面看去,那种感觉却又涌了上来。那里,只坐着一个人,那个人的面前没有桌子。斜肩驼背,高鼻梁,厚嘴唇,还少了一只眼睛,脸上也有不少烧伤。此时正斜着那仅有的一只眼睛盯着进来的三个人。
任天志拉着他们在后面坐了下来,史德渊原先在中间见他们来了忙移了过来,低声道:“这老泼皮又不高兴了。”冯渊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能接受的轻声问道:“这就是那阴先生?你们没唬我吧?”二人向他看来,齐声问道:“不然你以为他是谁?”冯渊无语,他本以为那阴先生机关之术如此高明长相怎么也该有些仙风道骨吧,也不能惨成这样啊。贞儿也吐了吐舌头,道:“难怪他不肯出来见客。爹拜托了卫伯父好多次呢,原来这样。”任天志笑了笑,问史德渊::“今天讲什么呢?”史德渊将手中书本望他面前一放,道:“李太白的蜀道难,你自己看吧。”
任天志刚要看,那阴先生说话了,脸上的伤疤还一跳一跳的:“大少爷这些天去哪儿了怎么没见你来?”吐字极慢,声音亦是沙哑难听。终南四怪的姚曾髙声音已经很难听了,跟他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任天志瞥了他一眼,道:“我娘受了伤,我在陪她呢。”
阴先生似乎点了点头,仍是慢慢的道:“孝乃立身之本,这是应当的,只是,大少爷似乎只顾着对母亲尽孝,对父亲却……”
任天志猛地一抬头,怒道:“我们自家事,还轮不到你管。”
“呵呵,好,好威风,果然是大少爷。”阴先生似乎笑了一笑,又看向冯渊和贞儿,还是慢慢的道:“这两位便是终南山师先生的高足和千金么?果然一表人才。代我向师先生问声好,老朽这副尊荣就不去惊吓他老人家了。我的声带早年被大火烧伤了,声音很难听吧,我就不多说了,免得你们晚上睡不着觉。呵呵。”说完,脖子一歪,将脸朝向从窗户射进来的一缕阳光,耷拉了脑袋,眼睛也闭上了,好像死去一般。
任天志有些恼他,低声骂道:“今天怎这多废话。”冯渊看看现在仿若死人一般的阴先生,向史德渊道:“这人平时也这样么?”史德渊笑笑道:“嗯啊,差不多吧,除了话没这么多外。平时除了授课他连话都不会说的,真是奇怪了。”贞儿似乎有些惧怕那阴先生,打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再没敢看他,跟着任天志研究书本去了。冯渊却早就对那诗词烂熟于胸,懒得去看,向屋内一打量才发现,原来卫世充也在,正坐在那左前方角落里对这边“虎视眈眈”,不由眉头微皱,瞪了他一下,后者惊觉连忙转过脸去了,过不多时,却忽然咳嗽了三声。
那阴先生似是被他吵醒了,歪着脸用一只眼睛斜视着他,一脸的不耐,片刻后仰起头向窗外望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倒也有几分祥和。只见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好像十分享受似的,那阴恻恻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这阳光的确很温暖,只是那源头却有些刺眼,大少爷也是这么想的吧?”
任天志不由一怔,脸色也稍微变了一下,道:“你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意思,老朽只是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就行了。”说完弯下身子,两手按在右腿膝盖上,用力一撑站了起来,就那样弯着身子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老朽有些累了。”两手一用力,将右腿抬了起来,向前一放,左腿跟着迈了一步,就这样,慢慢向前门走去。贞儿没有想到还有这样走路的,惊讶的望着他,一时也忘记了害怕。快到门边,那阴先生忽然又停了下来,歪着头,看着贞儿说道:“很有趣,是吧,小姑娘。老夫这条腿当年也被烧坏了,呵呵。真是凄惨啊。”那门边没有阳光,有些昏暗,他那样子本就有些可怕,贞儿更有些惧他,这时说出这话来,仿如鬼魅一般,贞儿直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躲到任天志身后去了,再也不敢看他一眼。
“呵呵,”那阴先生见状倒有几分笑意,看了看任天志,道:“大少爷好自为知。”眼角余光似乎瞥了下卫世充,转身推开门出去了。
“呼,总算走了,我们也离开吧,我再也不要来这里了,虽然有些可怜他但还是太可怕了。”贞儿拉着任天志和冯渊就要走。
冯渊却拉住了她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和任兄有些话要说,麻烦史兄送师妹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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