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来咧着嘴，女人的直觉并非完全无敌。原以为白玉琥会大方地免去她的租金，没想到却是如谈生意一般的认真，为什么有钱人比她这个穷人还要小气？

“你是主人，你开价吧。”

白玉琥丝毫不和她客气，“这一套房子算六千，这一间房就算两千吧。”

“两千！这可是最小的一间房，怎么能算三分之一啊？”

“哼！你只用这一间房？你不用客厅？你不用饭厅？你不用厨房？你不用卫生间？你不用阳台？”他还没算电梯和窗外的园景呢。

“啊，好了！好了！两千就两千！”每次和白玉琥谈判，她总是讨不到便宜。

白玉琥却没有说话，他知道两千元已经是吴晓来一半的月收入，也比她现在的房租高出近一半。吴晓来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他在等。

“老虎，我们再商量一件事吧。”吴晓来果然先开口了。

“说吧。”

“呵呵，两千元是很公道，但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白领，你也不忍心让我就这样变成一个房奴吧。”吴晓来捂住胸口，心好疼啊。

“你想怎么样？”白玉琥靠在阳台上，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呵呵，你有备而来，就认定我一定会措手不及吗？

吴晓来一咬牙，“我们这样吧，房租两千元，我每个月给你一千元的现金，另外一千元就折算成劳动力。和以前一样，所有家务都由我来做，包括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交电费水费煤气费、修水管、换灯泡……”

“你还会修水管？”白玉琥吃了一惊，以前的吴晓来连电灯泡都不会换。

“笑话！我连门锁都会换！”

“你不会找修理工？”白玉琥在国外住了七年，大部分维修工作都是找修理工，国内应该也是一样啊。

“靠！要钱的啊！小问题就尽量自己搞定，现在的单身女人比男人还管用。哎，别Сhā开话题。总之所有的家务我包了，你不用找钟点工也不用找保姆。”

“你以前的工钱一个月才五百元。”白玉琥稳坐钓鱼台，不急不慢。

“大哥！以前的房子有这么大吗？而且这么多年，人力成本早涨了不止一倍了！你去劳务市场打听一下，现在一千元连个小保姆都找不到，我帮你省了不止一千元啊。” 吴晓来已经差不多是在咆哮了。这该死的白玉琥，把她的如意算盘全打乱了。

白玉琥假装思量了一下，“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一千元的现金加所有家务。房间就是那间最小的，我是不会换的。”用一间估计派不上用场的小房间，换一个知根知底的免费保姆，值了。

“谢谢你，老虎。”吴晓来高兴地抱住白玉琥的一支胳膊，使劲地往上蹭。那间客房虽然最小，但做她的卧房绰绰有余，再加上大客厅、大阳台、豪华卫生间……反正住哪里都要做家务，值了！

“规矩和以前一样，做得不满意就扣工钱。”白玉琥心想自己确实不是厚道人。

“没问题……”吴晓来突然停了下来，从白玉琥的肩膀上抬起头来，“老虎，你开这么高的租金是故意的吧？”她怎么又自动回到小丫鬟的角­色­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我又压榨你？你现在又没有欠我钱，我压榨你­干­什么？你要是不乐意，那就算了。”白玉琥似乎不太高兴。

“啊……怎么会不乐意呢？”到嘴的肥­肉­不能让它飞了。

“记好你今天说的话，到了别人面前可不要又说是我在剥削你。”记得以前她最爱凄惨地唱着《小白菜》，害得他被好友笑话为黄世仁，把一棵青­嫩­的小白菜折磨成了白毛女。

“知道了。”吴晓来黯然神伤，希望自己不是真的在自投罗网。

下楼时，电梯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吴晓来突然说：“以前和你一起住的时候，总觉得是在做你的小丫头，所以想反抗。可实际上，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过得很快乐。尤其是玩游戏的时候，还认识了那么多朋友。唉，现在大家虽然都还有联系，可是各有各的工作，各有各的压力，那样的日子是很难再回来了。”

白玉琥也不由地点了点头，他们都不再是学生了，不能只顾自己开心，还要想着家人，想着事业……人长大了，自然回不去了。

“你呢？老虎？”

“什么？”白玉琥不知道吴晓来在问什么。

“以前和我一起住的时候，你是什么感想啊？如果不是因为要抵债，你是不是不会让我和你一起住。”

“废话！”

就是因为不喜欢家里人太多，他才在高二时搬出家独居。那时候，吴晓来因为砸坏了他的宝马轿车，欠他三万元。吴妈妈得知他正准备找一个做家务的保姆，便毛遂自荐将自家女儿送入虎口，以工钱抵债，一­干­就是五年。

他有些不太明白那家人是怎样的想法，怎么舍得让才上高一的女儿到一个单身男人家里去做工，即使那时的他只有十五岁。不过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是他的信条，所以他没有拒绝。

“后来呢？咱们认识六年，一起住了五年，你没觉得很开心、很难忘吗？”吴晓来不停地追问。

“不记得了。”白玉琥不是一个喜欢流露感情的人，尤其是对已经过去已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