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佛公子 > 第五章千重有劫争碧玉

第五章千重有劫争碧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向温和的长目暴睁,如几要被勒断颈项之人、可怕睁突的双目,目中血丝万千,他再也瞧不见那些黑影。

神魂远飞的前一刹那,他只记得那声撕天裂地的怒吼,自他丹田而出,冲出涩喉、冲出薄­唇­,持续许久、许久,气劲不歇。

或者,这将是他有生以来,任天赋发挥得最彻底的一次……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

血泊。

殷红稠液聚作一滩滩,再如何小心仍要弄脏莲靴、溅上罗裙。那样的血红,教她生平首回想换下穿惯的镂花琥珀红纱衫。

心痛。

这滋味原来是这么回事。以往她挂在嘴边,想说便说,对他脱口便出,那是极简单的事,真彻底体会了,才晓得之前对他的怜惜总是肤浅,不若这一次,当真要剜出她心头­肉­,痛难当,怒亦难当。

怒不可遏啊!

她一生至此,从未真正怒至极处,或者可说,她其实甚少发火,惯于笑看一切、疯疯癫癫、我行我素地过日子。

她是“浪萍水榭”之主,是世人眼中烟视媚行、不知礼教矜持为何的风流女子,如今萍心不再随浪,她已种下情意,温婉的芽儿才钻出一小丁点儿,孰知短短时候便茁壮生长,无数的情蔓缠绵于心。

“怎么办?”应是在开敞且无任何格局的所在,女子的声音穿荡,若远若近、似左似右,教人不好抓住准确方位。

“什么怎么办?”声细细,辨不出底蕴。

“瞧你这模样,真喜爱上他了,童叟无欺、货真价实,这可如何是好?”

“这样很好。不怎么办,就继续喜爱下去。”

四周静默片刻,方才串先说话的那女子又一次打破沉寂,叨念道:“真会被你给气出病来!好歹你也是咱们家一朵花,受我调教多年,又经长年的耳濡目染,没本事也变得有本事了,见到好东西就得下手啊!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倒好,左耳进、右耳出,把我的话当屁话,前两次都把人劫到手了,却不乘机吞喽,这么磨磨蹭蹭的像话吗?我这张老脸全教你丢光了!”

“大姊的脸一点儿也不老,还是一样光滑细致。”

“你……你这个小贱人……我花夺美怎么有你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小妹?”

“小贱人”三字,若家人骂出那是亲匿,要是从旁人嘴中吐出,就得大动­干­戈、绝不能委屈了自个儿的。

花余红­唇­微勾,不若以往巧笑嫣然,仅淡淡瞧了大姊花夺美一眼,眸光又落回平躺在蒲草软垫上、仍兀自昏迷的玉澄佛脸上。

她柔指爬啊爬,爬到他眉间的小红痣,在那处留连。

花夺美见状,摇头直叹:“完了,完了,没得救了……”

“能救的。咱们已把他救回来,没事的。”眉眸多出执拗。

花夺美倏地起身,与小妹灿亮金红全然不同的黑罗裙迤逦飘逸,她一手Сhā在腰上,一手头疼地抚额,道:“我是说你动了情,傻到没得救了!再有,这男人救回来我这儿是一回事,能不能救得活算另一回事,他都发作过五、六回了,再不用我教你的法子帮他散功,就等著看他把自个儿撑爆吧!”

“我允过他,不对他用强的。”凤目一抬,花余红轻嚷。

“该用强,就得用强!”

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花夺美尽管恼火妹子的不争气,仍道:“我吩咐婢女送汤药和吃食过来,你不让旁人碰他、服侍他,坚持亲自照料,就得把你的小肚子填饱喽,这才生得出气力。”

不待有所回应,黑墨墨的窈窕身影已然掠出。

屋中无声,静得像能听到外头雪花漫舞的谧音,天巧能开顷刻花,银白雪花落在屋檐、落在石阶、落在薄霜小池上,那声音皆不相同。

花余红不知自己又坐了多久,指尖来到他的­唇­,那张玫瑰般的薄­唇­咬破多处,有可能是他咬紧牙关时自个儿弄伤,亦不排除是旁人啃食下的结果。

不单单一张­唇­,他全身上下几无完肤,大腿外侧甚至少掉一小块­肉­,左边耳垂险被撕下,颈脉差点被咬断。

秋天,她与他在霞光盈溢的水畔一别。带他走、送他回,她明说要劫走他的,又何曾认真过?

从没把他当成世人所说的“佛公子”,在她眼底,他玉澄佛仅是个单单纯纯的浊世佳公子,不单纯的是,他待她好,不以世俗目光评断她,把她瞧作能在一块儿品茶饮酒、赏景谈话的朋友。再一个不单纯的是,他教她给喜爱上。

什么“青春恒驻、永世不老”,她一开始只想弄明白传言的虚实,想独占玉家“佛公子”,而今,她依然想独占他,独占的理由却从以往的无情到如今的多情,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心里总是有了他。

那些碰他、伤他的人,个个都该死!九死都不足惜!

倘若他们没死,即便她花除红以寡敌众,技不如人,一腔热血既给了他,就该为他力拚到底,最终不过与那些人同归于尽,便又如何?

男人的­唇­在此时掀嚅,似是吐出一个“水”字。

他醒了?!

花余红心陡促,立即从一旁的托盘上端来温茶,扶高他的颈背,将茶徐徐喂进他涩喉中。

她不说话,喉中堵堵的。

眼看他昏迷整整三个日夜,终于有所反应,会讨水喝了,她揪紧的一颗心稍见松弛。

尽管渴得难受,玉澄佛饮茶的姿态仍慢条斯理、不慌乱粗鲁。

他微喘著气,将杯中茶水静静地、一小口一小口地饮落,润过­唇­腔和­干­喉,而后又连饮两杯,这才松懈地尽吐胸中闷息。

他再次躺落,这一次,枕在后脑勺的不是软枕,而是女子大腿。

“……你第三次劫我吗?”他问,丹田不寻常热胀著,躯­干­与四肢有种怪异的、紧绷的感觉。

他嗅到她的气味,独一无二的馨香,嘴角轻愉一扯,­肉­身的疼痛仿彿能暂且搁置一旁,不去多想。

“是。三次了。”

“……你怎么了……似乎很不开心?”他不禁蹙眉。

“我确实不开心。”音调平淡得可以,不带感情一般,又如恼恨得不愿与他多说。然,她的举止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他感觉得到那只冷香小手正柔抚他的额和散发,似心中有万般怜惜。

“为、为什么……”他语若叹息,腹中热火像是有自个儿的生命般,在那儿­骚­乱、蠢蠢欲动著,他调气试著压下,额角的青筋隐约浮起。

“你任他们偷去、碰你、全身都遭了殃,我哪里能开心?”

她静谧谧的语调尽透压抑,却如一连串落在玉盘上的珠子般,叮叮咚咚作响,那乍现的清脆凿进他脑海中,先是疼得教他瑟缩了一下,而后,那疼痛便像被凿开一道细缝的冰面,龟裂开来,无止境地往四面八方延伸;:

“不是任由他们,我没有……那些人……那些人潜入玉家别业……小雪落在园子里的玫瑰枝桠上,我想起‘浪萍水榭’的玫瑰固,想起田大娘的‘玫瑰冻’,想起……想起……”他想起她,思绪如潮,席卷来去,半点不由人。

蹙眉一吐热息,他低声又喃:“头很痛,有谁重重敲了我一记……醒来时,他们围著我……那个地方很湿,我伏在地上,地气带著霉味……我想爬起,不能动……我爬不起来……”

抚他发丝的指略顿,静了会儿,他才等到她出声言语。“那地方是‘苏北十三路’的老巢,建在湖底下,湿气自然重。”

“你……你找到那处所在,把我带出来了……”扯­唇­欲笑,有什么是他不愿想起的。可越不愿想,脑子越是胀疼,不放他­干­休。

“是大姊领我进去的。‘苏北十三路’与她有些渊源,知道你出事,我向大姊求援,是她同我一块儿寻到你的。”

他怀念她如铃、如珠的笑语,带著媚媚的自然风情,却不是现下所听到的这般语调。

她不笑了。

为什么?

她天生该笑,如她发上那朵满绽的笑红花。为何吝惜起串串笑音?

“你受了伤吗?”他问,欲抬起一袖碰她脸颊,可肌筋好疼,目光泛花,如何也触摸不到。

“受伤的不是我。是你。”他举在半空、茫茫无依的手被一只柔荑握住,握得好用力。“你允许他们伤你,你让他们一个个扑到你身上,压住你、骑著你,撕你衣裤、又咬又啃,你对他们仁慈,你、你对他们仁慈……你不该对他们仁慈!”太痛了!恐怕一辈子也忘不掉在那潮湿所在寻到他时的情状,她的心被五指紧掐,剧痛得热血爆喷而出,飞溅她满脸、满身。

她紧声的言语宛若利斧,将他下意识藏掖起来的记忆猛地劈开。

如同冰湖面上的龟裂止也难止,整个散裂开来。

刹那间,所有景象和众人的叫嚣声穿Сhā迭宕,好不容易爬出那个泥沼,又有种将被吞噬的错觉。

她看到了。

她找到他,肯定也看到他当时不堪入目的情状。

那些人,男的、女的,撕碎他衣物,不止为了咬啃他的­肉­、吸吮他的鲜血,他们要的还有他的男人­精­血。

佛公子。

童子身。

青春恒驻、永世不老。

丹田突然暴热得难受,气血往上下两路冲窜。

他心肺胀痛欲裂,而胯下曾遭几人以手过度掐揉畏亵的男­性­之物此时亦整个儿胀硬充血,那般的痛更是难以担当。

“啊啊啊——”长声啸出,他身躯猛地往上弓起,体内不寻常的热气正拚命聚凝、鼓噪、膨胀。

他麦肤绷出一条条血筋,竟能清楚瞧见筋中血液流动,而五脏六腑似乎在下一刻就要被体内的气撑破。

他记起一切。记起自己曾发出的咆哮。

那时,他痛得厉声大吼,持续许久、许久,体内异能随著叫吼激策而出。

他吸食了那些人的内劲,将所有人的丹田­精­气尽数纳入体内,不管对方练的是­阴­功、阳功,不管是哪家哪派,全部贮入他身体里。

那些人倘若不死,也仅存半条小命,或者一生残废,又或者变得痴痴傻傻。那些欺他的恶人们,全废了。而他……也废了吗?!

“玉澄佛!”花余红心痛大喊,俯身抱住他。

“你看见了,他们……他们对我做的事……他们压得我喘不过气,他们……他们……你瞧得一清二楚……我看不见、看不见……他们的嘴脸,我怎么也看不见,都是黑影,数也数不清的影子,我看不见——”

他厉吼,长目暴瞠,在她怀中疯狂。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