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三点单,你输了,喝酒喝酒!”艾笙歌喝了几杯上了头,全然没了平日里仪态端庄的样子。
小昶也称得上是女中豪杰,可三杯三杯的下来,早已是醉眼迷离,几次险些翻倒在满是酒污的桌子上。
瞧得时机成熟,艾笙歌的眼神清了清,一面继续掷骰子,一面跟小昶扯着话头。“小昶姑娘,你跟在锋公子……我哥哥身边很多年了吧?”
小昶喝得大醉,一些平时埋在心里的话也不掩藏得那么严实了,“是啊,八……八九年了吧,那时我才十……十岁呢。这么多年了,也没听他说过还有个妹妹,你……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哦?我见你每日在院子里那么用心练剑,是为了什么?”
“报仇!”小昶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艾笙歌微微有些吃惊——
原来这看起来不太成熟的丫头,心里真的有什么秘密啊。
“报仇,可是为什么呢?”
短暂的沉默过后,小昶似乎感到一阵异样的寒冷,身体像猫咪一般缩了缩。她哈出一口酒气,声音微微颤抖,“那人,杀了我爹。”
关于她的许多故事,或许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地知道——
那时年仅十岁的她躲在柱子后面,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用剑杀死的刹那,那颗年幼的心就跟着一同死去了……
后来她倒在深可没膝的雪地里,大半个身子已经被冻僵。
十五岁的锋救起她时,她仅有一息尚存。醒来后,她哭红着眼睛看着眼前持剑的男人,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抱紧了锋的大腿,求他教她剑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那是那个十岁女孩眼中,从未有过的忿恨与坚忍。
而后的九年间,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少女摒弃了心中所有的杂念,表面上活泼伶俐,总能笑得喜逐颜开。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有一个必杀之人,那是她脑海中一生都无法磨灭的身影。
“那人是谁?”出于好奇,艾笙歌脱口问出了这个问题,问出去的同时就有些后悔。
小昶不说话了,而是抬起头目光迷离地看着艾笙歌,不知道是否喝得太多的关系,原本大而明亮的眼睛红得有些骇人。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睛,艾笙歌心里“咯噔”一声。问的问题碰了壁不说,还把气氛搞得有些尴尬。
良久的沉默后,艾笙歌又掷起了骰子……
“你一定很崇拜锋吧,你的师父。他剑术超凡,是我这些年来仅见。虽然他杀了那么多人,可我知道他骨子里是个好人……”艾笙歌不说话了,因为她看到,小昶那双醉醺醺的眸子中,分明有泪光闪过。
她怎么哭了,是我又说错话了么?没想到小昶姑娘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还好她遇到了锋公子。
这么多年相依为命,他俩一定过得不容易吧。
锋公子应该一直都知道小昶姑娘内心深处的坚忍,只是从不点破。他那么聪明的人,为了报仇可以默默坚持十几年……
红烛化作柔软的烛泪,朱红木窗映着淡淡的烛光,听故事在酒溢飘香的空气中缓缓流淌。
屋内的两人,一夜再无话。
第一缕晨曦透进屋子,淡淡的尘埃漂浮在透明的光线中。
昨夜艾笙歌不忍再问,独饮了几杯,与小昶一同醉倒在满是酒污的桌子上。
天涯的尽头是风沙,红尘的故事叫牵挂。醉倒的两人心中都藏着未了的事,或许,这就是牵绊纵横的红尘吧。
小昶首先醒了过来,她记不清昨晚喝了多少酒,也记不得自己酒后都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身子晃晃得差点儿摔倒。
察觉到嘴角有淡淡的咸味——
这是……眼泪的味道,我竟然哭了?头好痛,什么都想不起来。昨晚,我喝醉以后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仍趴在桌上熟睡的艾笙歌,努力回想,可除了头痛,只能记起一些零星的片段——
雪地……学剑……报仇……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艾笙歌一眼。
我不会,把那件事儿跟她说了吧?
想到这儿小昶不由得心头一紧,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唉,趴在这儿睡也不怕着凉……算了,没资格说别人。”喃喃了一声,她从床上扯了条毯子给艾笙歌裹上。
小昶转过身再次走到床边,开始埋头整理自己的行李。
锋跟她说过,这几日准备动身去长安了,但他不愿带上艾笙歌。他觉得此行太过凶险,是生是死还未可知,不希望自己刚刚寻到的妹妹卷入到自己的复仇路上,何况对立面,可能是整个中原武林。
他让小昶先带着艾笙歌找个地方躲起来,若杀了那人后还能活着离开长安,再来寻她们。
对锋的脾气心知肚明,所以对于锋的决定小昶不敢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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