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峨眉山,聆月庵。ww
“孩子,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么?”
柳鸣一愣,没料到镜风师太甫一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思来想去,似乎要问的事情极多,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他想了半天,没头没脑地说:“我师父的同门师姐都是‘梳’字辈,为何我师父名中却没有这个‘梳’字呢?”
镜风师太一怔,温言笑道:“怎么,这就是你想问的么?”
柳鸣惶恐道:“弟子不敢,弟子只是一时心乱,不知何者该问。”
镜风师太淡淡道:“还仙这孩子也有个门中的名字,唤作林梳凝,只是不常用,她的母亲也只唤她还仙;林还仙么,是她父亲给她取的名字。”
“师父的……父亲?”
“不错,她的父亲已经故去多年了,你还有别的想问么?”
柳鸣犹豫片刻,轻轻道:“咱们,咱们峨嵋派和孙振衣孙叔叔,似乎关联挺深么?”
镜风师太闻言后良久无言,半晌才道:“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你现在住的那间茅舍,当年孙振衣也住过的,只是他住的时候年纪很小,比你现下的年纪还要小几岁……”
柳鸣一惊:“掌门师太,难道说,孙叔叔他、他也是我峨眉弟子?”
镜风师太摇头轻笑:“当然不是,他只是随长辈盘桓客居于此,不过若是他不遇到那个人,或许真会入我峨眉门墙也未可知。”
柳鸣讶然道:“那个人?”
镜风师太面露回忆之色:“是啊,那个人。孙振衣少年时极喜读书,峨眉清静,在此读书正合他当年心性,当时有个模样挺美的小姑娘常来找他,可他都不爱理睬,那小姑娘武功似是不弱,跟我们从不多话,我们只见她和孙振衣悄声细语……”
说到这里,镜风师太叹了口气,“后来,后来那个人来了,孙振衣跟他下了峨眉山,从此再没回来过,那小姑娘又来了几次,后来也不再上山来了,现在想来,孙振衣下山已经有十多年了吧。”
柳鸣闻言细思,似乎镜风师太仍是没有说出孙振衣究竟与峨嵋派有何渊源,也没说所谓“那个人‘是谁,他刚待开口,镜风师太摆了摆手道:“此事牵扯太多,一时间不易说清,等你下山回来,我再细细说给你。”
柳鸣点点头,道:“不知掌门唤来柳鸣,有何示下,可是和下山送信一事有关么?”
镜风师太道:“你这次下山,或许会遇到凶险,以你现下的剑法,虽比半年之前大有进益,可应付敌人恐怕仍嫌不足。”
柳鸣垂首道:“是。”
镜风师太道:“好在七雨楼近来竖敌甚多,前几日传来消息,周临将神枪会门主之位传与了周羡鱼,而后行踪杳然;周羡鱼性子里有一股血勇,他做了门主后必然会大肆围杀七雨楼的人,或许莫送寒他们无暇针对你也未可知。”
柳鸣苦笑道:“但愿如此。”
镜风师太正色道:“不过你也须勤加修习才是,‘半月剑法’变化繁复,确是不易尽通,我教你一个法子,你每招只练前一半,将剩余的一半变化尽数省去。”
柳鸣闻言大惑不解:“怎么……怎么叫只练前一半?”
镜风师太道:“这再简单不过,譬如若一招里你须得左刺一剑、右削一剑,你便只左刺即可,右削那一剑及其诸多后招变化,便可省去,照此法子,你两日内差不多就能学会‘曲剑射月’与‘剑心映月’的一半,那时下山,便好很多了。‘
柳鸣没料到镜风师太居然知晓自己剑法进度,想来是问过林还仙了,他磕磕巴巴道:“这……只练一半,对敌时能有用么?”
镜风师太淡淡道:“你若能使全的招式,自然还是使全了好,一些太过繁杂的招式,只使出前半招即可。”然后把‘半月剑法’每一式如何减省、如何转折都详尽地说与柳鸣。
柳鸣照着镜风师太所言细细一想,不由得悚然一震,原来将“半月剑法”每一式都仅取前半招,所成的一套新剑法竟然也如行云流水,招招连贯顺畅、衔接灵动,虽不如完整剑招变化精微,可迅疾飘逸之处似犹胜之,当年创这套剑法的前辈高人,真可谓是天纵奇才了。
举凡剑法,大多是前半招不如后半招变幻纷繁,许多精妙的变化和后招都留在后半招上,因而前半招远比后半招简单好学,半月剑法也大致如此;柳鸣于完整的半月剑法已学到倒数第三式,平日里对最后两式也多有思索,这时得知可以将这繁复无比的剑法砍去一半,心里顿感轻松,只觉得仅练前半招大合自己脾性。
一时间柳鸣心里揣摩着新半月剑法的种种妙处,琢磨着“剑心映月”前半招的练法,宛如进了一个剑术的新境地中,不由得痴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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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
苏妄跟着那女子,穿过小桥走了片刻,来到桥边一处幽静宅院前。
门前早有几名仆从候着,见两人到来,便有仆人打开了大门,躬身看着两人走入宅院。
那女子引着苏妄走到后院一座水亭中,一路上苏妄东张西望,只见庭院幽深古雅,显然主人是个多金又风雅之人。
两人在水亭里坐了,有仆人奉上酒盏和几色精致小菜,那女子容貌秀美,可眉间似有一丝抹不去的愁色,穿着富贵人家的锦缎衣裳,也看不出年纪;她抬手示意苏妄用些吃食,苏妄也不客气,杯箸不停地吃了片刻,那女子也只是静静看着。
而后,苏妄放下筷子,整理好衣衫,起身行礼道:“这位前辈可是姓秋么?”
那女子摇摇头。
苏妄一楞:“我师父……我师父临终前说,要我来苏州剪金桥边,找一户姓秋的人家……”
那女子淡淡一笑:“我的夫家姓秋。”
苏妄恍然道:“原来如此,却不知前辈是……是先师的什么人?”
那女子闻言又是一笑,苏妄发觉这女子笑时愈发衬出眉间的愁色,显得十分忧伤,她没有回答苏妄,而是转问道:“公子贵姓?”
苏妄忙道:“我,我叫苏妄。”
那女子点点头:“你来苏州许多日子了吧。”
苏妄道:“是,我三月十三就到了苏州,一直没走,那时前辈许是人不在家,好在我等了一段时日,终于见到前辈了。”
那女子摇摇头,轻轻道:“我一直在苏州的,这两三个 ...
(月里,你每日黄昏都到桥边吹笛;其实三月十三那天,你第一次吹笛,我便听到了,只是我不敢去桥边,我希望你便如此走了,走了也好,可是你终究没走。”
苏妄愕然道:“前辈……是不愿见在下么?”
那女子道:“只要我一天不去桥边,我就可以等下去,多等一天也是好的,就像我明知自己在一场梦中,你的笛声会唤醒我,可我却迟迟不想醒来,呵呵,我说与你听,你也不会明白的。”
苏妄犹豫道:“为什么不愿醒来?”
那女子轻轻说道:“好久以前,你师父曾说会有一天回来找我,如果他不能回来,也会有人带着他的笛子回来,将他的尸骨葬在剪金桥边,然后在桥边吹一支笛曲,好让我知晓他的心意……”
听到这里,苏妄不禁黯然,那女子继续道:“……其实他的心意我许多年前便已知道了,可是他的人,我却终究没能等到。”
苏妄沉默半晌,说道:“师父还说,你不用进秋家,只在门口吹一支苏州小曲便可……”
那女子凄然笑道:“是呀,他自己也是如此,他和我亡夫本是平生至交,可在我嫁人后,他一步也没踏进过秋家;你进了我家,或许他泉下也不会开心吧。”
苏妄惊道:“原来前辈的夫家也过世了。”
女子点点头:“不错,这些也没什么好说的;不知道……你师父他、他是怎么死的?”
苏妄道:“是被一个叫孙振衣的书生和七雨楼的人一同害死的。”
那女子脸色一变,喃喃道:“孙振衣?想不到……”
苏妄诧异道:“前辈认得他?”
那女子缓缓摇头:“过去太久了,我也记不清是不是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我曾听我妹妹提起过,那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苏公子,你是想为你师父报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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