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回风吟诀是真的动怒了,这些天他怕是没为这件事少操心,以他的性子,不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他不会朝他们两个发这么大的脾气。
风吟诀气得在殿内来回踱步,踱了好一阵儿,见他们俩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大有听之任之,任他发泄所有不满情绪的姿态,心中憋了好几日的那口怒气渐渐消停不少。
慢慢冷静下来,气息逐渐由原先的喘着粗气平复到正常的呼吸,风吟诀回到龙椅上坐了下来,严肃的看着他们两个。须臾,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眼下唯一能堵住悠悠之口的办法,就是你们把那个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军师带上来展示在众人的面前!当时我说要加封于他,你二人竭力反对,说什么他淡泊功名,不愿为朝廷所用,宁愿自由自在过逍遥日子nAd3(就连我想私底下见他一面,都分别被你二人给驳回了!”
说到这里,风吟诀的语气似乎微微透着一点点小小的不满。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人,他几次三番的向他们俩明里暗里的暗示想见一见那位军师,想不到他们就像是串通好了似的,不约而同的一口回绝他的提议。也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默契了。
风千疏和姬云上闻言,不由自主的朝对方看了一眼。心中皆如是想道:原来,皇上也找他要过人啊……
一想到对方的想法和自己一样,都是想要保护宫翔舞,不让她被别人抢走,两个人的心中都有些说不上来的味道,胸口有点闷闷的。
风吟诀见他们俩没有搭话的意思,于是继续道:“这次你们不把他带出来怕是不行的了!全国上下之所以会把这件事闹得如此之大,其根本原因就出在他身上。很多人会这么关注这件事,绝大多数还是出自对他这个人的好奇。因为他想出了那个旷古绝今的战略,还被你们这两个除我之外玄葵国一等一的好男人同时看上,这样一个传奇般的人物,相信没有人会不对他好奇。只要你们把他带出来示众,所有的舆论都会从你们身上转到他身上。如此一来,朝廷就清净了!”
“不行!”不料两人又是异口同声的反对。
风吟诀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压着嗓子最后命令道:“这是圣旨!你们若是再推辞,那就是抗旨!还有,你们都没有问过他的意思,就直接了当得替他回绝了,难道不觉得这对他不公平吗?他,难道是一个这么顺你们意的人?若真是这样,那还不就是个没有主见的男人,值得你们两个这样喜欢?”
“当然不是!”二人的答案意料之中的和谐,话一出口他们自己也是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卦沉思了片刻,一同叹了一口气。
“好!就带她出来一回吧!”风千疏轻声叹道。
姬云上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回去以后,先问问她的意思。要是她不愿意,我们绝不勉强!”
最后一句是冲着风吟诀说的。
风吟诀看他们终于达成协议,满意的点点头。
谁说他见不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军师的?这不马上就能见着了吗?
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风吟诀很是期盼的看着两人愈行愈远的身影。
海誓山盟
一出宫门,风千疏就跟着姬云上一起去了丞相府。
风千疏仿若回到自个儿的王府一般,理所应当的抬起脚步往凤仪小筑的方向走去∵了几步,眼角瞥见姬云上也和他同路,微微皱眉,停下脚步刻意问他:“你去还是我去?”
姬云上见他停伫不前,又看他神色不对,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犹豫片刻后抬头笑道:“你都跟着我入了丞相府了,我不让你去岂不是害你白跑一趟。你去吧!我去书房找我爹!”
风千疏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走去。
姬云上看了眼他急切而去的背影,卦摇了摇头:“这家伙,至于老这么把我当仇人么,一副我欠了他一ρi股债的模样!以前那么和颜悦色的一个人……”
他一边说一边脚步未停,举步往姬丞相的书房走去。
当风千疏神情严肃的把风吟诀的圣旨转达给宫翔舞之时,她听后狂笑:“哈哈哈哈……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红?竟然已经红透玄葵国半边天了!”
“不止是玄葵国,你现在都红透整个炎黄大陆的半边天了!”风千疏捏捏她淘气的脸蛋,“瞧你那得意的样儿,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皇兄的意思显然是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让民间的流言都转移到你一个人身上。你都不想想法子为自己脱身,还一个劲儿的笑!真拿你没办法!”
宫翔舞娇媚的白他一眼,不屑的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他要见就让他见嘛,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了,我敢打包票,如果我真在人前示众的话,没错,舆论确实会转移到我身上来,可我敢保证没一个人敢说我的不是!你信不信?”
风千疏油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以女儿身示人吧?!”
宫翔舞喜上眉梢,一手搂过风千疏的脖子:“啧啧啧……知我者莫若千疏是也!这世上也就你最了解我!”
“不准!”风千疏立刻拉下脸来nAd1(
“由不得你不准!”宫翔舞推开他起身提醒道,“皇上是打定主意要和我见上一面的。你和云上都是他的得力助手,他不可能对你们被百姓朝臣们评头论足坐视不理。我对他而言只是个素未谋面,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普通人,如果要牺牲,我肯定是三人当中的第一个。可是依我的性子,要我给举国上下那么多人的口水淹死,你以为可能吗?唯一的出路就是我以真面目示人。如此一来谣言不攻自破。百姓们一看就知道,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夫君,什么三角恋啊、龙阳之好啊、痴情女遇负心汉的戏码,全部都是以讹传讹、胡编乱造的!”
风千疏知道她说的有理,可还是拉长着脸,一脸的不悦:“不好,说了不准就是不准!”
“为什么不准?我想不出你有反对的理由。”宫翔舞不明白他到底在纠结个什么劲儿。
风千疏瞪她一眼,口气生硬的说:“一旦你以女身示人,全国都知道你就是为此战出谋划策的军师。姬凰舞原本在外的风评名声就极好,世人只知你们是同一个人,如今再加之一条巾帼不让须眉的优点,到时候势必引来一大堆狂蜂浪蝶,看蛰不死你!”
“哈哈哈哈……”宫翔舞捧腹大笑,“原来说了半天,千疏你是在吃醋啊!我说你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莫名其妙起来了,没想到竟是为了这样的理由。笑死我了!”
“你还笑!”风千疏恨恨的把她拉到身前咬住她的唇,语带抱怨的斥道,“安分守己的等着嫁给我不好吗?干嘛总爱出风头?你这样,我不放心。”
宫翔舞笑盈盈的看着他,眼角眉梢尽是甜腻的爱意:“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风千疏脑中搜索着最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内心的感触,想了一会儿后,看着她的眼睛回答道:“你——很没有安全感nAd2(你看看这世上有那个女人像你这样的?许了人家还满世界的乱跑,脑子里想的不是相夫教子,尽是些和男人抢地盘的奇怪思想!”
“我没有安全感?!”宫翔舞大呼失败,他可是第一个让她腾出心房给他钻进来的男人呐,她把整颗心都给了他,他竟然说她没有安全感?她到底为了谁才会累个半死跑去打仗的啊?他这么快就忘了?
宫翔舞气得直接伸手拎起他的前襟,挑眉怒吼道:“你这是在指责我不自量力、不守妇道,妄想和你们男人邀功、媲美、抢饭吃吗?既然在你眼里我这么不合格,你当初干嘛要盯上我?你干嘛有家不回赖在相府?世间女子千千万万,我本不是与你有婚约的那个人,为何你迟迟不肯放过我,处处要来与我纠缠?”
风千疏一怔。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他怎么会觉得她不合格呢?就算她再怎么出格,再怎么缺乏女子应有的三从四德,他这辈子就是认定她,要定她了啊!她怎么会误会他对她不满呢?
微微摇了摇头,风千疏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红颜怒容,一句一顿无比认真的答道:“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可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独独对你另眼相看。上天入地,我只衷情于你一人,只想与你抵死缠绵,至死方休!”
抵死缠绵,至死方休——
这四个字深深的印入宫翔舞的脑海,久久盘旋。她被他强烈的措辞和炙热的誓言震慑了,一时间只会呆呆的望着他,一动不动。
“怎么了?”风千疏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动,看到她的呆样,突然玩心又起,凑到她跟前神秘兮兮的问道,“是不是从小到大还没有男人向你表白过?所以一时太过激动,说不出话来了?”
宫翔舞刚才还在感动不已的激动心情,一听到这话儿顿时就像当头浇下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她的热情给熄灭了。
“你给我滚啊——”宫翔舞一声怒吼,撩起衣袖就往风千疏那张俊脸上伺候过去nAd3(
“哇——救命啊!河东狮吼啦!”她这个一点儿武功都不会的现代小武盲,哪里会是风千疏的对手?这不,风千疏轻轻一提脚,就施展起了轻功,一跃而上跳到了房梁上。还好死不死,一脸挑衅的俯视着宫翔舞,“娘子饶命啊!娘子恕罪啊!为夫知错了!下次一定不敢了!”
“你——”宫翔舞气急败坏,碍于自己手脚不利落,技不如人拿他没辙,只能逞些个口舌之快,坐在底下翻白眼,“千疏,你有没有听说过跳梁小丑?你现在的举动用这个成语来形容真是再合适不过!”
“没听过!”风千疏猜也猜得到她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怕气不死她,高高在上的笑曰,“我也不想知道。等娘子你抓得到我了,我再洗耳恭听,如何?”
“我就不信你能躲在上头一辈子!”宫翔舞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我也不信你能看着我一辈子。”风千疏很仁慈的提醒她,“你莫要忘了,我一下早朝就赶过来了,腹中无物,早上起来到现在就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可是我记得我来的时候,你好像就已经吃了半盆葡萄了吧?而且这个时辰,想必娘子一定已经用过早膳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宫翔舞气得牙痒痒。他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气她的!他在这儿住了半个多月,把她的生活作息记得一清二楚,知道她早饭必定要喝稀饭,饭后半小时必要吃些水果。这是她从小在现代养成的膳食习惯。
宫翔舞抬头朝房梁上狠狠瞪了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算你狠!”遂起身开门,往恭房迈步。
不说不觉得,被他这么一说,她还真有点小解的冲动了。今日暂且饶他一回,反正他们来日方长,他俩走着瞧!
风千疏看着她像孩子一样赌气离开,翻身下梁,眼底满是笑意。
前驱引其节
风千疏得知宫翔舞的想法后立刻进宫面圣,风吟诀对于这位神秘军师肯当众露脸的决定很赞赏。
“他如此识大体,难怪你和云上两人皆倾心于他。”风吟诀点头赞道,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风千疏问,“这事儿传得满城的,你家那位准王妃难道就没跟你这儿闹过别扭?”
风千疏心底窃笑,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宫翔舞又怎么可能会跟他闹什么别扭嘛。微微摇了摇头,他故意摆出一副大男人的形象道:“她敢闹什么别扭、发什么脾气?都还没进门呢!”
风吟诀有点意外他会说这样的话,他们俩的感情应该很好吧?上次见面他还对她姬凰舞一副独占欲超强的样子呢。不过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姬凰舞的态度:“她真的没同你生气?可是我看她不像是那种遇到这种事会善罢甘休的女子呢。莫说她那么心高气傲,就连姬丞相,最近对你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呢,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风千疏这叫一个有苦说不出啊!那姬丞相气他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听信了传闻,宫翔舞是同姬云上一起回的丞相府,回去当日姬丞相就得知了一切事情的真相。不止宫翔舞被罚在祠堂跪了一晚上,就连姬云上也受到了相同的责罚。他第二日才获悉此事,当他赶去丞相府,想要为翔舞求情的时候,她已经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回到了凤仪小筑。
一问之下才知道,那天晚上姬丞相一离开祠堂,宫翔舞刚开始还乖乖的和姬云上一起跪在那儿,可半柱香不到她就坐不住了,要么站起来走动走动,要么就盘膝而坐。后来觉得没意思犯困,就和姬云上打商量,让他把膝盖下的蒲团借给她。她把两人的蒲团并排放好,又将供奉在祖先跟前的香案上垫着的桌布扯下来,枕着蒲团睡了一宿!
而她居然还像他抱怨姬云上一整夜数次吵醒她,跟她说丞相很有可能会去突击检查,不让她睡死,害她一晚上压根儿就没怎么睡着!他问她是怎么脱身的,想不到得到的答案更令人震惊。
她一脸无关紧要的告诉他:“姬丞相天一亮来祠堂验收成果,我没睡醒起不来,就被他当场抓着了nAd1(他气得半死,眉毛都竖起来了,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然后我就被这样赶回来了。”
“什么?!”当时风千疏听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可她竟然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拍拍他的肩膀,一脸他没救了的表情道:“我说了半天你怎么还问我‘什么’?得了,反正我说了出嫁从夫,让他对我有什么不满直接冲你去。所以,你还是去当面问问他整件事情的经过吧!我实在犯困,就不陪你了!”
她就这样打着哈欠进屋锁门,留他一个人面对姬丞相的怒火攻心、口沫横飞。
他和姬丞相这些天来的这个结,就是从那天开始结上的。在丞相的眼里,他已经是个把自己女儿带坏的十恶不赦之人了。毕竟姬凰舞向来都是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现在的宫翔舞和她,实在是相差甚远。
想到此处,风千疏无奈的摇头叹息道:“就让他去吧,我也莫可奈何。说不定等过阵子他相通了就没事儿了。不管怎样,我和她女儿的婚约是从小就定下的,他悔也悔不得。”
风吟诀默默的看着他许久,总觉得他有哪儿不太对劲,却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
轻轻按住微痛的额角,风吟诀眼下也无意多问:“罢了罢了,你同姬丞相闹归闹,不要伤了和气就是。怎么说你们两个也是朝中重臣,又马上就要结成亲家,这会儿反目成仇岂不是让文武百官们笑话?我相信这种小事你定能处理妥当。”
风千疏点头笑道:“那是自然!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明天的祭天仪式上,只要翔舞一出场,所有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
他们已经经过协商,一致决定借祭天仪式的名号,让宫翔舞在众人面前露脸儿。玄葵国的祭天仪式大多会在谷物丰收、久旱逢雨、或者歼灭大敌之时举行。这次虽然没能将熵煌一举歼灭,但是能够废去他们历时十年建造的战争据点,要举行一次祭天仪式也没有人会觉得有何不妥nAd2(
风吟诀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对比他前后不搭的怪异举动,突然觉得这个昔日与自己那般亲近的风千疏,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变得有些陌生,让他有点读不懂了。
“你啊,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二十几年来都没见你对什么人上过心,以为你的脑子里天生比别人少了根情弦。没想到要么不爱,一爱就给我一次爱上两个!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你对谁这么在乎过。”风吟诀眼里透着欣慰,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底还隐隐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失落。
风千疏没能注意到这一每次只要一说到宫翔舞,他的整颗心就会瞬间变得飘飘然起来,好像突然之间就飞到了她身边,甚至有点儿脚不着地的感觉。
他没有正面回答风吟诀的话,只是愉悦的笑道:“怎么没有人让我上心?皇兄你可真没良心!我给你分摊了那么多年肩上的重担,你竟然不知道我对你有多上心?你太令我失望了!”
说着说着,风千疏居然还转身面向殿外,眼神忧郁的眺望远方。
“哈哈哈哈……”风吟诀被他这个做作的样子给逗笑,在他面前他一向不拘帝王形象,这会儿更是肆无忌惮的大声笑道,“千疏啊千疏,人家说女人心里头有爱就不容易老,我看这话用在男人身上也贴切的紧。尤其是你这个情窦初开的小男人!”
风千疏半侧过身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说谁是小男人?如果我是小男人的话,你不就等于是在说这玄葵国的半壁江山,是由一个小男人给你扛起来的吗?你敢这样说历代祖宗留下来的国家基业,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哦!”
风吟诀眼色一沉,可仅是一瞬便恢复如初。他知他无心,刚才那番话也别无他意,自是不会怪罪。
想必任何一个皇帝,听到自己的臣子在他面前夸耀自己的功高震主,还津津乐道的时候,无一例外皆会雷霆大怒,下令诛杀nAd3(可他只是在乍一听这话的时候,心底划过一瞬的不悦,仅仅是些许而已,不及捕捉便已全数消褪。风吟诀对风千疏的手足之情可见一斑。
“记得明日早点到神庙,切勿错过了初祭。”笑着岔开话题,风吟诀很快就将心思转移到翌日的祭天仪式上头去了。
初祭是祭天仪式的开场,文武百官均在此时入场,因此初祭是百姓们的注意力是最集中的时刻。选在这种时候让那个军师出场,其实他心里倒很想见识一下,这个军师在万众瞩目之时会如何表现。对于万民的议论之声,他又会如何回应呢?
不知不觉间,风吟诀开始有点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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