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莫不是老伯伯的名字?凌晨兴奋起来:“老伯伯,老伯伯!”
老樵夫应声而来:“小姑娘,怎么啦?”
凌晨像捡到宝一般举起那张画儿:“这是您画的吗?”
“呀!闲来没事画的,竟然被你翻出来了。你要喜欢,就送你啦!”
凌晨得意洋洋道:“不用送不用送,老伯伯不肯告诉我您的名字,我在这儿找到啦!是‘孤竹子’,对不对?”
“哎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得了得了,你喜欢怎么叫都成。不过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儿啊?”
“啊?”凌晨这才想起来,来了这么久,自己竟忘了自报家门,脸上不由一红,“我叫凌晨!孤竹伯伯,你就叫我晨儿吧!”
孤竹老人哈哈一笑:“记得把东西都收拾好啊!我给你姐姐熬药去咧!”
凌晨吐一吐舌头,暗自决定给这几间屋子起个雅致的名儿,就叫“孤竹居”。
是夜,凉风习习。凌晨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披上衣裳,看一眼熟睡的沙华,推开房门。
那群狗儿也与她混熟了,察觉是她,并不吠叫,只一个劲地摇尾巴。凌晨爱怜地摸摸它们的头,向碣石滩走去。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鸣。浅海的浪一层又一层地堆叠卷起,一遍又一遍拍打在岩石上,耐心而单调。远海却是波澜不兴,幽蓝的海面上,映着一轮沉默的月,光洁,圆整,泛着冷寂的清光。月儿将她的衣衫和整个海岸都染成青白的霜色,凌晨不由打了个寒战。
她站在石滩上望着远方。大半年来的流离失所,一次一次的失去,将她的心磨得好似当年那串珊瑚手链,生出无数小小坑洞,一不留神,便可能整个摔成粉碎。生而为人,有太多的事情无法选择、无法控制、无法逃避。曾以为能一直陪伴自己的人,都先后离开了身边。凌晨终于清楚地知道,从来没有人能够保证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即使是一起出发的伙伴,终究还会有不同的路要走。她没有怨恨谁,因为谁都没有错——他们所做的,都是一直以来渴求的事。即使是不告而别的养父,她也相信他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并没有抛弃自己。
然而,就算想得这样明白,内心深处迸发的不可遏止的孤独仍然令她感到恐惧。沙华在山中突然病倒,她无助到几乎不知如何是好;若不是偶遇孤竹老人,若沙华此刻已离她而去……她真不敢设想。
如果海能说话,能听到这孤零零的女孩心里的声音吗?海的那头,真的会有传说中的鲛人吗?爹爹,你到底在哪?天地之大,我生于何处,又将归于何处?我究竟是谁,谁又是我?
忽然间有一缕乐音响起,渐渐地越来越清晰。似乎是有人在唱歌,用的是凌晨听不懂的语言。尽管听不懂,也觉那歌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仿佛有千般愁苦,从不对人诉说。片刻后,歌者忽然转为越语,唱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凌晨呆呆的,自眼中滚出两行泪珠。许多人和事刹那间浮现在眼前,只觉得那句子如同自己心境一般,仿佛隔了许多年前,在同一轮月下,也有人和她有过相似的心事。
过了许久,凌晨终于觉得了冷,转身往竹林方向走去,却发现路口站着孤竹老人。老人捻须微微笑:“小姑娘,这下该好好睡了?”
凌晨脸红了。孤竹老人显然一直都在远处看着自己,却并不点破。
“走吧,孩子。命中有缘的,始终都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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