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刀刀才刚出生没多久,连路走不稳,它闭着双目,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当师父伸手想抱起它时,刀刀还狠狠咬了师父一口。也在那时她才知道,刀刀的眼睛有问题,似乎无法睁开,也许正因为它的眼睛有问题,所以母狼狠心地遗弃了它。
在师父为刀刀治医眼睛的那一段日子里,刀刀很暴躁,无论是谁接近它,它都是凭直觉反口就咬。
这只被母狼遗弃的小狼仔充满了绝望。
幸好,那时它还不大,牙齿也并不锋利,虽然在师父手背上制造了很多小伤口,却并不严重。
也许是师父的耐心感动了刀刀,又也许刀刀终于感觉到师父是在救它,刀刀一天天地安静柔顺了下来,也和师父越来越亲密。
那时,她还忍不住吃飞醋,觉得师父对刀刀比对她还要好,可也在那时,她才知道,在师父冷漠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温柔的心。
后来,刀刀的眼睛终于睁了开来。
那双眼睛很漂亮,宝石般的蓝色,比天空还要清澈明净。
是师父给了刀刀重生的机会。
傅展颜爱怜地伸手轻揉了揉刀刀的小脑袋,“刀刀,我们都不会离开师父的,对不对?不管我对师父是依恋还是喜欢,我都要永远呆在师父身边。”
失神中的她,并未注意到沈泓云原本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轻叹了口气,傅展颜转头看向还放在案桌上的汤药。
“要是凉了,可就没有药效了。”
傅展颜端过汤药,拧眉看了看依旧昏睡的沈泓云,目光却牢牢锁住了沈泓云淡色微抿的薄唇。
脑海里不由回忆起昨日白天那暧昧的轻舔,傅展颜直觉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师父,不如我来喂你吃药吧!”
她急忙含了一口药,俯下了身,轻轻对上了沈泓云冰凉柔软的唇。
温热的药汁一点一点地渡进沈泓云的嘴里。
唇与唇之间的触碰,让傅展颜身体深处生出了一股小小的战栗。
药虽苦涩得让她拧眉,但师父的唇……真好吃。
渡完了那口药,傅展颜还是意犹未尽地在沈泓云唇上轻啃了啃,呼吸也不自觉得变得有些急促。
迷失中,她的耳畔传来了一声熟悉的低呜声。
傅展颜抬头一看,就见刀刀正睁着一双蓝眸一脸兴致盎然地注视着他们。
“我在给师父喂药,你别想歪了。”傅展颜被刀刀盯得有些脸颊微烫,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又含了一小口药进嘴里。
她决定了,这药要慢慢地、一点点地喂。
方才怎么就没想到呢?应该让姚容青多煎些药的。
刚俯下身子,正欲给沈泓云喂第二口药,却骇然发现面前那双眼眸不知何时竟已睁了开来。
“咕噜——”
嘴里的那口药顿时全数吞进了自己肚子里,苦得她几乎皱起一张脸。
“师父,你——你醒了?”
好不容易才把声音找回来,傅展颜却不敢直视沈泓云的眼睛。
“我——我刚才——刚才正想给你喂药呢——”
傅展颜偷偷打量了眼沈泓云,见他神色平静无波,应该是刚醒,并不知道刚才自己已经喂过他一口药了吧?
沈泓云默默地撑坐了起来,然后接过了傅展颜手里端着药,一口饮尽。
傅展颜有些失望地盯着那空碗,“师父,药苦么?”
沈泓云掩唇轻咳了两声,然后摇了摇头。
刀刀已经欢喜地依偎在沈泓云身边,不住地蹭着他冰冷的脸颊。
傅展颜将空碗放到一旁,注视着沈泓云苍白疲倦的脸庞,一脸的担忧,“师父,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些?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我也不知这药开得究竟对不对——”
“没事了。”沈泓云看了眼窗外已经越渐明亮的天色,翻身下床。
“师父,你去哪?”傅展颜急忙拉住沈泓云的衣袖,“你身体还没恢复,连烧都没退——”
沈泓云停住脚步,“小颜,你和刀刀在这里等我。”
“我不要。”傅展颜坚决拒绝。
上次师父也是这么说,结果弄得一身伤回来了,这次,她才不会就这样放师父走。
“听话。”沈泓云微蹙眉峰。
“刀刀,你说——”傅展颜转头看向了刀刀,“你说我们该不该听师父的话?”
刀刀看了傅展颜一眼,又看了沈泓一眼,然后甩了甩尾巴,站在了傅展颜身边。
“师父,你看吧,连刀刀都跟同一阵线了。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沈泓云正欲说些什么,忽然敏锐地听到了一道熟悉的笑声。
那笑声若有若无,似乎离得很远,却又似近在咫尺。
傅展颜并未听到笑声,见沈泓云一脸冷凝,以为在生自己的气,忙解释道:“师父,我只是担心你——我——”
蓦地,下一句话顿时哽在了喉间,连身形也无法动弹半分。
她又被师父定住了。
傅展颜瞪大了眼睛,充满控诉地盯着沈泓云。
“刀刀,看着她。”
丢下话,沈泓云扬长而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傅展颜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师父,你竟又丢下我了!
笑声,飘忽不定。
妖娆而娇媚,充满了诱惑,也充满了无形的危险。
沈泓云一路追踪,却始终找不到那人的真正位置。
有风吹动,传来一股浓郁而熟悉的香味。
那似乎是……曼陀罗的花香。
沈泓云眉心紧拧。
正欲转身离去,忽然笑声清晰了起来,紧接着四周的场景开始奇异变幻。
原本寂静的山林里,突然冒出了一片片的血色曼陀罗,相互簇拥着,串连成了一片血色的火海。那些纤细秀长的花瓣互相交结纠缠,曼妙中透着一股令人晕眩的腥气。
这是杀戮之花,传说中,那些火红的花瓣就是被血液浸染而成的。
沈泓云屏息凝神,强压下胸膛里不住翻腾的气血。
“出来!”
他眸光一凝,手中华光闪现的同时,花海顿时翻涌,血色的花瓣漫天飞舞,如同殒落的蝶。
一道曼妙红火的身形,缓缓自花海中步出。
那是从画里走出的妖精。
倾城妖娆,绝代风姿,顾盼回眸之间,已使人不自觉地沉溺,销魂噬骨。
“煜真啊煜真,我终于出来了。见到我,你怎么都不笑呢?真是个无情无趣的男人。”
女子笑得妖媚,如若无骨般攀在了沈泓云的身上,纤纤玉指划上了沈泓云清俊的脸庞,划过他的眼眉,他的鼻尖,他的唇。
“不过啊,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竟还有见到你的一天。难道,是你太想我了,所以终于忍不住放我出来了?又或者——”女子笑着,美丽的眼瞳里却隐隐闪烁着一抹诡异的红光,“你已经没有能力困住我了!”
女子白皙漂亮的手掌慢慢爬上了沈泓云的心口,轻轻扣住,眉宇间写满了幽怨。
“我还真舍不得你死呢!我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你,可你对我,却是一次比一次绝情——真是让人伤心欲绝啊!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便有我恨你!煜真啊煜真,我问你,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呢?我一直很想看看——”女子五指一点点地收拢成爪,“只要这一掌下去,我就能看见你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的了?不过——”女子微顿,唇边的笑意越发妖娆,“在你死之前,我很想让你看场好戏。”
红色的衣袖一挥,面前的花海忽然幻化出了一道银色的光幕。
那一刻,沈泓云在光幕中看见客栈房间里被定身住的傅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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