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低低道,“放下我吧。”楚元祯想了想她房间的摆设,道,“我送你过去吧,回头我去点灯。”他抱着她,至少不会被凳子之类磕到。
他小心翼翼地过去,一路上竟然真个没碰到什么,到了床前他声音里带着得意道,“如果我们是贫贱夫妻,家里没钱点灯,看来也不会有……啊!”
正得意间忘记床前的踏脚,脚磕了一下,身子往前摔出去,虽然很小心还是一下子将顾凝扑在了床上。
他滚烫的体温透过薄绡的夏衫份外明显,热气阵阵地包裹着顾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是孩子知道会如何,两世为人,也知道做夫妻有些事情免不掉。只是一直觉得很是尴尬,不知道如何面对,所以索性想把一切都推给回楚家再说。那时候住在一起是自然而然的,自己也没借口再逃避什么。
黑夜遮掩着各自脸上的表情,互相看不见,楚元祯没有慌手慌脚地爬起来,而是撑起身体,于黑暗中望着身下的人,虽然看不清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觉得很清楚。
现在的她就是那个曾经帮助过自己,淡淡的笑着,眼睛里隐藏着的慧黠光芒的女孩子,是那个母亲去世之后,悲伤得哭不出,深夜跑来找他倾诉却又一句话不肯说的少女。
他们之间那般曲折的路,他和她之间隔着的那些山山水水,沟沟坎坎,如今已经都不存在,她是他的妻子,是他要一生相伴的人。
为了自尊生存他不服输,为了爱情,他更加努力。当她在王家厅堂内面对着那副画卷,明亮的眸光黯淡下来的时候……
“……阿凝,”他轻声地开了口。
顾凝咬着唇,听到外室想起清浅的脚步声,然后“哒”的一声,想是茗雨提了水过来,片刻,门吱呀一声被人带了上去。
房间外面隐隐有雷声,风从窗子灌进来,吹拂着楚元祯的衣袖,轻轻地擦过她的脸颊。
他想说什么,表白心迹也好,安慰她也好,或者耍无赖也好,突然又觉得实际上一个字也说不出,她淡淡无波的神情一直在无言的表情她不想听什么解释……
蓦地,黑夜里顾凝低笑起来,“你不累吗?好热!”
她微颤的尾音却泄露了紧张的情绪,楚元祯笑了笑,俯首下去准确地捕捉到她的唇,柔软的带着杏花村的甘醇,还有樱桃的清甜……
一如梦里曾经无数次出现过的,如今终于有了真实的触觉和气息,黑白的画卷,被填满了绚烂的色彩,不再是梦……
日上三竿,昨夜一场好雨使得清晨凉爽得很,窗台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唱着,鼻端是幽幽栀子花的清香。
顾凝努力睁开眼睛,目光触及半垂的朦胧床纱之际,脑子里哄得一声,昨夜的一切便像刚刚结束一样清晰得印入脑海。他看似精瘦却结实强劲的身体在暗夜里更具压迫力,那种一点点却似永无休止的能量升腾让她想起来觉得可怕,若不是他肯体恤她,她……
顾凝浑身一阵燥热,忙起了床,身体酸疼得让她想哭,随即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昨夜那般抵死纠缠的人,想起他后来抱她去洗浴那般羞愧的事情……
她忍着疼匆匆把内衫穿好,庆幸他不在床上,否则才更加让人抓狂。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顾凝忙下了床,茗雨笑嘻嘻地跑进来,怀里抱着一堆紫藤花,往顾凝的床上撒过去,欢快道:“恭喜姐姐。”
顾凝好不容易稳住的心腾得一下子烧起来,捡起一串紫藤花便和抽打茗雨,“好你个坏丫头,看我不收拾你!”
茗雨咯咯笑着躲开,“姐姐,二叔在呢!”
顾凝一听忙收起玩闹的表情,蹙眉道,“有什么事?”
茗雨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一大早便来了,姑爷怕他吵你休息,让他去后院喝茶了。”
顾凝忖思今日本来楚元祯也说去拜访二叔,他竟然亲自来,到不知什么事情,便让茗雨帮她梳头,过去看看。
茗雨帮她梳了个翻云髻,Сhā上一支翡翠簪子,又戴了一支点翠花钿,中间一颗流光溢彩的红宝石,是楚元祯这次送给她的。为了配头饰茗雨又打开首饰匣子挑了一对水滴坠子,比量了一下给顾凝戴上。
顾凝看了她一眼,“过年呢?这般打扮,要做妖精了!”
茗雨笑道,“往日你素点就算了,现在跟姑爷在一起,哪里还能那般随意?再说这已经够素淡了。”说着去大衣柜里挑了件水色的薄绸衫,衣襟上绣着精致的花鸟纹饰,下面配了月白色绣兰草压脚的裙子。
最后给她配了条翠色裙带,在腰后系了个鸳鸯同心结,下面缀上碧玉佩,又在腰间挂了五彩绣的香囊、其他小挂件。
打扮好了,茗雨拿了一面铜镜放在顾凝脑后,与梳妆台上的镜子互相映照,“姐姐真好看!”
顾凝嗔了她一眼,“是你头发梳的好,衣服挑的好,茗香的绣花做的好。”
茗雨嘻嘻道,“首饰是姑爷挑的,跟姐姐真配!”说着又去端了铜盆给顾凝洗漱。
洗漱之后,顾凝倒了点自己做的玫瑰纯露往脸上拍了拍,剩下的拍了脖子和手背,又涂了一点自制的面膏,夏日清凉沁香,很是舒服。
自从搬回老宅子,顾凝一直住在东厢的一楼,楼上放着一些调香和绣花的物书,不喜欢被人随意参观,她也就一直睡在楼下。
目光触到床下的踏板,寻思要是上楼梯,难不成他也那般逞强?要是滚下来……
顿时脸颊又红起来,茗雨奇怪道,“姐姐,你对着自家的踏板发呆,昨日姑爷就对着王家花厅的画发呆,可真是有意思。”
顾凝抓起梳妆台上的纨扇,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茗雨兀自嘻嘻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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