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就是十八寨总寨主,绰号“无敌霸王刀”的燕十霸,他和沈辰甚为熟识,二人遇在一起便就互相逗笑打趣,只听沈辰道:“俺,俺,俺你个头呀,你现在当官了,该叫自己县太爷才是,说起话来还这么粗俗”
燕十霸酒醉醒转,摸了把大胡子傻笑道:“对,对,粗俗,粗俗俺当官了该当叫县太爷才对”
说着挺起肚腹,重又装腔作势道:“把俺县太爷吓了一跳,俺县太爷差一点把你当成皇帝老儿呢”
沈辰见他一脸憨态,仍旧一口一个“俺”字不改,言语不伦不类,还故作官老爷涅霜威风,直笑得肚子痛,便摆手道:“你呀,怎么看怎么像个土匪涅,我看你这县太爷还是不当为好,还是做你的山大王去吧”
燕十霸闻声不高兴道:“只许那县太爷当官便不许俺老霸当官,天下哪有这个道理,俺做了十年的山大王,偏偏没有当过官,今天俺非要过过这官瘾不可”
沈辰只觉得自己一番话是在对牛弹琴,便道:“想当官便当官,随你,随你了”
燕十霸这才眉开眼笑一脸地高兴,一瞥眼方才看见沈北岭和一个陌生人不动声色地立在厅门处,正眼瞧见沈北岭,便裂嘴笑道:“大恩人,大恩人呐”这嘴里说着,脚下就一路小跑而来
来至二人跟前,白潇见这燕十霸涅邋遢,衣冠不整,一只硕大的酒糟鼻头火炭一般通红,歪帽斜眼,涅丑陋至极,眉头不由皱紧三分
燕十霸不等沈北岭开口便双手做了个揖道:“沈老爷子大恩人光临敝寨,俺真个高兴”
沈北岭自上山来一直默然缄口,此时见了燕十霸方才开口道:“瞧你这身打扮,疯疯癫癫地又在搞甚么名堂?”
燕十霸呲牙笑道:“俺在开公堂断大案,老爷子莫笑话”
沈北岭扫视一眼面前这个所谓的公堂,道:“我看你是又在变着法儿干坏事吧”
燕十霸极为敬畏沈北岭,急忙摇头辩解道:“自从老爷子大恩人爷孙救了俺一命,俺深受老爷子教诲,从此再也不做那伤天害理的坏事了,俺这些年来改邪归正,行善积德,可是处处做好事呢”
沈北岭道:“奥?这私开公堂也是甚么好事?”
燕十霸忽地来了精神儿,瞪圆眼珠道:“这开公堂当大官可是大大有趣的好事哩”
沈北岭见他神经兮兮的涅,只能苦笑摇头
燕十霸眉毛一竖又乐道:“俺这辈子没当过大官,今个过过官瘾,当好官做善事嘛”
沈北岭笑道:“你这混人又能做出甚么好事来?”
燕十霸道:“如今这世上当官的都是些贪官污吏,做得都是些欺压百姓,敲诈勒索……鱼肉妇女的勾当,俺要是当官一定做个好官,定要大做善事,造福百姓,……假公济私……还有这个……这个……”说了一半不知下面的词语该怎么形容才好,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词来了,便就摆手道:“不说了,反正是一堆大大的好事”
沈北岭三人听他用词不当乱说一气,俱都哭笑不得,不知该当如何说他才好
沈北岭讪笑道:“这辈子作官不成,做梦都想着吧,我看你是官迷心窍了”
燕十霸咧嘴笑道:“不过就是想过过官瘾嘛”
说着拉住沈北岭的右臂,又道:“老爷子来得正巧,俺眼下正有一个难办的大案,俺没做过两天官不知道该怎么审判,可把俺难死了,老爷子您是武林是非堂长老,有名的铁面无私神判官,断案那是有得一套,今个一定要帮俺断断这个案子,来,来,来,这边坐”燕十霸见到沈北岭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拉带扯地将沈北岭推到了大堂之上的太师椅上,自己又拉了个板凳在旁坐了下来,不管沈北岭是否愿意,便就抄起那案几上的惊堂木大力一拍,喝道:“快快升堂”
却见公堂之下众“衙差”闻声而动,侧目见那案几旁二位县太爷就坐,立时纷纷扯开喉咙“嗷嗷”叫起来,算是升堂问案了
沈北岭不及开口推辞便让他连扯带拉地拥上大堂,心中只觉荒唐好笑,却又笑不起来,便道:“这便要断得甚么疑难大案?“
燕十霸应道:“一桩盗窃大案,本寨前日捉拿了一个小女贼,这小丫头嘴皮子尖地厉害,偷了俺的神水拒不承认,拿她好个没办法”
沈北岭闻言斜睨了他一眼,故作不知地道:“奥?一瓶神水?”
燕十霸一愣,有点吞吐地道:“是……是一瓶神水”一句话吐出口,声音低沉如同蚊虫嗡叫,底气有些不足,甚为勉强
沈北岭捋胡神秘一笑,道:“很好老朽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这起大案子,那就聊且断一断吧”
燕十霸心中一惊,瞪大眼睛道:“难道老爷子早已知道了此事?”
沈北岭语意深刻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见燕十霸回不过神儿,也不与他细说,安排白潇沈辰二人就近坐好后,便道:“那就快些升堂办案罢”
燕十霸只觉沈北岭话里有话,一时摸不着头脑,当下也不想那么多了,便大嘴一张,嚷道:“带犯人上堂”
只见大堂边门开处,二个衙差打扮的喽?早已等候在外,听见大王吆喝,便就押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这少女也就十四五岁的涅,一双杏眼炯炯有神,生得甚是俏皮可爱
白潇只瞄了少女一眼就差一点叫出声来,这少女不是别人,竟是前日在河口小镇上遇到的那个顽皮少女杨灵灵
此时的杨灵灵一身囚徒涅,手上脚上俱都戴了镣铐,双脚的铁链上又坠了个碗口般大小的乌黑铁球,因而走起路来,铁链铁球咣当作响,极是费劲但见她一脸怒容,嘟着小嘴,无奈地拖着这些沉重的东西一步三挨地走了过来
白潇前日曾在小镇客栈里与她共同目睹燕十霸偷盗武当二个小道士物品,那日杨灵灵不辞而别后心里一直为她安危担忧,心中即有上燕翅山打探她消息的想法,却巧今日路遇沈北岭爷孙前来燕翅山,便借机跟随上山一探究竟,没想在山寨中竟然出奇地遇上了她,此时见杨灵灵这般涅,心里多半已猜到了事由结果,心道:“这丫头小小年纪到底是斗不过燕大胡子,不幸落入了贼人手中,少不了遭受非人折磨”心中愈加为她担忧,正欲起身上前相认,为她鸣冤,忽而转念一想:眼前这沈北岭号称天下第一公,平生最爱管尽天下不平事,既然燕十霸让他帮忙审这个“大案”,那就先看看他的手段,以观其变也好,想到这里于是就不急与上前出手了
杨灵灵走进公堂正中,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已是看到了白潇,心中一阵惊喜,正待开口相认,白潇伸出二根手指嘴前一摆,示意她不要过早声张,杨灵灵领意,不再开口
杨灵灵扭头看向燕十霸,顿时没好气,张口就骂道:“大胡子又要瞬么花招,快快把本姑娘放了,不然有你好看”
只听堂下有人大声喝道:“大胆刁女,公堂之上竟敢辱骂县太爷,还不快快磕头谢罪”说话之人是十八寨木虎分寨寨主窦地虎,这窦地虎自是跟在白潇三人身后进入大堂,眼见杨灵灵出言对总寨主不敬,便大声训斥
杨灵灵毫不理会窦地虎所言,“哼”了一声,又对燕十霸讥笑道:“县太爷那像你这般强盗涅?看看你那酒糟鼻子大鼻头,满脸黑乎乎的大胡子,活像个黑张飞,还不把人吓死呀,就连头顶的乌纱帽也叩不正,歪帽子斜眼地,天下哪还有这么邋遢的歪歪县太爷县太爷就要有县太爷的样子,我看你是没戏了,再怎么打扮都是一副强盗德性”
燕十霸方欲开口搭腔,不想被杨灵灵一番抢白打断,耳听她将自己说得一无是处,大为光火,心道:当县太爷难道还得有县太爷的涅不成?那县太爷又是甚么涅?他伸手摸了一圈胡须,那胡子的确又浓又密又硬又黑,生得满脸都是,向外四处炸开,就像那刺猬一样由此想起自己的恶霸涅,不由“哎”地一声大叹一口气:父母生来就给了自己这般恶人面孔,便又能如何?
可一听她说自己是强盗,心中登时来气,怒道:“你这可恨的小丫头,偷俺老子的东西不说,反倒倒打一耙,说俺是强盗,太不讲理了”
杨灵灵见他生气的涅,很是得意,嘟嘴道:“我便是要气气你这大胡子,谁让你给本小姐戴上这些沉重的铁链来”
燕十霸闻言,忽而沾沾自喜,恶笑道:“就是要整整你这个刁蛮小丫头,不给你带上手脚镣铐,你怎么会老实一些?”
沈北岭看了这般情景,也觉得有点过分,便向燕十霸道:“小小丫头有何能耐,何必用这些沉重的铁链镣铐对待她,岂不让人笑话你堂堂的燕大寨主以大欺小么?”
燕十霸瞪大眼睛,肃然道:“别看这小丫头人鞋本领可大着呢,前日溜到山寨上盗取了俺的宝物,当天被俺抓到,当夜她便撬开牢门逃走了老子得知她逃走,便连夜追赶,没想到这小丫头脚底功夫也不赖,老子……不,县太爷俺追了她足足一天一宿,翻过八座山头,趟过五条河,穿过三处小镇,越过七条大街才将这贼丫头擒赚害得俺跑了三百里路,一整天没顾上吃东西这番捉住了,定然不能轻易饶了她,便给她戴了铁链镣铐,栓了大铁球,嘿嘿,看她还能跑到哪里去”说罢,燕十霸得意地干笑两声
白潇听燕十霸一番诉说,心想:这粗人竟然不吃不喝追了杨灵灵一天一宿,可真够折腾得由来听说这燕十霸是江洋大盗出身,一身轻功了得,在武林中也排得上座次,能让他追上一天一宿的人料来也不多见,可见杨灵灵的轻身功夫也非同一般想到这里,不由为杨灵灵小小年纪就有这么一手过人功夫而甚感惊讶
忽听一直在旁静观的沈辰突然Сhā嘴打诨道:“大胡子徒儿,你挺威风嘛,连一个小女孩子都不放过,竟然不吃不喝追了人家一天一夜,想把人家小女孩逼死呀相当年,你溜到武当山上偷东西,被武当山的道士们追了八天八夜,此事你可还记得?嘿嘿”
白潇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乐:原来这燕大寨主以前也有过这么一出好戏,竟然溜到武当山上偷窃财物,落得个被众道士追了八天八夜的惨象,武当山的道士那是何等了得,只怕他一住脚喘气的功夫,身后就会有无数道士追上来,想象燕十霸当年抱头鼠窜的情景定是十分地狼狈不堪
燕十霸昔日旧事被沈辰冷不丁提起,胸中一口恶气顿时涌上心头,话头立时转到昔日那冤家对头上,愤恨道:“可恨那武当‘羊角子’老道儿,依仗手下徒子徒孙人多势众欺负俺一个,算甚么好汉混蛋乌龟老道儿唆使一帮龟孙子轮番追了俺八天八夜,不让俺停脚吃上一口冷饭,俺这才顶不住饿昏路上,不幸被他抓到,不然凭俺一身天下无双轻功,武当山的那帮龟孙子就是耗费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也休想追上俺”燕十霸话语至此愈加情绪激动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武当掌门杨川阳道号“阳决子”,这“羊角子”又与阳决子谐音,燕十霸素与阳决子过节甚深,方才给他编了这么一个阴损的外号
武当山是天下仙山,武当派乃天下第一大派,山上多得是奇珍异宝,燕十霸定准是溜上武当山偷了人家甚么宝贝才与武当掌门阳决子结怨白潇这么想着,越来越觉这事外之事有趣地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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