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刚刚从复健房回到病房,看到两个男人在等他,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道:“许律师,你怎么过来了?”
“苏先生,本来我前几天就过来了,alisa小姐说你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让我过些日子再来。我是来宣读雍小姐遗嘱的。”胖胖脸的许律师带着几分悲切地道,雍小姐那么优雅的女子居然会出车祸身亡,当时他接到电话的时候不禁有几分错愕。
提到christine,jake的眼中突然焕发出神采,朝那胖胖的许律师点点头。
许律师从助手的手中拿过遗嘱,带着几分遗憾的声音念着手中的遗嘱,jake听得很仔细,默然地在心中勾勒着christine的容颜,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但是当他听到christine成立的基金会的名称时,突然失声地问道:“你说这基金会叫什么名字?”
许律师被他那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然后道:“雍小姐指定叫clj基金会,并且指定您为基金会的负责人。”
一旁的alisa看到jake那错愕而又动容的表情,默然地走出病房,沿着长廊走到那通风口,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致,christine,最后你还要成为我与他之间的障碍,为什么?你已经死了,还要从我身边夺走他?clj,christinelovejake是这个意思吧?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护拦,还记得那天她回来后,故意穿着性感地出现在jake的卧室里,让christine抓个正着,那天,她笑着摸着小腹告诉christine,她怀上了jake的骨肉,让她赶紧同意与jake离婚。
christine却大喊着,不会让她得逞,她就算死也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没有想到第二天就听到了他们双双出车祸的消息,当听到christine死了的时候,她的心底最深处却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可为什么她还要立这样一个遗嘱?她闭着眼睛靠在墙上,痛苦地回忆着这段纠结的爱情,直到心底的痛楚慢慢地减轻了之后,她才返回到病房里,里面已经见不到了许律师的身影,惟有看到jake在沙发上出神地看着窗外。
她整了整面容,然后上前温柔地道:“我扶你回床上躺一会儿,待会儿还要再做复健呢?”
jake却道:“过两天是不是christine逝世一周年祭?”
alisa加收起内心的妒忌,蹲下来看着他道:“是啊,恋欣与以静她们都约好了那天要去祭拜christine。”
“她葬在哪里?jake道。
alisa看到他的双眼没有看向她,而走出神地看着窗外,那语气带着几分温柔几分怀念,她吞了口口水,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墓地的地名。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树木成荫,鸟儿在枝头上唱着歌飞向远方,君恋欣与童以静等人身着黑衣带着绸账的心情迈向那树荫下面的坟墓,那儿葬着她们最好的朋友christine,当她们抵达的时候,看到同样身穿黑衣服的jake和alisa。
君恋欣看着christine的墓碑下面摆放着一束红玫瑰,嘴角略略嘲讽地笑着,指着那束红玫瑰看着jake道:“你这束玫瑰来得太迟了,现在的christine已经不需要了。”她动手把墓碑下的红玫瑰拿开,虔诚地把手中的白色百合花摆上。
“你没有权利代christine拒绝我的玫瑰花。”jake带着几分愤怒地道。
童以静上前把手中的花轻轻地放在墓碑下,然后看着墓碑上面照片中的那张笑脸,道:“christine曾经渴望着你的玫瑰花,但那也只是曾经而已,现在她已经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你的玫瑰花还有什么意义?”说完,她让开身子,让身边的朋友一一的把鲜花奉上。
“你们这样太过份了。”alisa心疼地看着jake那原本不好的脸色更见苍白,上前指责着这群人霸道的做法。
“过份?我看真正过份的人是你吧。”君恋欣嘲笑看着alisa那心虚的面孔,冷哼道:“你做过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alisa瞄了眼jake,然后闭紧嘴唇不再言语,若让这些人把她所做的事都说了出来,那么她将会永远的失去身边的男人。
jake没有再作声,而是在一旁看着这群人默默地哀悼着christine,想到那个梦中,christine说她不再爱他的话,猛然间觉得心口很痛。这段日子,他天天都梦到christine,梦到她的一颦一笑,更梦到他伤害她的那些瞬间,直到现在他才体会到christine当时受的伤害有多大。因为疼痛,他的腰慢慢地弯下来,alisa急忙搀着他,他轻轻地推开她的手。
等到那一群前来祭拜的人一一离开后,他才上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里christine的容颜,“alisa,你是不走向christine说,你怀了我的孩子?”
这话让本来想上前去搀着他的alisa动作微微一顿,强辩道:“你别听有心人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是christine的朋友,怎么会说这样无中生有的话呢?”
jake回头看着她那力图镇定的面容,“alisa,你误会了,没有人在我面前说了什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在昏迷期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个梦里christine化做了一个叫曲清幽的女子,是她告诉了我你说的话。”
“那只是梦,jake,你怎么……”alisa急着要辩解。
“看着christine的墓碑,alisa,如果你还能说出刚刚的那一番话,那我就信你。”jake打断她的话,拉着她的手让她面对着墓碑上照片中的那张笑脸。
alisa的脸色苍白起来,看着那熟悉的笑靥,那到了嘴边的辩解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jake轻瞄了一眼ailsa,“alisa,该说道歉的那个人是我,其实我一直没有爱过你。”
alisa错愕地回头看着jake的表情,他没有爱过她?这怎么可能?就连christine也以为他爱她?
jake又看回那墓碑上的照片,带着怀念与忏悔道:“我一直都利用你来刺伤christine,若我可以早点觉悟自己的内心,也许我与christine就不会擦肩而过了。”也不会有那个梦里的心伤,想到那个梦,想到christine决绝的话,他又再次捂着胸口。
“jake?”alisa拉着他的手想让他回心转意。
jake轻轻的褪下alisa的手,然后独自一人捂着胸口慢慢地向着墓场外而去。
alisa悲伤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然后慢慢地回头看着墓碑上那优雅笑容的女子,“christine,最后还是你赢了。”
风儿轻轻地吹过墓地上的绿色青草,卷起了墓碑下那一束鲜艳的红玫瑰花瓣,而墓碑前的男子却仍是一脸笑意地轻轻地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christine,我真的好想你……”男子四十几岁的脸带着几分苍桑,但仍不失那成熟男性的魅力。他不停地对着墓碑说着话,那温柔的笑脸与那温和的声音就像情人间的喁喁细语。
“如果有来生,christine,能许我一个来生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风吹过草地的声音,然后风儿温柔地拂过他那满头白发后又朝远方吹去,独留他在原地追忆着那曾经的似水红颜。
番外小小篇之鸿沟(1)
“小小不见了?”原本与方氏正在喝茶闲聊的曲清幽突然满脸震惊地站起来,随后一脸的焦急。“明月,她在哪儿不见的?”
明月急得要哭出来,“在林子里,原本奴婢还跟着的,谁知雪姐儿居然把我甩开了,国公夫人,都怪我没把雪姐儿看好。”她现在自责得要死,若雪姐儿出了什么事,她就算是一死也难赎其罪。
“淑惠夫人先别着急,雪姐儿一定会寻回来的。”方氏急忙劝道,但她自己的双眉也是紧皱起来的,雪姐儿那么可爱的小女娃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正准备进屋的凌协看到大人们说的话,小小不见了?趁着大人没注意到他,他急忙身子一闪出了屋子,往林子里奔去,那个小丫头实在太乱来了,他前些日子才见人说过这附近时不时还有狼出没。
此时的罗莹雪看着眼前的一匹狼,心里后悔得半死,若不是她贪玩摆脱掉明月姨,也不会遇到现在这种困境。那匹狼发现了她之后步步向她进逼过来,她凝神举起手来摆出架式要对付它,但才六岁的小身板实在不具备什么威慑力。
娘说过遇到事不要慌张,首先就要想办法自救,然后才能等到人来救她。
那匹狼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低吼一声,然后一跃而起向她扑去,才学武四年的罗莹雪心里早就算好了,在狼向她扑过来之际,她的小腿一使力,一腿扫过去正中那狼的腹部,狼被她击中,稍凌乱一下子,在空中身子调整后就又向她扑去。
罗莹雪抓紧这个时间快速地向前面的一棵大树跑去,“蹬、蹬……”地屈起两脚拼命地爬到半空中的树丫上,坐在那儿朝那只扑空了的狼吐舌头,看你怎么上来吃我?
那匹狼的眼睛发狠地瞪着她低吼了数声,然后就屈膝守在树下。罗莹雪瘪着嘴看着那只趴下来的狼,一人一狼隔空对峙着。
“小小、小小……”不远处传来了呼叫着她的声音。
是协哥哥,罗莹雪原本耸搭着脑袋靠在树丫上的,现在听到了有人寻找她的声音,她立刻就兴奋起来,大声喊道:“协哥哥、协哥哥,我在这里。”可是令她奇怪的是她喊了好几声,凌协都没有向她的方向走来,反而他的声音是越来越远,顿时大急,又喊了起来,“协哥哥,我在这里……”
凌协焦急地树林里寻找着罗莹雪,用手拨开那乱草,忧心如焚地大喊着,希望那个小丫头听到他的声音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恶,为什么他会是个失聪的孩子,从小到大他的世界里一片安静,小小若遇到危险大声呼救,他也不可能听得到,他从没有一刻如此地厌恶自己是一个有缺陷的孩子。
“小小……”他大声地喊着,突然心中似被什么触动一般,他突然回头朝另一个方向看去,那儿没有小小的身影,他眼中满是失望迈开步子向前行,走了没几步,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顿时,他果断地回头由着心牵着他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直觉告诉他小小就在前面。
罗莹雪喊了半天也没能把凌协引来,泪珠儿顿时就涌出了眼眶,协哥哥没听到她的呼声吗?为什么不过来?还越走越远?她的坚强在听到熟悉之人的声音后顿时就土崩瓦解,晃着两只脚坐在树丫上,她的泪珠儿掉个不停,就在她低声地骂着协哥哥是笨蛋的时候,突然听到凌协的声音:“小小。”
“协哥哥。”看到急忙奔向她的凌协,罗莹雪用手背抹了抹泪水站在树丫上一脸兴奋地喊着,“协哥哥,小心有狼。”
凌协掩不住兴奋的表情正想向她奔去的时候,刚跑了几步,就看到一只灰色的大狼向他扑来,他忙沉着的应付,侧身闪开了那头狼,回头朝罗莹雪道:“小小,呆在树上,不要下来。”
罗莹雪点点头,两眼紧盯着凌协对付那头灰狼,她对协哥哥有信心。
凌协没有慌乱地从怀里把匕首拿了出来,那头狼也没有急于攻击他,一人一狼互相警惕地看着对方,他紧握着手中的匕首,突然如约定好一般,一人一狼行动起来,一跑一跃,在空中错身而过,手握匕首的凌协半蹲着身子,看了看礼首上的血,然后才镇定地回头看着那匹狼。
凌协手中的匕首在狼肚子里划过,那头狼顿时鲜血狂喷出来,狼舔了舔自己的伤口,愤怒地看向凌协,那双绿色的眼睛眯着,前脚刨地,然后又向前扑过去。
罗莹雪看得胆颤心惊,每当凌协与那只灰狼搏斗的时候,她就会心跳加速,看到凌协安然无恙退开的时候,她又松了一口气。
现在一人一狼又对上了,那匹狼的狼爪在凌协的手臂上划过,趁这机会,他手中的匕首刺中了狼眼里面,狼顿时就低声嗷叫着退开,此时的它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肚子与四肢包括眼睛都在流血。
“协哥哥……”罗莹雪心痛地低声喃叫着,不敢大声的喊叫让他分心。
凌协全神贯注地紧紧盯着这匹狼看,反手握紧了匕首,喘一口气,只要最后一击,他就可以把狼彻底的打败。
狼艰难地爬起来,现在的它更为愤怒,剩下的一只绿眼睛更是发狠地看着凌协,突然它跃起身子准备攻向凌协。
凌协的嘴角嘲讽地一笑,畜生就是畜生,他也跃起身子,手中的匕首在狼的颈上动脉划过,狼的脖子顿时就血流如柱,“呜呜”几声两脚一软跌到了地上。
凌协仍然防备着它,看到它抽搐着四肢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他忙上前去用礼首狠狠地再次刺中了狼的脖子,让鲜血流得更多,确定它死了之后,他才把匕首上的血在它的灰色毛皮上擦过。
他忙转身看向罗莹雪,当看到她从树上正准备爬下来,他忙奔上前,喊道:“小小,小心。”
罗莹雪看到他手上流下的鲜血,心里一分神,脚下一滑,她的身子顿时就从大树干上摔了下来,“啊——”
“小小。”凌协忙喊了一声,急忙上前伸手接住罗莹雪掉下来的身子,两人顿时就滚到地上,他忙把自己的身体挡在下面,不让粗石子划伤了她的肌肤,待两人的滚势停了下来之后,他顾不上流血的伤口,迅速爬起来,急忙扶起罗莹雪,上下打量着她那小身板,道:“小小,没事吧?”
罗莹雪泪眼朦胧地摇摇头,两条长辫子甩了甩,“协哥哥,你受伤了?都是小小不好。”她忙掏出帕子按着凌协那流血的手臂。
凌协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没事,协哥哥的伤口不疼。”然后又严肃地道:“小小,下次可不许再这样自己乱走了,很危险的,你要吓死干娘啊。”
一提到娘,罗莹雪就垂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凌协牵着她的小手道:“小小,我们要快点离开这儿,若还再逗留下去,血味会把狼群引过来的,那样就很危险了,再说现在干娘与干爹肯定急死了。”
罗莹雪点点头,任由凌协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两个孩子走了没多久,突然传来了狼的嗷叫声,她忙转头看去,有几只狼从树林子里钻了出来,惊呼道:“协哥哥,有狼。”
凌协没有听到罗莹雪说话,但是她的手一扯及对危险的感知令他回过头去,顿时倒抽一口气,起码有四五匹狼从树林子里钻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他能对付的,而且那群狼出现的地方正好在大树下,他们两人想要再去爬树根本就行不通了。
罗莹雪不禁紧紧地抓住凌协的手,这时候她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恐惧,凭他们两个孩子如何对付得了眼前的一群狼。
凌协头回头看着她道:“小小,待会儿我引开这群狼,你趁机再爬到大树上。”
罗莹雪猛摇着头,她不能扔下协哥哥不理,“协哥哥,我不要。”
“听话。”凌协像个小大人一般严厉地道。“你爬到树上去安全了,我才能趁机脱身。”他说着哄劝的话。
罗莹雪被他那严厉的样子吓着,然后才点点头。
凌协这才放心下来,松开她的手,再度把礼首拔出来准备迎战这群狼,看来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他要顺利逃生的机会少之又少。
几匹狼同时向凌协扑去,凌协沉着应战,引那群狼向他的方向,罗莹雪的小腿发力准备奔向大树然后再爬上去,还没接近大树,突然有狼袭击她,她忙错开身子,小身子左右闪避,又一步一步地被逼回凌协的方向。
凌协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顾不得被狼爪、狼嘴伺候冲过去抓着罗莹雪的小手,把她拉向自己,护在怀里,匕首挥舞着不让狼靠近怀中的小人儿。
罗莹雪看到他身上的鲜血不停地冒出来,眼泪掉个不停,若不是她鲁莽,他也不会受伤。
他听不到狼行动的声音,仅是凭借着心眼感应着周围的一切,礼首适时的化解罗莹雪身边的危险,而他身上已有多处伤口流血。
“小小(雪姐儿)。”远处传来了叫唤声。
是爹娘等人的声音,罗莹雪心中大喜,忙擦干泪水,大声喊道:“爹,娘,我在这儿,这儿有狼。”
罗莹雪又大声喊了几声,然后拉着凌协的衣服,喜道:“协哥哥,爹娘他们来找我们了。”
她喊了几声没听到凌协的回应,然后又看到了他手中的匕首不停地挥动着,不让狼攻击她,所有的攻击都被他用身体或匕首挡下来了,擦了擦泪水,她又大声喊起来。
凌协没有别的感觉,他所有的心神都在这四五匹狼身上,顾不了身上的疼痛,只记得一个信念:要保护好小小。
罗昊听到女儿的呼救声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景象让他这个大人都要大吃一惊,几匹恶狠狠的大灰狼把两个孩子围在中间,轮流上前攻击,凌协为了护住小小,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能够坚持住靠的就是一股信念。眼看另外两只狼要偷袭小小,他忙举剑横扫过去,顿时那两匹狼“呜呜”两声倒在地上。
“爹。”罗莹雪惊喜地大叫。
罗昊没来得及责备女儿,伸手就要把她从凌协的怀中抱过来,凌协没有感觉到罗昊到来,以为是狼要攻击罗莹雪,手中的匕首横扫过去,罗昊微微一笑,这孩子倒是谨慎的可以,侧身让过后,正面看着凌协道:“是我。”
凌协这才看到罗昊,脸上惊喜地道:“干爹。”
罗昊应了一声,然后抱过自己的女儿在怀里,罗莹雪的小手紧紧地搂着父亲的脖子,忙转头看着凌协的侧面道:“协哥哥,有爹爹在就好了。”她连说了几声,凌协也没有转头看向她,心里有几分起疑,但转而一想协哥哥估计是太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罗昊忙扯过凌协在身后,特意回头看着他道:“协哥儿,你在后面不要上前来。”
凌协喘着气点点头,顿时就瘫坐到地上,他的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现在才感觉到那疼痛如排山倒海般的袭来。
这几只狼在罗昊的剑下一点挣扎之力也没有,很快就被消灭了。
“协哥儿,小小。”曲清幽随后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凌协昏睡在地上,她忙上前把凌协扶在怀里,看到他身上伤口在流血,然后看了看正在斩杀最后一只狼的丈夫怀里的女儿那完好无损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是凌协用身体保护了女儿,心下颇为感动,接过明月递上的布条先给凌协包扎。
凌协勉强睁开眼看着曲清幽,“干娘?”
曲清幽小心地给他包扎伤口,颇为心疼地道:“别动,协哥儿,干娘还要多谢你救了小小。”
凌协没有去看曲清幽的嘴型,而是转头看向罗昊怀中的罗莹雪,“小小没事就好了。”放下心中担忧的事情,这才闭上眼睛放心地晕睡过去。
消灭了那几匹狼的罗昊这才转身步到妻子的方向,把罗莹雪递到曲清幽的怀里,伸手抱起了凌协,叹道:“若不是有协哥儿护着,我们的小小滇的是凶多吉少。”然后又转头第一次严肃地看着女儿道:“你看看你这次惹出多大的祸端来。”
罗莹雪看着凌协那满身是伤的样子,流着泪道:“爹,我知错了。”
曲清幽也拍了几下女儿的小ρi股,认真道:“你可知道你今天所做的事情多让人担心,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爹娘怎么办?还有一直照顾你的明月姨呢?她不见了你该如何自处?现在你还让协哥儿受了伤,回头你又该如何面对方姨?”
罗莹雪被父母这样一说,哭得极凶的揽住曲清幽的脖子,“娘,小小知错了。”
曲清幽看到她哭,心里也泛酸,但又不好去哄,若不让她长一长记性,下回再犯就不得了了。
方氏原本在屋子里陪着那两岁多的罗泷玩耍着,但一看到罗昊抱着满身是血的儿子进来时,她的心本能的就是一颤,急忙奔上前,“协儿,这是怎么了?”
罗昊把凌协放下,然后让荣大夫赶紧来医治,曲清幽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方氏心疼地看着儿子,当她听到儿子是为了罗莹雪才弄成这样的时候,不禁睁大眼睛看着罗莹雪,然后又看回儿子,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里面。
曲清幽忙拍着罗莹雪的小ρi股,道:“小小,还不上前去给方姨道歉。”
罗莹雪急忙跑上去抓着方氏的裙摆,“方姨,都是小小不好才让协哥哥受伤了。”说完,红肿的大眼睛又开始流泪,回来的路上无论她怎么哭娘也不哄她。
方氏忙抽帕子出来给罗莹雪抹干净泪水,哄道:“不关雪姐儿的事情,是你们的运气不好遇上了可怕的狼。”她好说歹说才把罗莹雪的哭泣给哄停了。
在凌协昏迷的时间里,罗莹雪坚持守在凌协的身边,无论是谁劝她,她也不走,直说:“我要等协哥哥醒来。”
凌协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罗莹雪出现在他的面前,顿时微微愣了一下,看到了她的嘴唇在动,他这才分辩出她在说什么,伸手抚摸了一下小小的头发,“小小,我没事,不要哭哦,协哥哥不喜欢小小哭。”
罗莹雪这才擦干泪水,一个劲地跟凌协说着话,凌协只是含笑地看着她说话。
正端着粥的方氏在门口看了良久,儿子脸上那开心的笑容,她这个当娘的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然后又瞄向那不停地比划着的罗莹雪粉扑扑的小脸蛋,心底免不了叹息一声,云泥之别容不得她的傻儿子去多想。
曲清幽听说凌协醒过来了,带着荣大夫正要进来的时候看到方氏发愣地站在门口,然后她的美眸往里面瞄了几眼,之后不动声色地笑道:“凌三奶奶怎么站在这儿?协哥儿醒来了,肚子正饿着呢。”
方氏这才知道曲清幽在她身后,于是赶紧道:“我看到协儿清醒过来欢喜得都忘了他会肚子饿,让淑惠夫人笑话了。”
曲清幽笑了笑,然后带头进了去,“协哥儿可好些了吗?”
凌协道:“干娘,好多了。”
罗莹雪听到母亲的声音,一蹦一跳地向母亲跑去,“娘,协哥哥醒过来了。”
曲清幽摸着女儿的头顶,“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惹出来的祸,协哥儿怎会躺在床上?”
一说起这个,罗莹雪就会忏悔地低下头。
正由方氏喂着喝粥的凌协看到罗莹雪那低垂着头的样子,心中微疼,忙道:“干娘,你别责怪小小,她不是有心的。”
“娘,你听到了没有?”罗莹雪见凌协为她说话,忙又巴回他的床前。
方氏看到儿子脸上笑容越盛,心里的忧心就越重,看来她真的要有所决断才行。
没多久,罗澈领着罗瀛进来看望凌协的伤势,顿时几个孩子就有说有笑的,被丫鬟抱在怀里才两岁大的罗泷也向前伸着手,扭着身子要向那小团体而去。
罗澈抬眼看到小弟弟的举动,上前接过丫鬟抱着的罗泷迈向病床,颇有为人兄长稳重的样子,看得曲清幽与方氏等人顿觉好笑。
方氏感叹地羡慕道:“淑惠夫人的命真好,这几个孩子倒是兄友弟恭的。”曲清幽生有三子一女早已是燕京城的佳话。
曲清幽只是笑笑不语,这几个孩子于她而言说是命根子也不为过,与方氏迈出病房的时候,她看到方氏的眉尖似乎微皱,“凌三奶奶可是有心事?
方氏笑道:“淑惠夫人好眼力,其实也不算得是心事,只是想看来京一晃都七八年了,该是回南一趟的时候了。”
曲清幽笑道:”凌三公子承继了家主之位后不是把重心都放在了燕京城吗?你倒想着回南去?”
“凌家的根基始终在江南啊,说不得还是要回去的。”方氏感慨地道。
“那倒也是,总得回老家去看看才是道理。”曲清幽望着远方的天空回应道。
夜里,罗莹雪趁人不注意溜进凌协的房里,凌协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睁开眼看到罗莹雪站在他的面前,笑道:“夜深了,小小怎么不回去睡觉?”
罗莹雪把藏在身后的兔子玩偶递上去给凌协,“协哥哥,这是娘给我做的玩偶,我最喜欢了。”然后带着几分不舍的硬塞给凌协,“我把它给协哥哥。”
凌协啼笑皆非地看着这只颇为可爱的布偶,忙拿着准备给回罗莹雪,“小小,协哥哥不要小小心爱的东西。”
罗莹雪瞄了瞄布偶,然后又摇了摇头,“小小害你受伤了,协哥哥若不要那就是不原谅小小。”
凌协看着小女孩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歉意,伸手摸着她的头顶,“那协哥哥就收下了。”
罗莹雪这才抬起头来绽开一抹笑容地看着他,“协哥哥的伤要早点好哦,你答应过教我打马球的,可不能食言哦。”看到凌协慎重地点点头,她这才转身小跑地出了房门。
凌协看着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消失在门边,嘴角含笑地看着手中的兔子玩偶,小小很喜欢这只兔子,他时常见她把它抱在怀里,现在居然会送给他,笑着郑重把那只玩偶放在枕边,躺了下来,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耳房旁边的墙壁处目睹了一切的方氏,看了眼罗莹雪离去的回廊,然后才蹑手蹑脚地上前步进儿子的卧室,帮儿子拉了拉薄被,看着儿子那还翘起来的嘴角,她的眉尖蹙得更紧,伸手把那只兔子玩偶拿在手上看了看,微微叹息一声,然后才轻轻地放回儿子的枕边。
两天之后,凌协的伤势稳定了,一群人才坐上马车返回燕京城。马车里,罗昊揽着妻子在怀里,看到她有些发呆,吻了吻她的秀发,“在想什么?”
曲清幽把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道:“原本想看到别墅住上几天散散心,所以才把凌三奶奶和协哥儿邀来,可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心里倒有几分过意不去。对了,你觉得协哥儿有何看法吗?”
“他?倒是一个不错的孩子,若不是多亏他,我们的小小就凶多吉少了,得了,回头我置桌酒席答谢凌三一家子。”罗昊随口道。
曲清幽不得不说男人对于情感的反应就是不如女人来得快,她与方氏都看得出来的问题,偏偏丈夫就是不甚明了。
罗昊半天没听到妻子的回应,低头看着她若有所思的面容,这才仔细思考她话中的意思,半晌后,皱着眉头道:“清幽,你不会打算想让协哥儿当我们的女婿吧?”
“怎么?你不赞成?”曲清幽试探地问。
罗昊搂紧她的细腰,道:“清幽,凌家就算是皇商,那也是商家,我们的女儿可是百年公卿世家的嫡长女,若嫁到商家去,这怎么也说不通?”没说出口的就是凌协不但出身商家还是个失聪的孩子,这样的身份配不上他的小小。
曲清幽脱离他的怀抱,拉过一旁的枕头靠着,面对着丈夫道:“我倒不这么觉得,凌家虽说是商家,可我要的是一个真的对我女儿好的女婿,而不是一个除了家世外一无所有的男子,繁表姐当年嫁给唐定康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清幽,徐繁就算再嫁也是嫁给了堂堂二品大员,也还是二品诰命夫人,你以为任秀和若没有这样的背景,安国公夫妇会同意她下嫁给任秀和吗?”罗昊笑着倾身向前把妻子又揽在怀里吻着,大手伸进她的衣襟内轻轻地揉捏着那对玉兔,“再说老祖母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曲清幽颇为舒服地半眯着眼睛往他怀里靠去,“我这也只是随口说说,现在的协哥儿还没有那个资格来娶我的女儿。”她可以不在意凌协的出身,但是她在意一个男人对爱情的执着,身份地位是横亘在凌协与小小之间最大的障碍,若凌协没有这个勇气与毅力跨越过来,那么一切都将是空谈。“再说现在这俩孩子还小,将来会怎样谁也说不准。”
罗昊岂会不了解自己的妻子,她哪会是随口说说,能说出口代表她心中有想法,搂紧她在怀里半靠在枕上,想到那天凌协死命护着小小的样子,这确实令他有几分动容,但也只是几分而已,他罗昊的女儿岂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娶到手的?
曲清幽伸手抚摸着丈夫那刚毅而又英俊的面孔,年届三十的他越来越有成熟男人的魅力,这个男人是她的,一想到这,她就主动凑上红唇去亲吻他,很快,她的主动权就被他掌握。
回到了燕京城之后,方氏看到儿子时常望着窗外发呆,手中拿着那天罗莹雪递给他的兔子玩偶,上前伸手把那玩偶从儿子的手中拿走,“娘。”凌协喊了一声,然后想从母亲的手中把那玩偶要回来。
方氏把玩偶放在身后,坐下来与儿子平视道:“协儿,你告诉娘,你觉得雪姐儿怎么样?”
凌协愣了愣,母亲怎么问这样一个问题,然后笑道:“小小很可爱,很好啊。”
“那你是不是喜欢雪姐儿。”
凌协道:“当然,她是干娘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喜欢她呢?”说到这他就想起了小小那红粉绯绯的小脸蛋,从没有见过哪个女娃儿有小小那么可爱的,想到这他脸上的笑容更盛。
知儿莫若母,但愿儿子的喜欢是哥哥妹妹式的,方氏不免有些忧心地道。
“协儿,要像哥哥爱护妹妹一样的去喜欢雪姐儿。”方氏一脸郑重地道:“但是你要谨记一条,不能有别的念头,她是百年公卿世家的嫡长女,我们的家世与对方的家世差得太远了,这不是你能跨越过去的鸿沟。”
凌协看着母亲的嘴一动一动的,努力地去分辩她说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开始慢慢地褪却了,渐渐地变得煞白起来,半晌没说一句话。
方氏也不催他,自己的儿子一直都是聪明的孩子,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教会他唇语,但这些都有赖儿子自己去想通。“我已经跟你爹说了,等过些日子你的伤势全好了之后,我们呣子俩就回南去。”
“娘?”凌协惊叫出声,回南去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小小了。
方氏不得已逼着自己硬起心肠道:“协儿,我们是时候要回去了,你将来若要继承家业还是回南去比较好。”更重要的是她要隔开儿子与罗莹雪,只要他们分开,那么现在儿子那淡淡的情愫就会一一淡化。趁着现在一个才十岁,一个才六岁,自己的儿子早熟,但是罗家的闺女可还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年纪,免得将来因为这件事与罗家闹翻,凌三的其他宠妾已经有人生下儿子了,她不能失去了这最大的支柱。
母亲那异常少有的坚硬态度让凌协微微一愣,十岁的他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也知道父亲更为宠爱那新出生的弟弟,不过父亲于他从来就不是一个重要的角色,放软声音求道:“娘,我们再住些日子不行吗?”
方氏摸了摸儿子的头顶,“协儿,快刀斩乱麻,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将来你会感激娘的。”也许她该早点为儿子物色一个新娘人选,等儿子到了适婚年龄就赶紧成亲。
凌协没有再说话,他确实喜欢小小,很希望这小女娃儿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不许别人去染指,不过就像娘说的他们有着跨越不了的鸿沟,那个小女娃永远不会属于他。
方氏见到儿子沉默了下来,默然地把兔子玩偶递回给他,凌协看了一眼,然后才淡淡地靠回床沿道:“娘,我不需要了。”
在初秋来临的季节里,凌协的伤势好了七七八八后,方氏才宣布回南去的日子,罗莹雪听闻协哥哥要离开,当时还小闹了一阵,所有人来哄都没有用,直到凌协说,过个一年半载的他就会回到燕京城来看她,她这才破啼为笑,要他拉勾保证着。
荒原古道上,曲清幽携着子女送方氏呣子离去,相聚了数载,她倒是有点舍不得方氏的离去,“凌三奶奶一路珍重了。”不过方氏的心思她懂。
方氏笑道:“淑惠夫人也一样。”她的目光看向一旁告别的几个孩子,但愿再回燕京城的时候一切都会不同了。
罗莹雪抬头看着凌协,再一次提醒道:“协哥哥可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凌协笑道:“小小放心,我不会忘记的。”他的心底却默念着:对不起,小小,我注定了要食言。
“协哥儿。”曲清幽上前唤着他。
“干娘?”
曲清幽接过明月手中的卷筒,笑着递给凌协,“这是干娘给你的礼物。”凌协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愿他能领会她的意思。
凌协愣了一下神,茫然地伸手接过曲清幽手中的物品,这是什么?来不及打开看,忙道:“谢谢干娘。”
曲清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这是她对他的期待。
方氏招呼着儿子起程,然后朝曲清幽微一晗首,这才由丫鬟扶着坐进马车里,挥了挥手后,吩咐车夫扬鞭起程踏上归途。
罗莹雪不舍地举手使劲地向那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的凌协挥舞着,“协哥哥,再见!”她会等着他再回来的日子。
曲清幽低头看着女儿那含泪相送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对着那远去方向的人笑了笑,分开了也好,这俩孩子实在太小,哪懂得什么叫爱情?若真的有一天这俩孩子衍生出爱情,希望凌协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读懂了罗莹雪话里的意思,凌协也不禁热泪盈眶,直到看不见了她那小小的身影,他才依依不舍地把头缩回马车里,握着曲清幽赠送的卷筒,静默地坐着。
方氏看到儿子那副落寞的样子,心底叹息一声,然后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致。
良久之后,凌协才打开手中的卷筒,好奇地抽出里面卷起来的纸张,让一旁的丫鬟打开来,当他看到全貌的时候,他不禁傻愣住了,这不就是那《皇朝堪舆图》吗?忽而他想起了曲清幽说过的话,“只要你掌握了一国的经济命脉,那你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人,连帝王也会让你三分。”
干娘的这句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着,当初他就记住了这句话,不过曾试探着跟父亲说过,父亲却笑着说他异想天开,商人始终就是商人,怎么可能让帝王也让三分?让他别做这种白日梦。
但是此时的凌协却是专注而出神地望着这幅地图,直到方氏伸手轻摇了一下他的身子,他才回过神来,“娘?”
“怎么了?”方氏颇有些担心地问,儿子看着这幅地图足足有半个多时辰,她觉得不对劲,这才引他注意。
凌协让丫鬟收起这幅地图,然后郑重而又小心地收回卷筒里,“没什么,娘不用担心。”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停下,等到卷筒收好之后,他又转头看着方氏道:“娘,那只兔子布偶呢?”
方氏微微一愣神,儿子不是不需要了吗?“我让人收起来了。”
“娘,能还给我吗?”凌协看到母亲那犹豫而又有些猜疑的表情,又道:“没有别的意图,不过是留来当一个纪念而已。”
方氏闻言,这才让人把那布偶翻出来交回给儿子。
凌协一手抱着那只玩偶在怀里,一手握紧曲清幽送他的礼物,想着小小那可爱的面容,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致,他的目光异常的坚定,从这一刻起,他有了人生坚定的目标。
凌协走后的第二年,罗莹雪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他回燕京城的消息,使劲揉着怀中白白的毛发问曲清幽:“娘,协哥哥今年会回来吗?”
“小小,这问题你已经问了好多遍了。”罗澈不禁摇摇头,这小妹怎么就这么记挂凌协呢?
罗瀛圈着双手赞同地点点头,“大哥说得对。”
正吃着糕点的罗泷也抬头看着这长姐,一个问题问几遍,她到底烦不烦啊?
曲清幽把女儿拉到怀里,“小小,你的协哥哥会回来的,不过不是现在。”
“那他说话不算数。”罗莹雪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地道,她讨厌这样的协哥哥。一双大眼睛看着窗外飘着的雪花,他食言了。
罗昊挑帘子进来的时候,几个男孩子赶紧起身问安,惟有妻子怀里的女儿嘟着一张嘴看似一脸的不高兴。他忙把这惟一的女儿抱在怀里,“谁惹我们的小公主不高兴了?”
罗莹雪趴在父亲的怀里不吭声。
曲清幽边笑着给他拍拍身上的雪花边道:“还不是协哥儿没有守约回来,小姑娘不高兴了。”
罗昊听闻这缘由不由得笑了笑,“小小,临近年关,凌家正忙着呢。”接过妻子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四肢百骸这才泛起了暖意,“协哥儿现在似乎颇得凌家的老族长赏识,小小年纪就试着让他独当一面,小小,他没那个闲工夫到燕京城来寻你玩儿。”
协哥哥因为没有时间才没有守约吗?想到这里罗莹雪才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也许过了年他就会回来了,她想到,小嘴才不再嘟着。
番外小小篇之手足(2)
过了新年,罗莹雪从开春等到盛夏,协哥哥仍未回来,她经常有时候会从睡梦中醒来,然后没有穿鞋子就奔到外面的走廊,希冀着协哥哥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那院子的来时路半晌,也没有看到那个为了保护她而伤痕累累的大男孩。
“雪姐儿?”从屋子里追出回廊的明月急道,看着眼前这个长发拖地,身着白色睡衣的小女孩那落寞的背影,她隐隐觉得有几分心酸,又再喊了一声,“雪姐儿乖,随明月姨回屋子去,我们先梳洗一番然后还要去给太老夫人请安呢。”
罗莹雪没有理会明月说的话,而是执着的望着清晨那只有奴仆在洒扫的路径,低低地喃语道:“他说谎,小小最讨厌他了。”
明月还想再说什么,忽然看到在仆妇丫鬟簇拥下正向这儿走来的曲清幽,看到她摆了摆手,明月即识趣地退到一边,雪姐儿一旦倔起来,也惟有国公夫人才能劝得她听进去。
曲清幽慢慢地走近女儿,伸手把她抱起来,然后坐在一旁回廊的凭栏处,挥手示意仆妇丫鬟退下,“小小,怎么没更衣就出屋子呢?过了年就八岁了,就快是大姑娘了。”
罗莹雪伸手揽紧母亲的脖子,大眼睛眩然欲泣地道:“娘,我梦到协哥哥回来,正随方姨要进爱莲院呢,所以我才会跳下床冲出屋子。谁知原来是小小做的一个白日梦。”
曲清幽的柳眉聚拢起来,看着女儿那失落的小脸道:“小小,娘跟你说过,你的协哥哥还没到时候回来见你。”
“那要到何时才是到时候呢?”罗莹雪抬头直视母亲,追问道。
曲清幽笑着抚摸女儿嫩滑的脸蛋,“直到他觉得他够资格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小小,等待虽然是寂寞的,但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你就必须学会等待。”
母亲说的话,她听得不甚明白,为什么协哥哥会觉得他没有资格出现在她面前呢?“娘,如果协哥哥一辈子也不出现呢?”
曲清幽微笑地抚摸着她的秀发道:“那么他就不值得我的宝贝女儿等他回来了。”
罗莹雪看着母亲那在盛夏的阳光中温暖的微笑,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却带了几分寒意,她茫然的任由母亲把她放到地面上,然后起身牵着她的手往屋子里而去,“娘,小小不明白。”她还是问出了口。
曲清幽闻言,半弯着腰看着女儿那双不解的大眼睛,“小小,如果你的协哥哥一辈子不回来,那只能证明他不够喜欢你,你要为一个不够喜欢你的人难过吗?”
罗莹雪下意识地摇摇头,娘曾说过爱是要回应的,既然协哥哥不是那么喜欢她,她也不会再喜欢他,那张与曲清幽颇为相似的小脸瞬间绽开一抹笑,“娘,小小知道了,协哥哥若喜欢小小就一定会回来找小小的。”
曲清幽摸了摸女儿的头顶,“既然想明白了,以后可不许还没穿鞋就踏出屋子,这可不是罗家嫡长女应有的教养与风范。”
罗莹雪这才注意到自己没穿鞋子,“啊!”叫了一声,急忙挑帘子进去,“明月姨,你快来给我梳洗。”小丫头在屋子里叫着。
明月笑着应道:“是,奴婢这就来。”朝曲清幽福了福后急忙掀帘子进屋。
曲清幽摇头笑了笑,然后才转身去看看那几个儿子,待会请完安之后这几个孩子还要到族学里去上课,还要吩咐一些家下事,算算要忙的事情还不少。
满头银发的穆老夫人看着一群孩子在自己面前请安,异口同声地唤着“曾祖母”时,那添了许多皱纹的脸瞬间就成了一朵掬花,“好,好,都是乖孩子。”
曲清幽抱着新出生的小儿子掀帘子进来,道:“老祖母,孙儿媳妇来迟了,还请老祖母见谅。”
穆老夫人喜笑颜开地抱过曲清幽的小儿子,“涛哥儿,曾祖母的宝贝乖孙。”然后又不甚在意地开口,“你刚坐完月子,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处理,给我这把老骨头请安不需要太放在心上。”
曲清幽笑着接过珍珠奉上的茶碗递到穆老夫人的面前,随口说了几句。
罗澈是一众孩子们中年纪最大的,上前拱手道:“曾祖母,娘,我们要准备到学堂去上课了。”
穆老夫人挥手道:“去吧,可记得要认真听先生讲课,可不许惹事生非。”
罗莹雪跟一旁三叔家五岁的庶女罗莹爱说着话,听闻可以到学堂去的时候,她忙拉着罗莹爱跟着哥哥罗澈出去。
殷雅诗所出的嫡女罗莹玉满脸嫉妒地看着这个比自己才大几个月的庶姐,就会拍雪堂姐的马屁,出了暖阁,她忙上前看着罗莹雪,“雪堂姐,为什么你要和这低下的庶女说话呢?嫡庶有别,雪堂姐难道不知道吗?与这庶女说话是有失身份的事情。”
罗莹雪看着这个才到她胸下的堂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心中不禁来气,道:“玉堂妹,我们都是罗家的子孙,何分什么嫡庶?再说我要和谁说话难道也要得到玉堂妹的批准吗?”
一旁的罗澈不屑地看了眼罗莹玉,听闻那三婶母还是什么书香世家的女儿,竟然教出一个说话如此不客气的女儿来,真令人喜欢不起来。但碍着自己是一群孩子中的老大,开口教训这个小堂妹有失身份,要不然他可不介意说上一说。
罗瀛圈着双手瞥了一眼这只比他小一岁的堂妹,“别挡着路,要是迟到了,那老古板的朱先生可是要罚的,你可别连累了我们。”
罗莹玉小脸红了红,一旁的丫鬟急忙抱过这姐儿给罗瀛让路,眼前这哥儿可是国公爷的爱子,非自家怀中的这姐儿可以相提并论的。
罗莹雪小手拉住罗莹爱,看也不看那罗莹玉,道:“我们也走,谁爱迟到就由着她,我们可不陪她疯。”
罗昕与殷雅诗所生的儿子罗沂吹了声口哨,与一旁两个堂兄弟挤眉弄眼后,大伙儿赶紧小跑上前追上那两个堂兄,懒得搭理这个就爱耍脾气的堂妹。
罗莹爱悄悄地回头向嫡姐吐了吐舌头,这嫡姐真的很讨厌,爹从来不到正房去看嫡母与她,倒是更为偏爱姨娘所出的自己与弟弟,除了会像嫡母一般摆嫡出的架子,她还会什么?
罗莹玉的脾气上来后,哭着说不要到族学去,丫鬟忙抱着她回去找三奶奶。
早上要在族学里听那一本正经的朱先生讲课,下午要和哥哥弟弟们一起练武,罗莹雪的一天过得可是异常的充实,不过在空闲的时间里她也会想起协哥哥,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她。
江南凌家大宅,众多年过半百的管事看着那坐在老族长身旁抱着一只兔子玩偶的少年郎,私底下都摇摇头,老族长是疯了吗,居然要任用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管着江南这块地儿的生意,还要他们都听命于他,尤其是眼前这个孩子这么大了还抱着玩偶,怎么看怎么的怪异。
凌协才不理会这些老头子在想什么,环紧手中的兔子玩偶,抱着它在手就会感觉到小小在他的身旁,这两年他用实际行动说服了爷爷,所以爷爷才会不顾父亲的反对把江南的生意交到他的手上,他那淡漠的目光从那群不服他的管事身上扫过。
管事们突然感觉到心里一紧,这孩子小小年纪目光就如此摄人,随后再想到他的年纪,这才又挺了挺胸,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凌老爷子看了眼孙子,这孙子虽然天生有缺陷,但是看来是可造之才,将来凌家在他手上会比自己那个不肖子凌三要好得多,他一生做了太多的错事,临老还是要为凌家做回一次正确的决断。他朝一旁的管家道:“把这账册交给那些管事过过目。”
一群管事起身恭敬地从老族长手中接过那账册,翻看了起来,每翻一页他们就低声惊呼一声,其中一个更是颤着手道:“老当家,我们在这个县的生意年年亏损,怎么去年不但不亏了,还净赚了这么多银子?”他想不通,他们这群管事都怕被分配到那个县里去,那里的生意年年亏损,前年他们还建议说要取消那个县里面的店铺,不要再亏下去了。
凌老爷子含笑着看向孙儿,那目光中满是赞意,笑道:“这得问问我的孙子喽。”那声音是从所未有的骄傲。
所有一众管事都惊愕地看向凌协,是这个小小少年让这个县的生意起死回生的吗?虽然有耳闻凌家的嫡长孙聪明的话,但也没想到会厉害成这样?
凌协这才淡漠地开口,“不知各位老管事觉得我有没有资格接手凌家在江南的生意?”
那群老管事面面相觑了半天,然后才一致地道:“孙少爷天资聪颖,定是他日人中之龙,老朽们自当唯孙少爷马首是瞻。”他们都不再称呼他协哥儿,反而提前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孙少爷。
凌协抱着那只兔子玩偶,站起来给那群老管事行礼,老管事们也急忙还礼,“凌协尚且年幼,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今后还需要各位长辈不吝赐教,协感之不尽,大家当同心同德把凌家的家业做大。”
从前面颇有些倨傲的少年到现在执晚辈礼谦逊说话的样子,让这群老管事们不禁暗暗在心中给他加了几分,小小年纪倒有了几分御人之道。况且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又给足了那些老管事们面子,再说那最后的话还有几分鼓动人心的力量,众人顿时对这小小少年更具好感,忙道:“不敢,定当协助孙少爷。”
躲在帘子后面偷看着这一幕的方氏止不住内心的高兴,儿子总算是在老家站稳脚跟了,看来回南来还是回对了,欣慰之余,看到儿子手中的那个兔子玩偶,心又止不住的往下沉,儿子虽然口中不承认,但是他还记挂着定国公府的嫡长女,这个傻孩子。
丫鬟小心地凑近她耳边,“三奶奶,城里的媒婆来了。”
方氏这才轻手放下那帘子,带头转身往长廊而去,然后想到什么又回头看着丫鬟道:“这事要隐秘一点,不要让协儿知道。”她怕儿子会反对,再说她现在只是物色合适人选,离成亲还有好些年呢。
丫鬟笑道:“婢子都明白,三奶奶放心,协哥儿不会知道的。”
方氏这才含笑地点点头,想到将来儿子继承了家业,再娶上一房合适的妻子,生下几个乖孙儿,她的一生也就圆满了,连走路也带起风来。
大厅中的一众老管事们都一一退下了,凌老爷子这才拄着拐仗站起来拍拍孙儿的肩膀,“乖孙儿,爷爷答应你的可都做到了,将来就看你如何让我们凌家发扬光大?”
凌协躬身向凌老爷子行了一礼,然后才抬头用异常坚定的目光看着凌老爷子,“爷爷,孙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乖孙子。”凌老爷子大笑出来,他的一生从没有如此爽快过。想到那最为疼爱的庶出女儿凌睛,老爷子的目光不禁黯了黯,她居然刺杀了那个辛老头,最后落得个绞刑的下场,对于凌三这儿子的不满又加深了几分,现在更是坚定一心一意地栽培孙子。
凌协并没有去揣摩爷爷的内心,只是抱紧这兔子玩偶,小小,他一定会努力创建属于他的事业版图,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离小小及笄没剩下多少年了。“爷爷,若没事,孙儿要告退了。”
凌老爷子这才含笑地应允让他告退。
此刻的燕京城里,罗莹雪正穿着功夫服与哥哥罗澈交手,手握成爪抬脚向兄长一阵地旋风踢,罗澈看着妹妹这架势,不错,比起前段日子有进步,嘴角微微一笑,脚下迈着颇有节奏的步子一一闪过妹妹的连环踢。
罗莹雪也不气馁,眼一沉,脚下一顿,小腿发力,手中的爪子向哥哥的脸面攻去。
罗澈微笑的抬手轻轻地化解妹妹的攻击,然后道:“小小,小心喽。”这回轮到他进攻了。
罗莹雪原本全神贯注地准备应付着哥哥的攻势,突然感觉到有人似乎在呼唤着她,她不禁微微分了一下神转头看了看外面,那声音好像是协哥哥的。
此时罗澈的攻势已经逼近了罗莹雪,他看到小妹那分神的动作,大喝一声:“小小。”糟了,若小小还不闪开,他就真的要打伤妹妹了。
“大姐。”一旁原本不当一回事地看着兄姐交手的罗瀛也不禁惊呼出声,急忙上前去准备拉开罗莹雪。
而一旁正扎着马步的罗泷听到兄长们的声音,转头看到那一幕,天哪,这笨蛋大姐怎么还不闪开,他也顾不得练马步,撒着小腿准备去救这笨蛋大姐。
罗莹雪回过神来的时候,罗澈的拳头已经逼近她的面前,此时容不得她细思,纤腰往后倒去,希望能避开气势磅礴的一拳。
罗澈见妹妹虽然向后倒去,但他的拳头还是有可能击打到她的身上,顾不得那么多,他忙调动内力硬生生的刹住自己的步伐。
赶到的罗瀛急忙抱着长姐那半边身子往后退,顿时两人都倒在地上,而操着小短腿飞奔而至的罗泷却收势不及地跌到长姐的身上。
硬是止住自己步伐的罗澈虽然止住了攻势,但在惯性的作用下身子往前冲,与妹妹弟弟们摔倒在一块。
“大哥(小小),没事吧?”罗莹雪与罗澈两人异口同声地道,然后看到对方都摇摇头,这才笑了开来。
在背后垫背的罗瀛忙抱怨道:“都起来,尽压着我一个,我容易吗?”
罗莹雪回头摸着小弟那有些雌雄莫辩的样子,道:“顺顺,我们肯压你是你的荣兴,该高兴才对。”
“就是。”罗泷附和道。
罗瀛顿时用杀人的目光看着这两个不良的手足,然后希冀地看向大哥,“老大,你不管吗?”
罗澈的身子连动也没动,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道:“顺顺,我怎么觉得小小和硕硕说得有道理?”
“没天理,大姐,我好心来救你,你却恩将仇报。”罗瀛一脸指责地看着长姐,然后又用指控的目光看着长兄与三弟。
“顺顺,你认命吧。”罗莹雪笑道。
明月与明铛掀帘子进来的时候,看到兄妹几人跌倒在地的样子,忙大惊地上前道:“哥儿姐儿这是怎么了?可有摔着哪里?”
兄妹四人都异口同声笑着对明月和明铛道:“没事,我们闹着玩的。”
明月与明铛这才放下心来,两人急忙上前扶起这几个兄妹,给他们整理衣服上的皱折,道:“哥儿姐儿,国公夫人正找你们呢。”
兄妹几人一听母亲在找他们,连练功服也没换急忙奔向母亲所在的暖阁,不知娘找他们有何事?临近了正厅,兄妹几人这才整理一下仪容,示意明月掀帘子。
明月好笑地看着这几个孩子,她与明铛都是选择了终身不成亲的人,所以对于这几个她们看护大的孩子,那感情自是非同一般,急忙掀起帘子,道:“国公夫人,哥儿姐儿都来了。”
曲清幽正端着茶碗茗了一口茶水,道:“让他们都进来吧。”然后瞥了一眼炕桌对面的殷雅诗及她身旁坐着的罗莹玉。
殷雅诗冷眼看着那几个孩子进来,然后看到罗莹雪那一身的练功夫及有些凌乱的长辫子,眼里不禁有几分蔑视,曲清幽居然把女儿教成这样?真是丢尽了国公府的脸面,然后又看了看那几个男孩子,心里止不住地泛酸水。
殷雅诗那目光难逃兄妹几人的眼睛,几个孩子顿时对这个十分令人讨厌的三婶母记恨上了,她算什么东西?
曲清幽看着这个殷雅诗,都多少年了,这三弟妹仍是没有学乖,难怪罗昀现在连看她多一眼也没有,真是自找的。“你们三婶母说你们欺负玉姐儿,可有此事?”
兄妹几人闻言,都朝罗莹玉看去,罗莹玉不禁有些不安地抓着母亲的裙子,今天她发了顿脾气,摔了几副碗筷,母亲一再相问,她不禁加油添醋地告状,然后母亲就带着她来找二伯母讨回个公道。
罗澈身为长兄,第一个上前拱手道:“三婶母,我们又怎么会欺负玉堂妹呢?莫不是三婶母弄错了?”那微笑份外的真挚诚恳。
罗莹雪笑着道:“玉堂妹不欺负我们就好了,我这当姐姐的可不会欺负她,素日里疼爱她还来不及。”那语气真的是够和气,然后又笑得份外亲切地看着罗莹玉道:“玉堂妹,你说是不是?”
罗瀛状似一副小大人地道:“三婶母,你可不能偏信玉堂妹身边下人说的话,身为主子就要知道下人可都不全是那良善之辈,侄儿相信三婶母不是笨蛋。再说你若不信我们兄妹几人,大可让沂堂弟、沾堂弟等人做证。”
“二哥,是玉堂姐说你们欺负她的。”罗泷那小小的人儿状似提醒地道。
罗瀛忙睁大眼睛,然后又失望地道:“玉堂妹,你真的让为兄相当的失望,亏你还说自己是嫡姑娘呢,我看爱堂妹还是比你强得多。”然后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罗莹雪又道:“玉堂妹,你可真让让姐姐失望。”说完,小脸一皱叹起气来。
罗澈一副感同身受地拍拍妹妹的肩膀。
曲清幽差点要把口里的茶水喷出来,为了维护形象她忙咳了咳,把茶碗轻轻地放下来,“三弟妹,你可听清楚了,没有人欺负玉姐儿,你也别无理取闹了。”
殷雅诗看着眼前几个孩子笑得万分真诚的看着她,想着他们说的话心里就气得要吐血,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她还是长辈,自然要有长辈的派头,但胸中的那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曲清幽冷冷地看着这不吭声地殷雅诗,转而看向那罗莹玉,“玉姐儿,你跟二伯母说实话,哥哥姐姐可有欺负你?”
罗莹玉巴着母亲的裙子,瞄了瞄母亲,又看了看曲清幽,低头不说话了。
殷雅诗忙护着自己的女儿道:“她还小不懂事,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说。”
“那你从哪听说澈儿他们欺负玉姐儿的?”曲清幽突然板着脸追问道。
殷雅诗顿时就哑口无言了,不承认是女儿说的,那就是奴仆说的,想到刚才罗瀛说的话,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笨蛋,于是咬着牙不吭声。
“三弟妹,你太胡闹了,事情也没闹清楚就急着找我告状,我再问你一次,可有此事?”曲清幽的声音严厉起来。
罗莹玉吓得就要哭出来,双手抓着殷雅诗的裙摆道:“娘,堂哥与堂姐们没欺负我,是玉儿说了假话。”
被吓了一跳的殷雅诗还来不及有何反应,女儿就承认自己说了假话,顿时那张老了许多的脸就红了红,狠瞥了眼女儿,悻悻地道:“二嫂,是我不好,没弄清楚就过来,我就玉儿这一个孩子自然紧张她。”
曲清幽轻哼一声,“三弟妹下回可别再这么鲁莽了,事情没闹明白就来兴师问罪,这可是有失身份的事情。”顿了顿后又道:“听闻三叔有意抬那姜姨娘当平妻,我看倒是不错.的决定。”
殷雅诗瞠大眼睛地看着曲清幽,她居然支持罗昀那浪荡子抬那贱蹄子当平妻?正想发飚道:“二嫂……”
“好了,你若没事就回去好好反省吧,若还是这样行事,将来连老祖母也护不了你。”曲清幽打断她的话,“老祖母年事已高了。明月,送昀三奶奶出去。”
殷雅诗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若老祖母两脚一伸,那么谁也拦不住罗昀抬那贱妾当平妻,听到明月那平板的声音道:“昀三奶奶,请回吧。”
她也不好意思多呆,拉起女儿连话也没说转身就出了去。
罗泷在背后道:“真没礼貌,娘,你常教导我们要有礼貌才会人见人爱,我看三婶母这么没礼貌,三叔父是不是很讨厌她?”
罗莹雪敲了敲了他的头,“那还用说。”
在外头还没有走远的殷雅诗听着这童言童语,顿时被气得要吐血,咬了咬嘴唇回头狠狠地瞥了一眼那帘子,然后牵着女儿的手往前走,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她的小腿被东西击中,小腿一麻,她顿时就失去平衡,前脚踩上了裙子,“嘶”地一声,她被裙摆一绊,顿时就摔倒在地,“啊!”地惊叫一声,半边裙子都撕烂了,露出了里头的亵裤。
“娘。”罗莹玉急呼道。
罗澈与罗瀛对视一眼,然后朝外头的明铛看了一眼,明铛会意地点点头,假意上前搀扶殷雅诗,悄然地把那块金倮子拾起来,“昀三奶奶。”
原本正要抱起摇篮里的小儿子,突然听到殷雅诗的惊呼声,朝自己的几个孩子看了一眼,然后急忙掀帘子出去,看到殷雅诗一脸狼狈地爬起来,道:“三弟妹,你这是怎么了?”
罗澈领着几个弟妹出来,上前状似关心地道:“三婶母,你怎么了?”
罗泷指着殷雅诗露出来的亵裤道:“三婶母,你走光了,三婶母你好笨哦,硕硕走路从来都不摔跤,你这么大了还摔跤?”说完,这小人儿摇了摇
罗莹雪又敲了一下罗泷的头,“硕硕,三婶母那是不小心的。”
罗泷一副受教的样子,“哦!”了一声。
罗瀛没有出声,却是圈着手点头表示赞同。
殷雅诗从地上爬起来,涨红着一张脸,道:“是有东西击中我的小腿,我才跌倒的。”
曲清幽奇道:“三弟妹,你说有东西击中你,我可没见地上有何东西?”
殷雅诗脸红地在地面上看了看,地面上一尘不染,什么东西也没有?“怎么可能?”她喃道,然后转头狠狠地看着那几个小孩子,会是他们搞的鬼吗?
罗澈摊手严肃道:“三婶母,你自个儿走路不小心,可别随意诬赖别人。”然后又威严地朝明月及明铛看去,“明月姨,明铛姨,可是你们?”
明月和明铛急忙道:“我们都在前面引路,昀三奶奶可以作证的。”攻击是从后面来的,她们在前面是不可能做到的。
罗莹雪道:“三婶母,小小没说错.,你就是走路不小心。”
“我大姐说得对,三婶母要怪就怪你这么大的人走路还比不上硕硕一个四岁的孩子。”罗泷道,小脸上一派的天真无邪。
罗瀛再一次莫测高深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曲清幽没有作声,任由自己的这几个孩子去处理,不过看来她这几个孩子可不好惹,殷雅诗那阵红阵白的脸色就可见端倪。
殷雅诗气得用手指着那几个状似一脸真诚的孩子们,“你们!”她没有实质的证据能证明这几个孩子攻击她,况且她也认为他们没这本事,但是这几个孩子的态度让她气得快要得内伤了,伸手抓着自己的女儿,道:“我们走。”
曲清幽凉凉地道:“三弟妹不换身衣物再回去吗?”
殷雅诗硬梆梆地回了一句,“不需要。”这儿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明月送客。”曲清幽也不挽留,转身看着自己的几个孩子,道:“你们跟我进来。”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了一眼之后,乖乖地跟着母亲进了暖阁,然后听话地站在她面前。
罗澈是长兄,知道瞒不过母亲,为了不连累弟妹们,于是不待母亲发话,急忙上前一步道:“娘,是我掷金倮子,三婶母才摔倒的。”
罗瀛也赶紧放下圈着的手,恭敬地道:“娘,我是帮凶。”
“娘,小小也是。”罗莹雪身为长姐,自认为有不可推卸地责任。
罗泷上前巴着母亲的裙摆,“娘,硕硕讨厌那个三婶母。”
这几个孩子团结一致的样子,让曲清幽心里感到异常的安慰,但是若她态度软下来,他们去欺负其他无辜的人那就不是她希望的,“往后可不许随意作弄人,要不娘知道了可不会轻饶你们。”
罗澈等几个年纪大的原本以为母亲会骂他们一顿,谁知却只是轻飘⊥飘地说教了一句,聪慧的他听明白了母亲的言外之意,顿时大喜地道:“是,娘,孩儿知道了。”
“是,娘。”罗莹雪与罗瀛也赶紧笑道。
至此,这三个年纪大点的孩子才放松下来,迅速地坐到炕上,吩咐丫鬟们端上吃食。
曲清幽的美眸瞄了一眼几个又故态复萌的孩子,沉声道:“谁准你们坐到炕上的?”
罗澈等几个孩子闻言,相互看了一眼,顿时急忙爬下炕,又站成一排。
“娘,你不是不生气了吗?”异口同声地问道。
曲清幽突然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笑道:“娘是跟你们开玩笑的。”
“娘,你吓死我们了。”孩子们呼了一口气道,然后才慢慢地爬上炕坐着。
曲清幽朝周嬷嬷下着晚膳的菜单子,看着周嬷嬷笑着退下去之后,这才边喝茶边道:“这次娘就不追究你们了,不过往后可不能仗着自己会功夫就欺负老实人。”
“娘,是那三婶母有欠教训。”罗莹雪道。
“娘,我好讨厌那个三婶母。”罗泷仗着自己年纪小爬到母亲香香的怀里坐着,得意地看着对面那几个年纪大的哥姐们,引来嫉妒的目光,小脸更是得意。
没一会儿,睡在摇篮里面的罗涛哭了出来,曲清幽这才把罗泷放到一边,起身下炕去抱起那哭着的小婴儿在怀里哄着。
罗澈、罗莹雪、罗瀛都一脸奚落地看着罗泷,罗泷面子上挂不住,小男孩顿时昂着头,道:“我是哥哥,让让弟弟是应该的。”
“哦,哥哥。”几个大孩子嘲笑地重复了一遍。
罗泷的小脸更挂不住,捻起一块曲奇饼在嘴里使劲地嚼着,然后又嫉妒地看着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弟弟,怎么他又不是最小的?
曲清幽回头看着这几个孩子,摇摇头笑了出来,笑容里尽是暖意,有爱的丈夫与一群可爱的孩子,她觉得她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另一边厢的殷雅诗遮遮掩掩地下了骡车,心里懊悔不已,都是她好强拒绝了曲清幽的提议,现在这副样子被院子里的丫鬟仆妇看到岂不是贻笑大方,拉着女儿的手进了院子,想快点穿过回廊往正房而去,却看到一旁的花丛间,罗昀正在给那个庶出的女儿罗莹爱推着秋千,而那贱人却抱着儿子坐在一旁含笑地看着,一家和乐融融的样子刺痛了她的眼睛。
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样子,她拉着女儿上前喝道:“罗昀,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正妻?”
罗昀几人的笑声顿时就停了下来,均回头看着殷雅诗那喷火的双眼,罗昀脸上的笑容一收,把大女儿扶下秋千,道:“娘子,我们进屋去吧。”好男不和女斗,他躲还不行。
姜姨娘温婉地应道:“是,夫君。”然后抱着儿子起身就要往屋子里而去。
殷雅诗听到这姜姨娘说什么夫君,心里就来气,伸手就要甩这贱女人一巴掌,“夫君是你这个贱人配喊的吗?”
罗昀眼明手快地上前抓住她那欲挥下来的巴掌,冷声道:“娘子,带孩子们进屋。”
姜姨娘忙带着儿女准备离开,在回廊上走了有一段路之后,她才回头看向那对争吵的男女,殷雅诗始终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不过正因为这样才给了她遇上罗昀的机会,不管别人曾经说过他是一个怎样的浪荡子,她都不会介意,因为她永远记得是这个男人给了她重生,也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罗昀与殷雅诗这对怨偶正彼此瞪视着对方,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睃巡了一遍,嘲笑道:“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像是江南书香世家出身的女子?我看伎子也给你强得多。”
“罗昀,你就要这样侮辱我吗?”殷雅诗脸红了一下,她现在才记起自己的及服破损了,但仍是硬气地道。
罗昀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殷雅诗,你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自然不会侮辱你,这是你自找的。”说完,掉头就走。
殷雅诗看着丈夫无情的背影,骂出了生平的第一句脏话,“罗昀,你这个混蛋。”眼泪也禁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个男人凭什么对她这样无情?她是堂堂嫡出的千金,是江南殷家的嫡长女,身为庶子的他能娶到她就该偷笑了,怎么可以这样无视于她。
“娘。”罗莹玉从没有见过娘这样,有点担心地摇了摇她的手。
殷雅诗抽帕子抹了抹泪水,牵起女儿的手往正屋而去,“娘没事。”
罗昊回来时,看到妻儿几人正笑着说话,脸上不禁露出笑容,“说什么这么有趣?”
罗澈等听到父亲的声音,纷纷起身行礼,然后他才道:“爹,娘正在给我们说笑话呢。”
“哦?”罗昊挑眉看向妻子,“说什么笑话,说给我也听听。”
曲清幽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听笑话?没得让孩子们也笑话你。”然后吩咐周嬷嬷摆膳。
夜里,曲清幽安排好几个孩子就寝之后,吩咐丫鬟夜里小心的侍候,这才转身回到卧室,看到丈夫在灯下看着卷宗,她笑着上前从背后伸手搂住他脖子,吮着他的耳垂。
罗昊笑着往后伸手搂紧她的头,吻上她的红唇,辗转吸吮,然后禁不住的把她拉到身前坐在怀里,良久之后才舍得松开她那嫣红的嘴唇,“孩子们睡了?”
曲清幽双手搂紧他,“嗯,睡了,朝里最近发生什么大事吗?”
罗昊笑道:“最近朝里倒是平静得很,除了大金国在庆隆三年打败了仗后似有卷土重来的迹象之外,其他倒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哦,对了,从凌家传来的消息,协哥儿已经接手了凌家在江南的生意,才两年多,这孩子上位之快真的让我都有几分惊讶。”
这早已在曲清幽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不太吃惊,“若他没有一点魄力,也不值得我费心了。”
罗昊吻了吻她的脸颊,然后拿过一旁的一封信递给妻子,“这是协哥儿给你写来的信。”
曲清幽笑着接过,也不避讳丈夫打开就看了起来,越看她的笑容越盛,凌协这孩子还是没让她失望,原本她就在想这孩子会在什么时候向她捅破这层窗户纸。
罗昊瞄了一眼,却是越看脸色越青,“这小子居然打我们女儿的主意?竟然要你不要让小小太快订亲,给他一点时间。”
曲清幽含笑地把信折起来又放回信封,看着丈夫一脸的铁青,男人总是这样的,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别的坏小子染指,不以为意地笑道:“我这个当娘的自然希望把最好的给女儿。”
“娘子,协哥儿在你眼里居然是最好的?”罗昊吃醋地道,他做得这么好居然在他亲亲娘子的眼中不是最好的?
“当然。”曲清幽不惧丈夫的醋意道,“协哥儿有什么不好?正因为是小小年纪这才要好好栽培成为我们小小的未来好丈夫,男人要从小教育将来才不会作怪。”
罗昊听着妻子的理论,脸上突然笑了出来,讨赏地道:“娘子,我是好丈夫吧?”
曲清幽看着丈夫那一脸似讨主人欢心的狗儿模样,遂笑道:“你,有待加强。”
“娘子,你不公平。”罗昊控诉着,双手猛在她怀里抚摸着,凑上前去吻着她柔美的脖子。
曲清幽推拒着他,“别闹,我正要给协哥儿回信呢。”她想跳下丈夫的膝盖。
罗昊忙按住她,笑道:“就这样回得了,桌上有纸墨。”
曲清幽也不拒绝,伸手直接铺开纸张,用毛笔慢慢地蘸墨,细思了一会儿之后才提起笔写。
罗昊一面探头看看妻子写什么,一面拉开她的腰带,伸手逗抚着那诱人的蓓蕾,笑道:“娘子,你这可是丧权辱国的条约,协哥儿若接受了,倒有几分能当我女婿的样子。”
曲清幽轻吟了一声,放下笔,抓住那揉捏着她胸部的大掌,嗔怒道:“我都说别闹了。”
罗昊抓开她的手,“你写你的,我玩我的,娘子,这可是两不相干。”
曲清幽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他这才不甘地把手放到她的腰际圈着她的腰,“娘子,这样总行了吧。”
曲清幽这才回头继续写着,“既然他有心于小小,就要做到最好。”
罗昊笑着圈紧她,看着那接下来的内容,“清幽,若放手让你干,也许你会成为大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商人。”那些经商的内容连他这外行人看来也不得不惊叹,这些构思与构想真的是前所未有。
曲清幽笑了笑,想她所处的那一世于商业这一门早已能衍生出多个学科,这一点点小小的适合用在这个世界的知识就真的不算什么。轻吹干墨迹,她这才把信收到另一个信封里面,轻放在桌上,回头双手圈着丈夫的脖子道:“我只是给协哥儿点亮了一盏灯,照亮了他的前路而已,至于能否把这条路走通,就得看协哥儿自己的能力。”
“信也写了,我们是不是该干点别的?”罗昊一把抱起她往檀木大床而去。
衣衫不整地曲清幽被他扔在被褥间,他很快就扑上去亲吻着妻子,好不容易又挨过她生产的日子,他自是不会放过与她亲热的每一刻。
曲清幽轻喘着气,圈着他脖子的手轻抚着他的发角,回应着他每一次激|情的时刻,走过了青葱岁月,他们还能保有如新婚般的激|情。
江南的凌协收到了那远从燕京来的信,赶紧打开来看,越看他的心就越安定,握紧手中的兔子布偶,小小,我终于又拉近了与你之间的距离。
放下信,他轻踱到那挂在房里面的《皇朝堪舆图》,伸手轻抚着图上的每一个座标,小小,请你等我。
番外小小篇之归来(3)
春去秋来,日月如梭,刚从秋之萧瑟走过,又迎来瑞雪漫天的季节。一大早,罗莹雪趁丫鬟没进来,伸手推开窗户,看着外面那冬雪压得树枝都微微弯下来,偶有丫鬟仆妇路过,她突然顽皮地拿起一颗珍珠在手轻轻一弹,那树上的雪花都飘落了下来,那丫鬟仆妇们被突然飘下来的雪落了满身,身体一冷,瑟缩了一下,顾不得礼仪纷纷快速跑开。
窗内的罗莹雪看得大笑出来。
明月带着丫鬟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罗莹雪大笑的样子,上前瞄了一眼窗外,道:“一大早姑娘倒有兴趣捉弄人。”
罗莹雪回头看着明月笑道:“明月姨,她们的反应太好玩了。”
明月接过丫鬟递上来的锦衣给她穿戴起来,边系腰带边道:“今儿个姑娘就十五岁了,奴婢还没给姑娘道喜呢,恭喜姑娘及笄了。”
罗莹雪笑了笑,穿戴整齐之后,这才转身坐到一旁的梳妆台前,看着菱花镜里自己那鲜活的面容,伸手轻抚了一下洁白嫩滑的脸蛋,突然从镜子里浮现出了那年凌协在狼群里保护她的样子,一晃多少年过去了,他仍是没有任何消息带给她,她不禁埋怨地低骂一声,“协哥哥,混蛋。”
明月耳尖听到她的轻骂声,微笑着摇摇头,姑娘仍记挂着凌家的那个小公子。“凌家商行这些年可是壮大得很,听说生意都做到邻国去了。”
这些传闻罗莹雪听闻过,每次听见她都会竖着耳朵去听,但脸上却又装做不甚在意,“明月姨,谁想听凌家的事情?别一大早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协哥哥若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他,出一出这么多年她等待他的那口怨气。
明月笑着拿起一只镶蓝宝石的流苏给罗莹雪Сhā在发髻边,“姑娘不爱听,那奴婢就不说了。”
罗莹雪忙转头看着明月,装作恼道:“明月姨,你也来寻我开心?”
“姑娘不是让奴婢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奴婢正是遵姑娘旨意行事,姑娘这会儿又不开心了?”
罗莹雪看着这从小到大一直在她身边的明月姨那揶揄的笑容,脸上一发烫,跺了跺脚道:“爱说不说,我还真的不愿意听呢。那个人说话不算数,我可不想打听他的事情,得了,我先到正屋去。”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
明月好笑地掀帘子让她出去,然后才道:“听说这凌家的当家换成了凌协少爷后,凌家商行现在遍布大夏,所以人人都说凌家能壮大到今天这境地全是凌协少爷的功劳。”
披着红狐皮大氅的罗莹雪闻言,心里不禁有些微微地疼痛,小的时候不明白娘为什么说协哥哥会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出现在她的面前,现在的她已经是彻底明白了,她是官家他是商家,他们之间有一条难以跨过去的鸿沟,而他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就是因为他正在努力靠近她,她抚着胸口,心中轻喃着协哥哥这几个字。
临近正房,罗莹雪才收起了自己那略带感伤的心情,素手掀起帘子,把红狐皮大氅脱下来递给一旁的丫鬟,穿过大厅再掀帘子进到暖阁,刚一进去,就见到母亲正在给吴进家的吩咐家事,她忙上前行礼道:“娘。”
曲清幽挥手让吴进家的出去,拉着女儿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道:“小小今天真漂亮。”
没一会儿,罗澈等兄弟四人都来给曲清幽问安,曲清幽笑着朝长子道:“听闻朱先生病了,所以今儿个早上的族学就不用去了,你们的功课可不许落下,待会儿还有亲戚要上门为你和小小庆贺生辰,你是长兄,可要看好弟弟们。”
罗澈笑道:“娘,孩儿知道了。”
曲清幽这才让他们出去,看到罗莹雪抬脚也想跟着出去,她忙道:“小小,你留下。”
罗莹雪有些错愕地看着母亲,“娘,有事?”
曲清幽拉着女儿的手坐在炕上,现在的女儿就像花儿一般,她伸手把女儿鬓边的头发拨到一旁,“我的小小长大了,及笄以后就是大姑娘了。”语气十分的感慨。
“小小再大也是娘的女儿。”罗莹雪伏在母亲的膝上撒娇道。
曲清幽拍拍她的背道:“都大姑娘了还向娘撒娇。”看到周嬷嬷拿着礼盒过来,她伸手接过,“小小,有人给你送来了及笄的礼物。”
罗莹雪从母亲的怀里起来,接过母亲手中的盒子,谁会这么早就给她送来贺礼,她好奇地低头欲打开来看。
曲清幽伸手按住她的手,笑道:“待会儿你再自己打开,这份礼物年初就送来了,搁在娘这儿可是很久了。”
罗莹雪听母亲这样说,心头突然跳得厉害,从年初就送来了,那个送礼的人呼之欲出,会是他吗?这么多年她的生辰也没见他给她送过礼?自打心中有想法后,母亲与她说话,她都心不在焉地回答了,手指没有意识地敲着礼盒的盖子。
曲清幽自是看出了她的小女儿心思,这才道:“好了,娘还有一些杂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罗莹雪急忙地行礼告退,不好意思看母亲取笑的目光,忙掀帘子出去。走在回廊的时候,她看了看礼盒,终于忍不住,让明月带着丫鬟退到远处,她自己独自坐在凭栏处,颤抖着手打开这礼盒,会是他送给她的贺礼吗?
盒子里躺着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圆形的玉佩上只刻了一个协字,还有一张小纸条,真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她忍不住鼻子有点发酸,打开那张泛着香味的纸张,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小小,生辰快乐!你的协哥哥上。
看到这里她忍不住捂嘴哭了出来,这个坏蛋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才给她送来这样一份礼物,别想让她原谅他,但她却把那枚玉佩紧紧地靠在胸前。
此刻的罗莹雪并不知道这枚玉佩是凌协的随身之物,也是他身为凌家家主的象征,他是在把他的一切呈给她。
远在大金国的凌协,虽然笑着听那大金国的皇帝说话,但是心却飘回了大夏,今天是小小的生辰,他还是来不及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赶回大夏为她庆祝,心里难免有几分遗憾。
大金国的皇帝一脸诚恳地道:“凌公子,你是我们大金的朋友,你应该知道茶叶于我们这些游牧民族而言代表了什么,你这次的要价太高了。”
凌协笑着端起羊奶喝了一口,感觉有点骚,不管来了多少次,他还是不喜欢,笑着对那皇帝道:“陛下,你该知道除了通过我,你买不到大夏国的任何茶叶,我的要价也不高,不就是最纯良的马三千匹吗?这可是等价交换,于大金国而言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大金国的皇帝不禁在心里暗骂这凌协奸诈,明知道他们的马最为优秀,偏偏不要银子要马匹,自从几年前这人横空出世,原本经过这条路的商人还能给他们带来茶叶等物品,但在那之后这些商人都成了凌家商行的加盟者,非得这商行盟主的答应,否则不可以随意出售他们所需的物品。“凌公子,你可不要欺人太甚,现在你人在我大金国,我随时可以让你有命来无命回。”
凌协靠在身后的虎皮上,笑着道:“陛下尽可以试试,这样我可以保证大金国再无茶叶可吃。”说最后一句时笑容已经收敛,眯着的眼睛也表示了他绝对不接受他的威胁。
大金国的皇帝狠狠地看着这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凌公子,谁都知道大夏的骑兵不如我大金国,两国交战历来久矣,你现在要我大夏的纯种马,意欲为何?路人皆知,这种要求过于苛刻。”
“陛下,你也别忘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凌协的脸上又绽放出笑容。
大金国的皇帝愤怒地起身,连话也没说就怒气冲冲地转身出了毡房,而他的手下也赶紧跟着离去。
凌协自在地笑着看他离去,端起那羊奶又喝了一口,然后嫌弃地搁在矮桌上,真难入口。
“凌,看来这皇帝是不打算放过你。”坐在凌协身旁穿黑衣的男子邪邪地笑道。
凌协斜睨他一眼,“黄,这不就是需要你暗月堡堡主的地方吗?”这些年他也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为了他的小小,他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
黄又一次邪邪一笑,“你放心,我早已部署好了,不会让那个皇帝有机会害了你的性命。”他与凌协可以说是朋友,也可以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喝了一口难以入口的羊奶,眼前这个慵懒并且运筹帷幄的男子好像没有弱点一样,最让他惊讶的是这男子居然不好色,无论多美的女人他也不会看一眼,过得比和尚还清净。
凌协不理会这人的心思,等了半晌,才看到手下进来没有出声的动动了嘴唇,至此他才可以完全放下心来,不管这皇帝有何打算,他也立于稳赢不输的局面。
燕京城,定国公府。
罗莹雪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席面上的表姨粟丽一眼,她居然想让她嫁给表弟房朗?她的目光又朝那看起来如翩翩公子的表弟看去,虽然长得不错,可是她不喜欢他,娘说过表弟如洪水猛兽要敬而远之。
曲清幽笑道:“虽说婚事由父母说了算,但我还是尊重女儿的意愿。再说我们小小还要比朗哥儿大上数月。”
“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砖,不就才大了数月算得什么?”粟丽实在喜欢这个漂亮的女娃。
粟夫人在一旁笑道:“亲上加亲固然不错,但也要孩子们有这意愿才行。”前不久曲文翰才调回燕京城任礼部尚书,她也总算从青州回来了,好在没有错过孙女儿的及笄礼。
一旁的众多亲戚也七嘴八舌地Сhā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粟丽又转头看向罗莹雪,“雪姐儿愿意当表姨的儿媳妇吗?表姨一定会好好待雪姐儿。”
罗莹雪看了眼母亲,见到母亲的脸上微微点了点头,于是她才道:“表姨,若房表弟打得过我,我就同意这门婚事。”她笑容可掬地看向房朗。
房朗原本对母亲的提议丝毫不感兴趣,他与罗澈等表兄弟倒是交好,与这表姐的来往是少之又少,但现在看到这表姐颇有些挑衅的看着他,顿时就来兴趣了,笑道:“那表姐可要小心了。”
粟丽是知道罗莹雪习武的,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大胆提出这条件,她就是喜欢她这种性格,“这主意好。”她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
曲清幽笑道:“虽然是较量,但点到为止即可,可不许伤了对方。”
罗莹雪和房朗都点点头,她这才让人撤席,一众人都转战到外面的正厅去,那儿比这里宽敞。
罗昊等在另一处摆席的人听闻了这么有趣的一件事,顿时筵席也不吃了,纷纷往这大厅而来。
大厅顿时就坐满了人,穆老夫人坐在首座,对这曾孙女的提议她还是赞同的,虽然这房朗的家世比起罗家来说是差了一大截,但这哥儿看来风度翩翩,私心里她还是赞成的。
处在正厅中的罗莹雪还是穿着那身华丽的衣服,头上戴着的饰物在烛光下闪闪发光,把她那张小脸衬得越发美丽,一些年幼的少年们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房朗微微眯眼看着这光华尽显的表姐,嘴角笑了笑,看来娘还是给他找了个漂亮媳妇,看他如何把她拿下?他迈着稳健的步子向场中的少女而去。
一旁的罗澈笑着拍拍这表弟的肩膀,“你可要小心了,我这妹妹不是容易对付的。”
房朗却不以为意地道:“女孩子嘛能厉害到哪去?我总会让让的,澈表哥放心。”
罗瀛忍不住嗤笑出声,真够自大的,到时候不知道谁会把谁打趴下?
罗泷撇撇嘴,他大姐可不是那种软绵绵没个性的闺阁千金,这人真是不自量力。
站在一旁不起眼的罗涛却是不屑地看了眼这少年,这少年不够格当他的姐夫。
罗澈这才含笑地看着这自大的表弟步进场中,他刚才虽然看似好心提醒这表弟要小心,一来要试试他的心态,二来是要让他更加掉以轻心,现在看来这表弟真没资格当他的妹夫。
罗莹雪把那披帛轻轻地卸下执在手中,笑看向那一脸自命风流的少年郎,“表弟,待会儿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房朗甩了甩头发,道:“这话我来说才对,看来表姐注定要当我的新娘了。”
罗莹雪也不和他斗嘴皮子,而是脸上的笑容更盛,趁着房朗盯着她看之际,她也不再与他客套,手中的披帛就已经向他攻去,那淡桔色绣有茉莉花的披帛已经向房朗而去。
房朗看着那奔过来的披帛,脸上的笑容不变,不当一回事地想闪过这攻击,软绵绵的披帛能当什么用?但下一刻钟他笑不出来了,这披帛就像有生命的一样,他无论如何闪也闪出不出它的攻击范围。
来来回回地避让着,他的耐性也告罄,就凭这能胜他?笑话。他终于握拳反击向罗莹雪。
罗莹雪笑了笑,舞动手中的披帛就像那舞蹈一般的优美,原本对于女儿家习武多有不屑的人都不禁刮目相看,居然也有人在打斗中举手投足都充满了美态,这罗家的嫡长女果然非同凡响。
把别人的目光尽收眼底的罗昊开心地笑着,他是一点也不担心女儿打不过房朗,这小子的目光有些虚浮,配不上他的女儿,凌家那小子更合眼缘一点。
曲清幽微笑地低头轻啜了一口茶水,这才又把目光对准了场中的比试。
房朗的脸上开始冒汗水,目光从不以为然到不耐烦,又到现在越来越重视,他手中的攻势越见凌利,但久攻不下心中免不了有几分急躁。
粟丽是为儿子捏了一把冷汗,这孩子怎么处处落下风?丈夫还跟她说儿子参加武举一定能拿下头名,现在看来拿头名只能是笑话了,连雪姐儿也打不过。
罗莹雪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停过,越玩越过瘾,就像猫儿逗着老鼠一般。直到她接到母亲暗暗递来的目光,这才不甘愿地收起玩性,手中的披帛被她使得更为繁复,力度也更强硬。
房朗原本有些吃力地应付着那软绵绵的披帛,没想到下一刻这披帛又转了方向,让他更为措手不及,原来这表姐一直耍着他玩,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手中的招势更为厉害,使蛮力硬撼披帛。眼看他就要接近罗莹雪,罗莹雪却是含笑的身子轻离地面,如飞天仙女一般掠过他的头顶,这变故让他错愕了一下。
罗莹雪抓住他错愕的那一刹那间,轻笑道:“房表弟,承让了。”她手中的披帛已经在刚才趁势缠绕上他的手腕,手中的力道一紧,正要反抗的房朗瞬间就被反绑双手倒在地上。
房朗从没有一刻是如此的丢脸,原本应该愤怒异常的,但是看着那笑着走向他的罗莹雪,粉扑扑的红脸蛋,美丽的星眸,举手投足间的美态,一颗少男心不由自主地“噗、噗、噗”地跳。
罗莹雪收回披帛,轻轻披上自己的肩膀与手臂处,转瞬又成为了那静态美人,好像刚才那场打斗不存在一样,众人都愣着神半天没有回魂。
“表弟?”罗莹雪轻唤道。
房朗这才脸红地回神,一个鲤鱼打挺地站起身子,拱手道:“表姐,表弟甘拜下风。”
曲清幽转头看向粟丽,“丽表妹,我家这女儿真的是乱来了。”
粟丽这才回过神来,摆手道:“我才该汗颜,我家朗儿还没有够班,提这婚事是我莽撞了。”
“丽表妹说的是哪儿话?”曲清幽笑道。“儿女亲事得看双方意愿。”
罗莹雪与房朗笑着向双方的家长走近。
房朗再度向罗莹雪行礼道:“表姐,改日不知道表弟尚能再度请教吗?”
粟丽原本想安慰儿子几句的,但看到儿子那比平日更为认真的表情后,看来打输了也是好事,起码让儿子更成熟一些。
罗莹雪笑道:“那自然好,表姐随时都奉陪。”
“那下回表姐打输了可要当我的新娘子,我们就一言为定了。”房朗趁机道。
罗莹雪脸上的笑容一窒,然后看到房朗那有如狐狸的笑容后,她也不甘示弱地道:“只怕表弟没有这个机会了。”他不是她喜欢的人,自然不会输。
“那可说不定?”房朗不信邪地道,下回他一定不会再输给她的。
一场欢欢喜喜的生辰宴在这和谐的气氛下结束,而罗家嫡长女的美名就此也传了出去,燕京城许多自以为可以娶到罗家嫡长女的公子哥儿都踏上门求亲,但都纷纷败在罗莹雪的手上,至此,燕京城的民众把这罗家的嫡长女抬得更高。
这日午后,罗莹雪亲自做了几款糕点想端去给父母尝尝,在暖阁及卧室里都扑了个空,后来才知道他们居然在书房,她这才急忙朝书房而去,刚经过那开着的窗户时,却听到里头父母的交谈声。
书房里,曲清幽皱眉道:“协哥儿去了大金国有些日子了,虽然以前他也有去过,但是这次提的条件过于苛刻了,估计会有点难度。”
罗昊不以为意地道:“那小子何须操心?自打你有那心思之后,我可没少打探他的悄息,他不是那种没有准备就深入虎|茓之人。况且若真的能得到那三千匹种马对于大夏而言是好事,最近皇上对于凌家是越来越重视了。”
曲清幽闻言,眉尖才松开,“凌家的生意涉及到方方面面,而且这些年扩张的时候皇上没有重视,现在才有所警觉已经太迟了,犹如那大金国的皇帝现在对凌家的忌惮,没有凌家提供的物品,大金国的牧民就不会有好日子可过。”虽然大夏是一个农业社会,但凌家已经慢慢地在改变这里,她不过提了些小建议,凌协就做得比她预估的还远,整个社会慢慢地在转型,虽然进展缓慢,大夏却开始有自己的工业化进程。
以凌家商行为主的商业联盟所走的路更为广阔,慢慢地形成了垄断企业,整条经济命脉都在凌家的掌握之中,这也是封建帝王对商家不够重视的缘故。原本商家是无法与封建帝王相抗衡的,但是大夏自身的政治格局却给了凌家一个很好发展的空间。
罗昊轻叹道:“皇上若要以皇权硬撼凌家,要先伤敌必损自身,皇上也不得不三思,再说还有我们这五大世家在背后虎视眈眈,大金国不敢冒然进攻,几方势力取得了很微妙的平衡,清幽,这局棋没有赢家,但也没有输家。”他轻轻揽着妻子在怀里,一个凌协居然能让这局势发展成这样,真的是他始料未及的。
曲清幽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这样不好吗?有凌家牵制皇上,皇权必然削弱,我们这些个世家也能有更好的生存空间,并且没有战乱,百姓也不会颠沛流离,闳宇,这样我们的儿子继承这爵位,日子要好过得多。”顿了顿后,她又道:“我只希望协哥儿能安全的回来。”
罗昊低头欲吻妻子,眼角余光却扫到窗外女儿的身影,在低头之时他的手抓起一只毛笔甩过去。
原本听到了凌协最近消息的罗莹雪颇有些担忧,想冲进去问一下爹娘,却尴尬地看到爹娘那亲昵的姿态,微一愣神,开着的窗户却突然“嘭”地一声关了起来,阻挡了她的视线。
罗莹雪顿时就知道爹知道了她在窗外,噘着嘴看着那紧闭的窗户,她的爹娘是恩爱过了头的夫妻,若她现在去打扰父母,回头爹肯定要罚她,看来她惟有下次才能问娘,协哥哥的近况了。跺了跺脚,她略有些不满地转身离去。
屋子里的曲清幽听到那声响,贴着丈夫的嘴唇道:“出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小小在窗外,所以我把窗户关上了。”
曲清幽忙捶了捶丈夫的肩膀,嗔道:“明知女儿就在窗外,你还敢乱来?”
罗昊只是轻哼一声,搂着她在怀里吻了好一会儿,“娘子……”在她耳边轻喃着诱惑她。
曲清幽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最近的她实在受不住他的挑逗,手不由自主地揽紧丈夫热切地回应着他的索吻。
赶着三千匹马就要回到大夏边境的凌协看到黄给他打的手势,看来这大金国的皇帝还是还派人来暗杀他,嘴角轻笑,微微打了个响指,一切都进入准备中。
看着那突然杀出来蒙着面巾的人,坐在马上的凌协不慌不忙地看着他们跨着大刀杀来,一旁早已静候的弓箭在黑夜中静伏着。
待马匹过去之后,凌协才挥手射击,
双方的纠缠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而大部分蒙着头巾的壮汉倒下,而那欲攻击凌协的人却被他的剑架住脖子,他微微一笑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若有下次,凌协必定会十倍相还。滚!”
春风吹拂大地,皇宫校场内一个身着紫色胡服的少女正在试图驯服一匹野马,马儿不停地蹦着四肢,少女的手紧紧地攥着缰绳,与马儿较量着彼此的意志。
不过看台上的人却是心惊胆跳的,罗梓桐微微抚着胸口,道:“二嫂,你真舍得让雪姐儿去驯服这匹野马,若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小腹微微隆起来的曲清幽却没有过多的担心,“我相信小小自己能处理好。”这是她对女儿的信任,所以当她听到她自告奋勇地去驯服野马,她也没有阻拦。
野马的两肢抬起,后肢发力使劲,欲把背上的人类给震掉下来。罗莹雪却是不慌不忙地抓紧缰绳,不让这马儿甩下自己。她手中的马鞭使劲地敲打着马儿,意图驯服它。
马儿却不驯地嘶叫起来,更为强烈地抖动着背部,罗莹雪的身子险险失衡,惟有两脚紧踩着马蹬,手中的缰绳微微滑手,眼看她的身子倒向一边。
看台上的诸人都手里紧捏着一把汗,这实在过于惊险了。
曲清幽更为紧张地看着校场里的女儿,手渐渐地有汗溢了出来,眼看女儿就要被那野马甩下马背,她不禁惊呼出声。
一旁原本优闲地看着的罗澈顿时就坐不住,站起身跃下校场,自家小妹看来危险得很。
马上的罗莹雪却没有慌张,紧紧地攥着缰绳,渐渐她的力量不及这匹野马,这回糟了,她心里开始有了几分焦急。
就在她暗呼的时候,一个青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背后,对方扶稳她的身体,紧紧地攥着她手中的缰绳,哪来的登徒子?虽然对方帮了她,但是她心里却微微地愠怒。
在背后之人的操控之下,扬着前蹄的马匹嘶叫了几声,反抗得更为剧烈,罗莹雪的身子紧靠着背后之人,这让她更为不满,虽然对方的技术更高超,剧烈反抗的马儿渐渐地不再扬着双蹄,虽然嘴里仍喷着气嘶叫着,慢慢变得温顺下来。
罗莹雪这才得闲功夫处理背后吃她豆腐的登徒子,她的手握成拳回头向后方攻击而去,对方却是轻松地伸手握着她的拳头,她不服气,正要再度攻击,对方却紧紧地握着她的拳头。
“小小,是我。”
罗莹雪闻言,正想说:“谁认识你?”不过当她正视到对方那张略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庞时,微微失了失神,这脸,怎么这么像那记忆中的少年?她不只一百次的想过协哥哥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呢?现在那些想象都与眼前的脸慢慢地重叠在一起。
凌协看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微微苦笑,都怪他这些年没有回来看过她一次,总想着等到自己有这资格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再回来,“小小,你真的不认得我吗?”他握紧她的小拳头,用尽所有的力气。他的冷静面孔,他的运筹惟幄,这一切的一切到了他的小小面前时都化为乌有,他仍然是那个等爱的少年。
罗莹雪颤着声音道:“协哥哥,是你吗?我没有做梦吧?”泪水逐渐迷蒙了双眼,慢慢地划下眼眶,另一只手抚上他那俊脸。脸是温热的,这证明着他是真实的,不是她每一次从梦中醒来时那样只是一场幻境。
“小小,我回来了。”凌协轻声道,伸手把她的泪水抹去。
春风吹过马上两人的身影,那袍服的边角随风轻轻地飘舞,两人默默地注视着对方,时间仿佛永远停在了这一刻。
这一刻即是永恒。
罗莹雪忽然忆起母亲说过的话,等待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在这春回大地的季节里,她终于等到了他的回归。
番外小小篇之爱情(4)
马上的罗莹雪吸了吸鼻子,从他已经回来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手被他握住,脸红了红,继而想到她等待了这么多年,这混蛋才回来看她,心中的不甘越来越盛,迅速抽回自己的手,执起那挂在手腕处的马鞭趁凌协不注意的时候向他攻去,动作迅速一气呵成。
凌协愣了愣,直到那马鞭攻向他脸面的时候,他才险险地避开,急道:“小小,你听我说。”他知道小丫头心有不甘,怪他这么多年一点音信也不给她。
“混蛋,不听。”罗莹雪俏脸嫣红地道,手中的攻势越加凌利,她若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她就不叫罗莹雪。
一个固执地进攻一个只会一味地闪躲,两人从马上缠斗到地面,凌协苦着脸边闪边解释,罗莹雪手中的攻势就越加厉害。
“小小,你先冷静一点。”
“我现在就很冷静。”
罗澈知道眼前的人是凌协,对于妹妹那隐秘的心事,凭着双胞胎的感应他隐隐知道一些,所以只在一旁看着并不Сhā手,看到有侍卫想上前,他忙伸手拦着,凌协是不可能伤害他妹妹的,再说若连妹妹也打不过没那资格娶罗家的掌上明珠。
看台上的众人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身为皇后的罗梓桐眉尖紧皱,这个男子从哪儿蹦出来的?她可不能见着亲侄女吃亏也不相帮,于是朝身旁的人道:“那个男子怎么进到宫里来的?”
一身着绿衣的太监上前道:“禀皇后娘娘,皇上召见凌家的家主,原本想领着他到御书房,谁知半路上他却跳下去救罗姑娘。”
曲清幽回头看着罗梓桐笑道:“三姑奶奶,由着他们去耍花枪吧。”
罗梓桐原本想让人去干预,但是听到曲清幽的话,柳眉才有所舒展,“二嫂,看来你是知情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要给我好好解惑解惑?”
曲清幽笑着起身道:“这事说来就长了,三姑奶奶,我们到别处再说吧。”顺便朝校场中的儿子传递了一个撤退的眼神。
罗梓桐也跟着起身,“怪神密的,引得我都好奇死了。”
惟有那等着领凌协到御书房的太临急着满头是汗,无助地看着一众大人物不管不顾地就离开了,而正主儿仍在场中与那在他眼中有些骄蛮的小女娃缠斗着,他惟有奔进校场里头上前呼着:“凌公子……”话还没说完,就被罗莹雪手中的马鞭甩到,“唉唷!”他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一条血痕,来不及摸摸伤口,凌协又一次闪开,不幸的他又挨了一鞭,顿时身子一旋转,倒在了地上,这定国公府的嫡姑娘真可怕。
“小小。”凌协闪了一次又一次,他的眼中有急切,看来不下狠招是不行了,一味的闪躲并不能解决任何事。看着心上人的马鞭又甩过来,他忙站稳身子,伸手抓住这鞭子,急道:“小小,讲理一点好不好?”
“不听。”罗莹雪准备要抽回自己的鞭子,谁知凌协的手劲很大,这鞭子却是怎么抽也抽不回来,她正准备把这马鞭甩掉,换另一种方式。
凌协大力的一拉扯,罗莹雪就失去平衡地被他拉到怀里,俏脸不自觉的就红了起来,想着这段日子多少人败在她手上,她却这么快就败在协哥哥的手上,任由他的手圈在她的腰际,“放开我。”她扭了扭身子,娇喝一声。
“小小,我一直很想你,从来没有忘记你,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你未必会信,但是,小小,请你给我一个向你赔不是的机会?”凌协认真地道。
罗莹雪的眼睛又不争气地布满湿意,“上回你离开的时候,说的比这还好听,说什么一年半载就会回来,可结果呢?你一去九年,九年来一点音信也不给我,你可知我……”她说不出来了,她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
凌协道:“小小,是我不好。”母亲当年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刺激,所以他才会狠心一去就是九年。
“混蛋。”罗莹雪又不顾仪态地骂了一声,握紧小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一点劲力也没用。
凌协任她打,直到她发泄够了之后,才握着她的拳头道:“小小,可以原谅我吗?”
罗莹雪佯装凶狠地道:“若有下次,我一定不会轻易就饶了你。”
凌协含笑地伸手握着她的拳头,认真地许着诺言,“没有下次了,小小,若我要再离开你一定是我生命终结的时候。”
“欢迎你回来,协哥哥。”罗莹雪这才说出这句在心底已经默念了好久准备迎接他的话语,给了他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另一边厢,凌家大宅里却是热闹非常,方氏被丫鬟扶着从轿子里出来,看着这焕然一新的大宅,她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儿子的能干出乎她预料之外。
“三姨。”另一边由着丫鬟扶出来的娇滴滴的女子慢慢地走近方氏。
方氏伸手牵着这女子向大宅而去,她选来选去还是觉得自己大姐家的女儿最好,所以就私下订了亲事,原本早两年就想让儿子成亲,可无奈都找不到他的人影,惟有一拖就拖到了儿子二十岁。
左珠儿看着这华丽的屋子,想着以后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嘴角的笑意是怎么样也掩不住,爹娘一再跟她说要把未来夫婿的心牢牢抓稳,只要坐稳了家主夫人的位置,现在如日中天的凌家也就是她的了。看到丫鬟端着茶盘子进来,她急忙伸手捧起那茶碗奉给方氏,“三姨,请喝茶。”
方氏看着这侄女儿乖巧的样子,甚是安慰,“乖,待协儿回来,就要筹办你们的婚事,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左珠儿一听要办她与表哥的婚事,更是害羞地低下头来,一双眼睛含着默默地期盼。
凌协在皇宫见过皇帝之后,然后又去了一趟定国公府,在那国公府里头他可是吃足了苦头,除了罗澈之外,罗莹雪剩下的几个弟弟都用一副打量的目光看着他,轮番上阵又是试探又是打斗的,直到后来他稳占上风,他们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你有一点点资格当我们的姐夫。”搞得他哭笑不得,而他的心上人却无良地坐在一旁临时搬来的圆椅里面托着腮看着他被她的弟弟们欺负。
他进到正堂去见罗昊与曲清幽的时候已经是他到国公府两个时辰后的事情了。“给干爹和干娘请安了。”
“那几个孩子没有为难你吧?”曲清幽笑着让人上茶水。
“怎么会呢?干娘放心。”凌协笑道。
罗昊打量了一下近一年多没见过的小子,比起去年成熟了不少,“事情怎么样了?”
凌协听闻罗昊的问话,顿时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干爹,原本大夏国给我们的马匹里面暗藏猫腻,不过好在我从大夏绑来了那会给马配种的师傅,去年底开始有母马顺利怀上马驹,看来要改良大夏马匹的状况并不难。”
罗昊这才满意地道:“协哥儿,这可是大功一件。”
凌协向罗昊拱手道:“干爹,干娘,我还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该讲还是不该讲?”
“但说无妨。”曲清幽微笑道。
凌协点点头,道:“我希望能促成大夏国与大金国再一次和谈,让边境真正的得到安宁。”
罗昊与曲清幽对视一眼,然后又都看回那一脸镇定的凌协,罗昊这才开口道:“只怕大金国过于奸诈,又像上次那样言而无信。”
“这一点干爹尽管放心,游牧民族都是逐水草而居的,再说这些年我的生意也渗透进大金国的内部,倒不用过于担心他们会言而无信。”凌协道。
“这感情好,若能促成,于大夏与大金而言都是好事。”曲清幽笑道。
双方商谈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凌协才告辞离去。
曲清幽看着这干儿子消失在影壁之后,这才看向丈夫道:“闳宇,我觉得协哥儿这个提议甚好,况且我们借此可以向皇上争取到一点福利,这也是协哥儿应得的。”
历来与妻子心意相通的罗昊很快就知道了她内心的想法,道:“你说是?”
曲清幽微微一笑。
“若能成这样倒也是好事一桩,起码小小与协哥儿的婚事能更顺利一点。”罗昊起身走近妻子的身旁扶起她,“夜深了,我们也该回去歇息了,况且你还怀着孩子呢。”原本生完罗涛之后,他是不打算再让妻子受孕了,谁知还是意外怀上了这孩子。
曲清幽摸了摸小腹,“这都是第五胎了,你还操什么心?”
罗昊轻揽着她在怀里,大手也摸了摸她的小腹,叹息一声,“把这孩子平安生下来我才能放心。”
凌协正穿过影壁的时候,看到暗夜里罗莹雪披着披风在那儿静静地等着他,他忙上前心疼地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搓了搓,“小小,夜里凉,你怎么站在这儿等我?”
罗莹雪笑着道:“我想送送你。”这是她最快乐的一天,她想多看他几眼好证实不是她在做梦。
“傻丫头。”凌协颇为感动地道,牵着她的小手慢慢地朝大门迈去。
路上两人小声地交谈,两手紧紧地牵着享受着这温馨地一刻,临近大门,不得不分离的时候,凌协伸手帮她拢了拢披风,“夜深了,小小,回去吧。”
“嗯。”罗莹雪应了一声,看到他转身欲走,她心中一时不舍,顾不上女儿家的脸面,她冲上去拉着他的手,趁他错愕的一瞬间,掂起脚尖在他的腮边轻轻一吻,然后就害羞的像那夜之精灵一般转身离去。
凌协傻傻地站在原地,伸手抚着那被心上人吻过的脸颊,看着她的披风如燕子般划了一个圈,很快就跑到了那转角处,突然又回头给了他一抹微笑,然后才消失在夜色中,“小小。”半晌后,他才回过神,跨上马往家里而去,看来他要快点把心上人娶进门,不然他肯定会被相思折磨至死的。
凌家大宅里此时依然灯火通明,凌协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母亲方氏在坐,旁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姑娘,他的眉头不禁皱了皱,“娘,路上都平安吧?”
方氏起身笑道:“还好。”然后又拉起那娇羞的姑娘到儿子身旁,“这是你大姨家的女儿,闺名叫珠儿,娘想着你年纪也大了,该是娶上一房媳妇的时候,你表妹可是个好女孩。”她只顾着说,并没有看到儿子那越来越黑的脸。
凌协的胸中堵着一口气,不禁怒道:“娘,你胡闹。”然后转身就出了正堂。
方氏与左珠儿愣了愣,凌协这态度?
“三姨?”左珠儿忙道。
方氏拍拍侄女儿的手,道:“珠儿别急,我去看看他。”说完,急忙跟在儿子身后离去,看来儿子真的还记挂着罗家的那闺女,这还怎么得了?即使凌家现在不同以往了,但也还是商家啊,儿子怎么还这么傻?赶到儿子的院子,跟着儿子的后脚进到卧室里头,“协儿,娘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凌协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扔到一旁的屏风上,看着母亲道:“娘,我不会娶那什么左珠儿还是右珠儿,我现在也不怕老实跟你说,我喜欢的是小小,除了她,我不要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孩。”
“协儿,娘不是跟你说过你们之间差的太远了,若没有这身份的障碍,娘是一百个一千个同意你娶雪姐儿的,协儿,你别再做这种白日梦。”方氏劝道,她何尝不想儿子能得偿心愿?
凌协看到母亲那急切的神情,软下态度上前拥着母亲坐到八仙桌旁,挥手让小厮出去,然后才道:“娘,我现在正在为我与小小的婚事在努力,你就别搞这么多事了,好吗?那个表妹赶紧把她送回去吧。”
方氏听得一愣一愣,“你与小小?罗家能同意?”这件事在她听来真的是匪夷所思。
凌协点点头,“干爹与干娘在很早以前就同意了,你以为这么多年来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呢?不还是为了能有一天配得上小小吗?娘,难道这个时候你要来扯我的后腿?”说完,他转身打开床前的抽屉,把里面多年前的信件拿出来给母亲过目。
方氏愕然地接过儿子递上来的信件,曲清幽那熟悉的笔迹,她一眼就认得出来,急切地把信取出来,她忙展开来看,信里面的内容让她震惊,儿子的成功离不开她的教导,就算她提的条件在世人的眼中过苛了,可是一个好男人不就该这样吗?也总算明白了这么多年来儿子不近女色的原因。
轻叹一声,方氏责备道:“你这孩子,这么大一件事怎么不跟娘说一声?现在娘干了这么件蠢事,回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大姨母赔罪呢?”
“娘,以前我不说是因为我离成功还很遥远。”凌协笑道,“再说我也不想你过于操心。”
方氏拍拍儿子的手道:“珠儿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娘自会解决,倒是将来你若娶了小小进门,可得好好待她,不许学你爹那样三心二意。”
“娘尽管放心。”凌协道。这件事总算和平解决了,他也放下这件心事。
方氏趁夜就与那左珠儿谈了,左珠儿哭得唏哩哗啦的,说她是来嫁人的,现在还没出阁就回去,将来如何许人家?还说不介意与人共事一夫,她愿当平妻也好过就这样回去,原本心里还有几分歉意的方氏一听这话,心里就来气,直说这不可能,让她死心,还说过两天就让人送她回南去。
翌日,方氏起了个大早亲自前往定国公府拜会曲清幽,她回到燕京城,于情于理也要前来拜会一下。
罗莹雪原本正与兄弟们对打,听闻这未来婆母来了,她忙把兄弟们都抛下,惹来他们的讪笑声,她忙回头瞪一眼,然后才换衣服去正厅见方氏。换了好几套后,她才选中一套淡蓝色的衣服,临到门前,又整理了一下,觉得齐整了之后,然后才让丫鬟掀帘子。
原本与曲清幽笑谈的方氏看到罗莹雪进来,忙笑着起身道:“雪姐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美丽。”眼前的女孩肌肤似雪,竟似当年的曲清幽一般,她是越看越中意。
罗莹雪被方氏这一称赞,脸上羞了羞,“方姨就会拿我来开玩笑。”忙想行礼。
方氏手一托,“这虚礼行不行也罢。”牵着她的手坐到炕上,“方姨这可不是虚话,而是实话。”
曲清幽笑道;“孩子们都大了,我们自然也老了。”
“淑惠夫人这话就不对了,夫人的容颜一如当初我离开燕京城的样子,哪有老态?夫人与雪姐儿站一块,别人只会说是姐妹,哪会想到是母女?”方氏道,她这可是大实话,身为女人的她难免没有几分妒心,都年过三十了,眼前的女子怎么还能如那盛开的鲜花般妍丽呢?只能说女人还是要碰上一个好男人,那青春才能延长,像她,早已是黄脸婆了。
曲清幽笑着谦逊了几句。
方氏又忙问罗莹雪这些年过得如何,眼前这女孩笑意盈盈地一一回答了,心里就又更欢喜,知书识礼,颇有大家风范,罗家的嫡长女还是比珠儿那丫头强得多。
自从罗莹雪与凌协的婚事有眉目了之后,方氏倒是常来拜访,这日,方氏倒是邀罗莹雪到凌家做客,罗莹雪顿时喜出望外,她已经有好几天没见着协哥哥了,听说他最近忙得很,正好借这个机会见一面。
曲清幽自是看出她的小女儿心思,欣然点头,然后又叮嘱了一些该注意的事项,这才放她坐上软轿前往凌家。
罗莹雪是第一次到凌家来,凌家虽然比不上定国公府宏伟壮观,但也还有几分气派,看来还不错。
坐在正堂里与方氏闲聊了一阵,但她的一双美目却止不住地四处瞄瞄,不知道协哥哥可是在家?
方氏笑道:“协儿要迟些才能回来呢。”
罗莹雪被方氏道出心事,忙羞红着脸垂下头。“方姨说笑了。”
方氏这才拉着她的手道:“我陪你在府里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罗莹雪自是欣然同意,若她与凌协成亲,肯定是住在这府邸里的,预先看一看也没坏的。
方氏一边给罗莹雪引路一边告诉她这府里的规格,两人笑笑说说的倒也惬意,临逛到凌协所住的院子,还没来得及进去,就有丫鬟过来向方氏禀道,府里出了些事让她去处理。
方氏听后皱了皱眉,惟有朝罗莹雪歉意地道:“雪姐儿,你看府里出了些事,方姨要先失陪一会儿,你自己先进去看看,方姨待会儿再过来。”
“方姨有事就先去处理。”罗莹雪笑道。
看到方氏离去的背影,她这才转身进去那院子,这里是协哥哥住的地方?她忍不住这边看看,那边望望,脸上的笑容大大的,正想推开门进去协哥哥的卧室,突然看到里头有一个女子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女子是谁?她心里忍不住冒着怒火,“你是谁?”
那个女子咬了咬唇,上前给罗莹雪行了行礼道:“你一定是定国公府的罗姑娘吧?”
罗莹雪看着眼前这略带了几分妩媚的女子,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莫测高深地看着她,这女子怎么会出现在协哥哥的房间里?
那个女子见她不回应,又福了福,“我姓左名珠儿,是协表哥的未婚妻,罗姑娘是来寻表哥的吗?今儿个刚好他不在,我正在帮他整理卧室。”
“怎么可能?”罗莹雪不相信凌协会背着她订亲,这绝不可能。
左珠儿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这些天她死赖着不走,就是想法子打探方氏说的凌协的心上人是何许人也?费了不少功夫才打探得出来是罗莹雪,为了给自己挽回局面,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她制造了一些事端让方氏去处理,然后赶紧到凌协的卧室里故意等罗莹雪的到来,“罗姑娘,可能是我没有说清楚,协表哥说过,我只配当他的平妻,这正妻之位自然是罗姑娘的囊中之物。”
罗莹雪瞪着大眼看着这女子的嘴一张一合,什么正妻又平妻的?她从小就见惯了父母的恩爱,在她的认知里将来的丈夫是不能再有别的女人,一如爹待娘那般,现在这女子居然说她是协哥哥的未婚妻?“你在撒谎?”但她的心却止不住有几分慌乱。
左珠儿一脸不解地道:“我为什么要撒谎?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协表哥说你是国公府的千金,他娶你自是好处多多,即使再爱我也只能让我当平妻,况且,况且我,我已经是协表哥的人了,姐姐,难道你不能接受珠儿吗?”她的眼睛蓄满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罗莹雪感觉到大脑“轰”地一声响了起来,这个女子不像说假话,这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的长兄是异数,但她所相交的一些闺阁家千金的兄长就算没有娶妻但也早早就有通房无数,难道协哥哥也是这样的一个男子?
左珠儿见到她说的话已经让罗莹雪动摇了,赶紧又加油添醋说了一大通,听闻定国公夫妇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她是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打击罗莹雪的方法,只要她与表哥生隙,婚事告吹,那么三姨还会同意她嫁给表哥的。
左珠儿跪下哭着求罗莹雪容下她,还伸手握着她的手,罗莹雪紧皱眉头甩开她的手,多看一眼这个女子,她都嫌脏了她的眼,这么多年她的等待,似乎就是一个笑话,含着泪水转身就离去。
急匆匆地离去,连撞上了什么人她都没有理会,突然感觉到对方抓着她的手,她才转头看去,眼中出现的是凌协的一张俊脸。
“小小?”凌协看到她眼中的泪水,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了见她一面,他把一些事情都扔下赶回家来见她,“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他的声音里满有是愠怒。
罗莹雪看着他那一副关心她的样子,想着刚才左珠儿说的话,把他的手重重地甩开,怒道:“除了你这混蛋,还有谁会欺负我?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说完,拔腿就跑。
“小小。”凌协喊了她几声,想追出去问清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是哭着从自己院子里跑出来的,问题也只能出在自己院子里,这么一想,他顾不上去追罗莹雪,转身进去院子,正好看到左珠儿鬼鬼祟祟地欲从后门出去,忙大喝一声,“左珠儿。”
左珠儿听到声音,知道自己走不了了,回头笑看凌协,“表哥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我院子里?”凌协上前冷声质问道。
左珠儿佯装镇定地道:“今儿个三姨邀定国公府的嫡姑娘来做客,所以我来做陪而已,事情就是这样。”
“我看不是吧,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会哭着跑出院子?”凌协看着她那双眼珠子不安分的左转右转,压根就不信她说的话。
“表哥,我没有必要说谎。”左珠儿辩道,“罗姑娘原本好好的,谁知道她为什么哭?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该死的,原本她一切都算好了,哪会想到这表哥会回来这么快,居然还碰上了那罗莹雪。
凌协捉住她的手,眯着眼睛看着她道:“左珠儿,你最好说实话,要不然我可是不介意打女人的。”
左珠儿仍硬气地看着凌协,一副不受他威胁的样子,“表哥,我说的就是实话。”
凌协抿紧唇,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左珠儿感觉到手臂就要被他扭断了,忍不住“唉、唉、唉”地叫,“表哥,表哥,你快住手,我的手要断了。”
凌协不说话,冷酷地继续施加压力。
左珠儿的嘴唇被她咬出了血,她不相信表哥怎么会这么残忍要扭断她的手?可是那疼痛真实的存在,由不得她忽视,权衡利弊之后,于是她忙道:“表哥,表哥,你快住手,我说,我说。”
凌协这才松开手,任由左珠儿跌坐到地面上,看着她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这让他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小小听了她这些挑拨离间的话焉能不怒?他与她分别了多年,虽然彼此有情,但他心中也知道还没有到那种互信互任的境界。
左珠儿看到这表哥的脸色越来越青,那瞪着她的眼睛似乎要吃了她,顿时就吓得退缩到一旁不敢出声了,现在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嫁给他了,这种男人太可怕了。
方氏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这一幕,忙道:“协儿,这是怎么了?雪姐儿呢?我找遍了院子也见不着她?”
凌协看着母亲道:“这个女人清楚,我去找小小。”不待方氏回答,他就已经出了院子,往大门而去。
凌协奔到正堂,穿过影壁,见到罗家的软轿仍在,脸上瞬间惊喜起来,小小还没有走?于是他急忙上前道:“小小。”
轿子旁的小厮与丫鬟都吃了一惊,忙行了一礼道:“凌公子,姑娘不在轿中。”
“那她在哪里?”他急忙问道。
丫鬟皱眉道:“姑娘不是在府里吗?”
凌协顿时就大吃一惊,小小还在府里?那她现在在哪儿?
罗莹雪只顾着狂奔,而来不及看清楚周围的地势,协哥哥那个浑蛋最坏了,她一辈子也不要理他,跑着跑着,原本还能看到有奴仆走动,现在却是一个人也看不到,这到底是哪里?她辩不清方向了,左走右走都没找到来时路,心中免不了有几分惊谎。
她现在顾不上心伤,一个人在寻找着出路,侧耳细听也没听到寻她的呼声,却是越走越荒凉,只见四周都是树木,这到底又是哪儿?
着急不已的凌协派人到处在府里寻找着,方氏顾不上处理这左珠儿,也加入那寻找的大军中,心中焦急得很,罗莹雪是她邀来的,现在不见了人家的闺女,她如何向曲清幽交代?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凌协一直从宅邸寻到后山来,“小小。”他大声地喊着,心里焦急得很,这场景就像小时候罗莹雪贪玩走失的重现,那种心慌的感觉又一次降临到他的身上。
天色的能见度越来越低,原本有些心慌罗莹雪隐隐地听到凌协呼喊的声音,心中大喜,她急忙朝那呼叫声狂奔而去,协哥哥在找她。当她穿过一棵大树看到凌协的身影之时,突然想起那左珠儿说的话,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忙又躲回大树后,让这混蛋找好了。
躲在大树后的她看着凌协那焦急的面容,心里一阵一阵地疼痛,协哥哥,你可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她的手一下又一下抠着树皮,看到凌协就停在她身旁的大树另一侧,她忙缩了缩身子,屏住呼吸。
“该死。”凌协握着拳头捶着大树,那颗大树晃了晃,飘落不少树叶,“小小,你到底躲到哪儿去了?”
番外小小篇之幸福(完)
罗莹雪绕到凌协的身后,看着这爱人的背影,她咬着下唇,仍然没有吭声。看着他那痛苦的背影,她的心隐隐地抽痛着,张嘴想要喊他,突然看到树上有一条碗口粗的大蛇蜿蜒而下,眼看就要袭上协哥哥。
前方的凌协只顾着发泄内心的痛苦,平日的警觉心降低了不少,并没有察觉到背后的危险。
罗莹雪忙惊呼,“协哥哥,有蛇。”看着那大蛇就要接近凌协,她又大呼了几声,可是凌协并没有回头看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那次遇险,也试过她与协哥哥说话,可他没有回应她的事情。当时的她以为他只是过于疲累,所以没听到她的声音。
现在她明明就在他身后,他却仍然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她试着又大声喊了一声,“协哥哥,有蛇。”
凌协仍然没有回头看着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协哥哥听不见声音?她觉得这个想法荒诞之极,怎么可能?她摇了摇头,但是这想法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她的脑海里面排除出去。看到那条大蛇就要缠上协哥哥,她顾不了那么多,拔下头上的簪子朝那大蛇的七寸扔去,然后急速地上前欲推开凌协。
就在这一瞬间,凌协终于感觉到背后有危险靠近,他镇定地掏出匕首飞快地往那危险处掷去,急忙转身,看到罗莹雪飞奔而来的身影,不禁有几分错愕,然后双眼渐渐地浮现出惊喜,伸手接住她那强力的冲势,抱住了那温香软玉的身子,“小小。”
罗莹雪顾不得说别的话,抬头看着他,“协哥哥,有蛇。”
凌协道:“别紧张。”他抬眼看到树干上碗口粗的蛇拼命地挣扎着,它的蛇头被他的匕首Сhā中,而七寸处却是小小的金簪,被这两样东西钉在树干上,难以挣脱,而那长长的蛇身有着渐渐掉下来的趋势。
“看来它做不了怪了。”罗莹雪道。“我们走吧,由得它在这儿挣扎。”
凌协点点头,然后才放开她的身子,伸手牵着她的手,道:“好,小小说什么都好。”边说边牵着她的手往府内而去。
开始罗莹雪仍由他牵着走,但是没有一会儿,她就使力想甩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走。”
“小小。”凌协使劲抓住她的手,停了下来,看着她那带着愠怒又悲伤的眼眸,“小小,你喜欢我吗?”
罗莹雪不吭声,不过俏脸红了红,她自然是喜欢他的,就因为喜欢才承受不住他背叛她的事情,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又白了白。
凌协叹息一声,伸手抚摸着她滑嫩的脸庞,“小小,如果你喜欢我,是不是要多给我一点信任呢?”
罗莹雪看着他那真诚的表情,她不是傻瓜,他刚刚那焦急寻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眼前的真诚也不像是装的,“协哥哥,那你老实地回答我,那个左珠儿是不是你的未婚妻?”她的声音忍不住地发颤。
凌协把她的另一只手也轻轻地握起来,紧紧地捧在手心中,“小小,我喜欢你,从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为了有一天能将你拥进怀里,我一直不懈地努力着,我们彼此有情,难道就不应该彼此信任吗?小小,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左珠儿?”他把问题抛回给她。
罗莹雪眨着眼睛看着他,其实现在冷静下来再一思考,她发现左珠儿的话里有着诸多的漏洞,有很多话经不起推敲,“协哥哥,左珠儿说的是谎话。”她用的是肯定句。
凌协兴喜地紧紧拥抱着她,“小小,对,那个左珠儿说的就是谎话。”他再多的辩解也不敌小小自己能想通,幸好小小对他的爱经得起这次的冲击。
罗莹雪却很快推开他,看着凌协那错愕的表情,她却噘着嘴道:“协哥哥,但她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世上男人大多数都是三妻四妾的,我的心眼不宽,我的丈夫除了我之外是绝对不能再有另一个女人。”
闻言,凌协原本错愕的表情顿时就变成了笑脸,“傻小小,我不是世上那大多数的男人,在我确定了自己对你的情意之后,我只愿做你罗莹雪合格的丈夫,小小,我们之间不会有第三人Сhā足。”
“协哥哥。”罗莹雪突然感动的紧紧拥抱他,“小小不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你,你只能是小小一个人的,还有我们成婚前你要守身如玉,不许随便碰别的野女人。”她霸道地道,然后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还有不许有通房。”
“傻瓜。”凌协好笑地刮刮她的鼻子,然后凑近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罗莹雪睁大眼睛看着他,感觉到自己的俏脸蛋如火烧了一般,“协哥哥,不是哄我的话吧?”协哥哥都二十岁了,这可能吗?
如果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凌协是不可能说出这句话的,打趣道:“新婚之夜的时候,小小可以亲自检验一下。”望了眼罗莹雪那娇美的身子,他不禁吞了口口水,男人的天性在这一刻慢慢地舒醒,耳根红了红,为了掩饰他的尴尬,他转头咳了咳。
罗莹雪被他那一打趣就更不好意思,但是看到他突然咳了咳,于是紧张地道:“协哥哥,你怎么了?可是感染风寒了?”
凌协刚好回头看到她最后的嘴型,摇着头道:“不是,天要快全黑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他还是快点把小小拖走,不然他真的很可能化身大野狼。
罗莹雪含笑地被他牵着手,两人慢慢地往前走,听着远处那呼喊着寻她的人,她的心里有几分过意不去,“都是小小不好,若不是我一时走岔了路,也不会害得大家到处寻我。”
凌协含笑地侧望着她,“小小,下回若对我有什么不满,尽可以使出你享誉全燕京城的功夫打我一顿来发泄,可不许再躲到一旁让我好找,你不知道那种寻不到你的心情有多沮丧,多失望?”他永远记得小小不见了的心情。
“协哥哥,是我不好。”罗莹雪没有逞强地说自己没错,她确实是故意不让协哥哥找到她,让他急得如那乱窜的苍蝇。
凌协摸了摸她的头顶,“知道就好。”
罗莹雪伸手推开他的手,嘟着嘴道:“小小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的眼里,小小就是孩子,是协哥哥要宠爱一辈子的孩子。”凌协深情地道,是他要放进心里一辈子的宝贝啊。
罗莹雪听得窝心之极,伸手揽着他的手臂,“那小小就做协哥哥宠爱的孩子。”她喜欢被他宠爱的感觉,然后想起什么,皱了皱眉尖,“协哥哥,小小有唤你,你为什么不回应小小的呼唤呢?”她想到那唤了他数声他不回应的时刻,那个念头突然又冒了出来,她在心底摇摇头,这怎么可能?若协哥哥是那样子的,他又怎么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与人沟通?
凌协原本愉悦的神情在看到她的问题后就变了,这是他一直不想说的秘密,也是他不能示之众人的秘密,这次他可以找借口来搪塞,他也可以做得到一辈子在她面前掩饰住这个秘密,可是眼前的人是他的爱人啊,难道他要瞒住她一辈子吗?
罗莹雪原本含笑的嘴角在他的神情变了之后慢慢地垂了下来,协哥哥的表情为什么这么怪?难道她的猜测是真的?“协哥哥?难道……”
干爹干娘可以不在意他的缺憾,但是这是他最爱的小小啊,她有权知道他真实的情况。凌协抽出了被她环着的手臂,认真地凝视着她那似猜疑似肯定的眼神,苦笑了一下,“小小,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说到这里,他转开头,不想去看她的嘴型,“从我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听到过任何的声音,因此我一直到三岁都不会说话,娘为了我不会说话丢尽了脸面,而爹也因为这个缺陷置我于不理,小小,你知道那个没有声音的世界是多么的孤独吗?就像一个人置身于大海中飘泊那样,你永远不知道彼岸在何方?如果不是因为下人的疏忽而让我遇上了干娘,是她说我可以学习唇语,如果没有我母亲那执着不放弃的一遍遍的教导,也许今天的凌协只会是一个废人,一个只能在孤独与寂寞中挣扎的废人。”这一刻的他没有了意气风发,没有了商场上的霸气,没有了应付帝王时的不卑不亢,更没有了平日的从容与慵懒。
罗莹雪的泪水不停地划下俏脸,她不知道协哥哥还有这样脆弱无助的一面,她记住中的他一直是个自信的少年,无论是平日还是在狼群中拼命保护她的样子。这样的协哥哥让她好心疼好心疼,她拉了拉他的手,他没有反应。她快步到他的面前,“协哥哥?”
凌协没有抬头看她,继续说道:“小小,我不是一个诚实的人,我不该瞒你这件事,我……”
罗莹雪掂起脚尖捧起他的脸,凑上红唇去赌住他那自责的话语,她不要听他那不自信的话,她的协哥哥是自信飞扬的人。
凌协微微愣了愣神,感觉到那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的唇瓣,少女的馨香充盈在他的鼻间,他的手慢慢地环住她的腰。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罗莹雪为了自己的大胆脸红了红,这太不衿持了,就在她的嘴唇就要撤退之际,凌协却是拉着她靠紧他的怀里,追逐着她的红唇。
两个人生涩地吸吮着对方的唇,慢慢地熟悉对方的气息,凌协渐渐地觉得不满足,悄然地伸舌撬开她的牙齿,慢慢地在她的口腔内翻搅着那丁香小舌,要它随他翩翩起舞。
晚风吹拂过来,仍没有吹散他们之间的热情,罗莹雪的手慢慢地圈住他的脖子,热切地回应着他。小的时候她常不经意地瞥见父母在没人瞧见的地方热烈地吻着对方,当时她还觉得羞羞脸,现在才知道情到浓时就想要碰触对方的身体。
良久之后,直到嘴唇发麻了,凌协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唇,两唇分开时在暗夜里仍能瞧见那条细细的银丝。
罗莹雪庆幸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协哥哥看不到她那火烧的脸庞。
“小小。”凌协轻唤着她的名字。
罗莹雪直视他,让他可以清楚地看着她的嘴型,“协哥哥,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小小也会忠贞不渝地站在你的身边,为什么要独自承受这样的痛苦呢?这并不是你的错,而是上天的错。”
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即使在他壮大家业的过程当中经历了再多的苦难,他也从来没有流过眼泪,可现在听到他的小小这番话的时候,他却泪流满面,那泪水流经嘴角,舌尖渐渐地尝到那本应是苦涩的滋味,此刻却是甜甜的。“小小……”
“我喜欢那个自信飞扬的协哥哥。”罗莹雪抵着她的额头道。
感动在他们之间慢慢地流传,凌协又不由自主地低头吻着那香甜的唇瓣,上天剥夺了他的听力,却给了他一个这么美好的补偿,老天果然是公平的。
远处的呼声渐渐地近了,看着那朝这儿而来的火把,凌协与罗莹雪才分开,牵着彼此的手往那呼声而去,这一刻的他们前所未有的轻松,彼此的心靠得很近很近。
急得不得了的方氏看到他们牵着手快速地朝她而来,她也急着快速上前道:“雪姐儿,你没事吧?急死方姨了。”
罗莹雪松开凌协的手,上前扶着那还喘着气的方氏,内疚地道:“方姨,是小小不好,让您担心了。我只是一时迷了路,后来却越走越远,让方姨到处找,都是小小的错。”
方氏哪舍得责备她,忙拉着她的手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都怪协儿没事买下那后山来干什么?原本没有它,也不用寻得那么辛苦。”她忍不住朝儿子责道。
凌协笑了笑,没有辩解,其实凌家大宅原本没有这么大的,那后山的一大块地是他为了迎娶小小而准备的,要扩建的图纸也准备好了,他不想委屈了她,要把最好的都要呈到她的面前。
方氏心疼地拉着罗莹雪往回走,“都这个时辰了,雪姐儿饿坏了吧?方姨在找你的时候早就命人做好饭菜,我们回去就有得吃了。”
“谢谢方姨。”罗莹雪笑着揽住方氏的手臂,看来她注定了要有个好婆婆。
方氏只是含笑地拍拍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凉,还让人把披风拿来给她披上,站在方氏一旁的凌协看到母亲与未来娘子和谐得很,嘴角一直咧开合都合不拢。
“哦,对了,娘,那个左珠儿呢?”凌协突然想到这个女人,顿时就恨得牙痒痒的,若不是她挑拨离间,他与小小也不会误会一场。
提起左珠儿,方氏也有一肚子的火,真没想到她居然看走眼,左珠儿这侄女阴险至极,真的枉费她疼爱了她一番,原本想着婚事是她提的,将来少不得在她出嫁的时候送上一份嫁妆,“她应该在自己的院子里,我们先用膳,待会儿再收拾她。”然后又看向罗莹雪,“雪姐儿,都是方姨不好,一直拦着协儿与你来往,所以才弄来了这么个左珠儿,让你受委屈了。”
“哪能怪方姨呢?都是小小对协哥哥的信任太少,要不然哪会被她随便几句话就骗倒了?方姨别自责了,再说她素日里一定在您面前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罗莹雪道。
“正是雪姐儿想的这样。”方氏是越看罗莹雪越满意,不但性情大度又光明磊落还知书识礼,曲清幽这女儿能给她当儿媳妇真的是她几生修来的福份。
沿路上,凌协却派人去把那左珠儿找来,无论如何还是要出一口气的。可是就在他们进了花厅,正准备用膳之际,管家急忙地进来禀报说左珠儿带着丫鬟早就离开府邸了,看来应该是回南去了。
“居然逃了?”凌协一边给罗莹雪布菜,一边冷着声音道。
方氏也皱了皱眉,“这珠姐儿怎么这样?做错了事就一走了之?”她“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气得快要吃不下饭了。
罗莹雪忙给方氏夹了一块鸡肉,“方姨,别为那种人置气,气坏了身子我与协哥哥都会心疼的,再说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可不是那种吃了暗亏就会往肚子里吞的人。
凌协一听就听出了这未来娘子的用意,含笑道:“小小说的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会让这左珠儿回到江南后就迎来一份大礼。
方氏闻言,虽然左珠儿做得过份了,但还是得顾虑到大姐,于是道:“给点教训就行了,别太过了。”
“娘放心,孩儿自有分寸。”凌协也给母亲布了不少菜,这一老一少的两个女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左珠儿原本以为自己快快地逃回江南去就可以逃过凌协与罗莹雪的报复,谁知刚踏进家门,连水也没来得喝上一口,就被人拉去硬换上一身嫁衣,塞进喜轿,被爹娘以最快的速度嫁给一个三四十的男人当填房。
左氏夫妇不顾女儿的大喊大叫,这回终于可以对凌协有所交待了,他们左家的生意也得以挽救了,原本以为自己聪明至极,没想到最后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用过晚膳之后,凌协又一次拉着罗莹雪到他的院子去看看,这一次没有了那左珠儿捣乱,她倒是看得颇为仔细。
凌协拥着她的腰,把头搁在她的肩上,道:“小小,怎么样?满意吗?”
罗莹雪笑道:“怎么院子里没有侍女啊?我看净是一些小厮侍候。”
“我怕有人打破醋坛子啊,再说还是避嫌的好,免得到时候水洗也不清。”凌协放开她,这些年他见过各色的女人,一些人总以为他好这口,环肥燕瘦的各色女子都派来勾引他,直到他发火教训了某些人,这才没有人再敢给他送女人,“不过这些人还是要换一换。”这么容易就让左珠儿在他的院子里使计,这些人还留来有何用?
“嗯。”罗莹雪点点头,心上人表现良好,她自然是开心的,突然她被大床里边的某个东西吸引了目光,那好像是……她跳着过去,伸手抓着那个玩偶在手,“协哥哥,没想到你这么大了还玩布偶,羞羞脸?”
凌协看到她的动作的时候就想要去阻止,不过仍是慢了一步,只来得及奔到床前,听着罗莹雪的话,他的耳根子不禁红了红。
“这是……”原本还想说些话来揶揄凌协的罗莹雪突然止住口了,这兔子玩偶不是她小时候塞给他的吗?他居然还保留到现在?她猛然抬头看着他,“协哥哥,这是我送给你的。”
凌协坐到她身旁,摸着那兔子玩偶,“每当我想你的时候,就会抱着它,那让我感觉你并没有离我很遥远。”
“协哥哥。”罗莹雪感动得抱住他的颈项,她一直以为她的等待很辛苦,殊不知他也不遑多让。
“小小。”凌协紧紧拥着她的腰身,片刻后,他低头热烈地吻着她。
罗莹雪回应着他的吻,慢慢地两人倒在了那张大床里面,凌协的手在她娇美的身躯游走,一解多年的相思之情。
良久之后,他才叹息地松开她,平息体内的躁动,转头看到她那微微晃动的洁白胸部,身体某个部位又不争气地蠢蠢欲动,他急忙抓起肚兜准备给她穿上,不让这美景再诱惑他。
“协哥哥。”躺在床上的罗莹雪有几分迷茫,声音懒懒的。
听到这软软糯糯的声音,凌协忍不住又探手在她的胸前揉捏了一下,“小小。”轻搂她起身跨坐到他身上,吻着她那微微有些红肿的唇。
两人忍不住摩擦彼此的身体,情yu在体内流转,罗莹雪轻轻地吟哦出声,欲焰越涨越高。
凌协低吼出声,然后埋在她的颈项内喘着气,然后才抬头看着她那潮红的面孔,轻唤道:“小小。”
“协哥哥。”罗莹雪回应一声,那就是男欢女爱的感觉吗?虽然他们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带给她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凌协轻放开她,拿着巾帕给她擦拭干净,然后才帮她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回去,整理完她的穿戴,他才打理自己身上的狼籍。
“小小,真想快点把你娶进门。”凌协道。
罗莹雪只是伏在他的胸前,不言语。
这一天虽然颇多波折,但罗莹雪却是终生难忘,最后才由凌协亲自护送她回去,回到定国公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两人又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半天。
罗莹雪回到爱莲院,虽然祖母去世已经多年了,但是父母一直没有搬离这座院子,她忙往廊上走,掀帘子进到暖阁,正好看到母亲在那儿拨着香鼎里的灰,于是上前行礼道:“娘,小小回来了。”
曲清幽早就看见女儿回来了,笑着伸手拉她过来看了看,看来女儿身上似乎有些不同,半是打趣半是恼怒地道:“没想到协哥儿倒是手脚挺快的。”
罗莹雪听后羞怯地低下头,“娘,我又没和他干什么。”
曲清幽自是笑着端起茶碗啜饮一口,“小小,你知道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不过娘知道协哥儿是知道分寸的人,不会轻易地就在婚前毁了你的名节。”只是吃了女儿不少豆腐倒是真的,不过这对于处在热恋的情侣而言是再正常不过了。
罗莹雪见母亲没再说什么,这才放下心来,上前讨好地给曲清幽捏了捏肩膀,“娘,爹呢?”这才发现没见到她爹。
“被你祖父唤去了。”曲清幽道。
罗莹雪这才又坐到母亲的身旁,严肃地道:“娘,你知道协哥哥的缺陷吗?”
曲清幽看着女儿的面容,看来女儿还是发现了,“怎么?小小嫌弃了?”
罗莹雪摇摇头,“怎么会?”然后又噘着嘴道:“娘,你为什么都不跟女儿说一声呢?这么多年来我都不知道。”若她早点知道,会更心疼吧。
曲清幽道:“傻孩子,只要你不介意,早知道和晚知道有什么区别吗?还是你怕将来会生出一个与他一样的孩子?”这话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
“我不怕,娘,我喜欢协哥哥。”罗莹雪坚定地道。
“这不就结了,放心吧,你们不会生出不健康的孩子。”曲清幽笑道,早在她看出凌协心思的时候,就让丈夫派人去暗中彻查凌家的祖上十八代甚至旁支也没放过,没有再发现与凌协一样状况的人,这就可以排除了遗传的可能性,只能说方氏怀孩子的时候一定是误服了什么东西才造成凌协失聪的,“娘就你一个宝贝女儿,自然会把最好的都给你。”所以她才会极力培养这女婿。
“娘。”罗莹雪感动地趴.在母亲的怀里。
庆隆十四年,大夏国与大金国在凌协的牵线下重新开启和谈,历时一年半,这项和谈才宣告完结,双方不但在边境缔结和平条约,还要互为儿女亲家。
庆隆帝赵稹的庶妹十八公主和亲到大金国,而大金国皇帝的女儿诗琳娜公主将嫁到大夏来。
促成此和谈的凌协成为了大夏国历史上首个以商人身份封候的人,赵稹赐给了他封号长乐候,并且开恩地准予世袭三代,顿时商人的地位提高了不少。大金国的皇帝自从他保证了会供应茶叶等日常物品,所以也尊他为大金国永远的朋友。
婚事定下了之后,凌协就忙着筹备婚礼,忙得连罗莹雪也来不及多见一面。
罗莹雪虽然体谅他辛苦,但仍不免有几分抱怨,这日,他终于抽空陪了陪未婚妻,原本想与她单独逛一逛的,谁知道那未来大舅子却美名其曰保护妹妹,大做两人之间的那根蜡烛。
逛了半天,三人才到京煌酒家的包厢坐下,罗莹雪看了眼对面坐着脸色不好的兄长,没出声地道:“你就体谅一下我大哥吧,谁叫姑丈太看得起他,硬是把那个什么诗琳娜公主嫁给他,这些天他就没给人好脸色看过。”
凌协含笑地点点头,赵稹这个帝王当得不错,该宠络的就宠络,大金国的公主不能嫁给赵氏皇族,这让他不太放心,皇太子又年幼未到年纪娶妻,最后选来选去就挑上了有姻亲关系的定国公府,罗家的安分是让赵稹放心的地方,但关键的却是这公主搁到罗家却是一把双刃剑,若罗家有不臣之心,他就会立刻借口罗家勾结外邦出手消灭罗家,看似荣宠却暗含隐隐的警告之意,赵稹的帝王心术还真的是修练到家了。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罗澈道,一想到要娶那个什么番邦公主,他就一肚子气,连微笑也欠奉,他这个姑丈实在太阴险。
“没有什么,大舅子要喝点什么茶?”凌协微笑道。
“我看掬花茶好了,正好消消火,是不是,大哥?”罗莹雪打趣道。
罗澈闻言,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小小,是不是最近很想跟哥哥较量一下?”
罗莹雪摇摇头,大哥的心情正不好,傻瓜才会与他对打,虽然他不会真伤了她,但是肯定会比平日更难对付。
“大舅子可别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未婚夫,要不然我奉陪好了。”凌协急忙声援罗莹雪。
罗澈冷笑一声,“那甚好。”
“不好。”罗莹雪大呼一声道,她才不要看这两人较量呢?心里知道协哥哥是想为她出头,但是这样不好,她不喜欢。
“没事,小小,我们只是随意切磋一下而已。”凌协安抚道。
“好了,小小,你大哥虽然心情不好,也不至于拿人来出气。”罗澈始终是长兄,爱护弟妹是刻在骨子里的。
罗莹雪这才放下心来,吩咐小二上菜,“说好了,可要点到为止就好了。”
“放心。”两个男人都安抚着她。
吃完饭后,三人才提议回府,凌协牵着罗莹雪的手刚踏出了京煌酒家,就看到那远处的银光一闪,一只箭已经朝他射来,大惊之下,他忙抱着罗莹雪闪开,眯了眯眼,有人要杀他?
罗澈随意地闪向一边,那只箭落了个空,射到一旁的柜台上,掌柜的和宾客都忙躲起来,不敢随意乱走动。他与凌协对视一眼,然后就快速地悄失在京煌酒家。
很快第二支箭又朝凌协射过去,箭接二连三的射来。
罗澈悄然的寻到那射暗箭之人的所在之地,眼看这人就要再射一箭,他冷笑了一下,正好缺一个发泄的对象,眼前之人刚好,他气势磅礴地上前,抓住那弓箭,“在天子脚下行凶,你胆子不小啊。”
那个蒙着面纱的人惊愕地看了他一眼,丢下弓箭,转身就逃。
“想逃,没门。”罗澈抬脚就追了上去,举手成爪就向他攻去,对方反应也快,低头避过,正准备踢他一脚。
罗澈早就猜到他的意图,微微一笑,趁着那脚踢向他,他动手就抓了起来,蒙着面纱的人微微一愣神,然后就失去了平衡,被罗澈反剪双手,“怎么不逃了?三脚猫功夫也想学人家暗杀?派你来的人是不是没脑的?”语气颇为嘲弄,然后伸手摘下他的面纱。
“放开我。”同时,那个人挣扎着道。
“女的?”罗澈惊呼道,很少看到有女子这么高的,难怪他都没看出她是女的?
“野蛮人,你快点放开我。”女子娇喝一声,这声音听起来有点怪。
“你不是大夏人。”罗澈肯定地道,“我更不能放过你了,说,你是不是大金国派来的奸细?”手中的力道加重。
女子忍着痛,“你快放开我。”她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待遇?
罗澈冷笑一声,“你不说,那也行,我把你押回去用上大刑侍候,到时候看你说不说?”扭着这女子就走。
罗澈带着这女子才走上一段路,就有几个人同时执刀攻向他,低头一看这女子眼中有着几分激动,看来是同伙,他忙沉着应对。
不过其中一个老者武功颇为厉害,单手打斗的罗澈与他来回了几十下,也没占到便宜。
女子趁机用双腿攻向罗澈。
两面夹击之下,罗澈不得不松手,那手才一松,女子就被老者趁机带走。
“该死的。”罗澈骂了一声。他急忙追上去,但也来不及阻止这群人离去。
罗澈返回去的时候,看到凌协与罗莹雪都在等他。
罗莹雪急忙上前道:“大哥?”
“未来妹夫,要杀你的居然是一个女子,好像是大金国的人?”罗澈疑道,“我已经抓到了她,谁知又被人救走了。”
凌协拿着箭看了看,笑道:“这人的武功不太好,臂力不行,所用的箭过于花哨,看来不像是专业杀手,大金国不会蠢得派这样的人来杀我。”
“那这人会是谁?”罗澈道,“莫不是你惹的情债吧?”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解释。
“大哥。”罗莹雪不高兴地喊了一声,她绝对不允许有人侮辱了自己的爱人,她绝对相信凌协的忠诚。
凌协拍拍罗莹雪的肩膀,笑道:“不是,除了小小,我哪会去招惹什么女人?至于她为什么要杀我?我更是不知。”
罗澈道:“我这也只是猜测而已,那个女子一看就是三脚猫,做奸细或杀手都是抬举了她。”最后的语气颇为不屑。
另一边厢,那个女子却被老者拖着走,“师父,快放开我。”
老者这才扯下面巾,用大金国的语言道:“公主,你太鲁莽了,若真杀了那凌协,于我们大金国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再说凭你这瘪脚的功夫焉能杀得了人?”
女子脸红了红,然后理直气壮地道:“师父,你怎么可以看不起我?若不是那姓凌的促成了这和谈,我哪需要千里迢迢地嫁到大夏来?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大夏国的男子都是软脚虾,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姓罗的?”
“这是陛下决定的,公主,别胡闹了,若不是我赶来救你,你又要惹出事端了,现在送嫁队伍正急着找你。”老者道。
“师父?”女子又哀求起来。
“诗琳娜,你要记得你是大金国的公主,就要承担起一个公主的职责,为你的臣民谋福祉。”老者严厉地道。
女子这才收起脸上的哀求之色,父皇母后的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于是抬头挺胸坚强地道:“师父,我会乖乖地出嫁,不会丢大金国的脸。”
老者叹息一声,他又怎么会不疼爱这个小徒弟呢?即使她的武功学不好,天生又是个惹祸精,但把这付担子押在她的肩上真的过重了,惟有祈求道:“诗琳娜,愿长生天护佑于你。”
秋天来临的时候,罗莹雪迎来了出阁的日子,而她的兄长罗澈也在这一天同时迎娶那大金国的诗琳娜公主,两人是双胞胎,同一天来到世上,又在同一天成亲,人生真的是妙不可言。不过区别的是一个兴高采烈,而另一个却是阴沉着脸。
定国公府这天是格外的热闹,曲清幽一边忙着嫁女儿,另一边又忙着娶媳妇,可是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尤其看到儿子那没点欢容的脸色,“壮壮,开心点,成亲总是喜事。”
“娘,我对这什么公主一点好感也没有?”罗澈怎么样也笑不起来。
“壮壮,虽然这婚事不尽如人意,但对于我们国公府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凡事都是祸福两倚的,你是长子,将来要承继你爹的位子,就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曲清幽道。
而刚刚进来的罗昊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壮壮,你娘说得对,况且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要像个男子汉一般敢于承担自己的责任。”
罗澈看着父母那含着期盼的眼神,终于不再阴沉着脸,而是像平日一般从容地笑道:“爹、娘,你们放心。”
曲清幽这才去看女儿上头,看着那镜中的容颜,她微微一笑,女儿真的就像当年的她一样。
“娘。”罗莹雪笑道。
“今天的小小最漂亮了。”曲清幽牵起女儿的手,亲自送她出阁。
罗莹雪哭得死去活来,一想到要离开父母,她心中满是不舍,罗昊看着这惟一的宝贝女儿出嫁也是万分的不舍。
曲清幽抽帕子擦了擦泪水,吩咐喜娘给.女儿盖上红盖头,罗昊更是亲自把女儿手中的红绣球交到凌协的手上,“女婿,今天我可是把我的宝贝女儿交到你的手上,你可要好好待她,若是欺负了她,我这个当岳父的可就不会放过你。”警告的意味颇浓。
“岳父大人尽管放心。”凌协笑道。
最为开心的是穆老夫人,这个曾孙女婿看来一表人才,她倒是满意得很,笑道:“好了,莫误了吉时。”
凌协这才把罗莹雪牵进那八人大轿内,喜乐奏响,新人欢欢喜喜地出门了。
而另一场拜堂正在开始。
洞房花烛夜,凌协早早就回了房,把喜娘丫鬟等遣出去后,掀起了那红红的新娘盖头,看着他的新娘子娇羞地低下头,他笑了笑,低头吻上她的唇,“小小,我终于把你娶进了门。”然后拥着她就要倒在喜床上。
“协哥哥,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罗莹雪提醒道。
凌协这才记起还有交杯酒,“你不说,我都要忘了。”然后急忙把那交杯酒取来。
罗莹雪刚要伸手去接,凌协微微一笑,把那酒喝下,含着酒倾身去吻她,她的俏脸嫣红起来,仰头与他唇舌纠缠,任由那醇香的美酒灌进喉中。
“小小,我的小小。”凌协轻喃着,倒下轻压在她的身上,开始他期盼已久的新婚之夜。
桌上的红烛燃着,慢慢地化成了一滩红泥水,见证着这对新人激|情旖旎的一夜。
而罗澈的新婚之夜却是另一个局面了,当他接过喜娘的秤杆心不甘情不愿地挑起那喜帕的时候,两人一对视,顿时就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是你?”两人同时轻呼。
诗琳娜公主的一拳就向罗澈打去,罗澈嘲讽地一笑,“三脚猫功夫,还要来献丑。”
周围的喜娘与丫鬟都被这对夫妻吓坏了,哪有新婚夫妻洞房之夜打起来的?
“你说的是谁?”诗琳娜气道。
“谁承认了不就是谁。”罗澈一边闪开她的拳头,一边嘲笑道。
“可恶。”诗琳娜怒道,从来没有人这样敢于冒犯她的尊严。
两人越打越厉害,丫鬟喜娘都急着到处乱窜。
忙完了儿女亲事,罗昊这才能拥着爱妻在怀吻了吻她那红唇,“清幽,没想到一转眼我们的儿女都大了。”
想起往事,曲清幽也有几分感慨,“闳宇,我是不是老了?”
罗昊笑着看她那妍丽的面容,“我的清幽永远不会老。”
“净会逗我开心。”曲清幽笑道,奖励般地吻了吻他。
夫妻俩又热烈地缠吻了起来。
“国公爷、国公夫人,不好了,大爷与大奶奶打起来了。”外头有下人喊道。
罗昊与曲清幽对视一眼,还没有来得及回应。
又有下人来喊道:“国公爷、国公夫人,大爷与大奶奶把大床都打烂了。”
这么严重?罗昊与曲清幽都笑着摇了摇头。
罗昊抱着妻子往檀木大床而去,大声地道:“好了,不用再禀报了,打是情骂是爱,打打就好了,由他们去吧。”
外头的下人听闻这话,面面相觑,既然国公爷都开口了,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曲清幽笑道:“我们真的不过去?”
“要去吗?”
“小辈的事就由他们自己解决吧。”
定国公府依然热闹非常,生活每时每刻都会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也每项时每刻都有着感动人心的一刻。
凌家的崛起为大夏国的工业化进程提供了契机,随着岁月的流逝,在几百年后,已经从农业社会转型为工业社会的大夏国,都会尊称凌协为工业化之父。
当然这少不了要提到那传奇的女性淑惠夫人曲清幽。
但他的一生最为人称道的并不是他改变了商人的地位,而是直到他临终的时候,众人这才知道他是一个天生就失聪的人,这不禁在当时,即使是在后世也是让人极为惊讶的一件事情。
还有他与定国公府嫡长女罗莹雪的爱情故事更是令后世众多少女都钦羡不已。
________完结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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