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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放下怀里的无亭,迷起眼,我茫然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炀炀,那个女人是你吗?

曾几何,我的­精­神家园不是流光溢彩的豪华厅堂,也不是穷奢极欲的富丽堂皇,而是淡泊明志式的一种心境,一片纯净的心灵,一种简单而快乐的生活方式。我始终如一个在星空下好奇的孩子,怀着感恩和依恋的心,欣赏每一片灿烂的星光,期待着新的一天的到来——————可如今,争斗!谋杀!死亡!责任!这些沉重的字眼附加在我的躯壳上,我承受不起,承受不起了!

猛地起身,甚至连身后的无亭都没有丝毫的留恋,我大力地拉开水榭的铜面大门————外面满眼伏地的人群让我恶心的想吐!我要离开这里!对!我要永远的离开这里!回去!回去

强烈的意念驱使着我不停地往前走,脚步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

“娘娘!”

“娘娘!”

他们全跟在我的身后,他们不停地呼唤着我,他们是要追我吗?

我惊慌地已经开始跑,可,身后的脚步声,身后的呼喊———

“站住!站住!不准跟着我!不准!”突然转过身,凌厉地指着他们,我使劲地嘶喊!我要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这里!!

“娘娘!娘娘!”前面有金戈铁甲的侍卫,后面是张皇失措的太监、宫女、大臣、臣眷————他们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非要纠缠着我?!

“不准跟着我!听见没有,不准跟着我!!”眼前,那匹马看在我的眼里,多么象­干­涸里的一滴清泉。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我的眼底,有尖锐的抵触,有执著的决心!离开,一定要离开!

策马扬鞭!风呼啸在耳旁。身后————是汹汹地铁蹄声!

我知道,他们在追!不,他们在跟!他们不敢离我太近,他们怕伤着我。

夜,降临了。黑压压的一片即将淹没我的瞳孔,踩着没有影子的脚步,我依然策马狂奔在无垠的旷野。

荣府,街市,城门,所有的混乱,所有的哀求,所有的阻碍,我全没看进眼底。马儿知道我的信念,马儿知道我的执著,它带着我一路向前————

月光柔和不在我视野之中,犹如走在空无一人的黄泉路上,目之所及均为墨­色­,无光。

风儿的呼声越来越大,身后的铁蹄,似乎————已经消失。他们,终于不追了吗?我紧绷的心,终于,松弛

紧拉缰绳,马儿停住了它奔驰的脚步。俯下身子,我给它一个感激的吻。谢谢你,是你让我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下马,脚一落地,这才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颤抖,一个颠簸,我狠狠地摔在了草地上!这一跤,摔出了我的软弱,摔出了我,原来自己一直都刻意忽视的软弱

“无亭!!!”哀绝的嘶喊里,全是我的悲伤,我的愧疚,我的无助————

旷野里,只有马儿凝听着我的呜咽。

(这几天,有个考试,太累了,所以字数蛮少,请各位原谅!另外,要注明的是,本文绝非悲剧!)

鼻息间,全是青草的涩香。耳旁,我听见小虫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慢慢睁开眼,我竟然这样趴在草地里睡了一夜!

脸庞还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痕,还是未­干­的露水,我揉了揉眼睛。咦?我的马呢?

只是支起脑袋,四处张望一下我的马伙伴,却————

方圆百里内,全是明黄的幔帐围了个整圈,帐外人影浮动,三步一哨,是金戈铠甲的大内侍卫。帐内,只一个我!

“玄谳————”无力的垂下头,我喃喃着。仿若有感应,那边,幔帐被掀开,走进一个白­色­的身影。

依然趴在草地上,看着他向我走近————真是个美丽的王,不是吗?高贵的静逸,­精­致的脸上波澜不惊,唯有嘴角划起的小小弧度,和眼睛里藏匿的温柔,泄漏了天机。

蹲在我身旁,轻轻抚开我颊边飘落的发,任我象个可怜的小动物般望着他,“炀炀——-”一声叹息,忍不住,我娇气地靠向他————

“无亭死了。”枕在他的怀里,我哀伤地说,即使再没有眼泪,心里依然如针刺般的痛。

很久都没有声音,他只是把我搂在怀里象哄着自己最心爱的宝贝,轻轻地摇着。青翠的草儿,明黄的幔帐,徐徐的微风,沉郁的哀伤————世界仿佛定格在这感伤的一幕。

“结束了,炀炀,一切都结束了————”许久,玄谳才出神的喃出一句话,闭上眼仿若虔诚地吻上我的额角。所有的真相,全隐匿在这一吻的背后————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昨夜那一晚,当我独自呜咽在这茫茫草地上时,梵宁国的都城,锦都,再次沉浸在血与泪的黑暗里。

荣府,抄家,满门流放。全因为一个嫉妒的女人的一念之差。

那位温婉聪慧的兰夫人,终究也逃不开一个“情”字。当她发现自己相濡以沫的夫君荣灵,竟然真正将感情投放到入门的小妾身上时,她慌了!再温柔的情谊也被嫉妒磨出了锋利,磨出了狠毒。再聪慧的心智也被背叛遮住了清明,遮住了良知。她接受了千寻长公主的“建议”,想通过接近皇帝的宠妃,夺回自己的爱情!可惜,她被利用了。

千寻这招一石二鸟的毒计果然­阴­狠,她恨我,她恨我要死!所以,她也不满意荣贤妃对我态度上的晦昧不明。于是,兰夫人,这个被爱与恨折磨的丧失了理智的女人,成为了她最好的棋子。她很满意地看到兰夫人带着她聪明的儿子走进了我的生活,她很满意地看到我完全信任地接受了荣府的邀请,她也很满意地等到了这一千载难逢的“嫁祸”时机:隐匿的弓箭手向我­射­来了致命的一箭,却是在荣府!!

如果,不是无亭的舍身。如果,不是弓箭手忽略了箭头上留下的蛛丝马迹。千寻那孩子,算是在残酷的宫斗里出­色­的长了道行,既除去了眼中钉,­肉­中刺,又成功“嫁祸”给了一个不喜欢的臣子,而自己呢,清爽地置之度外。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如果!

玄谳尽到自己作为兄长最后的义务,保着了她的命,远嫁异族!这一夜,千寻离开梵宁,带着对我唯一的恨

而我,这一夜,在玄谳刻意的放逐里,逃开了这一切的爱,一切的恨,幸矣!不幸矣!

宸云享

荣府,被抄了!只一夜,素有锦都“尔雅之家”的荣府,就这样卸下一切荣华,灰飞湮灭,就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女人————

她,住在锦罗殿,那里是皇上的寝宫,是梵宁最神圣的地方。

她,叫他玄谳,那是皇上的名讳,是梵宁最神圣的名字。

她,骊晋行猎,亲手摘下龙图腾,那是梵宁最神圣的物件。

为了她,梵衍宫的千年老树差点儿被连根拔起。

为了她,御马鉴险些被一把大火永远烧掉。

如今,也是为了她,荣府满府流放。千寻长公主,太后唯一的女儿,远嫁异族!

原来,我们年轻睿智的王,也会任­性­,也会骄慢,只因为,他有了迷恋!如果————只是迷恋,就好了————

记得那天————

“皇上,荷泽那边传来消息,荷泽王琉原近来频频举行祭祀,还时常邀约当今文人雅士开诗会,设文坛,臣以为——————”

风泱尽心尽力地呈报着荷泽那边的动向。荷泽王琉原世袭王爵,是如今梵宁仅留下的唯一一支异姓王,他的先祖琉谨曾随侍太祖左右,征战东南,立下赫赫战功,最重要的是,予太祖有救命之恩,因此,太祖特降天恩,封王留邑,世袭罔替。

由于荷泽背山向水,地处中原富庶之地,一直有梵宁“鱼米之乡”的美誉,荷泽王的势力日益壮大,到了琉原的父亲琉环这一辈,已经俨然是南方一霸,遂显反心。幸而先帝早有察觉,章宁三十年,先帝御驾亲征,平定南五侯之乱,虽然,那次没有荷泽暗地起事的确切证据,但先帝已经有所警觉,削了他的兵权。直至如今,荷泽问题一直是朝廷的隐患,但由于他根基已深,不能轻易撼动,所以,一直以来,荷泽与朝廷间的关系都很微妙。

“琉原是个挺有雅趣儿的人,也是个有先见的聪明人,你们看看,这是他给朕递上来的折子,全是谈诗弄赋,那隐味儿,不就是说,他这样舞文弄墨全属个人爱好,没丝毫旁骛之心,人家就是防着你们这些‘认为’呢 。”

靠在龙座上的皇上随手打开一张折子,睨着我们微笑着,可是,任谁都看的出,那笑容绝没有到达眼底!

“皇上,依臣之见,正可以借此荷泽王广会天下文士的机会,选一机敏之人,去试探一下他的真实意图,如若探到他的实意,也有平扫他的理由。”

“轩锐将军说的有理,臣以为,这确是个机会,荷泽王————”

“皇上!!”我的陈述被仓皇进来的一名小太监贸然打断。虽然,这不是在朝堂,只是在锦罗殿的偏殿,几位近臣议事,可,如此不合规矩的闯入,依然有冒大不韪,难怪上位身旁的无暝会马上呵斥,

“拖出去!没规矩的奴才,不知道————”t

“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可是炀娘娘她————”正被侍卫架着往外拖的小太监却连声呼喊,这时,龙座上本只是厌烦看着这一幕的皇上脸­色­都变了,突然起身,“回来!让他说清楚!”

“炀娘娘怎么了,你给朕说清楚,少说了一句,割了你的舌头!”微眯着眼,眼前的皇上是震怒的,同时,那一览无疑的担忧————我们早以伏地一室,只听见那太监张皇地说,

“回皇上,刚才荣府来报,娘娘本在水榭前作画赏玩,却被一只冷箭————”

“什么?!炀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皇上!!他年少称帝,即使遇到再棘手的事情,从来都是冷静沉着,一派稳重,哪里有现在的————惊怕?!那种惶恐,仿佛是灵魂都被吸呐了一般————

“没有,没有!皇上,娘娘没有受伤,毫发无伤!她身边的老嫫嫫为娘娘挡住了这一箭,老嫫嫫已经————”

“快!————荣府!去荣府!”美丽的身影直着就要往外走,他的声音在颤抖,他指着门外的手指,都在颤抖!我们的王,现在完全象个无助的孩子,他失措了!

番外二尾巴

正要移驾,只听见---

“禀皇上,随护荣府的侍军副统领扎吉特求见----”

“没眼水的奴才,还不直接叫进来!”无暝上去扶住已经揪心如焚的皇上,只见扎吉特直接上殿叩拜,

“到底怎么回事?!”殿内所有的眼睛全随着圣驾盯着这位司职数载的将军。他微蹙着眉头,额间的汗迹看的分明,看来,这次这乱子出的,每个人都是在提着脑袋行事。

“回皇上,娘娘本与随侍家眷在伊宁水榭作画,冷箭是从背后方向­射­出,幸而无亭嫫嫫为娘娘挡住这一箭,老嫫嫫因胸口中箭,失血过多已不治而亡。娘娘毫发无伤,只是----只是伤心过度,娘娘她已经独自骑马出府!洪将军已经命令禁军重重封锁了荣府,今天一切人等全留在荣府内。洪将军亲自率领左旗营追随娘娘身后,特派臣回宫,请皇上示下!”

“炀炀自己出府了?!”

“是,皇上,娘娘情绪很激动,洪将军怕伤着娘娘,所以不敢阻止!”

“恩,做的好,做的好,别伤着她,让她去,她想上哪儿,都让着她----”仿佛心里落下了万斤重的大石头,皇上向后小小颠簸了一下,幸而有无暝从旁扶着,回到龙座上

此时,锦罗殿安静极了,首位上的皇上眉头紧蹙着,虽然脸上的担忧之­色­依然可见,但,大家都知道,那个­精­­干­沉稳的帝王又回来了,他在思索,他在筹谋----

“唐澜,速传朕的旨意,责禁军中护军常询领正旗营进驻荣府,你亲自去给朕审,凡是今天在荣府出现的人,一个个的问,一个个的审!务必要在今天之内,给朕揪出元凶!否则,你们提头来见!”殿内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出。早已侯在左右的禁军督领唐澜已是肃穆领命而去,看着他急促离去的脚步,此时,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荣府,算是完了!

“扎吉特,你速去给洪都传朕的话,跟着炀炀的人----全换成隐者!别伤着她,别惊着她----随时来报!

“遵旨!”又一个将军领命而去。

“无暝!传朕的旨意,从现在开始,梵衍宫里各殿各宫禁止任何人员走动!随时听宣!”王的眼底闪烁着坚决,以及无以名状的­阴­狠,这才是我们的王,那个无情的王!

玄谳牵着我,掀开明黄的幔帐,满眼的铠甲战士,而我,只看到自己的马。

走过去,轻柔地梳理着它额前的马鬃,盯着它,甚至带些许娇憨。此时,它红光晶莹的眼睛,让我找到最想要的----单纯,和谐,宁静,安然----

“炀炀,你真的很喜欢马。”玄谳停在我的身后,他只看着我

“恩!”而我只看着我的马。

“炀炀,我们不回宫了。”他柔柔的声音在耳际打着转儿,里面全是小心翼翼地讨好,而我,只看着我的马。

“现在不回去,总要回去的----”喃喃地说,我的眼睛里已经氤氲一片。

“炀炀!如果,如果我不是----我的命都给你,都给你!”突然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我,玄谳深深埋在我的颈项里,那里,竟然有着湿润----

“玄谳----”一个转身,我终于看到了他!为什么如此模糊,是我的泪,还是他的泪----突然,钻心的心疼着,心疼着他,也心疼着自己。吻上他的眸,我哽咽着,“我们不回宫了,不回宫了----”此时,只有风儿能听到我们悲哀的无奈了。

我们没有回宫!只带着两个清秀伶俐的小太监,还有一个叫轩锐的少年将军,向草原的那头行径,目的地是,荷泽。

“玄谳,你很怕它。”共骑在这匹我给它取名“推古”的马儿上,仰起头,看向我身后的玄谳。

“是很怕它,小时侯从马上摔下来过,差点儿没命,所以,很怕它。”此时的玄谳,格外真实,格外朴直,我喜欢这样的他,­干­净,明朗,只是个普通的漂亮男孩儿。

“难怪,你有心理恐惧----”放松地靠在他的怀里,现在,他的身体终于柔软下来了,刚上马时,他僵硬的,我都替他担心。“玄谳,你喜欢剑吗?”有一搭,没一搭的这样和他聊着,古道斜阳,西风瘦马,我心中的那抹沉重,现在才消散了些。

“喜欢,哪个男儿不喜欢剑?不过,我知道,我的炀炀也喜欢剑。”轻轻地为我扒开被风儿吹进­唇­角的发丝,玄谳爽朗地微笑着,他的眼角­唇­边都写着一个男孩儿最单纯的感情。

“恩,我也喜欢剑,剑通人­性­,人如剑意!剑虽刚直锋利,却能负得起家国恩仇,一个豪气冲天的男儿在正正邪邪,义义利利间,只为杀出个朗朗乾坤!”睁着晶莹的大眼望着他,我的眼底一定写着和话语一样的豪迈激|情!

“炀炀,你心中的剑,是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张扬外露。我之喜爱剑,在于古人有言:无剑胜有剑。能以心当剑,气绝天下,如何需要区区俗物扰世?心剑和一,刺穿天下魑魅魍魉,刺穿红尘万物无奈喜恶,刺穿乌云蔽日,刺穿人心不轨,上刺青天得艳阳,下刺红尘有安宁。人心洗涤,享一世无惊,此实乃剑道之极,灵魂之向!”

如果,他只是一味纵容我的豪情,如果,他只是无谓敷衍我的小儿胆识,玄谳,他不配当帝王!心底暗暗赞叹,这个少年得志的男孩儿能终登大统,决不是简单只凭­阴­谋与毒辣啊

望向远方天边血红的夕阳,在论剑的气度里,沉郁的心渐渐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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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泽,很美!!

此时,绮丽的夕阳笼罩在蓝蓝的海面上,渺渺的白沙滩上有三三两两晚归拖着渔具的渔民,沙滩里沿出一座桥,直直地伸进海里,完全就是画面里的一切。我像炎热的酷暑里喝下了一杯冰水,被这美丽的旖旎从头灌到脚,灌傻了。这种感觉实在太强烈了,我想这里应该是离天堂最近

“啊!玄谳!这里太美了,太美了!”完全就是个顽童,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跑近海边,沐浴在落日的红霞里,我赤着足,在海水里调皮地踢起阵阵波光,灿烂的笑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我又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炀炀!玄谳,只是牵着马,宠腻地看着我,他的眼角眉梢,全是单纯的温暖!

“瞧你,跑的一身汗,小心受了风寒。”拥住一把冲进他怀里的我,玄谳贴心地给我擦着额角的汗,可依然无法打断我高扬的兴奋,小脸红扑扑的,环着他的腰,我激动地望着他,“玄谳,原来这里海的颜­色­那么丰富,那么鲜艳!有深有浅,象一块块剔透的水晶镶嵌在一起!”!

“恩,海的颜­色­主要取决于水的深浅和水底的东西,你看,岸边水浅的地方是淡蓝­色­,再往外水稍微深一些的地方是浅绿­色­,而如果是深海处则是深蓝­色­的了,如果水下有珊瑚礁的话,海水又是黑绿­色­的。其实,在海面上就能清楚地看到下面的珊瑚,荷泽的海水是梵宁水域里最透明,最纯净的。”牵着我,玄谳细心指着海水介绍着,此时的他,温文尔雅,自豪而愉悦地向我介绍着他的国土,淡蓝的海水里是他滟潋的倒影,美不可言,我一时情迷———

“玄谳,这里美,你更美————”突然走到他身前,捧住他的脸颊,我赞叹地说,如此佳人,只有他,才配的上这景!!

“小坏蛋,又贫嘴!”好笑地揪了下我的鼻子,玄谳笑着就要凑近我的­唇­,却,突然前方出现了很喧闹的瑟鼓合鸣声,我疑惑地掉过头看向前方,远处,那里篝火通明,似乎很多人围着。!

“无云!”玄谳一声,其中一个小太监已经机灵地一点头,向前面跑去。!

“皇上,看情形,恐怕今天就让我们碰上琉原的祭祀活动了。”那位一身藏青素袍的少年将军走上前,雅致的俊颜一派沉静,黛眉之下一双黑瞳,清亮有神,带点冷意,穿过渐深的月­色­。这几天,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现在,才好好打量上这位年少得志的将军,气度从容,不卑不亢,又是个仙风道骨的人物。不过,这次,我没有给他轻易下足定义,兰夫人不是前车之鉴吗?这个地方,我很难再信任谁了。

“碰上了正好,看看他玩的什么趣儿。”牵着我,玄谳犹如闲庭信步,向前走着。不一会儿,无云跑了过来,“皇上,是祭祀!而且,好象是血祭!”

“什么?血祭?!皇上,您登基之时已经明令废除一切血祭,他们还————”轩锐口吻里的惊诧和愤怒,悉数全被玄谳的一抬手阻住了,“过去看看!”玄谳的声音很低沉,月夜下,他美丽的容颜冷峻如冰,牵着我的手不禁更紧了。

一堆熊熊地烈火燃烧在中间,前方是一块巨大的祭祀石,旁边瑟鼓喧嚣,一些奇怪穿着的人,口里喃喃有词,似乎很有章法地左右跳动着,围观的人群,有跟着念的,有凝视火焰的,甚至还有引颈高唱的————难道,难道这样,他们就能祁得他们想要的一切?以我一个接受现代文明洗礼的人的角度来看,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就是荒谬绝伦!然而,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血祭!!我不会猜错,他们想要用的祭品,就是那个身穿褐­色­衣服,头发梳成小辫,双腿盘起,双手合拢,弓着身子,盖着一块砂土­色­毯子的可怜女孩儿!

他们一定给这孩子动了什么手脚,她似乎已经失去知觉,只一双无神的大眼盯着某一点,可是,我就是能看到那里面深埋的惊怕,这太残忍,太残忍!强烈抑制自己深切的恐惧与恶心,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想办法,一定不能让这么血腥的事发生在自己眼前!

“炀炀,炀炀!”玄谳担心地叫着我,可能,他也感觉到我全身僵硬冰冷的可怕了。“要阻止他们!那个女孩儿不能死!”我喃喃着,一双眼只匆忙地搜寻着,一定有办法————“炀炀,炀炀,别担心,那个女孩儿不会死,无风无云他们会————”“玄谳!”突然,我紧紧地握住玄谳的双臂,看我看见什么了?!迷迭香!我没有看错,他们恭敬为神抛洒的圣水,竟然是被迷迭香浸泡过的!!甚至都没有给玄谳一个对视的眼神,我挣脱开他,钻进人群,向祭祀场中间跑去,“炀炀!!”玄谳已经措手拉不住我,他的惊呼瞬间淹没在人海的高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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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要­干­什么?!”当我拿起铜盆里的植物准备细瞧时,旁边一众人惊骇地上前,“大胆!哪儿来的野丫头,圣物岂容你随意触碰?!”

圣物?呵呵,这群愚昧的人还算有些眼水,迷迭香确实是圣物,罗马人称它是“神圣之草”,它确实是一种高贵的香草植物。

莎士比亚在其戏剧中写着:“迷迭香是为了帮助回忆,亲爱的,请您牢记。”

如此抒情的植物,在西方宗教被教徒们尊为“圣母玛利亚的玫瑰”的高贵植物,在这里————竟然被当成血祭前,神的“开胃小酒”?我深深为手中的翠绿生命悲哀着。

“既然,是圣物,那只有神能享用咯?”随意地把这丛小迷迭香放进铜盆,我拍了拍手,戏谑地斜睨着他们。

“当然!神之物,人吃了,是会死的,会死的很惨!”他们恶毒地盯着我,却恰恰称了我的心,微笑着掬起铜盆里的一汪水,我凑近­唇­边嗅了嗅,故意又看了看他们突然瞪大的双眼,“哦,死的很惨哦————那喝了没有死的,就是神咯?”调皮地笑着,那群人完全被我搞懵了!!

突然就着旁边的小铜勺,我舀起铜盆里被迷迭香浸泡过的清水,凑近­唇­边抿了一口————“啊!你!!————”人群都开始­骚­动了,他们各个争着惊惧的大眼看着我,他们定是以为是我

而我,还就是要装疯给他们看咧,突然猛地扇着舌头,我夸张地张着嘴,“哎呀!舌头快没了,舌头快没了!我要死了,死了!”夸张地掐着喉咙乱跳着,跳到哪儿,哪儿的人群就吓地往后闪,哈哈!我的肠子都快笑地打结了!

“炀炀!!”看见玄谳惊慌地面容,我的耍宝才稍微克制了些,故意大着舌头,端着铜勺,我看向祭祀的人群,“我快死了,可是,我的主人他会救我,因为,他是神,他是梵宁的神!”人们惊异地看着我端着铜勺走近一位翩翩贵公子,他担忧地看着我,他担忧地只看着我!

“炀炀——-”!

“主人,只有你能救我,只有你!”我的眼神里写着全然的信赖,全然的敬仰!!

“皇————”轩锐惊骇的呼喊,截断于玄谳下一秒­干­脆决然的动作,他一口饮进了我递上的“圣水”!

“玄谳————”我感动地扑进了他的怀里,他相信我!他懂我!!

“神,要的不是血腥,她要的是芳香,就象这勺圣水,它清凉的香,它清甜的香————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妻子儿女,都是她最心疼的生灵,她要的不是你们的血,你们的泪,她要的是你们鲜活的生命,你们朝气的笑脸,你们灵魂里最甜蜜的芳香!”

望着此时慨然的玄谳,这是一个帝王对他的臣民最真挚的祝福啊!我笑了,从心底里开怀的笑了!

“神明万岁!万岁!”也不知是谁先呼喊了出来,整个沙滩沸腾了!熊熊地烈火旁,皎洁的月光下,人们互相抛洒着圣水,彼此诚挚的祝愿着!相信,如果此刻真有神,她会和我一样在微笑吧!!

23

记得,素有完美英伦情人之称的科林.菲尔斯,在其成名作《傲慢与偏见》里有一个杀死全世界女人芳心的火爆镜头:英俊的菲尔斯潜入湖中,“哗”地一下突然从水里冒出来,一件湿透了的衬衫紧紧贴在他的身上,近乎赤­祼­的他美得犹如古希腊天神复生!!

仅仅一个镜头,被菲尔斯电倒的女子不是一千,一万,而是数百万,数千万。他的魅力何在?答案极其简单:­性­感!每个女观众看到“出水芙蓉”这一幕,都会忍不住拿起遥控器,“咔”的一声将镜头定格,一咏三叹反复欣赏菲尔斯的­肉­体。全球还有数千个网站截录了镜头配以声音链接,饱受相思之苦的女人们只要按按鼠标,就能听到菲尔斯神情款款地求婚:“你,不得不嫁给我。”当然,这是从其他电影中截取的台词。

反正,由于衬衫事件如此轰动,令菲尔斯成为了永恒的­性­感偶像。看来,男人的魅力有时只来源于瞬间,却可以定格成永恒!!

玄谳并没有展露他美丽的容貌,也没有做出任何迷倒众生的姿态,可是,那一刻,玄谳的魅力也是永恒的!就象《特洛伊》里的赫克托尔,我们赞美他的沉静英武,坚定包容,无论是对自己的家人,还是对自己的臣民,都是一般深沉的爱,端的是大智大勇,大仁大义!

从来不会掩饰自己对一切美的事物的欣赏,我一直是骄傲地看着这个牵着我的男人,可是,后知后觉的我,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发现,玄谳————好象在生气?!

突然停下脚步,我认真地看着他,想从他看似平静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证明我的直觉。可,一目了然不是吗?我的直觉准确的可怕,美丽的王确实在生气,根本就不看我,松开我的手,他继续往前走着,留我一个人愣愣地呆在原地!!

“玄谳,怎么了?”我是直细胞那一类,要我自各儿揣摩,那是天要下红雨的,­干­脆,直接问更爽快!我跑上前,双手背在身后,脑袋一探一探地,关心地瞅着他,而玄谳,依然只是注视着前方,根本不搭理。

“玄谳!”我的小脾气上来了,突然一个转身,霸道地拦在了他的身前,“你生气总要有理由吧!”

“理由?难道你不知道?!”很显然,我们都是被宠坏的主儿,他的脾气比我还大!

“我是不知道!”很坦白地看着他,我眼里真的写着好奇。!

“你!————”突然紧紧地攒住我的双肩,玄谳眼里的晶亮都快冒出火花,“炀炀!我宠着你,我让着你,我惯着你,却不能让你这么任­性­冲动!你太让人————”此时,我竟然在他眼里看到惊悸,是那种劫后余生般的惊悸!原来,他是在为刚才————!

“玄谳————”无限感动地偎进他的怀里,我紧紧抱着这个还在为我担心的男人,他确实很宠我,他是真的很宠我!“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害你担心,害你担心了————”在他怀里仰起头,我乖巧温柔地看着他,迎上他心疼的吻,“炀炀,你松开我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都掏空了———-”!

只有风儿见证了这一吻的美丽————

“皇上,还是让臣去吧,歌辞诗赋虽然臣不及您,可是,您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呵呵,怕什么,朕是去与他闲趣风雅,再说,自朕登基以来,还真没见过琉原此人呢,趁这个机会,会会也好。”

“可是,皇上,您————”

“不说了,放心,朕有无风无云跟着,况且,以前在王府那会儿,朕不也经常如此出去游玩吗?到是炀炀————”!

就知道,他最不放心的是我。盘腿坐在床边缝着小荷包的我连忙调皮地举起双手,“我会很乖的!”嬉皮笑脸,惹地玄谳连连摇头,“看好她了,我就好了。”睨着我喃喃道,玄谳转身朝轩锐点了点头,带着无风无云,出去了。

看着他一袭飘逸的白缎长衫,手持白玉折扇,俊美温文,气度非凡,相信,今天的那个什么诗会,玄谳一定是里面最夺目的翩翩公子!!

我知道,他是出去公­干­的,身为帝王,总有无尽的责任,玄谳是个好皇帝,这次来荷泽,他也决不是单单只为了带我来散心,他有重要的事要办,从他一路与轩锐的对话多少我也听出点儿,可,莫说我不懂,就算懂,我也没兴趣知晓,难得能出宫快活一下,我当然更不会给自己自添烦恼。!

我常常一个人玩。

一个人玩时,我并不感到寂寞,相反,我觉得很热闹。!

我没有特别雅人深致的爱好,以前在家,喜欢的也不过是女孩子们都喜欢的那些东西。漂亮衣服,鞋子,香水,植物,好看的画,动人的书,浪漫的电影和音乐。对了,还有布,各种质地的布。棉,麻,丝绸,雪纺,乔其纱,灯心绒,华丝葛,古香缎。说起来,这也是受静宁的影响,那丫头片子从小就喜欢装淑女,总抱着各种各样的洋娃娃给她们缝衣裳什么的,耳濡目染,搞的我也挺迷这些个东西,爸爸妈妈还乐见其成,他们说,如今这世道,喜欢女红的小娃娃已经不多了,他们家炀炀是个有气质的娃娃。

就为了这声气质,我有了那么一点儿做女红的基础,现在缝个什么衣服,补个什么扣子,真的不成问题,可要真谈到绣花,缝纫,算了吧,俺依然手痴一个!可,对各种布的喜爱,却一点儿也没减少!如今,来了这香锻满天下的地界儿,怎让我不手痒?看着好料子,我就喜欢把它们剪成各种造型,然后缝成一个个小荷包,做的好不好是一回事儿,关键,享受的就是这么一个过程,我玩的不亦乐乎。

咳!这只米老鼠,就差两只黑耳朵了,我的黑布呢?在步匣子里左翻右翻,就是找不着黑­色­的布头,走下床,我开始满屋子的乱瞄。这屋子没有,我就围着整个“濯苑”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挨个找。可能玄谳很偏好白­色­,这间他的别院到处都是纯净的白,连角角旯旯的地方,我都看了,硬是没黑­色­的布料咧。!

突然,停住脚,我望向一直不做声,却一步都不离开我的轩锐,“轩将军,我想去集市买黑­色­的布!

“娘娘,您最好不要出濯苑!”平静无波的回答,我也没在意。关键是,我听到的是“最好不要”,而不是“不要”,也不管人家是碍着身份不好直接阻止我,我故意迷糊的打哈哈,赖皮一笑,转过身就直直往外走,人家能怎样,只能跟着呗

虽然任着­性­儿出来了,可我真的还蛮乖,这么热闹的集市,我什么也不多看,直接见着布庄就往里去,扯了点儿黑­色­布头,就赶紧往回走,心理想着,别给后面这位添麻烦就是了。可,祸事真不是你想避开就避的开的,就算了你低着脑袋,一个劲儿往家里赶,人家盯上你了,却是想逃也逃不开的。

“站住!”连别院的脊梁角我都望的见了,却硬生生被一只明晃晃的剑锋挡住去路,停住脚步,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回头望向身后同样被三个黑衣人用剑抵住颈项的轩锐,正好和他的目光碰上,人家眉头蹙着,眼里明显写着两个字,麻烦。而我,也蹙着眉头,眼里写着的却是三个字,对不起。!

“就是这个臭丫头!她破坏了祭祀,神才会惩罚我们!”!

“对!杀了她!用她的血去祭神!”!

“杀了她!杀了她!”!

截住我的人,似乎严重激动着,抵住我脖子的剑刃毫不留情地深入着,眼见着一拉,我就会血溅当场!命悬一刻间,我脑子里全面空白,本能地———“啊!”凄厉的惨叫,绝对有可能震破现场所有听众的耳膜,却在身边的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

“我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神都不会告诉你们的秘密。神们都羡慕我们。他们羡慕我们因为我们是凡人。因为我们随时都可能是我们的临终之时。一切都因死亡而显得更加美丽。你永远不会比现在更加可爱。我们永远不会再回到此处。你们现在杀了我,只会让我更美丽,更可爱,神会羡慕我,神会更加怨恨你们!”

天呐,我这是在说些什么啊!自己都裹不清楚。可是,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我这么个怕死鬼被逼急了,只能口无遮拦,一派胡言,那说话的速度,啧啧啧,真没发现我也有说相声的天赋!

显然,我这象咒语连珠炮似的一串,把这些个黑衣人猛地搞糊了。幸亏!幸亏呀!这时,我们的轩锐将军抓住了时机,就在这千钧一发间,趁其不备,他猛然抽出腰间的软剑,闪着刺眼的光芒,夹着凌厉的气势,一步接一步,一剑下一剑,连贯犀利,凝决心于剑尖一处,直到刺穿敌人的心胆!

可惜,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人数上占绝对优势,轩锐即使再英勇,在又要顾及我安危的情况下,不好应付,他果断的拉起我的手,就往前跑。黄沙滚滚,后有持刃的凶恶追兵,真有亡命天涯的味儿————

真难为我脑子里还能闪现这些有的没有的,我咬着牙已经尽全身的力量在拼命的跑了,可惜,我悲惨的短跑速度————糟!一个磕绊,我重重摔在地上!!

“追上他们!追上他们!”后面的威胁响彻山谷!!

此时,我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疼,多么的无力,抬起眼,我艰难地看向还拉着我一只手的轩锐————天呐,为什么让我现在看清他最真切的情绪?!那是嫌恶,深刻的嫌恶啊!我慌了,他要置我于不顾?他要丢下我了吗?————真的!他,果然松开了手!

当他头也不回的一个转身,我,已经彻底绝望了!额头深深磕向我的臂膀,死亡,在向我靠近!!

“铛!”是金属间尖锐的碰撞声!当我已经感觉头顶上的剑气犀利而下时,突然听见这一声,这一仿佛敲击在灵魂深处的一声!

轩锐!是他为我拦下了所有劈头而下的死亡矛头!我惊骇地侧身,一柄长剑赫然已Сhā入他的左肩,但他依然坚毅地,举着他的剑,抵挡着那群嗜血的剑锋

“够了!够了!神是如何惩罚你们,就让她如何惩罚我吧!”愤怒的嘶吼!我真的受够了!为什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看到这个镜头?!玄琰,无亭,轩锐!!我的灵魂,被深深刺痛了

血,象扭曲的红魔,曲折的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却煞白了他的嘴­唇­!他,一定疼极了,额头上都是细密的冷汗,却一声不吭,倔强地盯着窗外,仿佛肩头流出的,不是他的血液。!

“刷!”我使劲撕下了自己曳地的一圈裙摆,非常不熟练的为他包扎上了伤口,他也没反对,只是就是不瞟我一眼,他对我的嫌恶依然深刻!

关在这间黑乎乎的小屋子里,只能透过房上的一小格天窗知晓,月亮已经当空!那群黑衣人追上了,擒住了,反而,没杀我们,“确实不能让她死的这么便宜,应该让神来惩罚她!”我听见一个低沉­阴­毒的声音。原来,他们只是想让我死的更惨!

可是,现在,我无法顾及到错身而过,却随时会来的死灵!感谢那位神,起码,她没有让轩锐再次以同样的方式死在我的眼前,厚爱啊,已经是厚爱了。

“谢谢你!”坐在他的对面,我盯着他无情的眼真挚的说,谢谢他最终的不离不弃?谢谢他挺身挡住的那一剑?都不是!谢谢他的,活下来!

料着他的不出声与不回视,我本也不指望他开口。也望向那扇小窗,我依然故我的自己说着————!

“一定很疼!在这世间生存,每个人都必须像一种北美野兔子一样,拥有关公刮骨般的勇气————野兔中了猎人的毒箭,会努力将伤口咬啮得越来越深,越来越大,直到露出森森白骨,在这个过程中,野兔筛糠般地疼痛,但它也终于和过往之毒一刀两断。”!

他已经很有勇气了!所以,这话,我不是说给他听的,其实,是说给自己————炀炀,要勇敢啊!!

26

“炀炀,有本事惹祸,就要有本事平祸!”

这是五岁时,妈妈指着我的小鼻子严厉地说的话,现在,依然清晰!!

那次,提拉米苏阿姨新搬进她时尚水塔的顶楼套房,想油刷出一个梦幻的房子,我看见她翠绿的墙面,突然觉得,这面墙上也应该有只和幼儿园里一样的梅花鹿,我小大人般地擅自做主,用放在旁边的白油漆,在上面画了一个很丑的梅花鹿。当然,妈妈看后是怒火万丈,于是,她说了上面那句话。当时,我没任何反驳和委屈。居然是当着他们所有大人的面,重新拿起毛刷,在那只丑丑的梅花鹿旁边又画了一只更丑的梅花鹿,“爸爸说过,中国的建筑都是对称的!”结果,妈妈苦笑,提拉米苏阿姨欢呼。我不知道当时这祸算不算平了,可老妈那句话,我却牢牢记在了心里!!

如今,我又闯祸了,当然得自己摆平

当我和轩锐双手反缚,被几个身穿黑衣,甚至连双手、头部都被黑布遮掩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带到这间奢华的房间时,心理着实纳闷着,怎么这里的人都这打扮?遮这么严实,怕人看啊!可是,直到看到睡在床上的那个一身白衣的小男孩儿,我恍然大悟,他们这么包裹着自己,原来是怕传染!

显然,这是个富贵人家,孩子的身份一定尊贵,瞧他身边随侍的使女,就有十个左右,还不谈可能在房间外侯着的。使女们清一­色­全着淡绿­色­的衣裙,按理说应该很漂亮的,可惜,颇煞风景,依然各个从头到脚包个严实,只因为————那孩子脸­色­通红,全身上下都是绿豆大小的水疱

这孩子,是不是出水痘了?我不敢肯定。踮起脚,稍稍探着身子,我偷偷盯着那孩子细瞧了瞧————恩,是水痘!因为我得水痘就是静宁传染的,之所以会被她传染着,也是由于我象此刻这样的好奇心,太专心的去研究她的痘痘不说,而且,距离太

都是有红­色­针头大小的斑疹,也有地方是丘疹,绝大多处都是水疱,周围红晕。而且,这孩子双眼紧闭,面部红通通的,好象还在发热,旁边也有使女端着似乎呕吐过的铜盆————我确定,这孩子得了水痘,放了心。

“你们中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守着少爷一晚,别想玩花招!外面这个可在我们手里,如果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两个都别想活命!”身边一个黑衣人­阴­毒的开口,虽然很疑惑他们这又是玩什么招儿,可我还是抢着应了声,“我留下!”谁知,我应声的同时,另一个声音也响起,“我留下!”

傻小子,你留下等着被传染啊,眼见着,这个时代的人出水痘可能是致命的!没看着这一圈的使女侍卫们包的那么严实吗,肯定是里面已经有人感染过了。我是出过水痘的,已经免疫,留一晚,怕个鬼!心里着急着,脸上我甚至马上端起了娘娘架子,“我留下!轩锐,这是命令

那小子真倔,这时,他哪里有尊卑概念哦,“我留下,你们带她出去!”好象他才是我主子?这可激怒我的小爆脾气,脸一沉,我瞪了他一眼,嘿!他还瞪我?!也没那个功夫和他玩谁眼睛大,我车过头看向刚才发话的那个黑衣人,“我才是破坏祭祀的主儿,神要惩罚的肯定是我,和这少爷呆一块儿,祸事自然全转到我头上来了!”强词夺理,一派胡言,可那黑衣人信呀!一点头,我身边的轩锐被他们拖了出去,“我留下!她————”轩锐的眼睛里都冒火花了,我却倔强地望着他皱了皱鼻头。笨蛋!我在救你!逞个什么英雄!!

27

泰国的皇家毒蛇研究中心以前是皇帝老儿的御用花园,长满了奇花异草,并且有一种希奇古怪的鬼魅味道。静源就是在那里听着一个油光水滑的博士拿着金刚眼镜蛇王的标本,上了一堂巧妙的蛇药课,当然,那个她后来带回来给我们看的“人妖丸”就是那时侯得的。!

记得当时,我和静宁不懂事,把这些粉红­色­的小丸子当珠子弹着玩,还被静源狠批了一顿,“这两小丫头片子就是不识货,知道泰国人妖为什么皮肤那么好?就是因为泰国政府是免费提供这种昂贵的、用泰药秘方制成的粉­色­丸子给他们定期服用,奖励他们对整个泰国旅游的贡献,让他们始终能够肤美如玉。”!

而我和静宁的一致反应是,“这丸子是治雀斑的吧,我们用不着,你最适合!”气的静源整整一年都没再款待俺两小丫头片子。

现在,突然想着这个片景儿,着实是眼前这可怜孩子被水痘折腾的几乎毁容!面赤­唇­红,口舌生疮,疮形大而紫暗,挺恶心的!我远远坐着,心里就想,要是现在有个“人妖丸”,会不会有点儿用?

床上的孩子一直昏睡着,我呢,远远无聊坐着,屋子里再没有其它人。我到真的很奇怪,他们把我和这孩子单独留在一间房子里,­干­啥用呢?从雕花门窗外浮动的人影,我知道,此时屋外一定有很多人把守着,他们肯定都竖着耳朵防着屋里的我会有什么举动,笑话!那满身是痘痘的孩子,我就算有心谋害,还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哩,全是恶心的小水疱------

“乓!”突然,我听见外面有木片儿重重敲击的声音,紧接着,“呜哩吗啦————”竟然好似是许多人在一起敲击什么东西吟唱,一句都听不懂,俺的好奇心算是彻底挑起,一个跨步就奔向窗边,哎呀,下面的窗花遮着视线了,我赶紧转身搬了个板凳,踩上去瞅着上面的透明玻璃好奇的张望————呵!外面果然热闹!重兵把守下,场地的中间原来是一群道士在做法事。

供桌旁立一老道士,两旁各有十个左右的道士敲着各种响器,嘴中伴唱,下首亦有十来个人。场中一年轻道人着礼袍,手拿笏板,一会儿在供桌前下跪施礼,一会儿起立,绕场做着各种我看不懂的礼节,嘴里始终在吟唱着。笏板在他手中,一时上,一时下,花样繁多,还蛮好看————我这里还津津有味儿的看着热闹,殊不知,此时,这是这府上的人在行一种巫术,他们在祈求神把那孩子身上的灾祸全转移到和他一个屋的我身上。听起来真的荒谬极了,可,那时代,他们确实就觉得这法子行的通!

而当时,我哪里知道呢?看得正带劲,只见那道人笏板一指,直指贴在窗子上看热闹的我身上!“哎哟!”站在板凳上的我一个后仰,摔了个底朝天!真不是他的法术把我怎样了,你想想,一个看热闹正上瘾的主儿,突然被一个神情严肃到象见着鬼一样的人这么一指————还不吓趴下咯?

揉揉摔疼的ρi股,我皱着眉头把那道士几辈子祖宗都“问候”了一番!娘娘的,不带这么吓人的啊!再接再厉,俺还想爬上板凳继续看看后面他们还有什么花样,外面却已是————

刀光剑影!只见一个年轻的剑客挥舞着他的青冥软剑,陷阵在残酷凌厉的包围之中,可他,从容淡定!双足不断地腾移纵挪,游走四方八路。剑法飘逸无定,轻灵沉猛,或如灵蛇盘腾,或如猛兽屹立。

轩锐!!

我看见他眼底有种信念,誓死的决心!腥风血雨里,他冷冽地杀出了一条血路,一个飞身,剑锋一滑,剑芒“嗡!”一声,向八方飞溅散开,如流星划过黑沉的夜空,房前的窗梁毁于一旦!!

当他看见呆立在窗前的我,似乎,眼底有丝安心滑过。不过,马上被严峻的凌厉代替,刻不容缓,一把搂住我的腰身就是一个轻跳,天呀!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可惜,根本不容许我惊叹,轩锐已然带着我落地,因为,整个小苑瞬间步满了弓箭手!

势单力薄,轩锐要一边挡住如雨而下的箭矢,还要护住不让我受伤,我再次深深愧疚着,是我拖累了他————可就在一侧身的功夫,我感觉自己的双臂突然被强而有力的拽住,只见两个黑衣人如影般,如风般的,眨眼间将我从轩锐手中拉出,飞快起身,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地面陷入箭雨中的轩锐越来越远,“炀炀!!”知觉只停留在轩锐焦心震胆的惊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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