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脸色一红,却也情不自禁的笑容满面,忽听后面一个酸溜溜的声音道“你们这两个小屁孩,毛都还没有长全了,知道什么是喜欢,真不害臊。”
二人回过头去,却见一袭白袍,正是前夜神出鬼没的风将军,风行空。只见他飞身立于树梢之上,眼波流转,似在查看什么。少年望见来人,顿时大惊,正想把小花掩到身后,风行空身形飘动,少年只觉手臂一松,怀里的小花已经被风行空夹在了臂下。
风行空一招得手,却不恋战,几个身形起落,已离开数十仗,声音远远传来“地府鬼佬抢了我的人,我只有请她孙女上门玩耍几日,要人,就来换吧。”话音未落,那身形已然去的远了。
少年只在身后顿脚,焦急的声音一遍遍的在山谷中回荡“小花、小花…”
小花被风行空携着,直觉腾云驾雾一般,在树顶上飞行,这几天被人夹来抱去,开始兀自哇哇大叫,后来也明白身不由已,也只得天要下雨,随他去了。好在风行空奔不多时,却是回到了宜安城,双脚一点,竟在府衙的后院落了下来。
风行空将小花放到地上,只见小花神色如常,一头乌黑的头发被吹得七零八落,眼睛却仍是亮晶晶的,不由得也微微一笑,“的确是个有趣的小丫头了,如果不是这么小,连我都有些喜欢了。”说着,指尖已经拂过了小花的脸上。
小花吓了一跳,风行空的手指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只冻的小花全身一个寒噤,抬头看去,却见风行空微眯着双眼,鬼魅的盯着自己,不由怒发冲冠,大呼小叫起来“你又抓我干什么,快把我放了,放了。”
风行空冷冷一笑“我抓你自然不干什么,你那个好爷爷坏了我的好事,我生气的很,只有让你在我这待几天了。”说罢,挥挥衣袖,早有几个黑衣人上来,扯住小花的胳膊,拉着她就走,小花被拽的生疼,哇哇大哭,身体却拧成股麻花样,双腿乱蹬,竟也把那几个黑衣人扎扎实实的踢了好几脚。
不一会,小花便已被带到一个黑黑的地下室中,黑衣人伸手一推,小花眼前发白,只跌了一个四脚朝天,再听咣当一声,那铁门竟牢牢锁上了。黑牢里伸手不见五指,小花虽然素日胆大,可毕竟幼小,一时竟辩不清身在何方,不由得害怕惊慌,扯开喉咙,哇哇大哭起来。
正哭得酣畅淋漓,只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斥道“别嚎了,真难听。”
小花听黑黑的屋子里有人说话,吓了一跳,连忙止住了哭声,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小手扶住了墙角看,身体却害怕的微微发抖。只听那声音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扔一个顽童,扰的我不得安睡,我就招了么,幼稚,幼稚,可笑,可笑。”
小花听了,一动也不敢一动,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半响方才鼓足勇气道“谁,谁在哪里?”侧耳再听,却不见那声音回答。小花呆坐了片刻,只觉那牢里潮湿阴冷,寒风阵阵,莫不是养了一个妖怪,心念至此,再也把持不住,放声尖叫起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
“都说别嚎了,”一声断喝,话音未落,左边墙角一丝火光燃起,照亮了半个屋子,小花揉了揉眼,定睛看去,原来在牢房里还卧了一个人,那人蓬头垢面,衣裳褴褛,看不清面目,手中却摇晃着一个火折。
小花看得分明,那人虽然憔悴不堪,却分明是个活人,不是妖怪,惊恐之心顿去,只见那人抬起头来,一双无神的大眼深陷于眼眶之中,乌青的嘴唇,脸庞却又黑又红。费力的盯着小花看了许久,才自言自语的说道“嘿嘿,可怜可怜。”也不知道是说自己可怜,还是说小花可怜。
二人呆望片刻,那人对小花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小花磨磨蹭蹭挪了过去,那人一抬手,却是递给小花半个馍馍,那馍馍又脏又臭,却似被人捂的热了。只听他说道“乖,别哭了,这个给你。”
小花伸手接了馍,正讶异间,却见那人闪了闪身躯,似乎再也撑不住,一头倒了下去。小花一惊,赶忙上前扶住了那人,却发现那人周身火烫,呼吸似有如无,竟似病的不轻。小花恍然明了,此人应也是被人囚在了这里,却不知受了什么折磨,病成这样,又见那人脸上一片痛苦之色,小小心中大是不忍。
小花借着火折的余光扫了扫四周,空无一物,只有自己刚才呆坐的地方胡乱对着几捆稻草,想起自己偶尔发烧,娘亲便让自己捂着被子出汗,便起身去拾了那些稻草过来,小心的堆在那人身上,又咬了咬牙,脱了自己的外套,将那人和稻草捆在了一处。
不多久,火折的光渐渐消失,又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只听砰的一声,牢门却是打开了,小花倚着那人,正睡的迷迷糊糊,也不辨方向,依稀感觉被人抱上马上,只听得得马蹄声响,小花伸个懒腰,竟又熟睡过去。
小花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简陋的马车之上,周围不知道传来什么恶臭,只熏得小花阵阵发晕,忙坐起身来,却发现脚下还横卧着一人,却是之前被关在一处牢里的男子,小花募地想起他正发着高烧,连忙靠了过去,小手却已拨开了那人额上凌乱纠结的长发。
先前牢中光线太暗,小花只道此人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现在才发现这男子分明只有30多岁,只是形容枯槁,想是在牢中被关的久了。再探手摸摸额头,那烧却是退下去了。小花心中一宽,却见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神色虽是茫然,却微微对小花点点头,轻声说道“谢谢你。”
小花嘻嘻一笑,并不做声。突然想到自己是被人抓来的,赶忙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要去哪里?”
男子叹了口气,方才答道“走时,我听那些黑衣奴才说话,想来是要带我们去淮安。”
“淮安?”小花心中苦笑,这次地点终于对了,只可惜同路的人却大大的不对,忽又想到,燕燕他们必定会赶来相救自己,却不知他们知道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宜安城,转念又想到,那风将军只是想拿自己换人,估计倒不会刻意把自己给藏起来。想到这里,心中终于一宽,见车厢被封的严严实实,显然是没有什么逃跑的机会了。
马车一路飞驰,竟是昼夜不停,连赶了三日的路,小花被困在车上,只闷的发疯,看守的侍卫偶尔塞几个馒头过来,小花早已饿的肚子呱呱叫,哪里管好吃不好吃,囫囵吞下肚去。却是和那男子混得熟了,知道他叫方君伦,是个不会武功的书生,却不知怎么得罪了风将军,被他软禁在宜安城地牢中整整半年。
第四日,正赶路间,突听前方一连串马声嘶叫,马车猛的一震,硬生生停了下来。小花立脚不稳,径自往前一摔,正要爬起身来,却听见外面刀剑齐鸣,传来震天的厮杀声。忽地车门被一把利斧一劈而穿,一人抢上前来,却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
那大汉见车中卧的两人,显然也是一惊。听的身后有剑劈下,忙的转身一挡,忽的一斧,将来人砍翻在地,抓起缰绳来,驱着马车,往北面的山坡奔去。只把小花和方君伦看得目瞪口呆。马车在山路上颠簸不稳,二人在车里也是被摔得七上八下。
就这样狂奔了大概一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只见先前那个大汉踢开车门,对着他二人大叫到“王爷了,王爷哪里去了?”
小花和方君伦面面相觑,小花心中一动“你说的可是贤哥哥。”那大汉点点头,想那小姑娘居然知道王爷的名讳,王爷的下落必定是知道的了,一把将小花抱下马车,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粗声问道“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小花摇了摇头,看着那大汉虽然生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却显然对耶律贤的安危十分关注,赶紧把自己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边。那大汉听完,绕了绕头,思忖了半日,方才说道“看你一个小小的幼童,谅你也不敢骗我。”忽听后面连串纷乱的步伐,又有几名身形矫健的汉子追了上来。
那几人追到了近前,却是高叫到“王爷,萧将军。”身上衣裳有大片的血迹,显然是刚才苦战了一番。那大汉回过头来,声如洪钟,“高大人,休哥,王爷不在这辆马车里”。
说话间,那几人已奔到了身前,只见为首一个名男子,身形高瘦,面孔白净,约莫三四十岁年纪,一瞥八字胡,眼中流露精明之色;另一人身形高大魁梧,年约二十,浓眉大眼,鼻高唇丰,却不是中原人的模样,后面还立着三人,身手矫健,却像是侍卫之属。
那中年男子诧异的打量着小花二人,缓缓说道“刚才与我们厮杀的的确是风行空那厮的亲随,看他们搏命拼杀,所押送的这二人恐怕也非同小可。”话音未落,手中宝剑一挥,竟是抵上了方君论的胸前。
“说,你二人究竟是何人。”剑尖指处,一丝血痕已晕了开去。
那方君论却方佛极为硬气,冷哼一声,扭转头去,却是一言不发。另一魁梧男子也已出手,却是隔开了刺向方君论前胸的宝剑,沉声说道“高大人,是敌是友,问清楚了再说。”却听见萧将军在一边已经腆胸挥手,将小花所言对众人复述了一边。
萧将军一口气说完,着急的问那名魁梧青年“休哥,你看如今如何是好?”
休哥略一思索,已经有了主意,“既然这位小童是王爷的朋友,暂且与我们回到淮安城去再做计议,云天,你立刻前往宜安,打听王爷下落。”身后三名侍卫中一人匆匆领命,转身就走。却听休哥又对方君论温言说道“方兄,如今之计,不如暂且随我等同去,待我等寻回王爷,再送方兄离去如何。”
方君论心知休哥怕放走自己走漏了消息,不过他为人却是吃软不吃硬,看见休哥对自己颇为有礼,点点头道“也好。”
休哥对小花温和一笑,伸出手来,已经将她背上了肩头,一行人便沿着山路,借着草丛树木的掩护,往淮安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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