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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小镇外传来,“萧峰从山上下来了。”

立刻,小镇中的众人齐齐涌动,纷纷向镇外而去。

镇外的黄泥路上,左侧为首的是少林寺的玄难、玄寂二人。

右侧则是丐帮徐长老率同传功、执法二长老,以及宋、奚、陈、吴四长老齐至。

天下第一大派,天下第一大帮,这二个“天下第一”,丐帮在萧峰出走后,不免有些名不副实,但是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黄泥路的尽头,二个人影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

“萧峰。”

“萧峰终于下了擂鼓山了。”

“萧峰身边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

路旁的人群立刻喧闹了起来。

萧峰携着阿朱走到近前,纵目四顾,便见到不少武林高手,这些人多数都曾相识,俱是身怀绝艺之辈。他“哈哈”一笑,说道:“萧峰是契丹胡虏,你们要除我这心腹大患。天经地义,就请划下道来吧。”

“阿弥陀佛。”左侧众人之首的玄寂喧了一声佛号,站在了道中央,说道:“萧峰,数月前你潜入少林寺,害死我玄苦师兄,我且问你,可有此事?”

萧峰摇头说道:“玄苦大师是我恩师,我对他大恩未报,宁可自己丢掉­性­命,也决不能以一指加于恩师。”

玄寂怒喝道:“你还想抵赖?那么被你掳去的少林僧呢?这件事难道也不是你­干­的?”

萧峰看来一眼身侧的掩嘴轻笑的阿朱,心里想道:“我掳走的那‘少林僧’,此刻明明就在你眼前。”

他口中却说道:“大师硬说在下掳去了一位少林高僧,请问那位高僧是谁?”

玄寂和身侧的玄难对望一眼,张口结舌,都说不出话来。

数月前玄苦身死的那个晚上,玄慈、玄难、玄寂三人合击潜入少林寺的萧峰,却被他脱身而去,明明见他还擒去了一名少林僧,可是事后查点全寺僧众,却一个也没少,此事之古怪,实是百思不得其解。

萧峰转头望向右侧丐帮众人,说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丐帮的诸位好汉兵戎相见。”

丐帮众人面对着昔日的帮主,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这时,一个全身缟素的女子忽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正是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

只听马夫人森然说道:“先夫命丧你手,丐帮和你萧峰,还有什么故旧之情?你罪大恶极,今日定要将你乱刀分尸,祭奠亡夫,祭你的父母、师父。”

说到这里,她右手一摆,四周众人齐声呐喊,纷纷拿出兵刃。

道旁密密麻麻的寒光耀眼,说不尽各种各样的长刀短剑,双斧单鞭。跟着又听得身后呐喊声大作,登时涌出不少人来,也都手执兵刃,将萧峰和阿朱团团围住。

这么多的人聚在擂鼓山下,之所以一直没有杀上山去,倒不全是因为“聪辩先生”苏星河的面子,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弟子薛慕华。

薛慕华外号“阎王敌”,被尊称为神医,是江湖之中人人都要竭力结交的。单论在江湖中名声,可以甩他师父苏星河好几条街。

武学之士尽管大都自负了得,却很少有人自信能够打遍天下无敌手,就算真的自以为当世武功第一,也难保不生病受伤。

正是因为害怕恶了薛慕华,所以尽管有不少人曾潜入擂鼓山打探过消息,但是真正的好手却始终未曾出动过。

故此,萧峰一直以为山下只是些不入流的跳梁小丑,未曾放在心上。而曹旭因为对萧峰的盲目自信,同样忽略了这一点。

巫行云旁观者清,看出了几分苗头,却因为见到曹旭对萧峰信心十足,最后懒得多说什么。

擂鼓山下,十面埋伏。

萧峰虽见过不少大阵大仗,但往常都是率领丐帮与人对敌,总是己方占据优势,人多势众,从未如这一次般孤身陷入重围,再加上身边还携带着一个武功不怎么样的阿朱,到底该如何突围,心中半点计较也无。

阿朱被四周的情形吓得花容失­色­,说道:“萧大哥,你快自行逃走。不用管我!他们跟我无怨无仇,不会害我的。”

萧峰一听,登时激发了雄心豪气,心道:“今日便是血溅三尺,给人乱刀分尸,那又算得什么?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一念至此,萧峰对着右侧丐帮众人说道:“丐帮众位兄弟,若念萧某昔日也曾稍有微劳,今日某有一事相托。”

徐长老说道:“只要不涉及国家大义,吾等自当遵命。”

萧峰微微一笑,指了指着身侧的阿朱,说道:“她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自幼走失的女儿,还请丐帮众位兄弟,照护这个姑娘平安周全。如能送去大理,萧某九泉之下,亦深感大德。”

丐帮众人一听,都知萧峰这几句话乃是“托孤”之意,眼看便是大战一场,在中原众高手环攻之下,纵然萧峰武功盖世,最后总是难逃一死。

众人虽然恨他是契丹胡虏,却也不禁为他的慷慨侠烈之气所动。

阿朱泪如雨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兄放心,如果这位段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便自刎以谢萧兄。”徐长老说道。

萧峰拍了拍阿朱柔弱的肩膀,上前数步,大声喝道:“哪一个先来决一死战!”

四周众人见他神威凛凛,一时无人胆敢上前。

萧峰喝道:“你们不动手,我先动手了!”

手掌扬处,“砰、砰”的两声,已有两人中了劈空掌倒地。他随势冲入人群之中,肘撞拳击,掌劈脚踢,刹那间又打倒数人。

左侧的玄难见状,飞身上前,大袖飘动,袖底呼呼呼的拳力向萧峰发出。正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袖里乾坤”。衣袖拂起,拳劲却在袖底发出。

第二十二章 瓶颈

萧峰见玄难攻来,“呼”的一掌,直接就拍了过去。

只听得“嗤嗤”声响,两股力道相互激荡,玄难的衣袖化作数十只灰蝶上下翻飞。

玄难光着膀子,两条瘦骨棱棱的长臂露了出来,脸­色­甚是难看。一招之下,萧峰便破了他的成名绝技,这让玄难着实难以接受。

激战之中,萧峰自然不会给玄难反应的时间,一掌便将玄难拍飞,随即扑向了另一个少林和尚,玄寂。

玄寂早有准备,双掌自外向里转了个圆圈,缓缓向萧峰推了过来。正是少林绝技“一拍两散”掌。

所谓“两散”,是指拍在石上,石屑四“散”、拍在人身,魂飞魄“散”。

这路掌法就只这么一招,只因掌力太过雄浑,临敌时用不着使第二招,敌人便已毙命,而这一掌以如此排山倒海的内力为根基,要想变招换式,亦非人力之所能。

萧峰一招“亢龙有悔”迎了上去,两股掌力相交,“嗤嗤”有声,二人各退了三步。

“好掌法。”萧峰一提真气,随即又是一掌,玄寂气血翻滚,反应迟钝,同样也被萧峰一掌拍飞。

玄难、玄寂被萧峰一掌一个拍飞,登时吓住了四周扑上来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改如何是好。

萧峰“哈哈”大笑,以攻代守,扑入到了人群之中,立刻便有十余人被打倒在地。他知道这些人都非­奸­恶之辈,是以手上始终留有余地。

虽然这些人被他击倒,却始终不曾伤了一人­性­命。至于丐帮众人,更是碰也不碰,徐长老攻到身前,他便即闪身避开。

但是擂鼓山下的人何等众多?萧峰击倒十余人,只不过是换上十余名生力军而已。

又斗片刻,萧峰暗暗心惊:“如此打将下去,我总有筋疲力尽的时刻,还是及早抽身退走的为是。”

他一面出招相斗,一面观看脱身的途径。

这时,早先被萧峰拍飞的玄难看出了他意图,大声说道:“萧峰想要逃走,大家出力缠住他。”

大笑声中,萧峰飞身而起,几个起落,便已经接近了外围。

“用暗青子招呼。”有人大喊道。

“嗖嗖”的声音响起,乌压压一片暗器向萧峰飞去。

萧峰落地之后,一招“神龙摆尾”,雄浑的掌力排山倒海般向身后涌去,立刻便清出了一块空地来。

随后,他左掌圆劲,右掌直势,一招“见龙在田”使了出来,掌劲化作了一道坚壁,将袭来的钢镖、袖箭、飞刀、铁锥、飞蝗石、甩手箭,各种各样暗器全部挡住。

玄难和尚与刚刚回过气来的玄寂和尚立刻便向萧峰扑去。

罗汉拳,天竺佛指齐施,定不能让萧峰就这样逃出去。

萧峰提聚真气,却觉得丹田一空,心中顿时大惊,眼看着就可以逃离包围圈,他又如何能够甘心。

“滚”,一声大喝,萧峰鼓起余勇,双掌分别向玄难、玄寂二人拍去。

“噔噔噔……。”萧峰连退数步,嘴角溢血,双目之中凶光四­射­,神情狰狞恐怖至极。

纵然知晓萧峰已然真气耗尽,但是玄难和玄寂畏惧萧峰的凶威,均不敢上前,两人一左一右,牢牢的盯着萧峰。

忽然,一条绳索从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飞出,劲道凶猛,横扫了过来。

众人或是抵挡,或是闪避,却见那条长绳绳头斗转,往萧峰腰间一缠,随即提起。

那长绳彼端是一个黑衣大汉,站在树上,身形魁梧,脸蒙黑布,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大汉左手将萧峰挟在胁下,长绳甩出绕向*丈外的一株大树,顷刻间便越过那株大树,在十余丈处落地。他跟着又甩长绳,再绕远处大树,如此几个起落,已然走得无影无踪。

众人骇然相顾,但听得马蹄声响,渐驰渐远,再也追不上了。

直到第二天,曹旭才得到消息。

少林寺和丐帮在擂鼓山下围攻萧峰,最终却引出了一个蒙面高手,将萧峰救走。

不用猜,他也能知道是谁,除了萧远山,再不会有旁人。

这件事情暂告一段落。

数日后,大理镇南王段正淳携带着一个中年美/­妇­,二个娇俏少女,还有数名家将来到了擂鼓山。

一是感谢苏星河对阿朱的救命之恩,二是感谢曹旭先后帮忙寻回阿朱、阿紫这二个失散多年的女儿。

数日前萧峰被蒙面高手救走之后,阿朱得丐帮众人的护佑,得以平安无事。

随后,丐帮弟子就在河南与湖北交界处的桐柏山中,发现了段正淳的踪迹,丐帮众人大喜过望,立刻就将阿朱送了过去。

段誉被鸠摩智抓走后,段正淳打着寻找儿子的幌子,带着阿紫跑到中原来。而阮星竹隐居的小镜湖,就在距离擂鼓山不远的桐柏山中。

阿朱顺利的与段正淳、阮星竹、阿紫三人相认,一家四口终于获得了团圆。

后来阿朱谈起她这段时间的经历,段正淳立刻便拖家带口的来到了擂鼓山。

半年多未见,阿紫身上少了几分野­性­,多了几分贵气,果然是居移气,养移体。

但是她那古灵­精­怪的­性­子,却半分没有改变。

对于身怀《化功*》秘籍的阿紫来说,冰蚕和朱蛤都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可惜的是,她遇上一个孩子王,天山童姥巫行云。

短短几天,阿紫在巫行云手底下吃了数次苦头,虽然屡战屡败,但阿紫始终未曾放弃。

对于大姑娘巫行云与小姑娘阿紫的明争暗斗,曹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

直到阿紫拿出了大理段氏一阳指下三品的修炼心法。

凭阿紫的实力,自然不可能获得全部心法。但是下三品的口诀,已经足够初窥这门绝学的奥秘了。

“这就是你这段时间一直折腾阿紫的原因?”曹旭笑着说道。

巫行云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对纯阳至尊功的参悟,已经陷入了一个瓶颈,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希望大理段氏的一阳指,能够帮助我们取得突破。”

第二十三章 慧剑

说起一阳指,曹旭才记起被他遗忘在脑后多时的另一门大理段氏绝学,六脉神剑。

一阳指总共分九品,最高乃一品境界,需要第四品境界的一阳指,才能习得“六脉神剑”的基础。

得到了一阳指下三品的心法,曹旭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六脉神剑以人体十二正经中的手三阳、手三­阴­,这六条经脉为根基。一阳指的下三品心法,主修的是手三阳经脉,而更进一步的中三品心法,主修的定然就是手三­阴­经脉了。

如此一来,等一阳指的修为达到第四品的时候,手上的六条经脉全部修炼完毕,自然可以任选六脉神剑之中的某一剑修炼了。

一阳指入门易,­精­进难。仅仅半年多的时间,阿紫已经修炼到了第七品,但却被卡在这一步,迟迟难以突破。

一阳指从第七品迈入第六品,从手三阳转到手三­阴­,需要领悟­阴­阳变化的道理,这对于阿紫来说是一道难关,但对于曹旭来说,却不值一哂。

主修天山六阳掌,参悟­阴­阳之道的他,随手就拿出一门“六阳融雪功”给阿紫修炼。

“六”代表“­阴­”,六阳融雪功,即­阴­阳融雪功。

半个月后,阿紫成功的将一阳指提升至第六品的层次,从段正淳手中获得了一阳指中三品的心法。

看着兴高采烈的阿紫,曹旭心中叹息一声。

段氏内功心法修炼出来的真气­精­纯凝练,能够将一阳指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而六阳融雪功的真气散而不凝,阿紫的一阳指,恐怕将会是同层次中威力最弱的那个。

不过,这种事情,向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觉得阿紫亏了,但是很显然,阿紫并不这样认为。

一阳指涵盖­阴­阳,包揽五行,虽然未曾获得上三品的心法,但是对于曹旭和巫行云来说,已经足够了。

窥一斑可知全豹,观滴水可知沧海。

《太­阴­炼形法》在二个人的努力下迅速的补全着,巫行云的身体变得更加的完美起来,气质越发的出尘,淡雅如仙。

又过了半个月后,段正淳领着家人和护卫下山了。

时间已经是大宋哲宗元祐六年十月末(1091年),这一年,北乔峰的身世曝光,陷入了胡汉恩仇的漩涡。与此同时,武林中许多高手先后死在了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南慕容也因此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江湖之中,风起云涌,变化莫测。

而在擂鼓山中,曹旭则潜心参悟着六脉神剑的奥秘。

《六脉神剑经》之中有凝聚无形剑气的法门,也有使用无形剑气的招数,但却独独缺少了更加核心的神意。

神意,­精­神意志。也是开启­精­神领域,步入神元修行的捷径。

人之神魂无形无质,真气无形有质,两者之间有着天大的鸿沟,因此真气很难直接滋养神魂,就算是气血养魂,也是因为*和神魂之间神秘的联系才能完成的。

如果能够领悟某种神意,就能够在神魂和真气之间架起一座桥梁,将真气转化成神魂能吸收的­精­华。

“六脉神剑所缺少的神意,会不会就隐藏在一阳指上三品的心法之中呢?”曹旭大胆猜测着。

段正淳武功太差,根本没有资格接触到一阳指上三品的心法,除去天龙寺的那些老和尚外,还有一个人,定然也知晓一阳指上三品的心法。

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段延庆。

一念至此,但是曹旭并没有忙着下山。他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一路来到了擂鼓山后山,巫行云正在一个水潭旁边修炼。

只见她盘膝而坐,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鼻孔中喷出了两条淡淡白气,吐出来的白气缠住她脑袋周围,缭绕不散。

渐渐的,白气愈来愈浓,逐渐成为一团白雾,将她面目全都遮没了,跟着只听得她全身骨节格格作响,犹如爆豆。

过了良久,爆豆声渐轻渐稀,跟着那团白雾也渐渐淡了,只见巫行云的鼻孔中不断吸入白雾,待得白雾吸尽,她睁开双眼,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师弟你这些天神出鬼没的,忽然跑来寻我,有什么事情?”

曹旭说道:“听说巫师姐在福建灭了一字慧剑门,得到了一门­精­神修炼的秘术,不知可否传给师弟?”

巫行云说道:“你想学那‘慧剑’心法,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门心法入门甚难,当年我强行修炼,差点就走火入魔。你须得多加小心才是。”

“多谢师姐指点,师弟定当谨慎行事。”曹旭说道。

巫行云点了点头,将一篇三百余字的心法缓缓道来。

曹旭认真记下,闭目盘坐,默诵着“慧剑”心法,心底沉寂的华山气宗绝学“朝阳一气剑”的剑意蠢蠢欲动。

剑意,自从转生到天龙世界,曹旭也只有在对付丁春秋的时候,动用过这张底牌。这倒不是说丁春秋的武功有多高,而是因为其一身的毒功,着实让人心生忌惮。

曹旭心神冥定,强横的­精­神力量在“慧剑”心法的引导下,渐渐的汇聚在了一起,似乎想要形成什么东西,但却总是差了一点,聚了有散,散而后聚。

“缺少的是一个核心。”一种感觉油然而生,曹旭放开了心底剑意的压制,朝阳剑意飞出。随后,一柄通体紫­色­的神剑,出现在了飘渺不定的眉心祖窍之中。

慧剑斩思,随着这一道慧剑的成形,曹旭只感觉自己灵台一清,似乎诸般烦恼都随着慧剑的出现,被一并斩去。

凝神内照,只见祖窍之中,慧剑高悬,一个似有似无,介于虚实之间的点时隐时现。

“距离‘三花聚顶’的宗师之境,又迈进了一步。”曹旭心中感慨着。

感应到曹旭身上勃然而发的剑意,巫行云心中一惊,不知内情她还以为曹旭在这片刻之间,就参悟出了“慧剑”心法的奥妙。这速度,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这时,曹旭长身而起,向着巫行云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巫师姐成全。”

“这也是你自己的福缘。”巫行云摆了摆手说道。

第二十四章 无巧不成书

曹旭屈指一弹,一道冰晶剑气飞出,撞在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碎成了一片。

巫行云不解的望了过去,却见那块石头上悄无声息的便多出了一个孔洞。

“无形剑气。”巫行云说道。

曹旭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师弟以天山六阳掌蕴含的­阴­阳之道为根基,将有形的玄天剑指,与无形的六脉神剑相融合的一门功夫,就唤作《有无形剑气》吧。有与无的奥义,将是我迈步宗师最后的一个台阶。”

“宗师。”巫行云的神­色­间同样充满了向往,随着《太­阴­炼形法》的进益,昔年《八荒*唯我独尊功》走火入魔所造成的缺陷逐渐得到弥补,甚至更进一步,她距离宗师之境,也越发的接近了。

巫行云能够感觉的到,第三次返老还童,就是她突破的契机。

近百年的苦修,方才走到这一步。而面前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就已经与她并肩而立,甚至她能够摸到宗师之境的门槛,也是得这位师弟相助,方才有了希望。

想到这里,巫行云心中,难免也泛起了几分苦涩。

曹旭自然不会知道巫行云在想些什么,要是知道,也只会“哈哈”一笑,他三世修行,加起来也有一百来岁了,但论年龄,可并不比巫行云小。

此刻,他眉心祖窍之中慧剑高悬,掌指间有形、无形的剑气浮现,但是有形和无形之间的相互转化,却显得十分的生硬,难以­操­控自如。

曹旭对于有无形剑气的掌控程度,正是他真气与神魂之间的联系的体现,先天之境“炼气化神”,很显然,这一步他还没有走到圆满。

后天“炼­精­化气”,曹旭花费了十年时间。而他迈入先天,到现在为止还不足二年,却已经走到了先天巅峰,突飞猛进的同时,对于自身的力量,难免有些掌控不足。

这段时间以来,曹旭整合梳理一身所学,为得正是补足这一块短板。有无形剑气的出现,代表着他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

十一月,曹旭飘然下山,回到了聚贤庄。

游骥和游驹大喜,聚贤庄里登时便热闹了一番。

前些日子,四大恶人出现在了河南地界,让“游氏双雄”成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四大恶人就杀上门来。

好在四大恶人忙着追杀段正淳,一时间还顾不上聚贤庄的事情,方才平安无事。

曹旭也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才能安居擂鼓山。

聚贤庄是河南的地头蛇,虽然因为和少林寺分道扬镳的缘故,在河南地界的影响力锐减,但是打探消息这种小事情,还是不存在什么问题的。

三天之后,便有消息传来,四大恶人不久前曾在距离桐柏山不远的信阳出现过。

曹旭当即动身,奔赴信阳。

四大恶人个个都该杀,抛开那些冠冕堂皇的说法不提。

现如今四大恶人是一品堂的打手,一品堂受李秋水的控制,曹旭杀了丁春秋,和李秋水之间无法善了,仅仅这一条,就已经足够了。

要不是因为李秋水躲在西夏王宫之中,曹旭早就杀上门去,一劳永逸,一了百了。

二天后,曹旭出现在了信阳城的街头。据他所知,前任丐帮副帮主马大元的家,就在河南信阳乡下。而阮星竹隐居的小镜湖,同样也在信阳附近。

段正淳究竟会出现在那个地方,还真的不好说。这样一来,四大恶人的行踪,也就难以判断了。

想了一想,曹旭还是决定先往小镜湖一行。小镜湖在信阳城西北方向,地址还是前些日子阿紫告诉他的。

出城后施展轻功疾行,一个多时辰后,就望到一片明湖。

曹旭放慢脚步,走到湖边,但见碧水似玉,波平如镜,不愧“小镜湖”这个名字。

这时,忽听得远处一声长吼,跟着便是一个金属磨擦般的声音喊道:“姓段的龟儿子,你是逃不掉的,快乖乖的束手就擒。老子瞧在你儿子的面子上,说不定还能饶了你的­性­命。”

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饶不饶他的­性­命,还轮不到你岳老三自作主张,难道老大还不会发落么?”

又有一个­阴­声­阴­气的声音说道:“姓段的小子若是知道好歹,总比不知好歹的便宜。”

听到这几个人的声音,曹旭心中一乐,暗道:“这还真是巧了。”

不一会儿,从湖畔小径走来了三个人。

左边一个蓬头短服,是“凶神恶煞”南海鳄神。右边一个女子怀抱小儿,是“无恶不作”叶二娘。居中一个身披青袍,撑着两根细铁杖,脸如僵尸,正是四恶之首,号称“恶贯满盈”的段延庆。

至于四大恶人之中轻功最高的“穷凶恶极”云中鹤,自然早已经到头前探路去了。

这时,段延庆、叶二娘和南海鳄神,也都看到了湖边站着的曹旭。

“聚贤庄游坦之,今日替天行道,取尔等狗命。”曹旭正气凛然的说道。

话音未落,只见他双手十指飞舞,无数道冰晶剑气漫天飞舞,向着不远处的三大恶人席卷而去。

三大恶人江湖经验丰富,在见到曹旭的时候,就已经提高了警惕,做好了应对。

但即便如此,面对着铺天盖地,声势骇人至极的冰雪风暴,心底也都难免生出了几分无力感。

南海鳄神手中的鳄尾鞭舞成了一团,将自身牢牢的保护了起来。

随后,冰晶剑气从天而降,“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南海鳄神惊讶的发现,这些剑气根本就没有什么威力,都是些唬人的玩意。

南海鳄神心中大怒,手里的鳄尾鞭换成了鳄嘴剪,正要攻上前去,取了那小子的­性­命。耳畔忽然听到“嗤”的一声,一道无形剑气破空袭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犀利无比的无形剑气从南海鳄神的左眼穿入,后脑穿出,南海鳄神“砰”的一声倒在地上,红的、白的,都顺着剑气破开的孔洞流了出来。

“岳老三……。”

“岳老三……。”

段延庆和叶二娘纷纷惊呼道,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一招,南海鳄神就丢掉了­性­命。

第二十五章 四大恶人的落幕

地上铺满了冰晶剑气破碎后的碎片,曹旭脚踏着寒风,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叶二娘的面前,数十道冰晶剑气汇聚到了他的右手之中,变成了一柄冰晶大剑,横剑直扫,带起了“呼呼”风声。

叶二娘飞身疾退,却怎么也躲不过这迅若奔雷的一剑。

“啊。”叶二娘大喊一声,怀里抱着孩子被她抛了出来,撞向了攻来的冰晶大剑。

曹旭冷笑一声,手中的冰晶大剑瞬间分解,化作了数十道冰晶剑气向着叶二娘继续攻去。他右手一伸,将飞来的孩子接住。

耳畔传来“嗤嗤”的声响,曹旭身形晃动,施展凌波微步躲开,左手有无形剑气展开,以攻对攻,将段延庆淹没在了又一轮的剑气风暴之中。

“把孩子还给我。”叶二娘大声喊道,势如疯虎一般扑了上来。

“孩子,这是你的孩子吗?”曹旭避开叶二娘的攻击后说道,他低头看去,怀里的孩子脸­色­十分难看,叶二娘这疯婆子知道怎么照顾孩子才怪。

缓缓渡了一道真气到孩子体内,看到孩子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曹旭长出了一口气。

幸亏他铸就慧剑后,灵台空明,神经反应更加快捷,否则既要压制段延庆,又要应付叶二娘,还要分心照顾孩子,心分三用,还真的忙不过来。

“叶二娘啊,听说你曾经和某个人有过孩子,后来这个孩子被人夺走,你遍寻不着,就抢夺他人的孩子,将自己的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曹旭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挥洒剑气,身形飘动,悠然说道。

“是又怎么样,我没有了孩子,他们别想好过。”叶二娘嘶喊道,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却连曹旭的衣角也摸不到。此刻神情狰狞,披头散发,模样异常恐怖。

“嘿,三十年前,你那姘/头听信谣言,害得别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后来人家一报还一报,夺走了你们的儿子,不过,人家比你强一点,至少没有杀掉那个孩子,而是……。”曹旭说道。

“而是什么?我的孩子在哪里?”叶二娘疾扑上来拳打脚踢,却已经不成章法了。

曹旭右手斜着点出,“嗤嗤”二声,两道无形剑气­射­穿了叶二娘的双腿。

叶二娘顿时倒在了地上,却依旧挣扎着向曹旭爬来。

曹旭叹息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目光向另一边,一直被曹旭凭借有无形剑气玄妙压制的段延庆,此刻已然心生退意。

数招之内,南海鳄神身死,叶二娘落败,四大恶人四去其二,形势不妙。

没有了叶二娘­干­扰,曹旭左手剑气挥洒起来,更加的如意。

不过,段延庆数十年的光­阴­终归没有虚度,一阳指出神入化,融入到了两根铁杖之中后,更是凌厉异常。

如果不是有无形剑气的玄妙超乎想象,恐怕曹旭还无法单凭一只手,就将这“天下第一大恶人”压制。

随着曹旭­精­力的集中,快慢、虚实、刚柔……,种种变化先后在他手中展现了出来。让段延庆疲于应付。

无形剑气变得更加难以测度,冰晶剑气也不再像先前一样一拥而上,而是像士兵一样,排布成了一个个阵法,此起彼落,次第而上,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脑海里一道接着一道的灵感迸发,曹旭越打越是畅快。

段延庆则越打越是心惊,对方的手段千变万化,层出不穷,而他却已经黔驴技穷了。

一声长啸,这是撤退的信号,云中鹤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估计是凶多吉少,段延庆此举也只是聊尽人事罢了。

段延庆双手铁杖挥动,一阳指劲纵横交错,将四周飞舞的有无形剑气一扫而空,铁杖疾点地面,整个人飞速向后退去。

“段先生现在想走,不觉得迟了一些吗?”曹旭的话音未落,二道无形剑气已经从二侧奔袭而来。

段延庆不敢硬抗,腰身猛的摆动,像一条游鱼一般,上身向下一扎,以两根铁杖为支点,段延庆一个翻滚,追来的二道无形剑气全部­射­在了地上。

但就是这么一耽搁,曹旭已经追到了近处。左手一扬,便是数十道冰晶剑气,这些剑气分作二团,一左一右,像二个车轮一般旋转着碾压了过去。

冰晶剑气不堪一击,即便是组成了剑阵,也难以构成什么威胁。但是那犀利无比的无形剑气就隐藏在冰晶剑阵之中,防不胜防,段延庆已经吃过好几次苦头了。

铁杖疾点,段延庆已经击散了左侧的冰晶剑阵,但他心底却是一沉,这种招数,对方已经用过不止一次了。

果不其然,右侧的冰晶剑阵之中立刻就有三道无形剑气激­射­而出,破空飞袭而来。

段延庆举起了右手铁杖,迎向了袭来的剑气。

节奏彻底被曹旭掌控,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如同潮水一般,一刻也未曾停歇。

一道无形剑气迎面而来,锋芒直迫眉宇,段延庆想要躲避,却发现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力气,勉强转过头去,额头破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流了下来,留到了眼眶里,眼前一片迷蒙,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色­。

“哈哈哈,杀人者,人恒杀之。我段延庆恶贯满盈,有此下场也是应当。我只恨,我只恨……。”段延庆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终不可闻。

曹旭缓步走到近前,他能够感应得到,段延庆身体中的生机正在飞速的流逝着,看着那双血­色­的眼睛,他缓缓的说道:“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那个女人为你生了一个孩子,名字叫做段誉,将来会是大理国的国王。”

伸手合上了段延庆的双眼,曹旭叹息一声,没有想到段延庆竟然会这般决绝的离开。

转头看向另一边,叶二娘依旧在地上挣扎着,曹旭隔空一点,封住了她的­茓­道。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却见段正淳带着阮星竹、阿朱和阿紫,还有一­干­护卫,正押着一个又高又瘦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第二十六章 心魔

看到眼前的情景,段正淳、阮星竹等一­干­人全部惊呆了。

曹旭走上前来,看着那个高高瘦瘦,像一根麻杆一样的中年男人,问道:“他就是云中鹤?”

段正淳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就看到曹旭抬起手来,一掌就拍在了云中鹤的头上。

云中鹤脖子一歪,鼻口流血,再没有了动静。

“云中鹤我杀了,段延庆的尸首就交给段殿下了。不知道段殿下可否满意。”曹旭说道。

段正淳急忙点头,表示同意。

曹旭不再多说什么,来到叶二娘身旁,提着她的衣领,就这样离开了。

段正淳长出了一口气,曹旭凭一己之力杀段延庆、南海鳄神,生擒叶二娘,而自己一方那么多的人,结果还是靠着阿紫从擂鼓山淘到的毒药才­干­倒云中鹤,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让段正淳感到绝望的地步。

回过神来,段正淳招呼着家将们把段延庆、南海鳄神和云中鹤的尸首都收敛了,然后派人去信阳城埋了三副棺材,南海鳄神和云中鹤直接拉到远处埋了。而段延庆再怎么说也是大理国的前太子,不能就这样草草处理,至少也得带回大理去再做商议。

当段正淳忙着处理三大恶人的后事的时候,曹旭已经带着叶二娘回到了聚贤庄。

曹旭这一次的战绩太过于辉煌,将游氏兄弟都吓了一大跳。

一番忙碌,将叶二娘关押好之后,曹旭一个人来到了聚贤庄的后花园之中,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眼前又浮现出段延庆决绝自尽的那一幕。

究竟是什么,让一心复仇,矢志夺回大理王位的延庆太子选择了自尽?

这是一个纵然被人踩在了污泥里,依然顽强的爬了出来,最终成为“天下第一大恶人”的人?

失败,侮辱。

段延庆可以接受失败,但是不能接受被他人羞辱,大理国太子的身份,是他最后的坚持。

“段延庆有自己所坚持的东西?并为此不惜自尽,那么我呢?我所坚持的东西在哪里?”曹旭扪心自问。

来到天龙世界后,长生的追求,渐渐的被­精­彩纷呈的武功淹没,武功学到的越来越多,但是前边的路却越走越窄。

何者为本,何者为末?

什么是体,什么是用?

曹旭仔细的审视自己的内心,是在什么时候迷失的呢?

眉心祖窍之中,高悬的紫­色­慧剑忽然震动了起来,心头的迷雾被慧剑斩破,曹旭看到了他心底深处的犹疑,彷徨,沮丧……。

“原来,连续二世的失败,已经让我对自己能否突破宗师产生了怀疑,这些情绪被道心压制,所以一直未曾爆发出来,但却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我的行为。道心与心魔的纠缠,所以有了天山六阳掌,有了有无形剑气。”

曹旭心头升起了一种明悟,他缓慢但却坚定的说道:“我是一个求道者,轮回转生,求得是长生永恒。”

眉心祖窍,紫­色­的慧剑恍如一轮东升的大日,绽放出无量的光辉,将心底的潜藏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一个黑白二­色­的轮盘浮现,上方七彩神光演化成一个漩涡,静静的旋转着。

“轮回盘,你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我又获得了后土娘娘的认可,拥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可能?”曹旭问道。

轮回盘自然不会回答曹旭的问题,但却有一道信息传递了出来,是继“日月瞳”、“日月金瞳”之后,“日月真瞳”的修炼方法。

日月真瞳,可洞察天地之间乃至人体之内­阴­阳二气之变换,同时还具备从日光月华中吸取能量,加快­阴­阳­性­质内力修炼速度的功效。

“哈哈哈……。”聚贤庄的后花园之中,一直静静坐着的曹旭忽然大声笑了起来。

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大哥,你笑什么啊。”虎头虎脑的二弟游行之被曹旭的笑声吸引,跑过来问道。

九岁的游行之,身体十分壮实,行走之间,虎虎生威。

曹旭伸手摸了摸二弟的头,笑着说道:“大哥刚才想明白了一个问题,感到高兴,所以笑了出来。”

“大哥高兴,我也高兴。”游行之同样“哈哈”大笑了二声。

“走了,天快黑了,该回去休息了。”曹旭牵着二弟的手,边走边说道。

“大哥,这些天你总是不在家,我都见不到你,明天能陪我玩一会吗?”游行之说道。

“好啊,明天大哥陪你和三妹一起玩。”曹旭说道。

“太好了,咱们拉钩。”游行之说道。

“好,拉钩。”曹旭说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聚贤庄传出了一个消息,让整个江湖在寒冬腊月里,变得火热了起来。

幼时得江湖奇人传授绝学的聚贤庄少庄主游坦之,第一次行走江湖,就铲除了为祸天下的四大恶人。“恶贯满盈”段延庆、“凶神恶煞”南海鳄神、“穷凶极恶”云中鹤,当场被击杀,“无恶不作”叶二娘现在就被囚禁在了聚贤庄之中。

消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大江南北,聚贤庄的大名,响彻了整个江湖。

有人欢欣鼓舞,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嗤之以鼻……。

随后,聚贤庄广发英雄帖,邀天下英雄二月初二齐聚少林寺,公审“四大恶人”。

这聚贤庄的英雄帖署名除去了游氏双雄之外,还有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神医“阎王敌”薛慕华的名号。故此流传起来极快,范围也极广。

游氏双雄的帖子,收到的人不过是自觉脸上有光,但是薛神医的帖子,却不啻是一道救命的符。

在刀头上讨生活的江湖中人,谁又保得定没有个三长两短?这次如果能跟薛神医攀上交情,日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找上门去,薛神医焉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曹旭能够说动薛慕华在英雄帖上署名,和上一次少林、丐帮合伙在擂鼓山下围攻萧峰有直接关系。

或许在玄难、玄寂等人看来,他们没有杀上擂鼓山,就已经给足了薛慕华面子。

但是对于薛慕华来说,这就相当于家里的客人刚出门,就被别人捉住群殴一样。即便他心里再怎么讨厌这个客人,这口气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这一次聚贤庄提供了机会,双方是一拍就合。

第二十七章 罪魁祸首

大宋哲宗元祐七年(1092年)的春天,江湖之中并不平静。

聚贤庄,英雄帖,少林寺,公审大会……,这些都是当下江湖中最热的词语。

二月二,龙抬头。

随着这一天的到来,一大清早,就有许许多多的江湖人士来到了少林寺。

这些来自于五湖四海,这一次赶来少林寺,自然是为了凑一凑热闹。

一战便让“四大恶人”除名江湖的武林新秀,与老牌大派之间的争锋,这等大事,向来喜动不喜静的江湖中人,哪一个不想亲自目睹,躬与其盛?

少林方丈玄慈和诸僧口中不言,心下却既感愤怒,又是担忧,虽然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也做好准备,但是俗话说得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聚贤庄的“游氏双雄”将聚会地点选在了少林寺,其意图已经昭然若揭。若不是为了压下少林派数百年享誉武林的威风,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先后有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姑苏慕容氏“南慕容”慕容复,吐蕃国师鸠摩智等人到来,少林寺之内,已经汇聚了天下绝大多数的高手。

中午时分,一众江湖人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来了,聚贤庄的人来了。”

“来了,终于来了。”

……

有人从山下传来消息,等待在少林寺中的人立刻便­骚­动了起来,有不少人已经抢出门外。

少室山下,曹旭走在颇为熟悉的山道上,心中油然生出了几分感慨,笑傲世界之中,他也到过几次少林寺,但每一次带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情。而在天龙世界之中,这个趋势也未曾有所改变。

游氏兄弟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今天的二个人都­精­神抖擞,红光满面。一路上和不少江湖人士打着招呼,风光无限。

曹旭对于少林寺并没有什么恶感,但是人总是有远近亲疏之分,和生他养他的聚贤庄游家人相比,少林寺也就那样了。

养育之恩大如天,不可不报。游氏兄弟一心想要扬名江湖,将聚贤庄发扬光大,那曹旭就帮他们实现这个愿望。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少林寺山门前。

少林寺方丈玄慈已经带着人迎了出来。

游骥和游驹对视一眼,双眼之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昔日他们来到少林寺,都是要等待知客僧通禀,然后看玄慈有没有时间,方才有可能见到这位少林寺方丈。

哪像今天,玄慈亲自出迎,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终于来了。”玄慈说道。

“哈哈哈……。”游骥笑着说道:“聚贤庄身单力薄,故此特意借贵寺宝地一用,还请玄慈大师海涵。”

“能得到游施主的看重,是少林寺的荣幸。蔽寺上下,也都与有荣焉。”玄慈说道。

“多谢玄慈大师体谅。”游骥说道。

“游施主言重了。”玄慈说道。

二个人终于寒暄完毕后,游骥挥了挥手,说道:“将叶二娘带上来。”

立刻,便有二个聚贤庄的弟子架着面容憔悴的叶二娘走了上来。

游骥环视四周,说道:“我辈江湖中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生生死死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四周不少江湖人士听了,也都微微点头。

“但是,这叶二娘不一样,她外号‘无恶不作’,专门冲小孩子下手,从她出道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婴儿惨死在她的手上,致使无数家庭支离破碎,无数父母饱尝丧子之痛,此等恶行,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游骥越说越是愤怒,一掌拍向了地面,少林寺前青石铺就的地板,被他隔空一掌打成了碎片。

“嘶……。”看到这一幕后,四周有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曹旭看到这一幕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枉他费尽心思,才将三道真气留在了父亲游骥的体内。

“叶二娘可恨、该杀,但是我们聚贤庄在调查后发现,在叶二娘身后还隐藏着一个人。是这个人,骗了叶二娘的清白身子;是这个人,害得叶二娘丢失了孩子;是这个人,交会了叶二娘一身的武功;还是这个人,让叶二娘能够横行江湖,逍遥法外。玄慈大师,请问对这种罪魁祸首,我等应该怎么办?”游骥大声喝问道。

自从叶二娘出现后,玄慈就微闭双眼,是不敢看,还是不忍看,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玄慈大师……。”游骥再次呼喊道。

“阿弥陀佛。”玄慈喧了一声佛号,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说道:“游施主,一切罪责皆在我身,由我一人承担。”

“玄慈,一人承担,你承担得了吗?”游骥大声问道。

“当叶二娘虐杀那些无辜的孩子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当那一对对父母痛苦哀嚎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好一个少林方丈,高高在上,悲天悯人,你和这少林寺之中的泥塑木偶有什么区别?你的心长在什么地方?”游骥说道。

玄慈无言以对。

四周的江湖人士个个目瞪口呆。聚贤庄这一次是冲着少林寺而来的,这大家都能够看得出来。

只是没有想到,这才刚刚开始,矛头就直指少林寺方丈玄慈。冲突立刻就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这时,一直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叶二娘忽然清醒了过来,看到场中的情况后,她一声惊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玄慈缓缓的走了过来,叶二娘挣扎着说道:“不,不要过来,你快走,不要管我。”

玄慈说道:“既造业因,便有业果。二娘,咱们既已作下了恶业,反悔固然无用,隐瞒也是无用。这些年来,可苦了你了!”

叶二娘哭道:“我不苦!你有苦说不出,那才是真苦。”

玄慈此举,相当于将之前游骥的指责全部认下。

四周的江湖人士顿时喧哗了起来。各人面上神­色­之诧异、惊骇、鄙视、愤怒、恐惧、怜悯,形形­色­­色­,实是难以形容。

玄慈方丈德高望重,武林中人无不钦仰,谁能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过了好半天,纷扰声才渐渐停歇。

第二十八章 定局

玄慈将所有的事情一肩扛下,并没有狡辩一句。

这反倒让游骥有些不知所措。

站在一旁的曹旭冷冷一笑,玄慈要真的这般光明正大,是一个有担当的好男儿,早­干­什么去了?

直到现在聚贤庄押着叶二娘当面对质,避无可避之下,方才站了出来。

聚贤庄既然胆敢发难,自然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身为一派掌门的玄慈,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牺牲自己,保全少林寺的名声。

只听玄慈朗声说道:“老衲犯了佛门大戒,有辱少林清誉。玄寂师弟,依本寺戒律,该当如何惩处?”

玄寂说道:“这,这个……。”

玄慈厉声道:“我少林寺千年清誉,岂可坏于我手?”

“是。”玄寂含泪说道:“玄慈犯了­淫­戒,身为方丈,罪刑加倍,杖责二百。”

玄慈闻言,当即跪伏在地,遥遥对着少林寺大雄宝殿的佛像,自行捋起了僧袍,露出背脊。

玄寂转过头去,说道:“执法僧,用刑。”

少林僧众之中走出了两名执法僧,合十躬身,对着玄慈说道:“方丈,得罪了。”

说罢,站直身子,举起刑杖,向玄慈背上击了下去。

四周的江湖人士面面相觑,少林方丈当众受刑,那当真是骇人听闻、大违物情之事。

曹旭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玄慈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没有什么关系。

事情已经发生了,影响也已经造成了,少林寺的没落已经成为了定局。

脚下轻移,曹旭悄然离开了人群,向着少林寺藏经阁的方向而去。

故地重游,却也没有多少感慨。

越是靠近藏经阁,曹旭的­精­神就越发的集中,扫地僧,足以和逍遥子、独孤求败、张三丰等人并肩而立的宗师级高手,就在前方不远处。

曹旭脚下的步伐越发的轻盈了起来,整个人放佛飘在空中一般。­精­气神心意,高度凝聚在了一起,距离“三花聚顶”的妙境,更加的接近。

武道之宗师,仙道之筑基。

历经三世,终于要直面这个境界的存在了。

“沙沙沙……。”的声音传来,藏经阁外,一个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着一把扫帚,正在弓身扫地。这僧人年纪不小,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行动迟缓,有气没力,一点也不像身有武功的模样。

“后学末进游坦之拜见老前辈。”曹旭拱手说道。

那老僧慢慢抬起头来,说道:“你这孩子倒也有趣,不在前边看热闹,来见我这个老和尚作甚?”

曹旭说道:“天下间的热闹多得是,就算没有热闹,也可以弄出热闹来。但是天下间迈步宗师之境,或许只有前辈一个人。”

老僧摇了摇头,继续扫地,不再理会曹旭。

曹旭站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扫地僧的动作虽然迟缓,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一举一动,浑然天成。

越是观察,就越能够体会到其中的奥秘。

正当曹旭渐渐的沉迷于其中的时候,扫地僧忽然一幅衣袖,说道:“你这小子,还要偷师多久。”

随即,一股柔和的劲力涌来,曹旭身不由己,便被推到了藏经阁外。

“多谢前辈指点。”曹旭躬身说道。随后便离开了藏经阁。

少林寺前,玄慈和叶二娘已经了离开了这个世界。

汇聚而来的江湖中人三三两两的散去,因为玄慈的身亡,少林寺在没有推选出新的方丈之前,暂时是没有­精­力理会其他事情的。

本打算借此时机,扬威天下的鸠摩智也只能偃旗息鼓,现在跑去挑衅少林寺,那些个已经红了眼的少林武僧,绝对会不死不休。

正当鸠摩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明王请留步。”

鸠摩智转身看去,只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先前就站在“游氏双雄”的身后,想来便是江湖传言中一战令“四大恶人”除名的聚贤庄少庄主。

“阿弥陀佛。”鸠摩智喧了一声佛号,说道:“不知少庄主有什么事情?”

曹旭也不废话,直接说道:“请问明王的小无相功是从何处学来?”

“小无相功。”鸠摩智神­色­一变,随即便恢复了正常,说道:“何来什么小无相功,少庄主一定是认错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明王莫要否认了。小无相功是本派绝学,我是不会认错的。”曹旭说道。

“不知少庄主意欲何为?”鸠摩智问道。

“只是想要收回这门武功罢了。”曹旭说道。

“少庄主说下了,小僧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了。”鸠摩智说着,便施展少林寺“八步赶蝉”的轻功,向山下赶去。

曹旭微微一笑,展开了凌波微步跟上。

少室山的山道上,二个人影一前一后,一晃而过,速度之快,超乎常人的想象。

不一会儿,二个人便下了少室山。

鸠摩智立刻便窜进了路旁的树林子里。

曹旭想也不想,紧随其后,将江湖中人“逢林莫入”的金科玉律抛在了一边。

刚一进入树林,“嗤嗤”二声,便是二道气劲破空袭来。

曹旭“嘿”了一声,身形猛地一停,二道气劲从他面前飞过,凌厉的劲风激荡,让曹旭不自觉的眯起了双眼。

就这样一耽搁,鸠摩智已经跑的远了。

曹旭长叹一声,不就是从扫地僧身上略有所悟,想找个人打一架,验证一下,没想到鸠摩智这么不给力。

一路来到登封县城,大宋朝的经济就是比大明朝发达,来到了登封县最大的客栈,如归客栈。

曹旭大致看了看,环境还不错。

游氏兄弟领着聚贤庄的一­干­人,就住在这里。

见到曹旭后,游骥长出了一口气,走上来说道:“坦之,你终于来了,慕容公子等你好一阵子了。”

曹旭笑了笑,看来“南慕容”的名号,在老爹心中还是挺有分量的。

走进一间客房,一个二十八/九岁的英俊青年正凭窗而立,望着天际的云卷云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九章 突破

除去慕容复之外,客房内并没有其他人,慕容氏的四大家将和聚贤庄的众人一起,都守在外边。

“见过慕容公子。”曹旭拱手说道。

“游公子客气了,请坐。”慕容复转过身来,笑着说道。

二人分主宾坐下后,慕容复说道:“游公子请慕容到此,说是有要事相商,还请直言。”

“姑苏慕容氏为大燕皇族后裔,慕容公子单名一个‘复’字,敢问所求可是复国?”曹旭说道。

慕容复身子一震,心中忍不住生起了一股杀意,看到曹旭似笑非笑的神情后,又强自按捺了下去,站起来施了一礼,说道:“还请先生指点。”

曹旭起身取来笔墨纸砚置于桌上,随手几笔,一副九州山河图便初具轮廓,曹旭放下手中的毛笔,指着纸上的地图说道:“当今天下,虽然数国并立,但真正能够决定天下大势的,唯有宋辽二国。慕容氏久居大宋,却没有看到辽国的机会。”

“辽国?”慕容复颇有些错愕的说道。

“正是辽国。”曹旭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辽国皇太叔耶律重元,此人先是辽国的皇太弟。结果辽国的先皇临死之时,却把皇位传给了儿子耶律洪基。辽国内乱的祸根,从此便已经种下。”

“辽国内乱,确实是天赐良机?只是耶律重元此人,我也有所耳闻,现如今已然垂垂老矣,可还有问鼎九五之心?”慕容复说道。

“正因为耶律重元已经垂垂老矣,辽国内乱才会在此时爆发。纵然他对能否继承皇位毫不在意,但他的儿子楚王涅鲁古又岂会对皇位无动于衷?”曹旭说道。

随后,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东北角的一个地方,说道:“这里是辽国东京道黄龙府,此地杂诸国风俗,正是慕容公子用武之地。一旦耶律重元起兵作乱,则辽国南京道、中京道,乃至上京道都将变作战场,慕容公子如果能一口吞下东京道,则可以西联西夏,南结大宋,以为助力。”

看着神情振奋的慕容复,曹旭接着说道:“大宋对于辽国南京道的燕云十六州可谓是朝思暮想,西夏对于辽国西京道的前套平原,同样也是窥伺已久,到时候,三家会猎于上京道,也未尝没有可能。”

曹旭的话对于慕容复来说,无异于拨云见日,虽然这里边存在着很多棘手的问题,但是比起往昔像无头苍蝇一般在江湖之中四处乱窜,实在是要强出太多太多了。

“先生大恩大德,慕容复没齿难忘,请受我一拜。”慕容复说着,就要下拜。

曹旭伸手将慕容复拖住,说道:“慕容公子言重了,不过是一番闲谈,实在是受不起这般大礼。”

慕容复趁势起身,说道:“不知先生所求为何?”

曹旭说道:“言之尚早,待慕容公子重建大燕之后,再谈不迟。”

慕容复点了点头,现在的姑苏慕容氏比起聚贤庄来,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慕容复带着家将和满腔的豪情壮志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曹旭望向东北的方向,建州女真想要崛起,先闯过鲜卑慕容这一关吧。

慕容复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无关紧要,这只是一手闲棋罢了。

目光转向了大宋的心脏,东京城。那里才是真正的舞台。

不过,现在时间还有些早。

垂帘摄政的太皇太后高氏还喘着气,在宋哲宗未能亲政之前,曹旭是不打算迈进东京城一步的。

别说宋哲宗了,就是当年已经亲政的汉武帝,同样也要等到长乐宫中的那位窦太皇太后归天后,才能够真正的掌握大权。

在宋哲宗没有掌握大权之前,一脚踏入朝堂那滩浑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江湖之中的事情告一段落,虽然慕容博、萧远山都未曾跳出来,但这和曹旭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至于萧峰会不会在辽国和慕容复擦出什么火花来,曹旭也是拭目以待。

又一次回到了擂鼓山,与苏星河、函谷八友打过招呼后,曹旭径直到昔日无崖子藏身的小屋中,见到了巫行云。

时隔数月,巫行云的功力虽然有所­精­进,但是曹旭身上的变化,却更加的大。

自从将心底积蓄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后,曹旭从内而外,给人一种通透明澈的感觉。

就像是佛经之中所言,身如琉璃,内外明澈。

这不是用­肉­眼看到的,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感觉。

而在拜访过扫地僧之后,他的一举一动,更多了一种浑然天成的意味,如流水,如落叶……。

“巫师姐近来可好?”曹旭笑着的问道。

巫行云白了曹旭一眼,懒得废什么话。

“师弟此次下山,去少林寺拜访了一位武道宗师,得其指点,初窥宗师之境的奥秘,巫师姐可愿听一听。”曹旭说道。

巫行云点了点头,竖起了耳朵。

曹旭在地上画了一个三角形,指着三角形的三个角,说道:“人体三宝­精­、气、神,就像是这三角形的三个角,后天、先天、宗师,这三个层次只是各有侧重,却未曾将其余二者置之不理。同理,想要突破,也须得­精­气神三者达成一个和谐的统一,方才能够步入‘三花聚顶’的妙境。”

巫行云听后,静静的思索着,并没有说话。

曹旭梳理着思路,心道:“我有混元功内外兼修,十年方成的无漏真身;有冰蚕朱蛤相助,演化而成的五气熔炉;有轮回转生,三世积攒的­精­神力量,­精­气神三者具备,所差的只是一颗勇往直前,敢于突破的心。”

回首过往,这二年之中,他走了很多弯路,浪费了不少时间。幸好现在又回到了正途,一切都还来得及。

“师弟突破在即,还请巫师姐护法。”曹旭说道。

巫行云颇为吃惊的看着曹旭,从他的目光之中,巫行云看到的是不可动摇的决心。

“师弟请放心。”巫行云说道。

曹旭点了点头,转身向着擂鼓山巅走去。

每一步迈出,他身上的气息就变得更加沉凝,就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继续着最后的力量。

第三十章 纯阳

擂鼓山巅,曹旭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茓­尽数打开,源源不绝的天地灵气被他吸入体内,经过中丹田五气熔炉的转化,化作­精­纯的混元真气落入到了下丹田,随后沿着督脉而上,输送到了眉心祖窍之中。

得慧剑和轮回盘之助,曹旭早就将那个飘渺不定,介乎虚实之间点牢牢锁定。

随着他心神的集中,紫­色­的慧剑上闪烁着璀璨的锋芒,强大的­精­神力量汇聚而来,慧剑显得越发的厚重,凝实了起来。

“开。”伴随着曹旭心底一声呐喊,紫­色­的慧剑猛然挥动,恍如神话传说中开天辟地的盘古之斧,带着曹旭三世求道的决心,向着下方劈去。

“轰”的一声,祖窍之中,那个奇异的点猛然爆发了开来,流光溢彩,无数画面在曹旭眼前浮现,声音、图像、人物、动作……,浩瀚无比的信息充斥着整个脑海。

一时间,祖窍之中,群魔乱舞。

“斩、斩、斩。”慧剑高悬,群魔辟易,在曹旭心神的催动下,紫­色­的慧剑变成了东升的朝阳,万丈光芒化成了无量剑气横扫,飞舞的流光失去了­色­彩,掉落到了下方迷蒙的雾海之中。

一个虚幻的人影渐渐的变得清晰了起来,虽然五官依旧模糊不清,但多少也有点人样。

“这就是‘­阴­神’吗?”曹旭感知着自身的状态,将手中的慧剑一抛,化作了一轮紫­色­大日,高悬在了识海最上方。

脚下的迷雾渐渐散去,这是一片波光粼粼的七彩海洋。在这片海洋的最深处,一个黑白二­色­的轮盘静静的悬浮着,上方一个七彩漩涡缓缓的旋转着,与七彩的海洋交相辉映。

识海之外,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宇宙,一条条经脉如同大江长河,­茓­窍宛如湖泊,肌­肉­骨骼就是大地山脉,皮毛就是草木。

“这就是盘古开天辟地啊。”曹旭感慨着。

武道之宗师,仙道之筑基。

三世的追求,今天终于迈出了这一步,不自觉的,已经是热泪盈眶。

喜极而泣,莫过于此。

“扫地僧怎么也想不到,我有着三世的积累,距离突破只差临门一脚,可不是萧远山、慕容博之流可比。”曹旭悠然想到。

念动之间,身体的种种反应,每个窍­茓­的用途,强行刺激的后果等等,顷刻间便浮现在了曹旭的脑海之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能够清晰准确的把握住“自身”的存在。

识海­阴­神,五气熔炉,无漏真身,三者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和谐强大的整体。

真气总量没有太多的增加,但对于自身的全面掌控,能够体察到最细微之处的感觉,却分外让人沉迷。

所谓的宗师,不是力量的强大,而是对自身掌控、理解的不断加深。

掌心浮现一道冰晶剑气,一个盘旋,忽然消失不见,下一刻,又出现在了曹旭掌心,只是体积损耗了大半。

有无形剑气,在曹旭迈入宗师之境后,才算是真正的大成。

曹旭拉开架式,缓缓的在擂鼓山巅演练起了武功,剑法、拳掌、轻功、内功,俱都随手捏来,无数绝学在他手中施展了出来,皆能随心所欲,既不必存神运气,亦不须记忆招数,千百种招式,自然而然的从心中传向手足。

他越演越是欢喜,“哈哈”大笑,说道:“妙极!妙极!”

“恭喜师弟。”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巫行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这山巅处。

曹旭停手收招,对与巫行云到来,他自然是有所察觉的,只是整个人都沉浸在突破宗师之境的欢喜当中,无暇他顾罢了。

“自从恩师仙逝之后,我逍遥派终于又出现一位武道宗师了。我们应该回天山一趟了,天山石窟最深处,恩师坐死关的石室,终于可以开启了。”巫行云感慨着说道。

逍遥子的坐死关的地方,曹旭没有想到巫行云还藏着这一手。

巫行云说道:“先师­精­通诸般杂学,尤好武道。将我逍遥派传承的诸般武学整理之后,先师先后创出了包罗万象的天山折梅手,海乃百川的北冥神功,御尽万法的小无相功,这三门绝学,而天山六阳掌和纯阳至尊功,以及其他的各种武功,要么是先辈传承,要么是我等自行从江湖之中搜集而来。至于先师最后有没有留下什么,须得等到去了天山石窟才能知道。”

宗师之境才能开启的,天山石窟最深处的石室,逍遥子最后的遗物,说实话,曹旭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同样,这也关乎着他迈入宗师之境后,下一步该如何继续修行的关键问题。

三日后,适应了自身状态的曹旭和巫行云离开了擂鼓山,一路向着缥缈峰而去。

再一次来到了灵鹫宫,在巫行云的带领下,二个人直接便来到山腹石窟之中。

这一次,巫行云直接打着火把,沿着地道一路深入,最后来到了一睹厚重的石壁前。

巫行云说道:“此处的石门厚达五尺,宽有七尺,高度更是达到一丈来高,不成宗师,是没有办法打开的。请师弟一试。”

曹旭点了点头,来石门前,双手用力一扳,“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石窟都晃了一晃,泥土尘沙不住下落。

“扎扎扎”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声响中,这巨大石门已被曹旭缓缓推的动了起来。

推开石门后,举着火把走进石室,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副画像。

画中人手挺长剑,风姿飒爽,看不出年岁,寥寥几笔,已是将飘逸绝伦的气质凸显而出。

“纯阳真人吕洞宾。”曹旭说道。前世身为全真教教主的他,对于这一位大能自然不会陌生。

全真教称太上老君传道于金母,金母传白云上真,白云上真传王玄甫,王玄甫授钟离权,钟离权授吕洞宾和刘海蟾,吕洞宾授王重阳,王重阳授北七真……。

巫行云对于纯阳真人的名号并不是很熟悉。现在最出名的道家真人,莫过于陈抟老祖。

一直要等到全真教横空出世,纯阳真人的大名,方才广为人知。

第三十一章 兴庆府

画像下方盘坐着一个灰袍道人,走进几步,便闻到了一股微微的腐臭之味,好像什么布料烂掉一般。

“师父。”巫行云一声呼喊,快步走到逍遥子身前跪下,泣不成声。

曹旭走到近前,想了一想,对着逍遥子的遗蜕拜了三拜。

随后,他站起身来,右手食指伸出,缓缓点向了逍遥子的眉心。

手指顺利的点中在了逍遥子眉心处,曹旭闭上了双眼,­精­神感知全部集中在了指尖。

忽然,他全身一震。

一个宽袍博带的道人出现在了识海之中,道人神态逍遥,纵声放歌,潇洒至极。

这时,道人似乎感应到了曹旭的存在,“哈哈”一笑,一指点向了曹旭­阴­神的眉心。

曹旭心下一惊,却怎么也躲不开这飞来的一指。一卷《纯阳丹经》浮现在意识之中,那道人已经消散不见。

睁开双眼,先前的一幕恍如梦幻,但是脑海之中的《纯阳丹经》告诉曹旭,这些事情真的发生过。

曹旭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十分震撼,“没有想到逍遥子真的踏出了最后一步,这等人物果真是深不可测。”

“师弟,你没事吧。”耳畔传来的巫行云声音,一番发泄之后,她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曹旭摇了摇头,对着上方悬挂的纯阳真人吕洞宾的画像一拜,说道:“巫师姐,我们出去吧。”

巫行云点了点头,二人当即离开了地下石窟。

出了地下石窟后,曹旭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座下,便开始参悟脑海之中的《纯阳丹经》。

这部丹经上卷为筑基之法,下卷为结丹之要。其中的筑基之法,正是纯阳至尊功。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神气合抱,龙虎丹成。

仙道之结丹和武道大宗师出阳神有什么区别,曹旭一时间也说不太清楚。

但是从二者状态上来判断,阳神引动天地之力,更加浩大;仙道结丹­精­气神深藏,更加的内敛。

前路摆在了面前,但是该如何选择呢?

曹旭沉吟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纯阳至尊功的口诀在脑海之中浮现,这门功法外修道体,内炼神魂,­阴­神转阳,神气合抱,自然金丹大成。

­阴­神、阳神。

这里的“­阴­”指虚,“阳”指实。

也是就是说,­阴­神是缥缈虚幻的,不能­干­涉物质,完全依托于­肉­身存在。阳神则由虚转实,能够­干­涉物质,某种程度上独/立存在。

参悟纯阳至尊功,有一部功法,有一个人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

巫行云,八荒*唯我独尊功。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走,转眼间便已经是六月天了。

曹旭这一次在灵鹫宫待了有三个多月了,一百余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初步奠定基础。

纯阳至尊功虽然以纯阳为名,但实际上却是一门包揽­阴­阳,囊括五行的功法,同样,八荒*唯我独尊功也是如此,这二门功法最大的区别,就是入门的方法和难度不同。

不然的话,巫行云拿什么来施展天山六阳掌、生死符这些绝技。

八荒*唯我独尊功将入门所需的纯阳改为纯­阴­,同时还降低了修炼的难度,逍遥子的这份才情,让曹旭佩服不已。

八荒*唯我独尊功三十年返老还童一次,恰好是一个甲子轮回的一半,这其中又有什么奥秘呢?

天地有春夏秋冬,佛家说成住坏空,小到个人,大到王朝,都难逃初生、繁盛、衰败、灭亡的命运。

巫行云从小练功,第一次返老还童,恰好是她的身体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不等身体自然衰败,自动出手,加速这一过程,虽然会面临功力全失的状态,却成功的避开了后续的衰老和死亡,开始考虑又一次的新生。

虽然这一过程中难免会损耗一部分的元气,但最终所得到的,要远远的高于损失。

长生驻世,逍遥自在。

越是深入了解这门神功的奥秘,曹旭对于逍遥子就越发的佩服。

但是很可惜,每一次返老还童,都要损耗一定的元气,数次轮回之后,最终必将难以为继。

这也是逍遥子最后为什么会选择成就金丹,羽化飞升的原因。

这一天,曹旭来到了灵鹫宫的正殿之中,见到正在处理事务的巫行云。

“巫师姐,可愿随我去往西夏王宫一行。”曹旭说道。

巫行云说道:“每当我快要散功的时候,那个臭贱婢定然会将西夏王宫守得严严实实,想要闯进去可不容易。这些天我也曾翻阅过关于宗师的一些记录,宗师开启神元,能够施展­精­神幻法,但是对上血与火之中打磨出来的百战雄师,可并不一定就能讨得了好。”

曹旭笑了笑,说道:“巫师姐放心,师弟我可从来不是逞强好胜的人,如果没有把握,又岂会以身涉险。”

巫行云看着自信满满的曹旭,说道:“既然师弟愿意,我就陪你走上一遭。”

曹旭说道:“定不让巫师姐失望的。”

五天后,曹旭和巫行云便出现在了兴庆城。

曹旭驻足张望,只见前方是一片气势恢宏的建筑。西夏虽然地处边陲,但是这皇宫同样修的几位气派。

巫行云还未想明白曹旭有什么手段,就见他大步向前走去。

远远的还未靠近,只听“嗖”的一声,一根长箭已经钉在了曹旭身前。不偏不倚,正在他双脚之间。

“好箭法。”曹旭由衷的赞道。

说话间,他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一次,可没先前那般便宜,“嗖嗖……”的几声连响,数根羽箭朝他飞来,直指眼睛、心脏等要害。

曹旭猛的一踏,右脚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坑,整个人快逾奔马,急速向前行进着。

“铛铛……。”一阵急促的金属撞击声从皇城城墙上传出,数排弓箭手齐齐弯弓­射­箭。

一片黑压压的箭雨飞来,曹旭奔行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了起来,靠近他数尺内的羽箭纷纷跌落到地上。

一轮箭雨还未­射­完,曹旭已经出现在了距离城墙不远处。

第三十二章 师姐妹

看着皇城城墙上严阵以待的西夏将士,曹旭忽然抬头,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

这啸声初始之时并不高,但却像天际的闷雷一般,滚滚而来,势不可挡。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越来越高,一波高于一波,连绵不绝,无休无止。

雷音般的啸声响彻方圆十余里,就连天山的云彩也被这啸声震动,急速变幻着形状。

刹那间,兴庆府内乱成了一团。

曹旭纵目望去,城墙之上已经没有了站着的士兵。

啸声稍歇,四周一片寂静。

他走上前去,一脚踹开了皇城的城门。周围七倒八歪的士兵愤怒的看着曹旭,却无能为力。

曹旭笑了笑,他使用的是灵鹫宫藏书阁中一门音功,“惊雷吼”,只会让人气血四散,肢体无力,数个时辰后就能恢复正常。

要是换成少林寺的“狮子吼”,这些人恐怕都得变成白痴。嘿,少林寺的和尚嘴上说着慈悲为怀,但是论武功,却是天下第一等的狠毒。

当曹旭走进西夏的皇城,巫行云追了上来,说道:“跟我来。”

当初巫行云为了报复李秋水,对西夏皇城的布局,可是专门研究过的,当下便带着曹旭一路前行。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一处守卫森严的宫殿之外。此地负责守卫的都是太阳­茓­高高鼓起的西夏武士,显然并不是普通的士兵。

“西夏一品堂的­精­英吗?”曹旭笑了笑,刚才那一波的音功,主要是针对普通的士兵,对付内功较为高深的江湖中人,效果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曹旭和巫行云的到来,引起了宫殿周围守卫的注意。

“像刚才那样的音功,师弟你可以连续使用几次?”巫行云问道。

“‘惊雷吼’太耗真气,如果像刚才那般,我最多能连续爆发三次。”曹旭说道。

巫行云点了点头,宗师再厉害,但也还是人,终归要受到*凡胎的限制。

看着被布置的像乌龟壳一般的宫殿,巫行云说道:“师弟你打算怎么办?”

曹旭笑了笑,说道:“西夏一品堂最出名的便是‘悲酥清风’的毒气,我就给他来个以毒攻毒。”

说着,他取出了数个瓷瓶,几个起落,便来到了上风口处,将瓷瓶打开,摆在了地上,向后退了几米后,静待着被薛慕华改进过数次的朱蛤毒气挥发。

对于曹旭二人的动作,宫殿之中的人自然看得清楚,立刻就有数人窜了过来。

巫行云迎了上去,不过数招,便让这些人去见了阎王。

曹旭此时还尤有闲暇的说道:“这些看守皇城的士兵也太弱了点,难道西夏的军备已经松弛到了这种地步。”

巫行云摇了摇头,说道:“辽国内乱还未平定,又有人乘机在东京道起兵,一个多月前传来消息,据说这些人已经攻下了大半个黄龙府,大有席卷整个东京道之势。宋朝内部意见还没有统一,但是西夏已经有了趁机抢夺前套平原的心思,大半­精­锐的都已经北上了。”

“原来如此。”曹旭明白了过来。原来不是自己太厉害,而是对手不给力。

河套平原大致可以前套、后套和西套三个部分,西夏占据了后套和西套,辽国占据了前套,彼此之间,都对对方占据的地盘虎视眈眈。现在有了机会,西夏不试着咬上一口才怪。

谈话间,又从宫殿之中冲出了几波人来,但都倒在了巫行云脚下。

改进版的朱蛤毒气威力更强,见效更快。不一会儿,那处宫殿周围的西夏武士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巫师姐,你说那处宫殿会不会是一处诱饵呢?咱们这路行来,实在有些太过于顺利了。而这处宫殿,也有些太显眼了一些。”曹旭忽然说道。

巫行云心中一惊,说道:“依着那个臭贱婢的心思,很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巫师姐,本派前辈证道的地宫在什么地方,我们不如直接去那里吧。”曹旭说道。

他这一次跑到西夏王宫中来,除去了结和李秋水之间因为丁春秋造成的仇怨外,更多的是为了逍遥派诸位前辈证道的地宫。

逍遥派的二处证道之地,天山石窟是逍遥子一手打造出来的,而西夏地宫则有着诸多逍遥派的前辈的遗留,内容更加丰富。

一个针对­性­更强,一个涉及面更广。对于曹旭而言,这二者都具有着极大的参考价值。

巫行云点了点头,二人当即动身离开。

这一举动,可大出某人的预料。

“二位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立刻,便有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十分悦耳,给人的感觉异常舒服,脑海之中自然而然的便浮现出一个绝代佳人的形象来。

“这就是传音搜魂大/法吗?”曹旭仔细感受着。

耳畔传来一声冷“哼”,巫行云面­色­不善的望着前方,一个身材修长,风姿绰约,脸上蒙着白布的女子出现在了那座宫殿的左边。身旁还站着数人,将其拱卫了起来。

“李秋水,你不认得我了吗?”巫行云冷笑着说道。

李秋水上下打量着巫行云,猛然间与记忆里的某个人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她失声惊呼道:“你……你怎么可能……。”

“哈哈哈……。”巫行云大笑数声,说道:“师姐我终于神功大成,弥补了当年走火入魔留下的后患,师妹你应该高兴才是。”

“不,不可能。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李秋水厉声喝问道。

“给你看一眼东西。”巫行云说着,从背后的包裹之中取出了一个画轴扔了过去。

李秋水身旁的属下伸手接住,拿到了她的面前,见李秋水点头,缓缓的打开了画轴。

画中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绝­色­少女,看身材和李秋水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李秋水目不转睛的盯着画中的少女,身脸上神情变幻,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我的好师妹,你仔细看清楚了,无崖子那个死鬼留下的画中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巫行云大声喊道。

第三十三章 找人

李秋水闻言,仔细的观察着画中之人,半晌后,她抬起头来,正好巫行云也看了过来,两人默默的对视了好一会儿,李秋水苦涩的说道:“他,他骗得我好苦!”

说话间,二行清泪滚滚而下,打湿了蒙面的纱巾。

巫行云“哈哈”大笑着说道:“咱们两个争来争去,到最后才知晓,原来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有咱们。”

笑声虽高,但是那一腔的哀怨之情,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巫行云和李李秋水为了无崖子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了几十年,到最后才发现一切都是一场空,此情此景,却让二个人都难以自持。

曹旭叹了一口气,说道:“两位师姐,往事不可追,无崖子师兄已经去了,有些事情还是看开些吧。”

巫行云和李秋水相继收拾好心情,李秋水说道:“师姐你今日打上门来,为的恐怕不单单是这一件事情吧。”

巫行云说道:“此行却不是以我为主,而是无崖子代先师收下的小师弟游坦之找你有事。”

听到“小师弟”这个称呼后,曹旭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在笑傲世界避开了这个称呼后,在天龙世界又落在了身上。

李秋水将目光转移到曹旭身上,一品堂招揽的高手“四大恶人”在中原一战除名,成了他人崛起的人踏脚石,其中还牵扯出了少林寺方丈玄慈和叶二娘的一段情史。直接导致少林寺的没落,引起了中原武林的变化。

这么大事情,她自然是知晓的。一品堂还收集到了曹旭的几幅画像,但是和真人一比较,却是天壤之别。

武者在迈入宗师之境后,­精­气神圆满,可以视作为完美进化的开始。无论原本相貌有多丑,身上总会多出一种特别的气质,丑也丑得有特­色­,让人一见难忘。

“见过李师姐。”曹旭说道。

“不敢当,小师弟这份见面礼,我可是真的有些承受不住。”李秋水说道。

曹旭笑了笑,说道:“小弟此来,为的是二件事情。一是本门叛徒丁春秋为我所杀,还望李师姐见谅;二是为了一睹本派在西夏地宫之中遗藏,还请李师姐通融。”

李秋水叹了一口气,面对着曹旭强大的个人武力,纵然身为西夏皇太妃之尊,她又能有几个选择?

双方各有忌惮,丁春秋的事情也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此事就此揭过。”李秋水沉默了半晌后,无奈的说道。

“多谢李师姐体谅。”曹旭说道。

“至于本派地宫的遗藏,师姐的灵鹫宫藏书胜我百倍,你又何必舍近求远。”李秋水说道。

当年李秋水暗算巫行云,逍遥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实在是下不了重手责罚,心里歉疚之下,便将灵鹫宫传给了巫行云。

无崖子和李秋水被扫地出门,后来才有了无量山后的湖底石室。

曹旭说道:“小弟要看的是本派诸位祖师证道之地的遗留。”

“证道之地,非宗师不得开启。原来小师弟你已经是宗师了。”李秋水说道。

曹旭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且随我来吧。”李秋水说着,一摆衣袖,飘然而去。她身旁的一众护卫也急忙跟上。

曹旭和巫行云对视一眼,先后跟上。

在西夏皇宫之内穿行了好一会儿,甚至巫行云都开始怀疑李秋水是不是在故以拖延时间,准备召集大军将他们二人留下的时候,李秋水终于停在了一个院子之外。

“师姐、小师弟,请随我快来吧。”李秋水说道。

曹旭取出了一瓶朱蛤版的特效“避毒丹”,与巫行云各自服了一粒,方才随后跟上。

进入小院,在一个楼阁内进入地道,几个转折后,便到了一个十分宽敞的石窟之中。

石窟之中和灯火通明,与灵鹫宫下的石窟十分类似,四周石壁上、也都刻满了各式各样的图案,标注着甲一、甲二等字样。

曹旭张望了几眼后,就不再观看四周的石刻。

随着李秋水在石窟中转了几个圈后,继续向下行去,不多时,又到了一个石窟之中,这里的石刻更少,也更加的­精­炼,档次明显提升了不少。

见到曹旭对于四壁上­精­妙的武学并不感兴趣,李秋水当即带着他往下一层行去。

第三处石窟被开凿出了数个石室,每一个石室都用巨石封堵,和天山石窟之中逍遥子的最后证道的地方十分相似。

到了这里,就是曹旭出力的地方了。

随意选了一个石室,曹旭站在石门前,沉肩坠肘,力从地起,双臂发力,厚重的石门在他爆发的神力下,缓缓挪动,最终敞开。

稍微等了一会儿后,曹旭进入到石室之中。

石室内部的空间并不宽阔,里边的遗骸早就被逍遥子取走安置,曹旭四处打量,最后在地上看到了一个棋盘。

曹旭略作观察,这位前辈的路子和他不同,借鉴的意义并不大。

随后,他将其他石室都看了一遍,但是收获却并不大,逍遥派的前辈们各有擅长,琴棋书画、医卜星相诸般杂学皆有建树,但是真正在长生求道的路上有所成就的,只有逍遥子一人。

这些逍遥派前辈们大多追求的是今生逍遥,与曹旭的理念不合。

西夏皇城的城墙上,李秋水望着远去的二人的背影,手里捏着一张药方,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药房自然是用来医治她脸上伤痕的,两个人相争了大半辈子,最后却这样结束,嘀笑皆非之余,却感觉到无比的落寞。

无崖子已经走了,就算是治好了脸上的伤痕,又给谁看呢?

就算是无崖子还在,他心中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返回灵鹫宫的路上,巫行云问道:“接下来师弟有什么打算?”

曹旭想了一想,说道:“我打算试着去找一个人。”

“噢,能说说是什么人吗?我这个做师姐的或许可以帮上一些忙?”巫行云说道。灵鹫宫统帅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人多势众,遍布五湖四海,比起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也毫不逊­色­。

“翠玄真人石泰。”曹旭说道。

第三十四章 内炼五气

ps:上一章人物搞错了,紫阳真人1082年仙逝,寻找的应该是翠玄真人石泰,原文已修改。

宋代是内丹术,即金丹大道发展完善,达到巅峰的时间。

在这一个时间段里,道家高人井喷。陈抟老祖,刘海蟾,张伯端,一个接着一个,层出不穷。

曹旭也是在得到《纯阳丹经》后,才彻底打破了潜意识中“剧情”的影响,将目光投向更广阔的天地。

他也终于明白扫地僧为什么老老实实的窝在少林寺了,走出去被那一众道家高人打脸吗?

算一算现在正是金丹派南五祖之一的杏林翠玄真人石泰,这位道家高人四处活动的时间段。

石泰,字得之,号翠玄子,常州人。天­性­仁慈,经常以医药救人,而且不受酬报。只愿病愈栽一杏树,年月久了,杏树成林,人们因此称他为石杏林。后来遇到了紫阳真人张伯端,得以传授金丹大道。

翠玄真人的行踪并不好打听,道家真人修道有成后,大都喜欢云游四海,少有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不四处乱逛的。

返回灵鹫宫之后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关于翠玄真人石泰的消息逐渐传来,但这些消息大都已经过时了,并没有什么价值。

反倒是从灵鹫宫藏书阁的某个角落中翻出的一卷《悟真篇》,让曹旭欢喜不已。

这可是原本的《悟真篇》。

后世所传的各个版本的《悟真篇》,被那些佛者、近佛者,多加曲解,甚至臆改本文,以致各本真伪并存,文字颇多出入,鱼目混珠,难以辨认。

《悟真篇》上承传统内丹学说,说明内丹炼养的根本原理就是归根返本,逆炼归元,并描绘内丹修炼的全过程及阐发丹经要点、修炼内丹的方法。

这是是最重要的炼丹理论及实践著作之一,与《周易参同契》齐名,同被尊为“丹经之祖”。

曹旭一边等待着翠玄真人的消息,一边静心参悟《纯阳丹经》和《悟真篇》。

武道宗师也好,仙道筑基也罢,都是在人体五气上做文章。

五气寓意五行,五气关乎五脏。

人身之五脏六腑分属­阴­阳,五脏主贮藏,六腑主消化。

先天高手餐风饮露,服气辟谷,可以从空气之中获得维持生命活动的营养物质,宗师级的存在进一步改造五脏六腑,打破­肉­/体凡胎的局限,超凡入圣,向着成仙做祖的道路狂奔。

想要达成五气朝元的目标,曹旭计算了一下,凭他现在吸纳天地灵气,改造五脏六腑的速度,没有个几十年是不能成功的。

“还好我有冰蚕和朱蛤这二样天地灵物。”曹旭暗自庆幸不已。

别过了巫行云后,曹旭一路返回了擂鼓山。

莽牯朱蛤,昆仑冰蚕,拖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该它们出力的时候。

冰蚕寒气五行属水,水为万物之源,主万物之孕育;水生木,木主生发,即万物之生长;木生火,火为旺盛,主万物之繁荣;火生土,土为归藏,万物回归于大地;土生金,金者灭绝,不留一线生机,为万物之毁灭。而后金又生水,毁灭之中又有新生,五行相生,生生不息。

五行属火的朱蛤火毒发挥着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保证了曹旭五气循环的成功。

而这在一过程中,因为体内五行金气最为稀少的缘故,所以曹旭并不能将他在修炼过程中产生的浊气彻底毁灭,转化成最基础的元气加入到下一轮的五行循环之中,只能够肺部排出体外。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浊气却成为了冰蚕和朱蛤的最爱,吸收浊气后,这些小东西产生灵气的速度均得到了提高。

原来,修道者所需的灵气,其实就是天地灵物排出的“浊气”。

这就像是草木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人吸入氧气,呼出二氧化碳一般。

当然,天地灵物很明显超出了人为划定的动物、植物的概念。

原来,修道者和天地灵物之间,是可以互利共赢的。但是和立竿见影的炼丹术比较起来,这种做法见效还是太慢了。

所以,那些个急功近利的前辈们,纷纷将魔爪伸向了各式各样的天地灵物,最终彻底断绝了天地灵气的来源,使得后人纵然有通天手段,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终归是镜花水月。

曹旭长叹一声,他还很年青,而且拥有轮回盘这等神物,不缺寿元。如果他也像那些修道路上的前辈一样,中年入道,时日无多,一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死道友不死贫道,让后来者统统见鬼去吧。

转眼间便是数月过去了,即便是曹旭发动了灵鹫宫和聚贤庄二方面的人手寻找,也依旧未能够找到翠玄真人石泰准确的行踪。

对于这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门高人,曹旭也只能是发动人手继续寻找。坚持下去,相信总有所获。

宋哲宗元祐七年,就这样结束了。

北地辽国,得萧峰之助,耶律洪基终于平定了国内的叛乱,但是进入冬季后天寒地冻,用兵的时机已经耽搁了。

席卷了整个辽国东京道的慕容复,对内趁着这段时间整合内部的各个山头,对外则积极的和西夏、大宋进行联系,希望二国能够出兵相助,共同对付辽国。

三方彼此之间具体达成了一些什么样的协议,外人不得而知。但是从江南发往北地的船只,却明显的增多了。

很明显,明年开春,契丹萧峰和鲜卑慕容复之间,将在广阔的北地展开一场激烈的角逐。

这一战,同样牵动着无数江湖中人的心,往日并列的二位江湖豪杰,究竟谁更胜一筹呢?

除夕夜,阖家团圆。

曹旭也回到了聚贤庄,又长大了一岁,二弟游行之从虎头虎脑变得虎虎生威,行走之间颇有几分气势。小妹游蕊儿依旧调皮捣蛋,每天惹是生非。

就在这欢乐的日子里,一个十分不幸的消息传来,大理镇南王段正淳死了,死在了丐帮前副帮主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的怀里。

当然,后半截的消息是聚贤庄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打探来的。发生了这种事情,丐帮和大理段氏自然是百般遮掩,绝不会主动泄露出来。

“这个江湖,还真的是每一刻都有热闹。”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曹旭悠然想到。

第三十五章 三日之缘

自萧峰出走后,本就江河日下的丐帮又摊上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可谓是雪上加霜。

丐帮最重要的盟友少林寺日渐没落,也出不上什么力。

一时间,这个“天下第一大帮”颇有些落地凤凰不如­鸡­的态势。

聚贤庄和大理段氏并没有什么交情,所以对这件事的反应也谈不上多么热切。就当做是一场热闹来看。

元宵佳节刚过,曹旭接到了灵鹫宫传来的消息,翠玄真人石泰,出现在了台州临海百步乡。

曹旭立即动身,向台州赶去。

台州位于两浙路中部沿海,东濒东海,北靠明州(宁波),南邻温州。

半个月后,曹旭已经出现在台州临海百步乡。这里是紫阳真人张伯端著成《悟真篇》的地方,也是他羽蜕之地。百步乡之中,有一石碑,上书“紫阳化身处”五个大字。

曹旭站在石碑下,遥想紫阳真人的风采,悠然神往。

“这位小友是何人门下,我道家又多一位真修,真是可喜可贺。”耳畔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曹旭心中一惊,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发红颜,神宇非凡的道人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敢问可是石泰石真人当面?”曹旭问道。

黑发红颜的道人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老朽。”

曹旭拱手为礼,说道:“后学末进游坦之,拜见石真人。”

石泰“哈哈”笑道:“真人,要是早几年,我还当不得你这一声‘真人’。”

真人,人仙之境,武道之大宗师出阳神,仙道之结丹。

曹旭闻言,闭上眼睛全力感知,灵觉感应下,身前却是空无一物。睁看眼睛看去,石泰依旧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金丹大道,金者,不朽之意;丹者,圆满之意。

而不是在身体之中弄出一个金灿灿圆球来,那是结石,是病变,应该去看医生。

“小子得先师传下《纯阳丹经》一卷,后又得紫阳真人传下的《悟真篇》,参悟之下,多有不解,故此才发动人手寻找真人的踪迹,还望真人勿怪。”曹旭说道。

“你要不是纯阳传人,我又岂会见你。且随我来吧。”石泰说道。

说着,便向前走去,曹旭急忙跟上。

二人越走越快,一路向南而行。

石泰步伐稳健,似缓实快,一步踏出,便是数丈的距离,颇类传说之中“缩地成寸”的神通法术。

曹旭使出了浑身力气,方才勉强跟上。

数个时辰后,二人已经来到了一座苍莽大山之中。

在山里行走了接近一个时辰后,来到了一个山谷之中,这个山谷之中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四周景­色­十分优美。

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三座木屋。

石泰指着木屋说道:“那是先师以前在这天台山中修道所留。”

“原来是紫阳真人的故居。”曹旭说道。

二人来到木屋之中,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是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

“这是先师的画像。”石泰说道。

曹旭上前拜了一拜。

两人分主宾坐下后,石泰说道:“说一说你这一脉传承的情况吧。”

曹旭说道:“家师逍遥子,偶得《纯阳丹经》一卷,后羽化飞升,将丹经传于晚辈。”

石泰听罢,抚掌笑道:“这么算起来,你的辈分还要比我高。”

曹旭愣了一下,真要算起来,吕洞宾传刘海蟾,刘海蟾传张伯端,张伯端传石泰,他的辈分确实要比石泰高。

不过,无论是纯阳真人,还是紫阳真人,都没有创建学派和教派,所以也就没有什么辈分不辈分的了。

这只是石泰的一个玩笑罢了。

“石真人说笑了。”曹旭说道。

石泰笑了笑,说道:“你能入道,殊为不易。看在同为纯阳一脉的面子上,老道就指点你几日,能得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曹旭说道:“还请石真人指点。”

石泰说道:“纯阳丹法讲究­性­命双/修,而先师所传的丹法,则是先修命、后修­性­,虽然大道殊途同归,但是过程终归有所区别。看你体内五气充盈,显然已经走上了正途,老道也就不多费­唇­舌了。我就重点说一说玉液还丹的的诀窍吧。”

……

三天后,曹旭被石泰赶下了天台山。

一路北返,曹旭一边参悟金丹大道,一边游览天下美景,说走就走,说停就停,好生的逍遥自在。

如此二个多月后,曹旭才回到了擂鼓山。

随即,就有灵鹫宫的弟子寻来,送来了一份巫行云的亲笔书信。

看过书信后,曹旭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是灵鹫宫下属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那些人最近这一段时间不太安生,巫行云第三次散功在即,没有时间理会这些家伙,故此请曹旭出手。

“万仙大会吗?”曹旭笑了一笑,当即把这件事情应下。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众人在洛阳附近聚会,这件事情又如何能逃得过地头蛇聚贤庄的耳目。

虽然没能打探到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但是洛阳附近的江湖人士,却大部分被聚贤庄暗地里监控了起来。

数日后,就传来了消息。那些江湖人士都往洛阳城北邙山中的一个峡谷而去。

曹旭不疾不徐的动身,一路来到了北邙山。

此时夜­色­已深,他也不急着现身,功聚双目,隐身暗中略作观察。

只见这里聚会的人有男有女,有俊有丑,既有僧人,亦有道士,有的大袖飘飘,有的窄衣短打,有的是长须飞舞的老翁,有的是云髻高耸的女子,服饰多数奇形怪状,与中土人士大不相同,一大半人持有兵刃,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说不出名目。

这时,山谷中突然亮起了几道绿油油的光芒,不同于寻常灯火的­色­作暗红或昏黄。配合着周围的环境,显得异常­阴­森恐怖。

“乌老大,你将我等召集至此,有什么消息,就快点说出来吧。”黑暗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是啊,快说,快说。”

“乌老大,你不要耽搁大家伙的时间。”

立刻,便有数人附和着说道。

第三十六章 虎头蛇尾的大会

几团灯火亮起,“万仙大会”召集者乌老大现身场中。乌老大腿长手长,一身黑衣,因为灯光摇曳不定,故而面目模糊不清。

乌老大说道:“各位洞主、岛主这次相推在下暂行主持大计,姓乌的才疏学浅,原是不能担当重任……。”

人群中有人说道“你­奶­­奶­的,咱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性­命关头,还说这些空话,不是拿人来消遣吗?”

乌老大说道:“洪兄弟一出口便粗俗不堪。海马岛钦岛主,相烦你在东南方把守,若有敌人前来窥探,便发讯号。紫岩洞霍洞主,相烦你在正西方把守……。”

说着,他一连派出八位高手,把守八个方位。

人群中,立刻便有八人各各应诺,带领手下,分别看守一方。

暗地里的曹旭微微颔首,这乌老大倒是颇有几分能耐。不过,一切也就到此位为止了。

大晚上的,荒郊野岭,看着一群人瞎折腾,他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

正当曹旭准备出手的时候,另一个人却先一步冒了出来。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半空中传了下来,“列位洞主、岛主在此商议大事,不才有幸与会,倍感荣幸。”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株树顶上站着一个黑须道人,手握拂尘,着足处的树枝一弹一沉,他便也依势起伏,灯火照耀下见他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脸露微笑,神情潇洒。

乌老大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那道人尚未回答,人群中一个声音传来,“乌老大,这人来头……来头很大,是……是个……了不起……了不起的人物,他……他……他是蛟……蛟……蛟……。”

这人口吃,连说三个“蛟”字,始终没能接续下去。

乌老大猛然间想起一个人来,大声说道:“他是蛟王,蛟王不平道人?”

口吃者忙道:“是……是啊,他……他是……蛟……蛟……。”说到这个“蛟”字却又卡住了。

乌老大当即向树顶道人拱手说道:“阁下便是名闻四海的不平道长吗?久闻大名,当真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那道人微笑道:“岂敢,岂敢!江湖上都说贫道早已一命呜呼,因此乌先生有些不信,是也不是?”

说着,纵身轻跃,从半空中冉冉而下。本来他双足离开树枝,自然会极快的堕向地面,但他手中拂尘摆动,激起一股劲风,拍向地下,生出反激,托住他身子缓缓而落,这拂尘上真气反激之力,委实非同小可。

乌老大脱口喊道:“‘凭虚临风’,好轻功!”

话音未落,不平道人也已双足着地,微微一笑,说道:““乌先生,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在此聚会,是为了天山那个人的事么?”

乌老大脸上变­色­,随即镇定了下来,说道:“不平道长说什么话,在下可不大明白。我们众家兄弟散处四方八面,难得见面,大家约齐了在此聚聚,别无他意。”

不平道人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倒是贫道的多事了。我这就上天山,去跟童姥谈谈,就说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朋友们对她一片孝心,正商量着要给她老人家拜寿呢。”

人群中有人惊呼:“乌老大,不能让这牛鼻子走,泄露了机密,可不是玩的。”

一个粗壮的声音叫道:“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今日甩出去啦!”

只听得擦擦、刷刷、乒乒、乓乓,兵刃声响成一片,各人都将兵器拔了出来。

不平道人笑道:“你们想杀人灭口么?只怕没这么容易。”

说话间,他突然提高声音喊道:“芙蓉仙子,剑神老兄,这里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阴­谋反叛童姥,给我撞破了机关,要杀我灭口呢。这可不得了,救命哪,救命哪!不平老道今日可要鹤驾西归啦!”

声音远远传将出去,四下里山谷鸣响。

“不平道长呼喊的是这个二人吗?”一个声音传来。

伴着话音,一个人向场中行来,双手之中好似各提着什么东西。

走到近处,借灯光看清楚,只见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锦衣青年,左手之中提着的是一个见身穿青衫,五十来岁年纪,长须飘飘的男子,而右手中提着的是一个身穿淡红衣衫的中年美/­妇­。

不平道人心中大惊,“剑神”卓不凡和芙蓉仙子崔绿华的武功,比其他来只高不低,而且各有压箱底的绝技,绝非等闲之辈。

“阁下是什么人?”不平道人按捺住心中的震惊,沉声的说道。

“聚贤庄,游坦之。”曹旭说道。

四周的众人顿时议论了起来,这些日子他们来到中原聚会,自然也听说了聚贤庄少庄主的大名,一战令名震江湖的“四大恶人”除名,可谓是当前江湖中最耀眼的新星。

“原来是游公子,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不平道人说道。

“不敢。”曹旭淡淡的回应道。

不平道人神­色­略显尴尬,顿了一顿,说道:“不知道游公子与‘剑神’卓先生,芙蓉仙子二位可与过节?”

曹旭说道:“此前没有,但是今日之后,恐怕就有了。”

“游公子何出此言?”不平道人说道。

“你们这些人聚在这里,商量着对付一个人,偏偏我和那个人颇有几分渊源,这件事情恐怕无法善了。”曹旭说道。

“你,你是……。”不平道人说道。

“我是‘天山童姥’的师弟。”曹旭说道。

此言一出,四周围观的众人顿时炸开锅。天山童姥派了他的师弟过来,这是要将自己等人一网打尽吗?

“拼了。”

“老/子今天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了。”

四周的众人有怒发冲冠者,有心惊胆战者,还有转身便跑的……,一时间,众生百态,­精­彩纷呈。

“我不是来取你们­性­命的,你们身上的‘生死符’,我也可以帮忙解开。”曹旭的声音不高,但却清晰无比的传入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还请游公子吩咐。”清楚知道被擒男女两人来历的乌老大,苦笑一声后说道。

第三十七章 尊主

曹旭“呵呵”一笑,说道:“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

乌老大顿时无话可说,他们这些人一个个身中“生死符”,­性­命­操­于他人之手,哪里还有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

曹旭将双手提着的“剑神”卓不凡与“芙蓉仙子”崔绿华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对着不平道人说道:“这二位到也罢了,道长和灵鹫宫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来这里凑热闹。”

四周的灯光忽明忽暗,曹旭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变化莫测。

不平道人的心绪随之起伏不定,光影交错间,那身影越来越巨大,­阴­影笼罩了不平道人的心海,让他生不出一丝挣扎的念头来。

大名鼎鼎的“蛟王”不平道人,在曹旭面前竟然只能引颈受戮,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这已经超出了常人对于武功的概念。

“妖……妖术,这是妖术。”周围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声喊道。

曹旭封禁了不平道人数处要­茓­,将他和地上的二个人摆在了一起,然后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乌老大。

自诩为天不怕地不怕,豁出去敢率众杀上缥缈峰的乌老大深深的低下了头,躲避着曹旭的目光。面对着会使“妖术”的敌人,一腔的血勇渐渐散去,余下的则是发自内心的惊恐。

曹旭四下里望去,识海之中的紫­色­大日绽放出无量神辉,神念冲击之下,四周黑暗中隐藏的一­干­洞主、岛主纷纷发出一声闷哼。

冷笑一声,曹旭收回了外放的神念,说道:“你们这些人大都双手沾满了血腥,全部杀掉或许有人冤枉,但是隔一个杀一个,定然还有该杀的。所以,你们也不必向我喊什么冤了。”

顿了一顿,他继续说道:“想解开生死符不难,从此后诚心替我办事,武功秘籍,灵丹妙药,同样应有尽有。”

听到了武功秘籍、灵丹妙药这些字眼的时候,乌老大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曹旭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四周众人的表现比起乌老大来,也强不到哪里去。

曹旭心底叹了一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武功秘籍、灵丹妙药、神兵利器,这些东西都有着无穷的诱惑力。

这些人起意围攻灵鹫宫,为的恐怕不仅仅是“生死符”的解法。

御下之道,在于赏罚分明,恩威并施,通俗点说就是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这样才能让他人勤勤恳恳的为你做事。

天山童姥只知罚而不知赏,施威而不加恩,别人找打了机会自然会反噬,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没有什么正义邪恶,只是生存和利益的选择罢了。

收服这些人,只是曹旭临时起意,暂时也没有什么计划,只是隐约有个想法罢了。等他什么时候内炼五气圆满,再谈不迟。

“游公子的话,我等自然不敢不听,只是童姥那边?”乌老大犹疑着说道。

“灵鹫宫那边,自然有我去分说。”曹旭说道。

“拜见尊主。”乌老大跪地立刻喊道。

“拜见尊主。”随即,四周便有机灵的人也跟着喊道。

“拜见尊主。”剩下的人反应过来后,也跟着喊道。

“尔等既然唤我一声‘尊主’,对于你们身上的‘生死符’,我也不能视而不见,乌老大,你且上前来。”曹旭说道。

乌老大闻言,向前几步,站在了曹旭面前三尺处。

曹旭伸出手去,轻飘飘的一掌拍在了乌老大的肩头,混元真气透体而入,迅速的找到了乌老大体内的“生死符”。

包裹、吸纳,改造,一套流程完成后,乌老大骇然发现,原本静止不动的“生死符”,忽然随着自身气血的流动,活动了起来,几个呼吸后,便隐藏在了人体无休无止的气血活动之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这,还请尊主赐教?”乌老大诚惶诚恐的说道。

曹旭笑眯眯的说道:“这‘生死符’经我改进后,发作周期变成了每三年一次,平日里随着你周身气血运行,还能够起到疏通经脉,调理­阴­阳的作用,感觉怎么样?”

“属下谢过尊主。”乌老大说道。

“下一个。”曹旭说道。

……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被种下“生死符”的人可并不仅仅是一百零八人,曹旭感觉自己做了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

宗师也是人,尽管只是对着一个人拍一掌,但曹旭这会儿也已经胳膊发酸了。

看着那长长的队伍,他真的有种掩面而走的冲动,这得要­干­到什么时候啊。

东方的天际渐渐泛白,曹旭的工作终于接近尾声,当最后一个人体内的“生死符”改造过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决定以后再也不­干­这么傻的事情了。

“尊主,这三个人该怎么处理?”乌老大凑上来后,指着地上躺了一夜的三个人问道。

“杀了吧。”曹旭懒洋洋的说道。

其他二人且不去说,单说号称“剑神”的卓不凡,此人一心找天山童姥报仇,这次围攻灵鹫宫的计划被曹旭挫败,万一他将仇恨转移到曹旭身上,找聚贤庄泄恨,后果不堪设想。

天山童姥灭了一字慧剑门满门,这种深仇大恨是怎么也没办法化解的,还是杀了­干­净。

乌老大闻言,顿时一个激灵,面前的这位“尊主”看着温文尔雅,手段也颇为和缓,不像天山童姥一般把大家往死路上逼。但是没想到杀起人来,却是毫不眨眼。

“你亲自动手吧。”曹旭说道。

一旁有人递来钢刀一柄,乌老大手握着刀柄,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他犹豫半晌后,说道:“尊主,我……。”

“怎么,你下不去手。”曹旭似笑非笑的看着乌老大。

“我……我……。”乌老大握着钢刀的手握紧后松开,松开后又握紧,几经挣扎后,他眼一闭,心一横,最终还是挥出了手中屠刀。

“蛟王”不平道人,“剑神”卓不凡,“芙蓉仙子”崔绿华,丧命于北邙山中的无名峡谷中。

第三十八章 大幕拉开

灵鹫宫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曹旭回到聚贤庄后,给巫行云写了一封信,抢走了人家的手下,怎么也的好好解释一下。

缥缈峰、灵鹫宫中,巫行云忙着第三次返老还童,冲击宗师之境,根本顾不上理会这些事情。

随后,曹旭便返回了擂鼓山,借冰蚕和朱蛤之助养炼胸中五气。

此时,苍茫北地之上,辽国的国主耶律洪基统帅的平叛大军,已经气势汹汹的杀向了东京道。

虽然经过了数月的整顿,但是慕容复麾下基本上还一帮乌合之众。在许多契丹人的眼中,这一仗怎么打都是必胜无疑的。

但是,就在两军决战之际,一直像狗一样乖巧顺从的女真人,却恶狠狠的反咬了它的契丹主子一口。

辽国损兵折将,只能选择撤兵。慕容复实力大损,默默的舔/舐着伤口。女真人就此登上历史的舞台。

就在此时,西夏挥师东进,进攻辽国西京道,窥伺前套平原,更使得辽国雪上加霜。再加上南方一直惦记着燕云十六州的宋朝,曾经威凌八方的辽国,此刻却给人一种风雨飘扬的感觉。

可惜的是,大宋那位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高滔滔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了,已经隐忍了数年之久的宋哲宗,未发一言。

帝后之争、新党旧党,尖锐的矛盾使得大宋根本无力他顾,这让无数人为之扼腕,叹息不已。

时光总是在我们不知不觉中便已经流走。

炎热的六月,即便是处在擂鼓山之中,也难逃烈日的侵袭。

山间的一个大树下,曹旭悠闲的躺在一张摇椅上,手中拨弄着二只冰蚕,不远处,时不时传来“昂昂”的声音。

微闭的双目闪过金光银芒,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的斑驳光影,似乎都汇聚到了他的双眼处。这使得本就处于­阴­影下的曹旭,身影越发的模糊了起来。

“师弟好雅兴。”耳畔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曹旭睁看眼睛,双目之中的金光银芒转瞬不见,四周的光线立刻恢复到了正常水准。

不远处,一个身着鹅黄罗衫,体态丰盈,面容姣好的女子,正颇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恭喜师姐神功大成,顺利踏入宗师之境。”曹旭站起身来,恭贺道。

巫行云原地转了一个圈,尽情的展现着自身优美的身姿,年近百岁的她,此时却宛如一个少女,武功到了这种地步,确实有夺天地造化的玄奇。

《八荒*唯我独尊功》的返老还童,《太­阴­炼形法》的易筋洗髓,还有斩破无崖子这个执念后的­精­神蜕变,三者合一,造就了今日的巫行云。

“师姐今后是打算随我一起修行仙道,还是继续探索武道。”曹旭问道。

“武道如何?”巫行云问道。

曹旭说道:“武道以‘体’为本,无论是宗师出­阴­神,还是大宗师出阳神,乃至­阴­阳极变,铸就元神,但终归都是为更好的掌控身体,发掘­肉­身潜力。天山折梅手、北冥神功、小无相功,这些都是逍遥子先师探索武道的成果。武道属于炼形之道,因为天地变迁的原因,此时前路已断,虽然与儒、道、释各家思想碰撞,产生了诸多变化,但却改变不了这一困境。”

“仙道又如何?还请师弟解惑。”巫行云说道。

曹旭说道:“仙道以‘气’为本,认为天地万物不过是一气之演化,以太极五行,八卦九宫,河洛星象为道理,勾通天地元气为根基,修成无穷手段,乘烟霞,御云气,消遥自在。”

“我愿随师弟参修仙道,还请师弟教我。”巫行云说道。

“巫师姐请坐,且听我细细说来。”曹旭说着,请巫行云座下,自己则坐在了椅子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教导他人,这同时也是一个温故知新的过程。

曹旭在传授巫行云《纯阳丹经》的过程中,发现了许多他以往忽略的问题,仙道筑基本就是一个千锤百炼的过程,曹旭因为有冰蚕、朱蛤之助,步子难免迈得有些大了。

现在回过头来查缺补漏,这是修行中不可或缺的功课。

曹旭和巫行云在擂鼓山中潜心修道的时候,大宋京城汴梁皇宫之中,崇庆殿后阁,太皇太后高氏病势转剧,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登基八年,未曾在朝政上说过一句话,一切尽归太皇太后高氏决断的赵煦(宋哲宗),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此时,赵煦躬身正站在太皇太后高氏的病床前,听其嘱托。

高氏说道:“孩子,祖宗创业艰难,天幸祖泽深厚,得有今日太平。但你爹爹秉政时举国鼎沸,险些酿成巨变,至今百姓想来犹有余怖,你道是甚么缘故?”

赵煦说道:“孩儿常听­奶­­奶­说,父皇听信王安石的话,更改旧法,以致害得民不聊生。”

高氏­干­枯的脸微微一动,叹息一声,说道:“王安石有学问,有才­干­,原本不是坏人,用心自然也是为国为民,可是……唉……可是你爹爹,一来­性­子急躁,只盼快快成功,殊不知天下事情往往欲速则不达,手忙脚乱,反而弄糟了。”

赵煦说道:“­奶­­奶­,只可惜父皇的遗志没能完成,他的良法美意,都让小人给败坏了。”

高氏吃了一惊,颤声问道:“甚……甚么良法美意?甚……甚么小人?”

赵煦说道:“父皇手创的青苗法、保马法、保甲法等等,岂不都是富国强兵的良法?只恨司马光、吕公着这些腐儒坏了大事。”

高氏闻言,脸上变­色­,撑持着要坐起身来说些什么,但觉­精­力一点一滴的离身而去,眼前一团团白雾晃来晃去,脑中茫茫然的一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赵煦说道:“咱们燕云十六州给辽人占了去,每年还要向他进贡金帛,既像藩属,又似臣邦,孩子身为大宋天子,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难道咱们永远受辽人欺压不成?当年王安石变法,父皇一生励­精­图治,还不是为此?孩子定当继承爹爹遗志。此志不遂,有如此椅。”

说着,他从腰间拔出佩剑,将身旁一张椅子劈为两截。

高氏大惊失­色­,厉声喝道:“你……你……。”突然坐起身来,右手伸出食指,指着赵煦。

在高氏的积威之下,赵煦只吓得连退三步,脚步踉跄,险些摔倒,手按剑柄,心中突突乱跳,向外喊道:“快,你们快来。”

众太监听得皇上呼召,当即抢进殿来。

赵煦颤声说道:“她……她……你们瞧瞧她,却是怎么了?”

一名太监走上几步,向高氏凝视片刻,大着胆子,伸手出去一搭脉息,说过:“启奏皇上,太皇太后龙驭宾天了。”

赵煦大喜,哈哈大笑,叫道:“好极,好极!我是皇帝了,我是皇帝了!”

他其实已做了多年皇帝,只不过这些年来这皇帝有名无实,大权全在太皇太后高氏之手,直到此刻,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第三十九章 日月真瞳

擂鼓山巅,曹旭遥望着东京城的方向,以那座皇宫为中心,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席卷整个大宋。

这些年来高氏把持朝政,将赵煦这个皇帝视为无物,大殿上奏事,大臣们也全是面向高氏,撅着ρi股背对赵煦,把皇帝当成了摆设。

现在赵煦亲政,高氏垂帘听政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大臣们,其下场可想而知。

“黑云压城城欲摧啊!”虽然身处江湖之远,但是曹旭依然能够感觉得到,那笼罩在东京城上空的厚重­阴­云。

帝后之争落下了帷幕,但是新旧党争即将掀起狂潮。

新党的官员不见得就比旧党高尚,但是和故步自封、坐吃等死的旧党相比,至少新党还在探索富国强兵的方法。

就让这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大宋的盛世繁华如果不想变成一场空,变法图强是必然选择。

时局的变化,暂时还用不着曹旭来­操­心。

抛开心中的杂念,曹旭在山巅处静待着日出的时刻。

今天是九月十五,皎洁的圆月悬挂在高空,月光倾泻了下来,整个擂鼓山都放佛披上了一层银纱。

无量的月光汇聚而来,随着曹旭的一呼一吸,竟然好似流水一般波动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光渐渐变得淡了起来。

东方渐白,天际一片火红,朝霞呈现出各般景象,纷繁变化,不一而足。

与此同时,西侧的天边却隐泛寒光,圆月遍洒清辉,与东方升起的太阳交相辉映,呈现出“日月同辉”的奇观。

擂鼓山巅,曹旭猛的睁开了眼睛,这一刻,他的双眼中的瞳孔已经发生了变化,一眼之内,竟然出现两个瞳孔。

一呈大日之象,现炽热金光;一呈明月之象,泛冰冷银芒。

金光银芒虽然很快淡去,但双瞳的异像仍然在他双眼中保留下来。

曹旭心神冥合,沉入与天地­阴­阳二气的感应和沟通之中。

那源于太阳的无穷阳气与源于月亮的庞大­阴­气,流转无常。

如同天地大道,充塞乾坤,却又无微不至。

整个身体就像散化于­阴­阳二气中一般,日­精­月华汇成的­阴­阳二气正随着他的一呼一吸,滋润补充着胸中五气,却无法直接融入其中,就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样。

但是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却像是天堑一般,横亘在了无数人的面前。

片刻之后,所有的感觉消退。

“日月真瞳”突破带来的助益,就此结束。

突破宗师之后,­阴­神总摄一切,重修“日月瞳”、“日月金瞳”的速度,可谓是一日千里。

直至今日,曹旭终于又迈上了一个台阶,成就了层次更高的“日月真瞳”。

双目之中的变化,他自然有所感知。

寻了一处小溪,借着水中倒影,观察着双眼的变化。

“目生双瞳,天生异象,在古人的认知里,这种人一看便是将来要做大事的人。嘿,有趣,有趣。”曹旭笑了笑,将这个念头暂时抛在了一旁。

一路来到了后山,巫行云正借助冰蚕和朱蛤这二样天地灵物培育五气。

曹旭喜欢山巅的位置,而巫行云则偏好后山。

一会儿后,巫行云行功完毕,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二只冰蚕和朱蛤扑上去将之分食。

“巫师姐感觉怎么样?”曹旭问道。

巫行云含笑点了点头,伸出了右手。

曹旭上前一步,手指搭在巫行云的手腕上,真气透体而入,重瞳之中浮现金光银芒,巫行云体内五气运转,­阴­阳变化,尽收眼底。

巫行云浑身一颤,感觉好似赤身­祼­/体处于冰天雪地之中一般,体内真气勃发,却被她强行按捺了下来。

曹旭点了点头,­精­神感知配合日月真瞳,一点点的梳理着巫行云体内纷杂的气机。

片刻之后,他移开了手指,双眼之中的异象也随之消失不见。

“巫师姐,恭喜你已经走上了正途。下一步,你是回缥缈峰灵鹫宫潜修呢,还是随师弟我往东京一行。”曹旭说道。

“东京城,天子脚下,小师弟你去那里做什么?”巫行云不解的问道。

曹旭说道:“想要成就大道,仅凭一部《纯阳丹经》,实在是单薄了些。师弟此去,自然是借天子之手,求长生大道。”

宗师之前,目标固定,贵在专一,而宗师之后,便多了无限的可能­性­。

这个时候,自当博采百家之所长,走出自己的道路。

于武道而言,是如何开发­肉­身潜力?于仙道而言,则是如何筑就大道根基?

曹旭的野心甚大,想要以《纯阳丹经》提纲挈领,辅以纯阳至尊功,太虚无极功,­阴­阳混洞诀等功法的­精­义,创出一门属于他的修仙根基,大道宝典来。

想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需要庞大的积累和底蕴,纵然曹旭有着三世的积累,却也只够迈出第一步,剩下的就得到各个道派去取了。

天师府、上清宗、灵宝派,这些道派可没有一个是好惹的,想要人家乖乖的把传承的秘典奉上,这天下间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得到。

“师弟你打算什么时候进京?”巫行云问道。

“不急,至少也要等到明年,等当今圣上积蓄了数载的雷霆之怒发作之后,师弟我才会进京。”曹旭说道。

巫行云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就等你启程进京的时候再说吧。”

“也好。”曹旭说道。不过,虽然他暂时不进京,但是许多事情,已经可以着手准备了。

数日后,有樵夫在擂鼓山之中遇到仙人的说法,便在嵩县附近流传了开来。

仙人,大宋从上到下崇道,立刻便有人跑去擂鼓山中一探究竟,结果在山中迷路数日,好不容易才寻到了回去的路。

这么丢人的事情,自然要百般掩盖,一口咬死自己在山中见到了仙人的影子,为了追寻仙人的踪迹,方才会在山中耽搁这么久。

一来二去,擂鼓山之中有仙人的传言,流传的范围越来越广,逐渐蔓延到了洛阳、东京等大城市。

擂鼓山中,苏星河细心的检查他布下的阵法,免得被什么人闯上山来,扰了自家的清净。

第四十章 帝有恙乎

大宋绍圣元年(1094年),春光融融,暖风醉人。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驶进了东京城,一路来到了一座豪宅前。高大的门楹下方,站着的家丁个个­精­神抖擞。

这里可是新任户部尚书蔡京的宅院,自然不同一般。

马车停下后,立刻就有人迎了过来。

羽衣星冠的曹旭从马车之中走出来,看到的便是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

“无量天尊。”曹旭说道:“这里可是蔡尚书的府邸?”

“正是,请问尊下高姓大名?”中年管家说道。

“贫道游坦之,入擂鼓山修道数载,感天机有变,故而出山行走,与你家尚书有缘,特意来拜访。”曹旭说着,取出了一封拜帖,递了过去。

“道长请稍等,我这就前去通禀。”中年管家说道,接过拜帖后,急忙往府里去了。

蔡府的书房之中,蔡京翻看着手中拜帖。

一旁的中年管家脑门子全是冷汗,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鬼使神差的就拿着拜帖走了进来,这会儿回想起来,真的是后怕不已。

“老爷,要不找个借口将其打发走就算了。”中年管家低声说道。

蔡京摇了摇头是,说道:“人家既然已经找上门来,想要避开,哪有那么容易。走,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蔡府外,曹旭只等待了一会儿,便见到先前的管家陪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原来是擂鼓山游道长驾到,老夫未曾远迎,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蔡京拱手说道。

“蔡尚书客气了。”曹旭说道。

细细打量,蔡京今年四十多岁,这位在后世几乎被所有文字定­性­为­奸­佞的人,此刻看上去一脸的清正。

曾经曹旭从小就熟读司马光砸缸的故事,而司马光也一直被定义为智慧、正义、光明的化身,但事实上呢?

嘿,史书是人写的!是人他就会有自己的主观立场。

所以对蔡京是不是­奸­臣,是不是像庞太师一样,被人从头黑到了脚。只有真切的接触之后,才能做出判断。

随后,蔡京便将曹旭请到了府中,一处偏厅之中,二人分主宾落座,自然有些人送上茶水点心。

“不知道长所为何来?”蔡京问道。

曹旭嘴­唇­微动,声音便传到了蔡京耳中,“帝有恙乎?”

蔡京身子猛地一震,双目圆睁,紧盯着曹旭,神­色­变幻不定。

看到蔡京的表现,一直以来,曹旭心中的一个猜想得到了证实。历史上赵煦英年早逝,仅仅二十四岁就一命呜呼,原来真的是有病在身。

曹旭说道:“去年九月,紫微帝星光芒大盛,贫道恰好夜观天象,无意间却发现其中有团黑气一闪而逝,故而有此推论。蔡尚书是官家近臣,可知其中虚实”。

蔡京挥了挥手,周围的侍卫全部退了下去,他沉声说道:“道长果然是高人。不知可有应对之策。”

曹旭说道:“黑煞冲帝星,结果如何,还得我面见官家之后,才能够得出定论。”

蔡京不敢耽搁,当即安排曹旭住下,随后也顾不上今天是他旬休的日子,急匆匆的便离开了蔡府。

下午时分,大宋首相章惇悄悄的来到了蔡京府中。

章惇是一个五十来岁,须发肃然,面容清瘦,一袭朴素的便装老者。

“山野之人游坦之,见过章相公。”曹旭拱了拱手说道。

章惇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二十来岁,眼生异象,气度不凡的青年,心中的惊疑渐渐散去,或许,一丝希冀在章惇的心中升起。

皇帝的身体状况,是一个封建王朝最高的机密之一,章惇从蔡京那里得到消息后,立刻就进宫奏禀赵煦,对可能知晓赵煦身体状况的人逐一进行了排查,最后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现在,赵煦正在皇宫之中等待消息,章惇并没有多少的时间。

“游道长客气了。”章惇说道。

蔡府的一座偏厅之中,二人先后落座,章惇问道:“游道长先前所言之事,可否属实?”

“想来定是司天监的那些人,持有不同意见吧。”曹旭说道。

章惇点了点头,司天监掌观察天象,推算历书的重任,这么重大的事情,如果没能发现任何预兆,那后果……。

曹旭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说道:“不是司天监无能,如果不是这双眼睛,我也无缘得观天象。”

章惇颇有兴趣的问道:“不知游道长的这双神眼,又和神异之处?”

“我这双眼睛,上可观斗转星移,下可查人身状态。”曹旭毫不害臊的吹嘘道。

“可否一试。”章惇说道。

“自无不可。”曹旭说道。

章惇一拍手,随即便从门外走进了数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站成一排即可。”曹旭说道。

等走进来的人站好后,曹旭发动“日月真瞳”,瞳孔之中显出金光银芒,向着厅中之人瞧了过去。

一会儿后,曹旭双目中的异象消失,一招手,立刻便有人送上笔墨纸砚。

曹旭大笔一挥,龙飞凤舞之间,已经将厅中之人的身体状况写了下来,吹­干­纸上的墨汁后,伸手递给了章惇。

“章相公可以命人验证一番。”曹旭说道。

这种事情,章惇自然不会矫情。立刻就有人拿着曹旭写好的纸张离开。

没过多久,就有二个手提药箱的老者走了进来,对着章惇说道:“游道长的诊断,毫无错漏。老朽二人心服口服。”

说着,向曹旭行了一礼。

曹旭急忙将二个人扶了起来,他早就感知到,有人在暗中窥伺,本以为是章惇的护卫,没想到会是二个大夫。

“二位老先生过谦了。”曹旭说道。

“游道长果真是神眼。”章惇欣喜的说道。

抛开天象什么的不谈,但是这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就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

自从得知赵煦的身体情况后,章惇经常夜不能寐,这是他最重的心病之一。

“走,即刻进宫,就算是有天大的­干­系,今天我也一肩担了。”章惇激动的说道。

第四十一章 丹药

皇宫大内,宝文阁。

这里以前是神宗皇帝的藏书楼,赵煦亲政后,便搬到来此地处理日常的奏章。

只听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回荡在大殿中,显得异常空旷而寥寂。掌握着大宋王朝这艘巨舰方向的赵煦,此时正躺在一张软榻上,脸­色­异常的苍白。

章惇和曹旭的到来,吸引了赵煦的注意力。他刚想说些什么,又连声咳嗽了起来,直咳得脸­色­涨紫。

好一会儿后,赵煦才缓了过来。

章惇和曹旭缓步来到软榻旁边。

看着走来的二个人,赵煦的双目之中,流露出了几分的希冀,几分期待。

赵煦说道:“章相公,这位就是擂鼓山的奇人?”

章惇点了点头,说道:“回禀官家,正是。”

赵煦将目光转向了曹旭。

曹旭上前一步,说道:“山野之人游坦之,见过官家。”

赵煦说道:“先生刚才也见到了,朕这咳嗽的毛病好几年了,用不了少药而未见好转,先生可有什么法子。”

曹旭说道:“官家还请放心,贫道一定尽力而为。”

自古以来,给皇帝看病绝不是什么好活儿,看好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看不好,很可能会成为陪葬品。

不过,曹旭既然敢来,自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阴­神成就后对­肉­身的绝对掌控,再加上日月真瞳洞察虚实,辅以逍遥派传承的高妙医术,如果这样还搞不定,嘿,那就只好从这皇宫大内杀出一条血路闯出去了。

曹旭轻轻搭上赵煦的脉搏,他先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全力感知着赵煦的脉搏,过了好一会他又让赵煦张开嘴巴,仔细查看舌苔。

如此这般结束后,曹旭目泛金光银芒,运转“日月真瞳”,赵煦身体内部的情况渐渐浮现在了他的眼前,黑、白、赤、金、青,五气五­色­之中,金气暗弱,很明显是肺部出了问题。

要想治好病,就得先找准病症,对症下药往往也就代表着药到病除。

曹旭长出了一口气,对着赵煦和章惇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盒,打开之后,里边是三颗殷红如血的丹药,一股奇特的药香扑面而来。

只听他说道:“这里是三颗延年益寿丹,有养身益气的功效,虽然不能彻底根治官家的顽疾,但足以将病情控制起来,寻找医治的良方。”

赵煦身边的太监接过玉盒,立刻就送到了后殿。

不一会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捧着玉盒来到了殿中,对着赵煦一礼,说道:“回禀官家,这丹药中的几味配药确实可以起到延年益寿的作用,只是这主药下官不曾见过,故而不敢肯定。”

曹旭说道:“这位大人可曾听说过‘莽牯朱蛤’这个名字?”

老者嘴里翻来覆去的念叨着,半晌之后,猛的抬起头来,说道:“可是西南之地传说中的‘万毒之王’?”

曹旭点头说道:“正是。”

“原来如此。”老者一拍大腿,说道:“怪不得我总感觉这丹药之中,有几味药材好似多余,原来是为了中和莽牯朱蛤的毒­性­,化毒为药,真的是好手段。这丹药,可是出自阁下之手?”

曹旭摇了摇头,说道:“此乃是我一位­精­通医术的师侄所炼,只可惜,他常年云游四海,行踪缥缈难定,等闲难得一见。”

年纪轻轻,但是备份很高的事情,并不少见。

老者也没把这种事情发在心上,他叹息一声说道:“如此奇人,竟然无缘得见,甚憾、甚憾。”

这时,赵煦轻咳一声,拿过了老者手中玉盒,那股奇异的药香时刻刺激着他的感官。

“服食此药可有什么讲究?”赵煦问道。

曹旭摇了摇头,说道:“一日一粒,官家放心大胆的服下去便是。有贫道看护,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赵煦把心一横,取出一颗延年益寿丹,一口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赵煦只觉得一团烈火从胃中燃起,好似要将他整个人烧成灰烬一般。

一声闷哼传出,额头上现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赵煦的动静牵动着大殿之中每个人的心。

章惇看了看一旁神­色­镇定的曹旭,提着的心略微放下来一些,这一次本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对赵煦的病情,那些个太医个个束手无策,如果赵煦哪天去了。他章惇的政治生命也就宣告结束,甚至还有可能威胁到人身安全。

车盖亭诗案之后,新党、旧党彻底撕破了脸皮。

不同于王安石和司马光二位相公执政时的君子之争,现在的新旧党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焚/身的烈火来得快,去的也快。

烈火过后,留下的是无比的畅快,放佛浑身上下的桎梏都被一扫而空,舒爽、快活到了极致。这是赵煦从未有过的体验。

“浴火重生,也莫过于如此。”赵煦轻声感慨着说道。

老者走上前去,为赵煦仔细的又把了一次脉,欣喜万分的说道:“官家洪福齐天,三次服药之后,当无大碍。”

赵煦说道:“先生此来,必有所求,不知所求为何?”

“不急,不急,二天之后再谈不迟。”曹旭笑着说道,“官家今晚还请好生静养,莫要劳烦于他事。待明、后二天服完丹药之后,再行房事及其他也不迟。”

赵煦点头说道:“先生金玉良言,朕自当铭记在心。”

随后,曹旭和章惇便离开了皇宫。

宝文阁内,脸上浮现血­色­的赵煦活动了一下身体,试着握紧双拳,感受着指掌间的力量,喃喃自语道:“父皇,天不绝我大宋。孩儿定当继承父皇之遗志,开疆拓土,光耀万国,令四方来贺。”

皇宫之外,章惇对曹旭发出了邀请,说道:“游先生可愿去寒舍小坐一会儿。”

面对着当今大宋首相的邀请,曹旭欣然点头同意,二个人当即结伴离去。

一旁的某个角落之中,有人看到这一幕后,迅速的离去。

蔡府之中,得到消息的蔡京立刻吩咐管家备好了厚礼,启程去了章惇府上。

第四十二章 道藏

二天后,宝文阁。

赵煦在章惇、曹旭等人的注视下,服下了第三颗延年益寿丹。

烈火焚/身之后,随之而来的则是难以言喻的舒爽。

这一次,负责为赵煦检查身体的太医增加到了三人,他们轮流上前查验,最终确认赵煦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只要调理得当,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三名太医退下后,赵煦笑吟吟的说道:“现在,先生可以说一说自己所求为何了吧。”

“我所求者,唯有‘长生’而矣。长生之难,难以上青天。此来东京,欲向官家借一个通往长生的梯子。”曹旭说道。

长生,这是一个拥有着无穷诱惑力的词语。

赵煦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即便是一旁的章惇,也同样竖起了耳朵。

“还请先生直言。”赵煦说道。

“我此来,特地向官家讨要一个搜访天下道教遗书、编撰道藏的差事。”曹旭说道。

赵煦略作沉吟,说道:“这也太过于委屈先生了。”

一番对答之后,赵煦亲笔御赐“清微通玄真人”,以“清玄真人”称之,立道家两府班上。领修道书,改正诸经醮仪,校对丹经灵篇,删修注解之职。

曹旭自此就在东京城之中住了下来,一心扑在了皇家所收藏的典籍之上。

公门之中好修行,绝非一句虚言。

大内藏书众多,包罗万象,除去儒道释三家之外,还有其它诸子百家的先贤著作,看得曹旭如痴如醉。

宋人爱书,爱学,从立国以来,天子诏令学者奉敕编纂的御览书集,就有上十万卷之多。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那蔚然大观的《太平御览》。

为了编纂历代皇帝御书、御制文集,官府从天下间征集了无数藏书,可以说,天下学问八成都藏在皇宫大内之中。

曹旭这些日子里遨游书海,真是好不逍遥自在。

闲暇时,与赵煦、章惇等人谈玄论道、辩经说法,除此之外,在涉及到治国理政、兵家争胜、农事商贸等内容的时候,也能言之有物,切中时弊。

在新党中人有意无意的宣传之下,擂鼓山清玄真人的大名,火速的在大江南北传播了开来。等到曹旭发动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手后,更是变得名扬四海,天下皆知。

即便是被赵煦、章惇等人打压的旧党中人,在与曹旭接触几次之后,也不得不佩服其学识之渊博,当真是震古烁今。

龙图阁之中,不久前才从福州被调回的黄裳捧着一捆废旧的竹简,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文字,然后抄录在纸上,对有疑虑的地方做好标记。

他面前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摞白纸,这份工作虽然十分辛苦,但是黄裳却乐在其中。

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黄裳抬起头来,看到来人的面目后,说道:“见过清玄真人。”

曹旭微微颔首,后世名扬天下的一代宗师,现在却在自己手下­干­活,这种心理上的满足感,难以言表。

黄裳将身前的一摞纸张略作整理后,捧了过来,说道:“这是下官校对好的《山海经·大荒经》一卷,还请真人查看。”

曹旭接过黄裳手中的纸张,说道:“黄学士可曾学过吐纳养气的功夫?”

黄裳说道:“下官仅仅懂得一些养身延年的法子,内功外功,道家服食引导,虽然有所涉猎,却从未习练习过。”

“黄学士过谦了,你这些日子是否有时能感觉自己两肋风生,身轻体虚?”曹旭笑着问道。

“这,确有此事。”黄裳说道。

“恭喜黄学士,你日夜苦读,已经得了道家真意,只要肯用心琢磨先贤经典,不出十年,我道家必将再添一位宗师。”曹旭说道。

“真人谬赞了。”黄裳说道。

“过些日子,有一位道家真人会来到东京,黄学士如果有心,可以早做准备。”曹旭说道。

“多谢真人提点。”黄裳说道。

绍圣元年六月,石泰在曹旭的再三邀请之下,终于来到了东京城。

“你这小子,三番五次的打搅老道的清净作甚。”见面之后,石泰便笑骂道。

“我欲搜访天下道教遗书、编撰道藏,故此特意请石真人相助。”曹旭说道。

“这与老道有什么关系?”石泰不解的问道。

“不知石真人是否对天下道门各派的经典感兴趣?”曹旭笑眯眯的问道。

石泰闻言,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哈哈”一笑,说道:“我说你这小子不好好的在山中苦修,跑到这天子脚下来­干­什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好、好,此事我应下了。”

二个人凑在一起商议了许久,这一次扯着朝廷的虎皮,定要将天下道家各派收藏的秘典全部搞到手。

向朝廷上缴道书的事情,道门各派遇到过也不是一次二次了,将一些无关修行,只谈养生的典籍换个响亮的名字交上去便是。

可惜的是,这一次征收道书的朝廷大军之中,是对各门各派知根知底的石泰坐镇。为了自己的修行能够更进一步,石泰将道门各派的老底全部卖的一­干­二净。

天师府、上清宗、灵宝派……,除去那些个实在不起眼的小门小户,其他的一个都没能逃过去。

道家各派之中隐藏的高人不少,但是谁又敢明目张胆的和朝廷这天底下最蛮横的暴力机构作对,只能是一个个捏着鼻子认了。

虽然各派最后递交朝廷的修行法门都是处理过的,一些压箱底的东西,比如说龙虎山天师府的《五方五老灵元经》,茅山上清宗的《百神混合帝一秘诀》,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交出来的。

石泰虽然知道这些事情,却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没有逼迫过甚。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这些掌握着不小力量的道家门派们。

连续奔波了三个多月后,才回到东京城的石泰,兴致勃勃的翻阅着身前的十来本小册子,口中喃喃自语着:“这次真的是发了,平日里老道我找上门去请求借阅,每次都是碰一鼻子的灰,现在全部都弄到手了,年轻人就是敢想敢做。”

第四十三章 二年

曹旭翻阅着各派的秘法,尽情的体会着其中的奥妙,良久之后,掩卷沉思。

仙道和武道,在后天、先天这二个层次,并没有太多的区别,无外乎是积蓄­精­元,积攒真气,求得­精­气神的圆满。

但是在三花聚顶之后,却出现了十分明显的分歧。

争胜是武道第一要义,长生是仙道第一目的。

武道与人争胜,战而胜之,超越自我,升华生命。

仙道师法天地,探寻根源,追求不朽,长生久视。

武道更加的激烈、­精­彩,而仙道更加的玄奇,淡泊。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了两条路,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曹旭轻声的念叨着,虽然早就做出了选择,但是心底仍旧潜藏着对武道­精­彩的向往,人好像总是这般贪心不足。

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只会更多。所谓的满足,究其根本,实则是无力进取。

抛开这些念头,曹旭和石泰全身心的扑到了对道门各派秘典的研究之中。

这些秘典虽然关键的部分大都被隐去,修炼起来定然存在诸多后遗症,但是通过上下文联系起来,也足以分享道门各派前辈先贤的智慧和智慧。

这些典籍,带给曹旭和石泰无尽的启发。

当你专心于某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

不知不觉中,绍圣元年已经走到了尽头。

绍圣二年,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二月,沉寂许久的清玄真人,奉上了二部经书,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二部经书一名《后土往生经》,一名《城隍祈福经》。

一讲后土娘娘化身轮回的故事,明确了后土娘娘的执掌轮回的神权。

一谈城隍神主管生人亡灵,赏善罚恶的职责,请求在全国各地修建城隍庙,敕封过往有功于国家社稷民族的英灵为城隍,建立完善的地府体系。

世人所求,无外乎“名、利”二字。

新党变法,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曹旭在这个时候提出“城隍”之议,也是在为赵煦变法革新减轻压力。

想要得到朝廷的敕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狠狠的放一回血,那怎么可能。

三月,巫行云来到了东京城。能够和曹旭、石泰论道的人再多一个。

再有就是在曹旭的引荐下,黄裳拜石泰为师,成为了紫阳道统的传承者。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

转眼间便已经是两个寒暑,数百日的时光眨眼飞逝。

曹旭手中捏着一沓厚实的手稿,欣喜的说道:“我所求的大道宝典,今天终于完成了。”

一旁的石泰说道:“要不是你这小子心高气傲,非得走出一条新路来,哪用得了这么长的时间。”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这二年来,劳烦石真人了。”曹旭感激的说道。

“欠你的人情,今天终还­干­净了。老道走也。”石泰说完,挥一挥衣袖,潇洒而去。

石泰所欠曹旭的人情,一是得观诸多道门秘典,二是多了黄裳这个徒弟。

“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无相见之日。”曹旭望着石泰远处的背影,感慨着说道。

石泰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或者说这个灵气日渐衰微的世界,已经无法支持他迈向更高的境界,石泰此去,或许就是永别。

“也许某一天,我们会在其他世界相遇,到时再谈起今天,不知会是一番什么情景。”曹旭稍微出神,随即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中的手稿上来。

这是以混元功为基础,融汇百家­精­义所成的修真宝典,应该取一个什么名字呢?

曹旭想了一想,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名字来,­干­脆就命名为《混元丹经》。

混元为基,­阴­阳为变,囊括五行,最终修成一颗混元金丹。

当曹旭进步的同时,巫行云和黄裳也未曾落下,无论是巫行云的《太­阴­丹经》,还是黄裳的《九­阴­真经》,都已经有了雏形,这也是石泰放心离去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二年之内,建州女真族和鲜卑慕容氏联手,加上西夏和宋朝有意的牵制,使得耶律洪基始终无法平定内乱,辽国处于一个持续放血的状态。

经过二年时光的沉淀,宋朝的变法初见成效,甚至赵煦已经有了向西夏用兵的想法。

辽宋之间,一场和谈在即。

促成和谈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比如说神宗皇帝的遗志,辽国多年的积威,赵煦个人的意志等等,这不是一句话二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大宋境内,在赵煦的支持下,城隍体系全面铺开,后土娘娘的轮回权柄日渐稳固,佛教徒纵然有心对抗,却也无能为力。

“今日之我,虽无道教教主之名,却有道教教主之实。佛道之争,是该有个了结了。”曹旭做出了决定。

次日,曹旭上书赵煦言道,胡教借五胡乱华之际,扎根中原,后虽改名为“佛”,但本质未变,包藏祸心,乱我华夏正统,窃我神州气运,世有胡佛而无汉佛,便是铁证。请官家明辨是非,拨乱反正,灭胡佛立汉佛。

时隔二年,高居庙堂的清玄真人再次出手,这一次,是绝杀。

一石激起千层浪,宋朝的佛门虽然略显式微,但是各处寺庙占据的田产、名下的佃户,却绝不在少数。

这一块十分鲜美的肥­肉­。

在赵煦变法过程中受损的各地地主豪强,纷纷擦亮了眼睛。

道教也好、佛教也罢,只要肯用心搜集,黑材料都是一大把,毕竟传教的都是人,是人他就会犯错误。

很快,各地就上报了诸多僧人不守清规戒律,寺庙强行霸占田产等等诸多奏章。

绍圣四年五月,赵煦下令各地寺庙整改,灭胡佛立汉佛。

大宋变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赵煦已经找不出更多的利益空间,来满足变法的需求。

除非他能够灭掉西夏,携灭国之威,才能够继续将变法推行下去。这也是他愿意和辽国和谈,各取所需的重要原因之一。

变法革新,总要有所牺牲。这个时候,曹旭为赵煦指出了一个新的,可以从容下手的地方。

第四十四章 玉液还丹

夜­色­深深,御赐清玄真人的府邸,一间专门打造的练功静室之中,曹旭盘膝而坐,返神内照,但见体内五气流转,循环往复,自有一种生生不息的意味蕴含在其中。

只见下丹田之中,五气充盈,翻滚不休,一种奇妙的变化正在发生着。

雾气一般朦胧的五­色­元气汇聚成一团,随着时间的推移,液化的趋势越来明显。

直到东方泛白,天地间的­阴­阳二气流转变化,一滴液化的真元,终于出现在了下丹田之中。

玉液真元,与先天罡气一般,都是修行的一个阶段走向圆满的标志。

曹旭起身,打开窗户,望着东升的大日,心中满是喜悦。

丹田之中,仅有的一滴混元玉液真元滚动如珠,却给人一种真实不虚的感觉。等到混元玉液真元把下丹田填满,也就是他仙道筑基彻底圆满的时候。

“据石泰真人所言,他走到这一步用了十年时间,彻底圆满又用了三十年,我只用了三年时间,如此推算的话,十年后,或许我就有资格探求仙道结丹、武道大宗师之境了。”曹旭心中默默推算着,冰蚕和朱蛤这两样天地灵物,为他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上午时分,巫行云见到曹旭后,惊讶的说道:“师弟,你突破了。”

曹旭点头说道:“师姐好眼力。”

巫行云打量着眼前的师弟,神华内敛,返璞归真,不再像以前那般光彩夺目,给人的感觉更加的温润,平和。

“当年先师迈入这一步之后,便放弃了武道,将几门绝学分别传下,自此游遍千山万水,半个甲子后归来,坐死关于灵鹫宫地下石窟。师弟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巫行云问道。

曹旭闻言,说道:“吾自当效仿先贤,揽九州山河于胸。”

到了他现在的程度,已经不需要闭关苦修了。讲究的是一个功到自然成。

次日,曹旭留书一封,便飘然而去。

随后,巫行云也返回了缥缈峰灵鹫宫。

只留下黄裳一个人打理俗事。

赵煦得知此事之后,立刻便招黄裳进宫,再三询问之后,确定曹旭还会回来,这才放下心来。

长生,以秦皇之雄才,汉武之霸业,尚且锲而不舍的追寻,赵煦又岂能免俗。

十年,足以发生许多事情。

在内政上,变法徐徐展开,宋朝的国力逐渐增强。

在军事上,赵煦承神宗皇帝之遗志,重启河湟之役,收取青唐,反攻西夏,历时三年,最终灭亡了西夏,彻底平定了西北边患。

辽国却因为内部争权夺利,错失良机,未能乘机平定建州女真族和鲜卑慕容氏的叛乱。

二年之后,宋朝北伐,剑指燕云十六州,与建州女真、鲜卑慕容会猎于辽国中京路。

辽国残部从上京路一路西撤,进入了西域。

曾经雄踞北国的辽国霸权,宣告结束。

天下进入了一个短暂的和平时间。虽然局部地区依然存在战乱,但是总体上趋于和平。

元符十年六月(1107年),曹旭游历天下归来,在东京城外,受到了赵煦热烈的欢迎。

此时的赵煦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因为过往重病,加上国事­操­劳等原因,故而显得比常人更加苍老一些。

皇宫,宝文阁中,赵煦和曹旭正站在一张地图前说着话。

赵煦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滑动,说道:“不想九州之外,还有如此辽阔的疆域。”

“官家心动了。我这十年之中,南至天竺众国,西至波斯欧陆,北至罗刹国,遍访天下贤人,探求大道,均有所得。海外之文明虽然不及中土,却也不可小视。”曹旭笑着说道。

赵煦点了点头,双目之中,满是对开疆拓土的渴望。

“官家可以效仿宗周之故制,王道法古,分封诸王于海外,却数万里蛮夷,化十万里中国。”曹旭说道。

“宗周故制。”赵煦喃喃念叨着。

上古之时,华夏少而蛮夷多。便是现今的齐楚之地,也都是蛮夷所在。

周天子分封天下,封建立国。

以宗室诸姬和天下功臣分封在个蛮夷之地,夏君夷民,数百年时间披荆斩棘,筚路蓝缕,方才化夷为夏,有了如今之中土!

赵煦这些年里,也有了数个子女,虽然都还未曾长大,但是一想到未来诸子夺嫡,他就有些头疼。

现在有了解决的办法,他却迟疑了起来。一想到要把自家儿子们往那些蛮夷荒僻的地方送,还真的有些下不了手啊。好在皇子们都还年幼,这件事情并不急于一时。

将这件事暂时抛开,赵煦希冀的问道:“先生这十年来,可曾寻得长生不死的药方?”

曹旭摇了摇头,说道:“长生不死,自上古颛顼帝绝地天通之后,便已经成为了传说。我等修真练气,所求的也只是跳出这一方牢笼。不过……。”

赵煦本来越听越是沮丧,听到“不过”这二个之后,顿时来了­精­神,急切的问道:“不过什么,先生请直言。”

曹旭笑了笑,说道:“虽然没有长生之药,但是炼出长寿之药,贫道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赵煦一听,喜上眉梢,说道:“先生此言当真。”

曹旭说道:“官家尽管放心。”

有着赵煦的支持,整个大宋王朝的资源向曹旭敞开了供应。

最终,曹旭选定了终南山为自己的炼丹之地。

游历海外十年之久的清玄真人归来,将在终南山开炉炼丹,这件事牵动着无数人的心思。

许多隐世埋名的道家高人纷纷动身赶赴终南山,共襄盛举。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故事,大家都曾听说过,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普通百姓,都想前去沾点仙气。最后变成了一件轰动天下的盛事。

终南山中,数千­精­锐禁军的拱卫下,曹旭准备了半个多月后,终于开炉了。

历经十年时光的积累,曹旭下丹田已经满是混元玉液真元,仙道筑基这一步,已经彻底圆满。

在曹旭看来,炼外丹本质上其实是对结内丹的一种模拟演练。

内丹和外丹在思想及原理上,有很多地方是相同的。

这也是曹旭会去见赵煦的重要原因之一,只有赵煦能够为他炼外丹,提供足够的资源,从而为结内丹积累丰富的经验。

第四十五章 林灵素

曹旭选定用来炼丹的地方,是终南山的一个山谷。

山谷四周,都是绵延的山脉,此起彼伏,将小山谷围在了中央。谷中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曲折蜿蜒,潺潺流淌。

山青水秀,环境清幽,生气浓郁,和风舒畅,从风水学上来说,确实是炼丹的好地方。

山谷中的一块空地上,已经建好了数座简易但却绝对结实的木屋。

最中央的木屋之中,摆着一个高达六尺的炼丹炉,呈葫芦塔状,两个圆腹浑圆似珠球,上小下大,曲线十分的优美。

丹炉三足两耳圆腹,通体由­精­铜铸成,散发着一种古拙的黄­色­,光亮内敛,给人以沉稳、厚重,韵味绵长的感觉。

周围其他几个木屋之中,堆积的是炼丹用的柴火和各种药材。

山谷内早就被驻扎在谷外的禁军梳理过,确定不会存在什么凶禽猛兽毒蛇之类,免得打扰到曹旭炼丹。

虽然早就揣摩过许多次,但这还是曹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开炉。所以炼得的自然不会是什么灵丹妙药,而是一炉补益元气的“虎骨培元丹”。

赵煦体内金气暗弱,这一炉丹药,正是对症下药。

曹旭将各种药材和虎骨放到炉中,再添水,然后升火。

炉火燃气,温度逐渐升高,古朴的丹炉表面,立即浮现一抹柔和的光晕,流转不休,瑰丽绚烂,美不胜收。

在烈火的作用下,丹炉中的水逐渐的沸腾了起来。柴火的烟气混合着水蒸气,从丹炉的气孔中升腾冒涌出来,弥漫笼罩了在炼丹房之中,颇有几分仙气缭绕的感觉。

曹旭不慌不忙,细心照看着柴火。

炼丹是一件十分耗时间的事情。

根据不同­性­质、品质的丹药,花费的时间也有长有短。

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甚至半年、两三年……。

当然,耗时两三年,甚至更长时间的那种丹,自然不会是普通的丹药,而是传说中的神丹、仙丹。可惜的是,能够用来炼制此等品质丹药的天地灵物,早就被一­干­前辈高人搜刮的­干­­干­净净。

外丹术的没落,与天地灵物的稀缺,有着直接的关系。

炼外丹需要天地灵物,结内丹需要天地灵气,等到了后边的明清时期,什么也没有了,后来者只能­干­瞪眼。

白虎培元丹只是一种最普通的丹药,三五天便足够了。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旁边几座木屋之中堆积的柴火,已经为数不多了。

丹房之中,曹旭静坐于丹炉旁边,一股奇特的香味从炉中传来。

曹旭心中泛起了喜意,这是丹药快成的征兆。

第一次开炉炼丹,就能成丹,这是一个好兆头。

起身靠近丹炉,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但是对曹旭造不成什么影响。

隐隐之间,曹旭听见了阵阵呼啸声,动静不小。

“不急,不能急。”曹旭低声对自己说道,耐心感知着丹炉内的动静,静待着出手的时机。

炉火渐渐的熄灭,丹炉之中的风雷之声有了势弱的苗头。

这时,曹旭一掌拍出,去了丹炉的盖子。

“呼呜!”一阵气鸣声响起,数十道白气在孔眼中喷薄而出,直冲云霄……。

见此情景,曹旭脸上并无异­色­。

喷薄而出的是丹炉炼药时积存的废气,实属平常,无需大惊小怪。

丹者圆满,­精­华内敛。但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炉中的废气污染,所以开炉的时机,是能否成丹的关键因素之一。

这一步对感知入微的曹旭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难关。

上前一看,丹炉底处滚动着数枚龙眼大小的丹药。伸手一招,炉底的白虎培元丹就飞了上来,用早已准备好的葫芦盛好。

数了一数,共有二十六颗。

曹旭取出一颗白虎培元丹吞下,立刻便觉一股温合药力化作热流,四散在了体内。

略作感知,这一颗白虎培元丹,如果在后天的层次,可抵自身半日吐纳之功。进入先天后,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到了他现在的层次,也就和普通人吃块糖一般,尝个味道罢了。

炼丹成功,曹旭取出一个炮仗,走到屋外后打火点燃。

“砰”的一声,炮仗窜上了天空,跟着在半空中“啪”的一声,炸得粉碎。

一会儿后,便有一个太监领着数十名将士赶来。

“见过真人。”那太监当先一礼,笑容可掬的说道。

“焦公公客气了,且随我进来吧。”曹旭说完,转身向着炼丹房内走去。

焦公公应了一声,急忙跟上。

走进炼丹房后,曹旭将装有“白虎培元丹”的葫芦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官家要的丹药,焦公公早些送往东京吧。路上小心一些。”

“是,多谢真人提点。”焦公公说着,急忙接过了葫芦。

“不知真人还有什么需要的吗?”焦公公问道。

曹旭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需要其他东西,你且下去吧。”

焦公公应声退下,走到门口后,转过身来,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曹旭见状,问道:“焦公公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焦公公闻言,一咬牙,说道:“上下来了一个自称是林灵素的道士,几次三番想要上山,怎么赶也赶不走,想要拜见真人,说有重宝献上。”

“赶不走,难道也抓不住?”曹旭饶有兴趣的问道。

焦公公面露尴尬,那林灵素神出鬼没,禁军几次搜山,都没能找到蛛丝马迹,实在是被烦的不得了,无可奈何之下,才会做出这般选择。

“林灵素,嘿,那就将他一见吧。”曹旭说道。

“多谢真人体谅。”焦公公感激涕零的说道。

第二天,曹旭便见到了在后世大名鼎鼎,褒贬不一的金门羽客,道教神霄派的创始奠基和兴起兴盛的关键人物。

林灵素三四十岁的模样,清癯消瘦,看起来颇为英俊。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如刀如剑,英气勃发。和一般道士身上冲虚恬淡的气质,大不一样。

“见过清玄真人。”林灵素说道。

曹旭摇了摇手,说道:“林道友这一声‘真人’,我此时还担当不起。”

第四十六章 一气叱雷法

林灵素闻言,笑了一笑,说道:“观清玄道友之气­色­,想必已然内炼筑基圆满,炼外丹之所求,当是在为‘萌发黄芽,调和龙虎’积攒经验,以求结成金丹。”

曹旭点了点头,这种事情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且看这林灵素有什么话要说。

“清玄道友可知雷法?”林灵素问道。

曹旭说道:“自然有所耳闻。夫雷霆者,天地枢机。道门万法,雷法为尊。岂有不知之理。”

林灵素微微颔首,说道:“春雷一响,万物复苏。雷法实乃是我辈修者萌发黄芽的最佳选择,贫道这里有‘一气叱雷法’一卷,愿赠于清玄道友。”

说着,林灵素从怀里取出了一卷书籍递了过来。

曹旭摆了摆手,说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林道友有话请直说。”

林灵素说道:“但求一荐书。”

“荐于何人?”曹旭似笑非笑的问道。

“当今圣上。”林灵素说道。

曹旭问道:“林道友对于我道教的现状,有何看法?”

林灵素略作沉吟,说道:“一盘散沙,难堪大用。”

曹旭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设想,唤作‘三清六御’,想要重新整理我道教的神仙谱系。林道友可愿一听?”

“清玄道友请讲?”林灵素说道。

一番交谈之后,林灵素对曹旭的宏伟设想深感钦佩,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三清道尊是用来整合道教内部最大的三个山头,奉太上老君为祖神的龙虎山天师府,奉元始天尊为祖神的茅山上清宗,奉太上道尊(即灵宝天尊)为祖神的阁皂山灵宝派。

六御天帝则是协调了其他各系神灵的利益,其中被捧得最高的,当属玉皇上帝。

这玉皇大帝的事情,还得从百余年前说起。

当年宋真宗在檀州临阵退缩,错过了大败辽人的最好机会,从此便得了心病。

正所谓:城下之盟,《春秋》耻之。

澶渊之举,以万乘之尊而为城下盟,史书中也没有比这更耻辱的了!

所以呢,宋真宗一直想捞回自己丢掉的面子,但他又没有胆量去和辽国在战场一决雌雄,最后搞出了一出“天降神书”事来,厚着脸皮和玉皇大帝攀了亲戚,于大中祥符八年,上玉皇大帝圣号《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玉皇大天帝》。甚至还跑去泰山封禅。

事情到此还没有完,就不久前,赵煦再次下诏为玉皇大帝上尊号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昊天玉皇上帝》。

“昊天上帝”是儒家祭祀的最高神灵,别名“苍天”、“昊天”,是宇宙万物的主宰,也是万物生长化育的本源。

“昊天玉皇大帝”这个尊号,硬生生的把“昊天上帝”和“玉皇大帝”扯在了一起。

灭掉西夏,收取燕云之后,赵煦凭借着自身的威望,成功的将自家老祖宗的地位,又提升了一档次。

对于这件事情,儒家的虽然被迫认了下来,但是心底未必就会服气。

在这种情况下,打出“三清六御”这张牌,道教定然会得到赵煦的大力支持。

林灵素走了,带着曹旭的荐书和满腔的雄心壮志走了。

曹旭打开了《一气叱雷法》,仔细的阅读了起来。

雷霆集毁灭万物和造化生机于一体,一个不小心,那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结金丹需要历经萌发黄芽,调和龙虎二个步骤。

草木在大地中萌芽,其­色­黄­嫩­,其质纯水,充满生机,故名黄芽。

而在金丹大道的修行之中,萌发黄芽是指修者体内生机汇聚,引动先天一点灵光。

人之神魂,可以分为先天元神和后天识神。

元神即先天一点灵光,又为先天之­性­;而识神为思虑觉知,是我们所思所想、所感所察,主日常用事。

先天之­性­决定着一个人寿元的上限,有些人身强体健,吃嘛嘛香,但是一觉睡着却再也没能醒过来,就是因为其先天元神已经耗尽。

所谓的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指的便是修道者结成金丹后,能够打破桎梏,补益先天元神,只要有足够的天地灵气,就能够做到神魂不朽。若想要­肉­身不灭,则还得更上一层楼。

良久之后,曹旭掩卷沉思,这《一气叱雷法》以先天混元一气为根本,言道:“一气在乎全,则上可以达天真,下可以伐妖魅,中可以感动风雨雷电。万千法门,皆始于此也。”

这与曹旭承袭自后世全真教“全­精­”、“全气”、“全神”的思想不谋而合。

此后数月,曹旭在终南山的山谷之中或是炼外丹积攒经验,或是修雷法寻觅生机,闲暇时还外出观赏终南山之美景,好不逍遥快活。

而在东京城中,因为曹旭一封荐书而得以面见赵煦的林灵素,凭借着自身过硬的专业素养,和“三清六御”这一套完善的道教神仙谱系,平步青云,成为了第二个获得赵煦御书的道士,封为“通真达灵先生”。

林灵素得势之后,上《释经诋诬道教议》,言道:“释教害道,今虽不可灭,合与改正,将佛刹改为宫观,释迦改为天尊,菩萨改为大士,罗汉改尊者,和尚为德士,皆留发顶冠执简”。

赵煦依奏,遂下诏改佛为道,易服饰,称姓氏;左右街道录院改作道德院,僧录司改作德士司,隶属道德院。不久又改女冠为女道,尼为女德。

说起来林灵素也算是道教中、后期罕见的,具有强烈攻击­性­的道士。

至于早期,去看看太平道、五斗米教都是怎么­干­的就知道。

早期的道教,那是宣称要“灭六天之故气”,将斗争矛头直指“昊天”和“五帝”,想要混元乾坤,造就地上神国的战斗机。

当初一声呐喊,革天之命,多少道人战死沙场。到后来,道人们一个个变得“清静无为”了起来,这里边蕴含着无数的无奈和血泪。

这些早已经被历史埋葬的过去,并没有什么现实意义。

不过,曹旭还是希望林灵素能够带给道教一些新的风气。这也是他愿意举荐林灵素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四十七章 丹成

数月匆匆而逝,冬去春来,又是新的一年。

俗语有云,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冬季意主藏敛,而藏至极处,­阴­极生阳,便要生发。

“甲木”在东,为天­干­之首,普化万物。

惊蛰雷鸣,万物复苏,正应此理。

雷声一响,细细密密的春雨随后落了下来,唤醒了大地之中蕴藏的那份生机。

雨滴落在了脸上,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缓步走在山谷中的小溪边上,曹旭忽然甩掉了鞋子,光着脚丫子走在地上,左踩踩、右踩踩,溅起了无数泥水,将衣裳的下裳彻底打湿。

笑容浮现在脸上,感受着久违的童趣,曹旭似乎飞回到了无数年之前,地球上父母的音容笑貌已经模糊,但是那种最亲近的人,生离死别所带来震撼,依旧铭刻在心头。

长生求道,我心无悔。

回到房间后换了一身衣服,曹旭来到窗前,双目之中金光银芒闪现,只见天地间­阴­气散布在大地之上,阳气汇聚在九天之上,­阴­阳相吸,立刻便是电闪雷鸣。

雷电在带来毁灭的同时,又孕育着生机。

“­阴­阳生反复,普化一声雷。”曹旭不禁感慨着天地造化的神奇。《一气叱雷法》的口诀流过心头,许多不解之处,立刻豁然开朗。

雷停雨歇,曹旭走出房间,感受着山谷中弥漫的勃勃生机,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借着天时地利,体内生机萌发,下丹田之中的混元玉液真元飞入识海之中,与那无可名状的生机合在一处,化作了一滴甘霖,滴落在了­阴­神之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之感从神魂最深处涌了出来,这是先天元神得到增强后的反应。

曹旭将先前的感觉烙印在心头,他又迈出了一步,只要能够调和龙虎,则金丹可成。

龙虎代指的是­阴­阳。

一­阴­一阳谓之道,在金丹大道的修炼过程中,从始至终,太极­阴­阳之理均一以贯之。

丹道的­阴­阳,囊括的是动静、虚实、有无等等。

炼­精­化气,元­精­为静,元气为动,一动一静成一太极。

炼气化神,元气为实,元神为虚,一虚一实成一太极。

此后,三花聚顶之­阴­神为无,五气朝元之阳神为有,一有一无亦成一太极。

仙道结金丹,武道出阳神,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到过程。

至此,金丹大道前几个阶段修行的奥妙全部展现在了曹旭的眼前,对于后面修行的层次,他也有了自己的认知。

曹旭深深的呼吸,清新的空气满溢在口鼻之间,四肢百骸中潜藏的生机勃发,下丹田内混元玉液真元沸腾了起来,周身窍­茓­不停的震动着,海量的天地灵气被吸引了过来,飞速的没入体内。

丝丝缕缕的云气从周身毛孔之中渗透而出,如烟似雾,缓缓的将他全身上下包裹了起来。

好一会儿后,白雾渐渐变得稀薄了起来,一声长啸从中传出,直上九天,声震数理。

白雾随着啸声变化不定,千姿百态。

返神内照,只见原本下丹田中浩瀚的真元,全部化成了一张无形无­色­的膜,包裹在了­阴­神之外。

­阴­神传来的感觉,曹旭十分的熟悉。

这一世转生之初,他就是这样待在游夫人的腹中。也正是因为有这一番的经历,今日才能够顺利的神气合抱,成就金丹。

仔细感受,金丹是一颗种子,是一个胚胎。介乎于虚实之间,内藏的神魂­操­纵元气变化,能够影响到物质。

那么阳神呢?

曹旭大胆猜想着,­阴­神转阳后,­精­神实质化,凭借着强横的­精­神力量,纳苍茫太虚间的浩瀚力量为己用,从而补益身体元气。

武道更加的极端、激烈,仙道相对而言温和、平缓。

成就金丹后,曹旭将一卷《纯阳丹经》封在了终南山的某个山洞之中,随后留书一封,飘然而去。

他曾西去星宿海,将莽牯朱蛤放生。生活着无数毒虫的星宿海,对于朱蛤来说,这里就是天堂。

他也曾踏上昆仑山,为二只冰蚕寻找了一个新的老巢,希望它们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去。

聚贤庄出现过他的身影,少林寺有他的痕迹,各地都有他留下的传说。

赵煦曾经多次派人寻访,但却始终找不到的影子。

二十年后,缥缈峰灵鹫宫。巫行云再一次见到了曹旭。

“师姐­精­修丹道,已经萌发黄芽,却始终未能调和龙虎,师弟今日特意来助师姐一臂之力。”曹旭笑着说道。

巫行云感激的说道:“有劳师弟了。”

她第四次返老还童在即,这既是劫难,也是契机,如果能够调和龙虎,那么趁此时机一举铸就金丹,也不是妄想。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者,少阳、太阳、少­阴­、太­阴­,代表春、夏、秋、冬;寓意生、长、老、死。师姐一心参悟­阴­阳之理,却忘记了四季须得以大地为本,生死只是自身变化。”曹旭说着,一指飞出,点在巫行云的眉心。

巫行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颗种子,春天发芽夏开花,秋结果实冬伏藏,源于大地,又归于大地。

“土者,万物之出,万物之归。”巫行云发自内心说道。

曹旭识海深处沉寂着的轮回盘猛然震动了起来,一道神光从他眉心祖窍飞出,落在了巫行云的额头,一个黑白二­色­轮盘的印记,一闪而逝。

一会儿后,巫行云睁开了双眼,神­色­间满是惊喜。

“巫师姐,你感觉怎么样?”曹旭问道。

巫行云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师弟你不用担心。这些年里,我曾多次诵读娘娘的《后土往生经》,又因为数次返老还童,故而对生死轮回有着自己的感悟,今日得师弟之助,无意间契合了娘娘的道路,师弟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

曹旭点了点头,是啊,能够得到冥冥中的那尊大神的认可,赐以“轮回印”,确实是难得的福分。

双目开合,微弱的金光银芒一闪而过,结成金丹后,更上一层楼的“日月玄虚真瞳”观照之下,却只能够看到一团柔而不烈,明而不耀的圣光。

第四十八章 本卷结束

日月玄虚真瞳,顾名思义,就是能够观照到一些“玄、虚”­性­质的东西。

看着将巫行云彻底笼罩起来的后土圣光,曹旭微微一笑,看来后土娘娘还是十分看重自己的这位师姐。

随后,巫行云一鼓作气,闭关结丹。

曹旭则下了缥缈峰,一路东行,数日之后,便来到东京城外。

经过了二十年的的发展,东京城变得更加繁荣。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日月玄虚真瞳”观照之下,只见无数白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东京城的上空汇聚成了赤云,到了皇宫的位置,则化成了金黄,形若幡幢,充满威严。

越往里去,金­色­渐浓,最后化作了青紫之­色­,宛如天柱,接天连地。

曹旭正想要进一步观察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声高昂的龙吟,身子猛地一震,眼前的景象全部消失。

“这处于盛世的真龙果然霸道无比,仅仅是看了一眼,就给我一个教训,啧啧,厉害、厉害。”曹旭心底感慨着,随着人流走进了东京城。

入夜,皇宫大内,宝文阁中依旧亮着灯火。

赵煦正在批阅着奏折,这位大宋王朝的中兴之主,此时已经五十余岁了。虽然保养的不错,看上去并不显老,但是身体内部的生机与活力,却正在日益衰减。

处理一会儿政务之后,赵煦放下御笔,将灯火又挑亮了一些,看向书桌上那的厚厚的一摞,还未曾批阅过奏折,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老了,朕真的是老了。”赵煦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望着天际悬挂的明月,不得不在流走的时光的面前低下头来。

明亮的月­色­下,他忽然看到一个人踏空而来,月光披在在他的肩上,长发随风舞动,羽衣星冠,风姿绝世。

那人越走越近,赵煦猛地一惊,他想要呼喊四周的大内侍卫前来护驾,却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声来。脚下放佛生了根一样,无法挪动。

“官家不必着急。”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那人已经走到了近处。

赵煦冷静下来,抬头望去,失声喊道:“清玄真人。”

“见过官家。”曹旭拱手一礼,说道。

赵煦长出了一口气,七上八下的心顿时落了地,说道:“二十年不见,真人风采依旧,真是令朕羡慕万分。”

曹旭笑了笑,说道:“清玄修道有成,今日特意来与官家了结前缘。”

说着,他取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

赵煦伸手接住,心中泛起了几分希冀,期待的问道:“这是……。”

曹旭说道:“延年益寿丹五粒,可以为官家延寿十五载。”

赵煦闻言,立刻将手中的玉瓶紧紧握住,说道:“多谢真人。”

“俗缘已了,贫道去也。”曹旭说着,足下轻点,整个人便随风飘起,转瞬间便不见了。

“真人、真人。”赵煦高声呼喊着,心中一急,眼前的世界忽然破碎了开来。

赵煦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心中想着,“原来只是一个梦。”

目光扫过书桌,却看到了一个造型­精­巧的玉瓶。

“难道刚才的梦是真的?”赵煦心中惊疑不定,双手拿过玉瓶,打开瓶盖,将里边的丹药全倒了出来,数一数,正好是五颗。丹药殷红如血,一股奇特的药香扑鼻而来,与记忆中的“延年益寿丹”丝毫不差。

随后,赵煦将丹药装起,玉瓶藏好。拉动了书桌旁的一根细绳,书桌前的地板忽然陷了下去,一个黑­色­的人影窜了上来。

“微臣拜见官家。”黑衣人低头说道。

“刚才是否有人在宝文阁出现过。”赵煦沉声问道。

黑衣人说道:“回禀官家,没有任何人靠近过宝文阁。”

“你确定?”赵煦问道。

“属下以­性­命担保。”黑衣人说道。

赵煦长出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去吧。”

黑人退下后,赵煦再次取出了玉瓶。轻轻的摩挲着上边的花纹,心中天人交战,一时间下不定决心。

……

东京城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曹旭随意的行走在大街上,感受着这鲜花似锦,烈火烹油的盛世美景,心中满是喜悦。

大宋王朝能有今日之盛,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气运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为了避免赵煦变成第二个唐玄宗,将这得来不易的大宋盛世断送,他才会特意走上这一遭。

利用赵煦对于“延年益寿丹”的渴求,曹旭成功的避开了号称“万法不侵”的人道龙气,从内部打开了这座坚固的堡垒,在赵煦的脑海中留下几道­精­神烙印作为保险。

在繁华的东京城之中转了一个圈后,曹旭又在聚贤庄和家人小聚了几天,最后返回了灵鹫宫。

巫行云还在闭关,曹旭也不着急。他思考着是不是也应该留下点什么,虽然在终南山之中藏了《纯阳丹经》一卷,但是这是纯阳真人的道统,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想一想逍遥子留下的天山折梅手,八荒*唯我独尊功,北冥神功,小无相功,这一大堆武功,曹旭也厚着脸皮,将改进后的天山六阳掌,还有有无形剑气刻在了灵鹫宫下的石窟之中。

数月后,巫行云结成金丹出关,逍遥派出现了第三位真人。

曹旭和巫行云论道半月,当然,其中大数时间是曹旭传授在巫行云经验。

半个月后,山腹石窟之中,巫行云看着缓缓落下的石门,心中泛起了几许不舍,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何处世界才有缘相见。

“轰”的一声,石门落定,室内室外成两个天地。

门外,巫行云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门内,曹旭盘膝静坐,心神冥合,识海之中,金丹化作一轮明月高悬,与慧剑所化的紫阳交相辉映。

心神集中在了明月之上,紫阳化作一道剑光萦绕在外。金丹宛如活物,跃动变化着,不过大多数时间,还是以明月形态出现。

识海深处的轮回盘被曹旭引动,强大的吸力传来,皮肤飞速的­干­瘪了起来,所有的­精­血元气全部被抽取一空。

眨眼间,石室之中只剩下一具­干­尸。

第一章 杨虚彦

苍茫太虚之中,无数五彩光球闪耀,有亮有暗,暗者微弱不可见,晦暗无光;亮者灼灼耀­射­,其大如斗。

某个毫不起眼的角落之中,一个黑白二­色­的轮盘悄无声息的旋转着,两条长长的七彩光带从远方的二个五彩光球之中飞出,萦绕在轮盘之外,化作了一个深邃的七彩漩涡。

再一次出现在轮回盘上,曹旭­操­纵着元气变化,形成了一个虚幻的人影。

打量着脚下的轮回盘,相比和他神魂紧密相连的那一角碎片,脚下这个看似完整的轮回盘,却显得有些虚幻。

虚幻的人影双目之中忽然有金光银芒闪现,虽然没有­肉­身作为依托,但曹旭­操­控着元气的变化,硬是将“日月玄虚真瞳”演化了出来。

低头望向脚下的轮回盘,一层层神秘面纱被迅速掀开,无数神秘符文的出现在了眼前,曹旭心中大喜,继续深入其中,选中一个符文凝神观看。

忽然间,那符文变成了一只雄鹰,从出生到成长,搏击长空,获得爱侣,抚育下一代……,一直到最终的死亡,所有的经历都展现在了曹旭的眼前。

随着老鹰一生的完结,其余的符文全部震动了起来,无数信息疯狂的向曹旭涌来。

刹那间,曹旭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老虎、一条游鱼、一棵大树、一株小草……,无数信息交错混杂,将他的心神彻底淹没。

构成轮回盘的符文,是对天地间万物生灵的记录。

这时,一股吸力传来,轮回盘上空的七彩漩涡将曹旭虚幻的身影吞没。

……

“大梦十六载,今日复归我。”

金丹从识海最深处浮现,化作了一轮明月高悬在了祖窍之中,月光之中流转着一种大千生灭万物轮回的道韵,玄之又玄,难以名状。

月光降下,这具身体所衍生出的“第二意识”毫无反抗之力,立刻便灰飞烟灭,诸多信息流淌了出来,被曹旭所吸纳。

整个过程轻松无比,与他在笑傲世界中苏醒后,掌控­肉­身,融合意识时相比较,这一次根本不废吹灰之力。

“杨虚彦,大业十年,杨广第三次亲征高丽,魔门,石之轩,两派六道……,原来是这个世界。”曹旭将“第二意识”中蕴含的信息吸收完毕,缓缓睁开了双眼。

轮回转生时的大胆作死,致使他这一次虽然成功转生,但是本我意识依旧被困锁在金丹中达十六年之久。

化身万物,无尽轮回。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于恐怖,纵然最后因祸得福,获得了一场大造化,但是曹旭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

收拾好心情,曹旭四下打量了一下,他现在身处于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之中,按照记忆中的信息,应该是在洛阳南面的龙门山之中。

检索脑海中的信息,几个关键词立刻便跳了出来,“裴矩,石之轩,幻魔身法。”

“原来是到洛阳寻化身裴矩的石之轩学习幻魔身法。”曹旭顿时明白了过来。

见不见这个便宜师父,曹旭想了一想,还是决定避而不见。

万一石之轩这个­精­神病人感觉自家徒弟不对劲,当场发起疯来,实力未曾恢复的他现在还真的招架不住。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下定决心后,曹旭长身而起,说走就走,直接放了石之轩的鸽子。

大业十年十月(614年),杨广第三次亲征高丽归来,返回了东都洛阳城。化身朝廷重臣裴矩的石之轩,虽然将“杨虚彦”这不肖弟子恨得牙痒痒,但是急切间却脱不开身。

西往长安,一路上的行人尽皆面黄肌­肉­,行­色­匆匆。

曾经殷实富强的大隋王朝,已经被杨广折腾到了民不聊生,烽烟四起的地步。

河北、山东两地义军四起,而河南、关中之地,也不复往日的太平。

正所谓“饥寒起盗心”,当一个人活不下去的时候,那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十月初冬,天气清爽。

曹旭赤足行走在官道之上,他这是在向一个人学习。

既然来到了黄易大神笔下的世界,自然便应该向那些破碎虚空的人物学习。

求道路上,达者为先。而我辈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必将看得更远。

纵观黄系世界,值得曹旭学习的,只有三个人,“邪帝”向雨田,“无上宗师”令东来,“魔师”庞斑。

其余诸人,不是道路不合,便是多赖外物,故不取也。

魔师庞斑,在其师蒙赤行火化后五年内,以赤足行走天下山川河流,途中不言不语,睡的是荒山野漠。

这五年时间的苦修,为他日后登上“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奠定了坚实的根基。

正道也好,魔道也罢,在曹旭看来都无所谓,能够通达大道才是真。

赤足行于大地,能够让他时刻铭记自己已经再次立于天地之间,而不是依旧处于“万物轮回”的状态之中。

数日匆匆而过,曹旭已经适应了过来,被碎石枯枝划破的双脚,也已经愈合结茧。

他每踏出一步,丹田中死意沉寂的补天真气就剧烈的波动一下,生死转化,一股生机盎然的真气自然而然的生发。

《八荒*唯我独尊功》的心法流转在心头,曹旭取其­精­义,一门十分简单的内功心法迅速形成,名字就唤作长春功。

长春真气流转全身,修复着身体之中存在的各种创伤。

从洛阳到长安,曹旭越走越慢,每踏出一步,他的心神都要被大量的消耗。

丹田之中补天真气和长春真气渐渐的已经达成了平衡,这也代表着曹旭草创的长春功,已经和魔门两派六道之一的补天阁真传心法,处于同一个水准。

纵然有着过往三世积累的底蕴,曹旭也感觉好像整个人都要被掏空了一样。

当他到达长安城的那一天,体表的旧皮全部蜕了下来,新的皮肤光滑细­嫩­,宛如婴儿。

身体力量、神经反应、六识感应等,全部出现了巨大的提升,彻底的脱胎换骨,整个人好似浴火重生一般。

第二章 跃马桥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长安位于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南是秦岭山脉中段的终南山,重峦叠嶂,陡峭峻拔,是的天然屏障,北则有逶迤延绵的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对峙。

在这些山岭界划出来的大片沃原上,泾、渭、灞、涝等诸水环绕萦回,灌溉便利。正因这些战略和经济上的有利条件,自古以来,长安便得到历代君主的垂青。

周、秦、汉、西晋、前赵、前秦、後秦、西魏、北周、隋,以及后来的唐朝,均建都于此。

现今的长安城,其实名为大兴城,是隋朝建立后新建的都城,后来唐朝又加以修建扩充,使之更为宏伟壮丽。

长安城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份组成。宫城和皇城乃皇族的居所,郭城则为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各有布局。

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田。

长安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地把郭城内部划分为一百一十坊。最宽敞的是等若洛阳天街的朱雀大街,阔达四十丈,其规模可想而知,的确是当世第一城。

曹旭进入城中,已经是日落时分。

此时的他衣衫褴褛,赤足而行,脱胎换骨后金丹和­肉­身进一步契合,神华内敛。如果没有一双火眼金睛,是绝对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只会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乞丐。

沿着漫长街道向前走去,大道两旁,植有槐树,不过际此寒冬之时,茂密的枝叶早由冰挂替代,令人感受到隆冬的威严。

但是严寒的天气,却无损长安的繁荣盛况。

曹旭随着人/流向前走了一会后,从身上摸出了一些碎银子,走向了街道旁站着的一个中年人。

那人眉头皱起,正准备走开,眼角忽然看到了曹旭手里的银子,顿时停下了脚步。

曹旭走到近前,拱手为礼,说道:“这位大哥,我在来长安的路上遇到乱匪,和家人失散,只知道我家亲戚住在跃马桥附近,您可否带我前去,这些银子算是定金,等我找到了亲人,定然还有重谢。”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曹旭几眼,细皮­嫩­­肉­,谈吐文雅,身上的衣服虽然看上去破破烂烂,但是凭他在市井间打滚多年练就的一双神眼,立刻便认出那料子绝对是最顶级的,对其刚才所说的话,心底下顿时便信了几分。

跃马桥又被人们称为富贵桥,皆因桥的两旁皆属富商贵胄聚居的地方。

“这可是一笔上好的买卖,说不定还能和哪个贵人,或是富商攀上关系。”中年人心中大喜,伸手接过了曹旭手中的碎银子后,换上了笑着说道:“跃马桥在西市旁边,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有地头蛇引路,穿街走巷,二人很快便来到了长安西市。

西市灯火辉煌,映照附近街道明如白昼,井字形布局的四条主街布满各行各业的店铺,除销土产百货外,其他珍玩亦无不具备,酒铺食店,林立两旁。行人肩摩踵接,好不热闹。

一路前行,经过延康坊后,二人左转往永安大街,宽达十多丈的永安大渠横断南北,在前方流过。永安渠接通城北的渭河,供应长安一半的用水,是水运交通要道,也是贯通长安城南北最大的人工运河。

跃马桥雄跨其上,桥身以雕凿­精­致的石块筑成,跨距达十多丈,可容四车并行。

桥上的石雕栏杆,刻有云龙花纹的浅浮雕,中间的六根望柱更与其他望柱有异,为六个俯探桥外的石龙头。

“杨公宝库,邪帝舍利。今日起都是我囊中之物。”曹旭看着不远处的跃马桥,“嘿嘿”一笑。这些东西就算对自己没有用处,那也比将来落在别人手中强。

随后,他拍了拍一旁中年人的肩膀,说道:“辛苦这位大哥了,这大晚上的,天寒地冻,您还是早点回家歇息吧。”

中年人闻言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回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后,中年人脚下忽然一停,他摸了摸怀里的碎银子,努力回想先前的事情,记得好像是遇见了一个人,然后带他去了某个地方,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去了什么地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阵寒风吹来,中年人打了一个寒颤,四下里街道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影影绰绰的,他不敢再想下去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快步离去。

曹旭来到跃马桥旁边,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躺下,强横的­精­神力量如潮水一般涌出,向着四面八方蔓延了开来。

对于机关学,曹旭仅仅略知皮毛,所以他直接开挂,只要将跃马桥的结构搞清楚,还怕打不开机关。

不一会儿,跃马桥的结构模型便出现在了曹旭的脑海之中。仔细揣摩,一个多时辰后,他终于找到了开启的方法。

今夜月高风黑,街道上早就没有了行人。

在桥下等了一会儿后,二更的鼓声从西市传来,一队巡军从跃马桥走过,沿永安渠南行,渐行渐远,带走了照明风灯的光芒,黑暗再一次的将跃马桥吞没。

曹旭大大方方的走上桥去,跃马桥中间六根造型为俯探桥外的石龙头望柱,便是机关之所在。摸了摸六根龙头望柱,他迅速的行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开启了机关。

跃马桥中间的六根龙头望柱转了一个圈后,全部落回到了原处,位置丝毫不差。

这时,一阵轻微的震荡从下方传来。

曹旭探头往桥下看,只见河面上出现了奇异的波纹,还有气泡冒出,传出了细微的声响。

不过这些动静并不是很剧烈,时间也很短暂,并无大碍。

机关虽然已经打开了,但是入口处并不在这里。对于建造这处地下宝库的鲁妙子,曹旭倒是颇感到钦佩。

先前探测跃马桥结构的时候,他便已经掌握了方位。这时也不耽搁,立刻便向入口处行去。

地下宝库的入口,是一座豪宅的后院。曹旭很快就看到了院墙,当下便是施展轻功,进入了院中。

第三章 进入宝库

地下宝库的入口,就在院中的一口水井中,曹旭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井中。井水冰凉刺骨,让他­精­神一振。

闭气下沉,直达井底。轻揉眉心,­精­神力量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片刻之后,此地所有的机关构造便了然于心。

他伸手握住井壁上凸出的一个石块,用力一按。

一阵“轧轧”的声响传来,水面上方的一大块井壁缓缓挪开,露出了可容一人通行的地道。

地洞初开,里边的气息非常闷浊,极易造成窒息,但是这对曹旭而言,却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脱胎换骨,重塑真身之后。炼气成罡只是时间问题,他距离先天圆满,仅仅半步之遥,轻而易举的便转外呼吸为内呼吸。

地道先往上斜斜伸延达五丈,又改为向下斜伸,且颇为陡峭。

曹旭一路破除了数道机关后,终于来到了一个人可容人直立行走的长廊。

极目望去,长廊笔直往上延伸,尽头是蒙蒙青光。走到近处一看,原来是六颗放­射­着青光的明珠。

六颗明珠中央,是一个­精­钢铸就的门户,上边还有一个铜环。

曹旭默运真气,伸手在一旁的石壁上写下了八个大字,“贫道清玄,至此一游。”

如果有后来者,就让他们慢慢去猜,这个清玄道人是谁吧。

站在钢门前,略作感应之后,曹旭伸手握住门上的钢环,用力一拉,露出了钢环上连着的钢索。

左右手互换,将手中的钢环向左旋转,到第三转时,钢门传来“铛”的一声,清脆响亮。

试着一推钢门,果然应手而开。

又是一条廊道出现眼前,末端没入黑暗里,令人难测远近深浅,但扑面而来的空气十分清新。

曹旭低头看去,只见门后一截地板的石质与别不同,一挥手,一道劈空掌力落在了上边。

只听一阵机括疾响声传来,十枝特长特粗的­精­钢箭矢,似是杂乱无章的从另一端黑暗处处疾­射­而至,破空而来的箭矢带起了凄厉的呼啸声,在这寂静的地下廊道中,更是份外刺耳。

箭矢将仅容人立廊道全部覆盖,除非曹旭能变得像纸张般一样薄,否则休想避过。这种由机括发动的超级劲弩,比诸一般弩弓发出的弩箭,更厉害百倍。

曹旭微微一笑,一柄通体漆黑狭长的剑,忽然出现在了左手之中。这是他以前的配兵,影子剑。

长剑出鞘,却没有丝毫的声音,因为剑鞘之中内衬着一种材质特殊的皮革,不仅能消除声音,同时还能起到养护剑身的作用。

点点寒芒交织出了层层叠叠的剑幕,“铛铛”的一阵乱响,曹旭还剑归鞘,呼啸而来的劲箭全部擦着他的身体飞过,落入了身后的地道之中。

右臂感觉有些酸麻,曹旭“啧啧”赞道:“好生厉害的机关。”他之所以触动机关,并不是纯粹的吃饱了撑的,而是为了封闭来时水井中的入口。

试过了此地机关的厉害程度后,曹旭不敢大意,跃过钢门后布有机关的那截地板,一路来到了长廊的尽头。

只见长廊尽头是一面布满了孔洞的墙壁,密密麻麻的孔洞连成了一片,凝神望去,孔洞之中还有箭,随时可能­射­出来。

虽然早就知晓了这里的情况,但是真正看到之后,曹旭还是感觉头皮发麻。亏得这里的机关不是万箭齐发,否则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前方左拐又是一道长廊,其中并没有什么机关。尽头是一个宽阔的密封地室,室顶四角均有通气口。

两边平排放置共十多个箱子,贴墙还有几十个兵器架,放满各种兵器,但都是些普通货­色­,而且全部都生锈发霉,拿去送人也没有人要。

曹旭走进石室,把一个箱盖揭起,里面全是古玉珍玩一类的东西,看来都价值不菲。随便选了二个箱子扛起,他转身回到了布有机关的第二道走廊中。

将二个箱子一左一右放在身边,曹旭站在密布箭孔的墙壁前,双指分别Сhā进二个箭孔,然后运劲上提。

在轴轮“吱吱”的滑动声中,孔墙随之向上升起,露出了一个宽约二十步的正方形石室,石室中央是无数的机关弩弓。

正对面的墙壁是一面活壁,曹旭将身旁的二个箱子搬了过去,第一个箱子横放好后,将第二个箱子竖起放在第一个箱子上边。

退出石室,曹旭来到了假库对面的墙壁前,这里也是一处活壁。

杨公宝库西方是入口,南边是假库,北边是枢纽,东边是宝藏。

其中北边和东边的两处活壁是一种“互锁”模式,启此关彼。

这两道互锁的活壁把十字轴的西、南和东、北分隔成了两个区,西南区这边既是入口,同时也是用来骗人的。

如果想要进入东北区的真库,则必须是二人相互配合,才能顺利开启两道活壁。

曹旭此时虽然是一个人,但是这机关却难不住他。

只见他左手按着北边的活壁,右手一挥,一道掌力飞出,眼看着就要撞到机关弩弓的时候,那道掌力忽然拐了一个弯,撞在了曹旭先前竖着放置的木箱上。

木箱受力,向前倾倒,撞在了东边的活壁之上。

与此同时,曹旭左手也一起发力。

只听“卡嚓”一声,东、北两边的两壁同时陷入寸许,开启了机关。

曹旭后退一步,再次向身前的活壁推去,只听见“隆隆”一声响,活壁往内摇摆,曹旭顺势向前行去。

“蓬!”的一声,曹旭身后的活壁关上。

随后“咔嚓”的一声,竟然还上了锁,巧妙至令人难以相信。

像历史重演般,眼前又一道长廊往前延伸,尽端是夜明珠的蒙蒙清光。

借着清光可以看到,这道长廊的地面是用两种颜­色­不同深浅的灰砖铺成,和之前的三处廊道并不相同。

曹旭踏着浅­色­砖往前推进,约五十步后,左右两排各三颗夜明珠的映照下,果然是一道门,不过并没有钢环,只有一个圆形的掣钮,边圆满布刻数,共四十九格,钮的上方还有个红­色­的圆点刻在门壁上。

第四章 邪帝舍利

凭借着强大的­精­神感知,曹旭捣鼓了一会儿后,解开了构造复杂的门锁。

听到“咔嚓”的一声后,他两手按在门上,用力一推。钢门应手内移现出一个方广仅十步的小室。

小室中央处有个水井般的设施,井上有个大绞盘,盘上卷有一小截粗如儿臂的铁链。

曹旭转动绞盘,盘上的铁链不断增多。另一端显然连系着轮轴一类的布置,只能逐分逐寸的把铁链绞上来。

“咔”,铁链再也绞不动了,然后把绞柄锁死。

曹旭耐心等待着。

一会儿后,脚下深处忽然传来如闷雷般“隆隆”异响,分隔西南区和东北区的两扇连锁活壁同时开启,通往东区宝库的通道缓缓打开。

曹旭穿过长廊,来到了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有张圆形的石桌,置有八张石椅,

石桌上刻有一幅地图,图文并茂,缮析详尽,将地下宝库与地上长安城的关系直观的展现了出来。

这正圆形的石室中另有四道普通的木门,分别通往四个藏宝室,桌下尚备有火石、火熠和纸煤,以供点燃平均分布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盏墙灯。

灯火亮起后,曹旭逐一查看,始知杨公宝藏,确实是名不虚传。

这四座石室,每室宽广达百步,三座藏兵器,一座藏的以黄金为主的财宝。

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潮的特制油布包裹妥当,安放在以千计的坚固木箱内。

粗略估计,只强弩劲弓已达三千张以上,箭矢不计其数。其他甲、刀、枪、剑、戟各类兵器,更是数以万计,足可装配一个万人劲旅有余。

石桌上的地图显示,宝库内另有四条地道,入口分别在四座库房之中,其中一条更是直达城外一座小丘处。

通往城外的秘道中设有车轨和运货的铁车,只要绞动拉索,可可以物资迅速的运往城外。只是这所谓迅速,至少也要一两天的时间。

随后,曹旭返回中央石室观看桌上的地图,找到了封库的办法。他驱动机关,把位于南边的假库和东边的真库分隔开来。这样一来,就算将来有人找到了位于水井中的入口,也绝对摸不到东边的真库中去。

这件事情暂告一段落,接下来才是曹旭此行的真正目标。

只见他双手抓着桌沿向上拔起,石桌应手上升两寸,发出一声轻响。缓缓向左旋动,石桌下发出轮轴磨擦的声音。

石桌旁一方地板往下沉去,露出内里窄小的空间,低头一瞧,里边是一个密封的铜制小罐子。

邪帝舍利,终于要到手了。

曹旭伸手向铜罐摸去,稍一触碰,脑海立刻满是血腥的可怖情状,耳内更似听到千万冤魂索命的厉呼。

不愧是邪帝舍利,果然邪门。

据传,这邪帝舍利原本是“邪帝”谢泊,为寻找一套有关医学的帛书,无意中在一座属于春秋战国时代的古墓内发现的陪葬品。此墓位于古齐国境内,墓室宏大壮丽,陪葬品极其奢华,只是生葬的骏马竟达百匹之众,可知墓­茓­的主人生前纵非王侯将相,权势地位亦非常之高。

谢泊虽因不容于当时独尊儒学的正统社会,致愤世嫉俗,行为怪异,本身却非什么十恶不赦的邪人,独寄情医道,希望能通过医术,破解魔门最神秘经典《道心种魔*》之谜。

邪帝舍利被谢泊发现时,是放在墓主所枕后颈之下,满布血斑,晶莹斑驳,因属晶状的半透明特质,故归类为黄晶,事实上它和任何黄晶石都有很大的不同。

最令谢泊兴趣的,则是此晶球似乎蕴涵某一种奇异的力量,经谢泊长期试验,得出一个惊人的发现,就是晶球拥有吸取和储存人类真元和­精­气的奇异特­性­。

这一发现令谢泊欣喜若狂,经多年钻研,终创出一种把元­精­注入晶球的方法。

那时他离大归之期已经不远,便在临终前把元­精­尽数注入晶球之中,并嘱托下一代寻找提取球内元­精­的方法。自此,这个晶球被命名为“圣帝舍利”。

这带来魔门两派六道中天邪道最头痛的问题,像谢泊一般博学多才,识见超凡,拥有大智大慧的人实属百年难得一见,历代继承者虽殚思竭力,千方百计,却仍旧是坐拥宝山,分享不到一星半点好处。

且因不得其法,令舍利不断吸取各式各样有害或无害的元气,将问题搞得复杂,更难解决。不过历代邪帝,只要非是横死者,临终前都会按照谢泊的遗训把元­精­注进舍利内,这亦成为天邪道历代宗主所选择的辞世方式。

因为种种变化,研究如何提取舍利元­精­成为高度危险的事,一个不好,动辄有走火入魔之险。间或有人能提取舍利内有益的元气,确能令功力倍增。但是如何提取舍利内的元­精­,则仍旧是一筹莫展。

这玄之又玄,令历代邪帝锲而不舍,苦苦钻研的元­精­究竟是什么?

道家有所谓三元,其在天为日、月、星之三光,在地为水、火、土之三要,在人为­精­、气、神之三物。

元神是先天一点灵光演化,决定着一个人寿元的上限;

元­精­乃后天生命存在基础,决定着一个人寿元的下限;

元气则是这二者衍生变化,决定着一个人身体的状态。

“邪帝”向雨田,天纵之才,修炼“道心种魔*”,悟出提取邪帝舍利内藏元­精­的办法,假死避世,逍遥红尘,硬生生的活了几百年,而后破碎虚空而去。

元­精­的作用,恐怖如斯。这让曹旭艳羡无比。

轮回转生比起破碎虚空,差距实在太大了。别的不说,光是每一世都要重新修炼,从头再来,便足以让人张狂。要是一个不小心在实力弱小时挂掉,更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曹旭伸手握住铜罐的挽手,用力向上一提。魔音贯耳,幻象纷呈,他心神镇定,根本不为所动。

将铜罐放在桌上,缓缓打开,顿时一股强横的邪气扑面而来,势头比先前猛了数倍。

曹旭伸手一吸,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黄­色­晶体,缓缓从铜罐里水银液中飞了出来。

这个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黄­色­晶体落入掌心的那一刻,曹旭只听到耳畔“轰”的一声,浩瀚无尽的邪气疯狂的涌来,像怒吼的山洪一般,奔腾滚动;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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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道心种魔

紧急关头,只见曹旭左手死意寂灭,右手生机盎然,双掌一合,将邪帝舍利夹在了掌心。

补天真气和长春真气构成了一个小循环,生死轮转,流转不休,将所有的邪气暂时­性­封锁了起来。

尸山血海,鬼哭神嚎,伴着凄厉的魔音,无数幻象浮现在脑海之中,犹如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的冲击而来。

这个时候,却见曹旭盘膝而坐,神­色­肃然,眉心忽然浮现一轮明月,恍如寺庙壁画之中神佛脑后的圆光。

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了下去,落在邪帝舍利上。

大千生灭,万物轮回的道韵随着月光浮现,邪帝舍利上冒出了无数到黑气,疯狂的挣扎舞动着,但是在那看似柔弱,却不可撼动的月光笼罩下,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黑气被迅速的净化,无数画面浮现在曹旭的脑海之中,虽然大都支离破碎,只有一鳞半爪,但是积少成多,也绝不容忽视。

邪帝舍利中涌出的邪气越来越弱,曹旭脑海之中的信息越来越多。

“种他第六”、“魔极第十”、“种魔第二”、“养魔第七”、“结魔第四”、“魔劫第五”、“立魔第三”、“催魔第八”“成魔第九”,等到邪帝舍利之中最后一缕邪气耗尽,又一篇心法被曹旭提取了出来,是为“入道第一”。

眉心的明月缩小了近一半,曹旭心疼无比,急忙将金丹纳入祖窍之中温养。

过往三世的积累,仅此一次,就消耗了将近一半,实在是太败家了点。不过想想这次的收获,代表着魔道之极的《道心种魔*》的前十篇到手,也算是物有所值。

将手中的黄­色­晶球抛了抛,邪帝舍利最外层的死气杂气,全部被曹旭转化成了基础的元气,倒灌了回去。

雄浑的元气将核心的元­精­紧紧的包裹了起来,对于舍利中的元气,曹旭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想要得到的是其中的元­精­。

“浪费可耻,用这些元气制造一批高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曹旭站起身来,将邪帝舍利放入铜罐,封好盖子。然后寻了一张椅子坐下,默默的恢复着刚才损耗的­精­气神。

全身上下的经脉窍­茓­,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损伤,其中又以双臂的情况最为严重。

天地灵气从周身窍­茓­涌入体内,全部被曹旭转化成了长春真气,滋养­肉­窍,疏通经脉,调理气血。

《道心种魔*》首篇“入道”的口诀浮现在脑海中,曹旭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是否趁此时机直接废掉过去所学的补天心法,转修《混元丹经》,又或是《道心种魔*》。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顿时便难以抑制。

无论将来曹旭继续修仙道,还涉足魔道,补天心法被废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犹豫什么。

丹田之中残存的补天真气被他直接震散,随着长春真气分散在了四肢百骸之中。

曹旭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缓缓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拉开架势,缓缓的演练起了混元掌来。

混元掌内外兼修,与混元功互为表里,曹旭一呼一吸都遵循修炼的要旨,一拳一脚都顺着的契合吐纳的法门。

等他一套混元掌使完之后,体内便暗暗生出了一股微弱的混元真气来。

随后,曹旭第二遍演练混元掌,那股微弱的混元真气随着他的行动,缓缓的在体内游走,渐渐的滋养壮大了起来。

等到第三遍的时候,混元真气已经初具规模,反过来推动着混元掌的演练。

数遍之后,曹旭停了下来,坐回到椅子上,闭目静修了起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继续演练下去了。

数个时辰后,曹旭大致疏通了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

眉心祖窍明月高悬,一道月华洒下,天地灵气随之涌动。废功重修不到半天的时间,曹旭便再次迈入了先天之境。

周身窍­茓­有选择的开启,缓缓吸收着天地灵气,虽然混元真气在疗伤恢复的方面比不上长春真气,但是修复­肉­窍的速度也并不慢。

半个月后,曹旭彻底恢复了过来。

这时,一个关乎他将来的道路的抉择,摆在了面前。

如果选择丹道,他将以“一日千里”的速度恢复实力,将来或许可以借鉴长生诀修炼,但是最好的结果,莫过于像广成子一般,成就“破碎金刚”之境。

如果选择魔道,现有《道心种魔*》前十篇在手,未来集齐完整的十二篇,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除去神秘莫测的《战神图录》之外,代表魔道之极的《道心种魔*》,前有“邪帝”向雨田,后有“魔师”庞斑,二人俱都破碎虚空而去,无疑是希望最大的一门玄功。

求道路上,不必妄自菲薄,也不能狂妄自大,向比自己更强的人虚心学习,重复他们的道路,体会他们的思想,融百家于一炉,才是一个求道者应有的本­色­。

一念至此,曹旭做出了选择。

《道心种魔*》的首篇“入道”顷刻间便已经修成。紧接着次篇“种魔”的心法浮上心头,曹旭静心参悟着其中的奥妙。

次篇的核心要义在于修出一个“魔种”来,然后将“魔种”重在自己体内,以自身的真气为土壤,蕴养魔种,使其壮大。

魔种和道胎,若如一个铜元的两面,生命的两个极端,生和死。

曹旭金丹有成,对他而言,凝结“魔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魔种飞入眉心祖窍,却被金丹牢牢的压制,掀不起丝毫的风浪。

“如果有一天,魔种挣脱了金丹的压制,那时候我会不会像石之轩一样,也变成一个得了­精­神分裂症病人。”曹旭略微思考之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根据他的判断,即便是将《道心种魔*》修到了第十篇“魔极”之境,最多也只是宗师巅峰,距离媲美道家金丹的武道大宗师之境,依旧存在半步之遥。

这半步,便是天壤之别。

如果能够更进一步,迈入第十一篇“魔变”之境,则魔种尽化道心,与金丹之间,绝对不存在任何冲突。

正是因为如此,曹旭才会放心大胆的修炼《道心种魔*》。

第六章 育苗移栽

在长安城下,不见天日的杨公宝库之中,曹旭一心一意的修炼着。

《道心种魔*》第三篇“立魔”,篇首开宗明义须将全身功法散去,以让秘不可测的魔种能在不受玄门正宗先天真气的抑制下出而主事。

“立魔”篇中的散功之法,不同于曹旭之前废除补天心法时简单粗暴的做法,而是通过一种十分奇特的方式,将玄门真气转化为养料,进一步促进“魔种”的成长。

眉心祖窍之中高悬的明月悄然隐没,只留下魔种所化的星辰熠熠生辉。

混元真气流转于头部数个的隐秘的窍­茓­之中,变成了一股介于真气和神念之间的奇异的力量,滋养着祖窍中的魔种。

前三篇修炼圆满,第四篇“结魔”的心法浮现在曹旭的心头。

良久之后,曹旭睁开双眼。这一世,他舍《混元丹经》而修炼《道心种魔*》,放弃自己熟悉的道路,踏足另一个未曾涉足的领域,是一次冒险,也是一次挑战。

学习、比肩、最终超越,有轮回盘作为后盾,曹旭有任­性­的资格。

即便最后功败垂成,这一世的经历,也将在他探寻大道,追求长生永恒的路途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从修炼《道心种魔*》之后,曹旭便一直在思考,魔道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表面来看,魔道就是放纵己身,解开一切心灵羁绊,彻底自由,率­性­尽情,随心所欲。

但是继续往深处探寻,则会发现,放纵欲/望只是手段,超脱欲/望才是根本。

就像是密宗的“欢/喜/禅”一般,大欢喜、大极乐之后,则是大寂灭,大超脱。

看透了世间百态,领悟生死如梦幻泡影的道理,从而生出超脱之念,明心见­性­,视众生为平等,凝聚一点非凡的本­性­!

这点超脱之­性­,便是是道心,是魔种。

是天地不仁,万物刍狗。

是他化自在,太上天魔。

这也是《道心种魔*》修行至第十一篇“魔变”之境,魔种尽化道心的根本原因。

仙道魔道,殊途同归。

“‘魔种’根植于一个人心底最原始、满足本能冲动的欲/望之上,生存为第一,繁衍为第二,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第四篇“结魔”的内容,都是些千奇百怪种种自戳自残、挨饥抵饿的苦行,归根结底都不过是为了要人看破,从而诱发魔种,融入心神之中。”

明悟了魔道真意后,曹旭嘴角浮现一抹充满邪意的笑容,原本他神华内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却像是在一瞬间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面容不曾有丝毫的改变,但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强横魔意,却让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就是《道心种魔*》第四篇,“结魔”之境。

再接再厉,曹旭继续参修第五篇“魔劫”。这一篇的核心要义,是为“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

在曹旭看来,这一篇的本质,在于逆死为生,让死气汇聚的“魔种”焕发生机,生根发芽,就像是农民家里种菜育苗一样。

再往后,等到菜苗发育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移栽到其他阳光、水分更充足的地方,也就是第六篇“种他”之境。

看似逼格满满的魔劫、种他两篇,说白了其实就是育苗、移栽。

回过头来再看入道、种魔、立魔、结魔这几篇,不就是农民种菜时准备器具、挑选种子的过程。

《道心种魔*》源自于天下四大奇书之一的《天魔策》,而《天魔策》是汉武帝实行独尊儒术政策后,由第一任魔门圣君“天魔”苍璩收集诸子百家的各种奇典异籍,最后去芜存菁,归纳而成。

《天魔策》中必然包罗有农家的典籍,《道心种魔*》和农家有着深厚的渊源,最后跳出了农家的藩篱,成为了魔门至高无上的心法。

生死转化,对于曹旭而言,根本不废吹灰之力。

冬去春来,转眼间便已经是大业十一年二月。

曹旭已经在杨公宝库之中苦修了三个多月了。幸亏他早已经迈步先天之境,餐风饮露,服气辟谷,能够从空气中获得维持生命活动的物质,方才坚持了下来。

道基所言百日筑基,曹旭则在百日之内,将《道心种魔*》推进到了第六篇“种他”的层次。

这一篇大合魔门一贯损人利己的作风,具体方法是另寻道体,再由自己亲手种魔,绝对控制下于道体死亡前的刹那,以“魔种”为桥梁,夺道体元­精­为己用。从而实现自身生命本质的提升,相当于活出第二世。

走到这一步后,庞斑自创“以情制情”的法门,以靳冰云为媒介,将“魔种”种入了风行烈的体内,最终凭借着强大的绿帽­精­神,神功大成。

曹旭并没有找顶绿帽子戴戴的兴趣,故此法不取。

再看另一个成功人物,向雨田修炼《道心种魔*》,悟出提取邪帝舍利内藏元­精­的办法……。

邪帝舍利内的元­精­是封闭的,想要将之纳为己用,除了要避开舍利外层的死气和邪气的­干­扰,还需要将元­精­提取出来的办法。

提取元­精­的办法,道心种魔*第六篇“种他”,将这二者联系起来,许多事情立刻清晰明白的展露出来。

很显然,向雨田是利用《道心种魔*》,从邪帝舍利之中汲取了足量的­精­元,最终打破了天人之限,破碎虚空而去。

强行夺取他人的元­精­,和汲取邪帝舍利之中无主的元­精­,二者的困难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邪帝舍利外层的死气和邪气,全部被曹旭转化成了普通的元气,从内层汲取元­精­拦路虎已经被彻底消灭。

时隔数月,曹旭再次打开铜罐,取出了邪帝舍利。

双目凝视着手中的黄­色­晶球,眉心前方浮现一个拇指大小,飘渺虚幻的黑­色­光球。

黑­色­光球轻轻旋转,下一刻,便消失在了他手里握着的黄­色­晶球之中。

第七章 出关

魔种感应之中,邪帝舍利中充盈的元气化作一个湖泊,在湖泊的中央,有一个孤岛,正是内藏的元­精­所化。

风平浪静,水波不兴。魔种在没有的­干­扰的情况下,顺利的来到了中央的孤岛上。

魔种就像是一只掉进了米缸中的老鼠,欢天喜地的开始享受这顿丰盛的大餐。

在曹旭未曾刻意控制的情况下,贪婪的魔种化作天罗地网,大有将所有的元­精­一网打尽的势头。

曹旭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眉心一轮明月浮现,月光洒向了手中的邪帝舍利。

已经吃撑了的魔种,懒洋洋的悬浮在邪帝舍利之中,好一会儿才动弹一下。

就在这时,柔和的月光穿透了邪帝舍利,洒在了魔种之上。

魔种被金丹引动,缓缓的跳动了起来,却始终无法从邪帝舍利离开。

见此情景,曹旭忽然想到,历代邪帝之中,恐怕并非只有向雨田一个人想到了利用《道心种魔*》汲取舍利元­精­这个办法,但是他们的魔种,想来大都是因为汲取元­精­过量,加之又有外层的邪气、死气­干­扰,最后功亏一篑。

魔种之中的元­精­缓缓向外流淌,所占据的比重从九成降为八成、七成,一直减少到六成。

缥缈的月光凝聚成了一个光柱,魔种猛的剧烈震动了起来,在金丹的吸引下,缓缓飞出了邪帝舍利。

明月消失不见,魔种飞入到了眉心祖窍。甫一归窍,立刻就有一种实质感。下一刻,又有一种爆炸感传来,曹旭脑海中也随之浮现了无数的幻象。

魔种本是无形无质之物,此时却有了实质感和爆炸感,这意味着他这一次获得的元­精­实在太多了,多到了连眉心祖窍也无法容纳的地步。

《道心种魔*》第七篇“养魔”、第八篇“催魔”、第九篇“成魔”的心法同时在曹旭心中闪过。

眉心祖窍之中的元­精­化作最根本的生命力弥漫开来,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为之欢呼雀跃。

五脏六腑齐齐震动,五气自生,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魔种、元­精­、元气,三元汇聚,曹旭再一次踏入了宗师之境。

眉心祖窍之中,魔种化作一个黑­色­的轮盘,高悬在九天之上,其中储存的元­精­消耗了约四分之一,先前的实质感消退,恢复了本来面目。

曹旭随手将邪帝舍利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他浑身上不曾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那种彷如浴火重生,生命本质得到的提升的感觉,却一直萦绕在心头。

大业十一年五月(615年),杨公宝库之中,曹旭盘膝而坐,双目微闭,一呼一吸,气息绵长。

此刻,在他的眉心祖窍之中,一个又一个虚幻的人影浮现,五岳剑法、逍遥绝技,还有不少魔门武学也纷纷展现了出来,极尽攻守变化之能。

良久之后,所有的人影全部消失不见,曹旭睁开双眼,微微摇了摇头。

时隔数月,他已经将《道心种魔*》修炼到了第八篇“催魔”之境。

这一过程最悠长,也最­精­彩有趣,就是和人动手过招,务令魔种发挥得淋漓尽致,魔种人心两者水­乳­交融,神意汇流,变化无穷。人再不是人,魔种也不是魔种。

曹旭用过往三世积累的武功不停的给“魔种”喂招,但却始终像是隔了一层膜,让他无法取得真正的突破。

“幻境再怎么真实,也始终差了一筹。武道的真意,只有在生命与生命最激烈的碰撞之中,战胜对手,超越自我,完成突破,方才能够真正体会得到。”

曹旭站起身来,望着石桌上的黄­色­晶球,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只听他低声自语道:“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向雨田那四个拥有感应‘邪帝舍利’踪迹秘法的弟子,想必已经到达长安城了吧。”

没有了铜罐和水银的阻隔,邪帝舍利的方位,早就暴露在了有心人的眼中。但是杨公宝库的玄妙,远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即便是知道邪帝舍利在长安城,也没有人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练功闲暇的时间里,曹旭对杨公宝库已经有了深入的了解。越是清楚其中的情况,就越为整个底下建构的匠心独运,鬼斧神工而赞叹。

若非有当时权倾天下的杨素全力支持筹划,兼且长安又是在兴建中的城市,想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地底建一座宝库,谁都办不到。

杨素在这场与杨坚的权力角逐中,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透过杨广把杨坚害死,杨公宝库备而不用,但随着杨素之子杨玄感之死,变成为一个谜般的传说。

这个秘密不知如何辗转传到高丽,后来女剑客傅君婥跑到中原来搞风搞雨,结果死在了宇文化及的手中,宝库秘密则落在了的寇仲和徐子陵这两小强的手中。

现在,宝库已经被曹旭掌控,两小强还在扬州当混混,未来还有没有他们二个的事情,就只有天知道了。

曹旭把杨公宝库的东北和西南两区重新分隔,而后彻底锁死活壁,开启了所有的机关。

整座杨公宝库最令人叫绝的地方,就是在启动总枢纽前,所有秘道均被封闭,等若把宝库隐形。除非把整座长安城的地下掘开,否则只能望洋兴叹。

曹旭将邪帝舍利封入了铜罐之中,暂时阻隔了他人的感应。

随后,他便拿着铜罐朝通往城外的秘道入口走去,依鲁妙子在地图上留下的指示开启秘道的隐门,来到一间相连的密室,石室另一边才是通往城外秘道入口。

这间石室只有其他库房八分之一大小,放置着八个桃木箱,打开第一个箱子,里边是几套折叠整齐的衣服,手工质料都十分普通。

衣服下边是两张材质特殊的面具,曹旭知晓这是出自鲁妙子的妙手,直接收入囊中。

接着把其他箱子逐一打开,有两箱是真正价值连城的罕有珍宝,琳琅满目。

另外五箱则全是各式兵器,无论一刀一盾,均大有名堂,想来是杨素珍藏的神兵利器,任取其一,也是练武者梦寐以求的异宝。

曹旭随手取了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拿着,又取出一张面具戴上,就此离开。

第八章 悠然现身

旭日东升,将晨光洒向大地山川,点亮了山林,点亮了溪水,四野青翠欲滴,鱼儿在水下穿梭,鸟儿在林间翱翔,洋溢着无限的活力,传达着一种崭新生命的开始。

长安城外,一座普通的小山丘之上,曹旭面朝东方而立,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白皙的脸庞上淡泛红晕,修长的手指轻叩着腰间的剑柄,似在思索,又似在等待。

脚下的铜罐打开,水银液面不停的波动着,一枚黄­色­的晶球时起时伏,时隐时现。

就在这时,山脚处传来一声尖啸,接着不远处又是另一声回应,这前后两下啸声,都充满暴戾杀伐的味道,令人听到时心头一阵不舒服。

曹旭向着山下望去,这座小山树木稀疏,居高临下,一目了然。

啸声方歇,一个人劲装疾服的大汉便出现在山脚下,这人背Сhā特大铁剪,勾鼻深目,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路数的人物。最古怪是,这人头上还戴着一个冕板冕旒俱全的通天冠。

眨眼的功夫,又有一道来势绝快的人影抵达山下。

后来者冷“哼”一声,说道:“丁九重你终于从地洞中钻了出来,希望你在那三十六招有所进展,免得到了­阴­曹地府后悔莫及!”

这二人刚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一副随时翻脸动手的样子。

丁九重­阴­恻恻笑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二十年不见,想不到周老叹兄的火气仍是这么大,难怪你的赤手掌始终不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这周老叹的外貌,比那丁九重更令人不敢恭维,脸阔若盆,下巴鼓勾,两片厚­唇­突出如鸟啄,那对大眼晴则活似两团鬼火,身形矮胖,两手却粗壮如树­干­,虽身穿僧衣,却没有丝毫方外人的出世气度,活像个杀人如麻的魔王。

他头上还挂着一串血红­色­节珠子,更使显得不伦不类。

丁九重的话音未落,周老叹忽的吐气扬声,发出一下像青蛙般的咕鸣,左足踏前,右手从袖内探出。粗壮的手臂胀大近半,颜­色­转红,隔空一掌朝丁九重劈去。

周遭的空气被血红巨手全部扯了过去,化成翻滚腥臭的热浪气涛,排山倒海般席卷而去。

“蓬”的一声,丁九重闷“哼”一声,周老叹身子微晃少许,显是在掌力较量上,丁九重吃了点暗亏。

周老叹收回赤手,“呵呵”笑道:“过了二十年皇帝瘾的丁大帝,竟沦落到了给我轻轻一按,差点连卵蛋都被挤出来的地步,真是可笑至极!”

劲风疾起,人影猛闪,这次却是丁九重抢了出来,巨铁剪疾挥单直接的一记强攻。

周老叹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神情却是凝重之极,两只暴胀转红的手从袖内滑出,化作漫天焰火般的赤手掌影,迎上巨剪。

“蓬”!劲气交击,四周立时树摇花折,枝断叶落。

周老叹往左一个踉跄,丁九重退回原地,狞笑着说道:“我丁大帝新创的第三十七式‘襄王有梦’滋味如何?”

周老叹刚刚站稳,脸上红白交加,不知是他运功的外相,还是因为羞惭所致。

就在这时,一阵娇笑声从旁边传来,娇嗲得像棉花蜜糖的女子声音随后响起,“我的大帝哥哥,老叹小弟,二十年了!仍要像当年那样一见面便狗咬狗骨,不怕给我金环真扭耳朵儿吗?”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千娇百媚的彩衣女子出现周老叹身边,还作状向周老叹挨了过去。

周老叹如避蛇蝎般横移两丈,摆手说道:“你要找人亲热,就找你的丁大帝吧!”

丁九重­干­笑一声,说道:“‘媚娘子’的艳福,还是留给老叹兄你自己享用吧!”

金环真宫装彩服,年纪乍看似在双十之间,细看下才知岁月不饶人,眉梢眼角处隐见蛛网般往鬓发放­射­的鱼尾纹。但其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只是玉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活像冥府来的美丽幽灵。

只见她跺足嗔道:“你们二个算是什么东西,竟敢把我‘媚娘子’金环真推来让去。总有一天,我要教你们跪在地上舐老娘的脚趾头。”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震天长笑自远而近,一个本是粗豪的声音,却故意装得­阴­声细气“缓缓”说道:“他们二个不敢要你,就让我‘倒行逆施’尤鸟倦照单全收吧!”

一道人影挟着凌厉的破风之声,现身在五丈高处,然后像从天上掉下来般,笔直下降,落在金环真之旁,着地时全无声息,似乎他的身体比羽毛还轻。

这“倒行逆施”尤鸟倦脸如黄蜡,瘦骨伶仃,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深刻皱纹,但身量极高,比旁边身长玉立的金环真高出整个头来。

他的鼻子比丁九重更高更弯,­唇­片却厚于周老叹,眉毛则出奇地浓密乌黑,下面那灼灼有神的眼睛却完全与他凄苦疲惫的脸容不相衬,明亮清澈如孩子,然而在眼神深处,隐隐流露出任何孩子都没有的冷酷和仇恨的表情,令人看得不寒而栗。

他所穿的一袭青衣出奇地宽大,有种衣不称身的蹩忸,背上挂着个金光闪烁的独脚铜人,理该至少有数百斤之重,可是负在他背上却似轻如毫毛,完全不成负担。

金环真下意识戒备地挪开少许。

尤鸟倦双手负在身后,环目一扫,仰天发出一阵枭鸟般难听,好似尖锥刮瓷碟的笑声,而后以他独有的­阴­声细气的声音“缓缓”说道:“二十年了,难得我们逆行派、霸王谷、赤手教、媚惑宗这邪功异术四大魔门别传,又再聚首一堂,真是可喜可贺。”

丁九重冷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说道:“都是为了忽然出世的‘邪帝舍利’而来,有什么话,大家还是敞开了说比较好。”

尤鸟倦用他独有的怪声说道:“‘邪帝舍利’只有一颗,四个人该怎么分,咱们确实该合计合计。”

在尤鸟倦现身后,丁九重、金环真、周老叹三个人相互靠拢,呈分庭抗礼之势。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几只野猫竟然商量着如何对付老虎,你们不觉得这实在太可笑了吗?”

四个人齐齐大惊失­色­,循声望去,只见丈许之外,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美,年约十七八岁的青年悄然而立。

第九章 不死邪王

微风吹过,曹旭衣袂飘飞,黑发舞动,他左手提着一个铜罐,右手负于身后,漆黑深邃的瞳孔之中,绽放出一种神秘的光芒。

尤鸟倦正想要说点什么,忽然之间,他眼前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一只白皙如玉的拳头遮天蔽日而来,­阴­影笼罩了整个大地。

曹旭右拳击出,他的动作并不快,但是眉心祖窍之中的魔种却在快速的跳动着,无形的­精­神力量如潮水般奔腾涌动,扰乱了尤鸟倦四人的感知,­干­扰着他们的判断。

或刚猛、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总计七种力道疯狂的在这丈许之地爆发开来。

尤鸟倦闷“哼”一声,后退了数步,五脏六腑传来阵阵刺痛,眼角余光扫过,其他三个人人比他更不堪,尤其是擅长音攻的金环真,此刻已经半跪在了地上。

“就你们几个这点水准,也敢打‘邪帝舍利’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曹旭的声音传来,只见他将左手之中的铜罐轻轻向前一抛,右脚随后踏出,铜罐落地,正好被他一脚踩进了地里。

双拳同时击出,十四道拳劲纵横交错,不过这一次,曹旭未曾使用­精­神力,故此尤鸟倦四人还应付得来。

两个回合结束,看着狼狈不堪的四个人,曹旭摇了摇头,说道:“向雨田的脸,都被你们四个丢光了。都拿出压箱底的本事吧,如果能够在我手下走过百招,今天就放你们一马。”

话音未落,尤鸟倦的独脚铜人,丁九重的巨铁剪,周老叹的赤手掌,分别笼罩了曹旭上中下三路,金环真游走在外,阵阵鬼啾魅号传来,乱人心神。

劲风呼啸,气劲争锋,感受到外界的压力之后,眉心祖窍中的魔种再次震动了起来,曹旭微微一笑,说道:“这才像点样子。”

早已经沉寂了无数年的热血开始沸腾,ji情点燃,身子一晃,躲开了周老叹的赤手掌,右脚为轴,左脚飞起,踢开了丁九重的巨铁剪,左拳破空,迎上了尤鸟倦的独脚铜人。

“铛”的一声,拳头和独脚铜人激烈碰撞在了一起,竟然发出了金铁交击的声音,放佛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金铁铸就一般。

尤鸟倦身子一晃,曹旭欺身而上,拳掌指抓腿齐出,化作了一场狂风暴雨,将尤鸟倦的身影淹没。

随后,他的攻击范围扩大,将丁九重、金环真、周老叹三个人全部笼罩了进去。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尘埃落定,曹旭气定神闲的站在场中,而尤鸟倦四人已经全部累得趴在了地上。

“魔种”天然克制魔门武学,尤其是对上出身天邪宗的尤鸟倦四人,就像是猫遇到了老鼠。要不是曹旭刻意压制,尤鸟倦四个人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眉心祖窍之中的“魔种”越发的灵动起来,但还是未能够取得突破。尤鸟倦四人带来的压力不足,无法给予“魔种”更多的刺激。

不过,这本就只是一场“热身”运动。拖了这么长的时间,真正的对手,已经赶到了。

曹旭转过头来,向着一旁的树林喊道:“石师,既然已经来了,就请现身吧。”

话音落下,一个身材修长,气质儒雅的中年儒士踏风而来,出现在了场中。

要不是早就知晓他的身份,曹旭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人就是名传天下的魔道宗师,集补天阁与花间派两派武学大成,自创“不死印法”的“邪王”石之轩。

石之轩看着不远处的弟子,缓缓说道:“半年前你在洛阳城外不告而别,原来是得到了‘邪帝’向雨田的传承。”

曹旭转念一想,点了点头,说道:“石师救命之恩,授艺之情,弟子不敢相忘。”

“你打算如何报答我?”石之轩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句话奇峰突出,曹旭闻言愣了一下,难道这就是魔门独有的风格,他问道:“石师想要什么,邪帝舍利,还是《道心种魔*》?或者二者都想要?”

“将《道心种魔*》给我即可。”石之轩沉声说道。

曹旭摇了摇头,说道:“石师,不忘归不忘,报恩归报恩,都得我自己心甘情愿才行。现在的魔门中,强者为尊,弱­肉­强食才是常态,石师想要《道心种魔*》,就请自己来拿吧。”

石之轩目光一凝,直视着曹旭,二人的­精­神力量碰撞,气流涌动,尘土飞扬,恍如妖魔降世。

一旁累趴下的尤鸟倦四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场中的情景。向雨田破碎虚空之前,可谓是无敌于天下,根本没有人值得其认真出手,对于江湖中顶尖高手对决的情景,他们几个人脑海中都只有一个虚幻的概念。直到今天他们四个人才忽然发现,原来现实比想象更加离谱。

虽然石之轩一招未出,但是那沉重至极的压力,已经如钱塘江潮一般席卷而来。

曹旭眉心祖窍之中的“魔种”急剧的膨胀着,已经从一个黑­色­的轮盘,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黑云。

当生命受到威胁时,是坐以待毙,还是奋起一搏,毫无疑问,“魔种”代表的是后者。其所化的黑云之中,储存的元­精­被迅速的消耗着。无形无质,但真切存在的生命力迅速的扩散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了数倍,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祼­/露在外的皮肤变得殷红,就像是施展了赤手掌后的周老叹一样。

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已经跳出了魔门武学的藩篱,并不受“魔种”的克制,但是曹旭能够感觉得到,如果他能够战胜石之轩,“魔种”必然得到进化,“不死印法”也有机会重新纳入可以克制的范畴。

“石师请。”曹旭缓缓说道。这将是他所面临的最艰难的一战。

石之轩的目光之中闪过几分惆怅,几分欣慰,那个被他从大隋王朝故太子杨勇府中救出来的孤单幼童,现在已经长大了。

不被恩情所束缚,不因强敌而退缩,真正的走向了枭雄之路。

第十章 成魔第九

一阵山风吹过,石之轩忽然之间消失了,整个人似乎已经融入到天地自然之中。

曹旭眉心祖窍之中的黑云剧烈的翻腾了起来,却感应不到一丝一毫的踪迹,不死印法果然近乎幻术。

微闭双眼,心神空明,无思无想,曹旭缓缓摆出了一个拳架子,似守非守,似攻非攻,动静一体,虚实莫测。浑身上下放佛都是破绽,但也有可能都是陷阱。

石之轩终归不是大宗师,就算是天人交感的武道大宗师,所能够引动的天地之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无休无止的持续下去。

一缕凌厉的杀机猛然间从左侧浮现,就在这时,曹旭的拳头已经出现在了此处。

彼不动,己不动。彼微动,己先动。

凭借着“魔种”的感应,曹旭后发先至,化守为攻。

拳掌相击,气劲转化,石之轩的不死印法生死互转,曹旭的太极拳­阴­阳圆融,二个人都未曾占到什么便宜。

一沾即走,石之轩再一次消失在了“魔种”的感应之中。

曹旭不惊不喜,不惧不惑。心神超脱,进行体会着这种忘我的奇妙状态。

“魔种”被彻底的解放了出来,与­肉­身水/­乳­交融,再也不分彼此。内藏的元­精­化作了一团无形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全身上下每一分的潜力,都被激发了出来。

石之轩强行模拟的“天人交感”时间有限,一旦他不能维持这种状态,就会被“魔种”捕捉到痕迹。

以逸待劳,后发先至的太极拳,足以让石之轩的所有攻击,都胎死腹中。

一声轻叹,石之轩出现在了丈许之外,恰好位于曹旭攻击范围的边缘,他身上的气质从儒雅变得­阴­森了起来,另一个人格正在复苏。那才是真正惊才绝艳,狠戾绝杀的“邪王”。

石之轩的衣衫无风自动,大袖舞动,长发飞扬。带个曹旭的压力更是直线攀升,让他再也无法维持那种无思无想的空明状态。

“锵”的一声,曹旭双手之中各出现了一柄剑,左剑宽阔,正是他从杨公宝库之中带出来的兵刃。右剑狭长,魔门补天阁传承的利器,影子剑。

“我这一世,十年练剑,故而剑法才是我现在最强的武功。还请石师指点。”曹旭说着,左右手中的两柄长剑齐齐颤动,无数道剑气被激发了出来,飞舞盘旋,构成了一个严密的剑阵。

“好剑法。”即便高傲如石之轩,此时也不得不称赞道。

双剑如龙,引动了整个剑阵,剑气铺天盖地,席卷而去。

石之轩的身法飘逸似鬼魅,灵动如飞鸟,游走在剑阵边缘,窥探着其中的虚实。

一刹那间,只见场中剑气激荡,幻影重重。

一道剑气擦着尤鸟倦的鼻子飞过,落在了一旁的独脚铜人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尤鸟倦心中大惊,没想到区区一道剑气,竟然这般厉害。

耳畔传来几声惊呼,尤鸟倦猛的一回头,却看到场中飞出了数十道剑气,化作了一条长龙向他奔来。

“我命休矣。”心中哀叹一声,尤鸟倦闭目等死。好一会儿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尤鸟倦睁开双眼,发现另一边的丁九重、金环真、周老叹三个人,也都惊讶的看着他。

“假的,幻术。”尤鸟倦立刻明白了过来。

有无、真幻、虚实、动静、聚散……,无数武道奥义挥洒了出来,曹旭越打越是畅快,脑海之中,无数灵感的火花闪现,与石之轩一战,胜过他半年的苦修。

武道,果然需要在激烈的生死搏杀之中,才能够领会到­精­彩的那一面。

“魔种”与心神之间的隔阂被彻底粉碎,神意汇流,变化无穷。身体每一处的变化都浮现在心头,甚至能够感知到身上毛孔的开合,与外界元气的交换。

“这就是《道心种魔*》第九篇“成魔”之境吗?”曹旭忽然还剑归鞘,一步踏出,便已经来到了石之轩的面前。

一拳击出,周身毛孔、窍­茓­打开,浩瀚的天地元气被他纳入体内,而后化作了最纯粹的力量爆发了出来。

石之轩挥掌迎上,拳掌相击,却诡异的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曹旭感觉他的拳头放佛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样,虚不受力,所有的力量全部被石之轩移走,转化。

以虚对实,以无对有。

在未曾打破天人界限之前,每个人都有极限,只是高低不同而已。

曹旭爆发的力量有极限,石之轩的承载力也有极限,谁能撑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时间缓缓的流逝,曹旭整个人已经笼罩在了一团白­色­的雾气之中,石之轩面­色­沉凝,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的呼吸却变得越来粗。

对面沉重的压力忽然变轻了,石之轩心中一喜,正要反攻过去。

压力立刻便恢复了过来,过了一会儿后,又再一次的减轻了。

石之轩心中一动,体内积蓄的反攻的力量也减弱了一分。

你减一分,我减一分,曹旭体外的白雾渐渐的变得稀薄了起来。脚下一塌,他借力向后退去。

石之轩静站在原地,并没有追击。既然相互之间都无法奈何得了对方,那么继续打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谈判、对话,暴力是处理问题最快的方式,但永远不可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只要石师助我得到一件宝物,《道心种魔*》的口诀,弟子双手奉上。”曹旭说道。

“哦。你且说说看?”石之轩说道。

“传、国、玉、玺。”曹旭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即便是以石之轩的心­性­修养,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大隋朝廷的重臣,裴矩。自然知晓“传国玉玺”的重要意义。

“三日之后,我来此处寻你。”石之轩说完,便飘然而去。

曹旭一跺脚,地下的铜罐被震飞了出来,落入到了他的手中。

左手提着铜罐,曹旭走到了尤鸟倦四人身前,看着狼狈不堪的四个人,他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说道:“臣服,或者死亡?”

第十一章 净念禅院

尤鸟倦四人相互对视了几眼,纷纷站起身来,躬身下拜,说道:“属下尤鸟倦(丁九重、金环真、周老叹)拜见宗主。”

“宗主,邪极宗的新一代‘邪帝’吗?”对于这个身份,曹旭欣然接受,右一挥手,便有四道真气飞出,落在了四个人心口处。

尤鸟倦四人尽皆浑身一抖,却没有反抗。

“狗改不了吃/屎,而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一点魔门中人表现的尤为突出,所以先让你们四个吃点苦头,长点记­性­。”曹旭笑吟吟的说道。

种入了心脏的真气爆发了开来,血脉沸腾,尤鸟倦眼前的世界也蒙上了一层血­色­,额头青筋暴涨,无数幻象浮现在脑海之中。

眼前尸积成山,血流成河,“杀、杀、杀……”的魔音不停的萦绕在耳畔,但是浑身上下却提不起半分力气,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想要讨饶都做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早就­精­疲力尽的尤鸟倦四个人,终于先后昏了过去。

意识从脑海最底层浮现,全身上下懒洋洋的,连动弹一下的念头的也没有,自从踏入江湖之后,这种感觉就再也没有过了。

想到这里,尤鸟倦一个激灵,立刻翻身坐起,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曹旭后,急忙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

“说一说邪极宗现在的情况吧。”曹旭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直接说道。

“是,宗主。”尤鸟倦走到曹旭身后三尺外,站定后说道,“先师在的时候,邪极宗自然便在。先师身故之后,我等四人未曾能够寻回‘邪帝舍利’,自然也就没有开宗立派的资格。故此才有了逆行派、霸王谷、赤手教、媚惑宗这邪功异术四大魔门别传。”

邪帝舍利,邪极宗,邪帝,前者是后者的前提。

曹旭点了点头,这时,丁九重、金环真、周老叹三个人也先后醒来,走过来拜见曹旭这个新出炉的“邪帝”。

三天很快便过去了,天亮不久,石之轩便应约而来。

出发的时候,曹旭、尤鸟倦、丁九重等五个人,每人身后都背着一个包袱。石之轩没有问,曹旭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六个人一路向东而去行去。

等到夕阳西下,他们已经出现在了洛阳城郊。

前方不远处是一座小山,树木掩映之中,隐隐可以看见有寺院隐藏其中。

“当!”悠扬的钟声响起,阵阵梵呗诵经之声随后传来。

走到近处,才发现此处寺院的建筑加起来达数百余间,俨如一座小城。

六人径直向寺内走去,却未曾遇到任何阻拦,令人心生诧异。

净念禅院内主建筑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一座铜殿为禅院的中心,规模完整划一。

铜殿前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

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

诵经声从铜殿之后相隔只有十丈许的一座大殿传出,寺内其他地方依旧不见半个人影,显得高深莫测,教人不敢轻举妄动。

最诡异的是除了铜殿前的白石广场四周和佛龛内点亮了灯火外,连诵经的殿堂都是黑沉一片,使人意会到假若走上白石广场,便会成为最明显的目标。

一路来到了白石广场上,曹旭指着对面的铜殿说道:“石师可知,那传国玉玺,此时就在那座铜殿之中。胡人胡教,其心当诛。”

石之轩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他注意到寺庙中和尚念经的方法,是一口气把经文念出来,所以念经便如吐纳呼吸,兼且他们是分作两组,一组念毕,另一组毫不间断地连续下去,故能若流水之不断,既是好听,又是一种极好练功的法门。

如果把念经声的长短作为吐纳时间的量度标准,这里的和尚都有非常深厚的内功底子,而每组人数该在百许人间。二百多个武功高强的和尚,还加上护寺的四大金刚,一个练闭口禅的了空禅主,果然是强大无比。

白道圣地,净念禅院,果然是名不虚传。

曹旭一挥手,尤鸟倦四人纷纷解下了背后的包袱,放在地上,然后解开包裹,四个密封的铁罐摆成一排。

感知了一下风向,四个人分别拿起属于自己的铁罐子,行动了起来。

曹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了石之轩,说道:“这是解药,还请石师收好。”

石之轩伸手接过瓷瓶,说道:“你这是……?”

曹旭笑着说道:“石师静观其变即可。”

不一会儿,尤鸟倦四人先后归来,手中的铁罐子都已经开启,里边空无一物。

大殿之中的传出的诵经声忽然间散乱了起来,一阵山风吹过,石之轩只觉得双目刺痛,屈指一弹,手中瓷瓶上的瓶塞飞起,一股刺鼻的臭味传来,症状立刻减轻了不少。

“好生厉害的毒气。”一会儿后,石之轩感慨着说道。这种无­色­无味的剧毒,即便是宗师,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不小心也会中招,实在是对付武道高手的大杀器。

净念禅院的和尚装逼装上了瘾,这次碰上了曹旭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可谓是倒了大霉。

“何人胆敢来此放肆?”一声大喝传来,一个须眉皆花白,年在六十许的老和尚一马当先,从大殿之中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三个和尚。

尤鸟倦、丁九重、金环真,还有周老叹四个人不待曹旭发话,立即迎了上去。八个人立刻打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两扇高达一丈的重铜门无风自动般张开来,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空间。

一个高挺俊秀的和尚,悠然由铜殿步出,立在登殿的白石阶之顶。

这个和尚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

“还请石师出手。”曹旭说道。

第十二章 南下江都

了空对上了石之轩,面对着同一个层次的强劲对手,他根本没有分心的余地。

曹旭身子一晃,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最先冒头的老和尚身后,几声怒吼传来,一道寒光闪过,净念禅院四大金刚,已经有一个人往生极乐。

随后,曹旭身影连闪,将剩余的三大金刚一同送往西天。

四大金刚全部毙命,了空自知事不可为,但是身后铜殿之中的“传国玉玺”­干­系实在太过于重大,牵涉到佛教数十年的布局,他没有退让的余地。

曹旭已经带着尤鸟倦、丁九重等四个人缓缓的围了上来。

了空见事不可为,猛攻数招,俱都是两败俱伤的*,石之轩一展幻魔身法,转身避开。

得此时机,了空向后疾退,一眨眼的功夫,便退到了铜殿门口。

了空心中一喜,正欲进入到铜殿之中。

忽然之间,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剑尖处浮现半尺吞吐不定的青芒,凌厉锋锐,摄人心魄。

了空心中大惊,灵觉顿时爆炸了开来,这一剑,完全有可能取他的­性­命。

这一耽搁,石之轩已经追了上来,遥遥一掌便直击了空的后心。

前有狼,后有虎,­精­修闭口禅多年的了空忽然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如晨钟暮鼓,带着一股奇异的韵味,回荡在净念禅院之中。

晨钟暮鼓警醒世间名利客。

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

石之轩的速度慢了下来,脸上浮现了挣扎的神情,尤鸟倦、丁九重、金环真、周老叹四个人尽数停下了脚步,一身的杀气魔意,尽数消失不见。

曹旭眉心祖窍之中的黑云激烈的翻腾着,一尊大佛的身影出现在了上方,隐约还有阵阵禅唱传来,洗涤杀气,化解魔意。

就在这时,一轮明月浮现在大佛身后,月光降下,带着大千生灭,万物轮回的道韵,大佛的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影子剑毫无阻隔的刺进了了空的心口,内蕴的剑气爆发,五脏六腑全部被搅碎。

了空双目之中带着些许迷茫,他到死也想不通,这天下间竟然有人能够硬抗住他­精­修多年的闭口禅,而丝毫不受影响。

这个问题终归不会有答案。

数个呼吸之后,石之轩清醒了过来,看到地上了空的尸首后,他双目一凝,耳畔忽然听到了声音,“此间事了,石师请听口诀。”

曹旭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将《道心种魔*》前九篇的口诀告诉了石之轩。

石之轩记下后,对着曹旭点了点头,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这时,尤鸟倦四人先后醒来,想到先前的情况,一个个心中后怕不已。

曹旭懒得理会这四个人,迈步走进铜殿。

这座铜殿整体由金铜浇筑而成,身处其中,感觉就像进入了一个铜造的大罩子中,又或到了一个覆盖的铜钟内。

铜殿四壁上密密麻麻安放了过万尊铜铸的小佛像,无一不铸造­精­巧,衬托在铜铸雕栏和无梁的殿壁之间,造成丰富的肌理,经营出一种富丽堂皇,金芒闪闪的神圣气氛。

铜殿中央是一张小铜几,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正与世无争的安然置于铜几之上。

玉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

这就是春秋战国时群雄争相夺取,天下独有的无价之宝,并留下了传诵千古“完璧归赵”的故事。

曹旭踏前一步,探手抓起玉玺。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寒之气,透手心而入。

他将传国玉玺放回到铜几上,解下了身后的包裹,里边是一个铜罐和一个铜盒。

打开铜盒,将玉玺放了进去。

“邪帝舍利”,“传国玉玺”二件异宝到手,曹旭心中升起了一种满足感。

细细体会了一下后,他整理好包袱,背回背上,走出了铜门。

尤鸟倦四人拱手而立,正站在铜门外。

“宗主,净念禅院的那些个和尚该怎么处理?”尤鸟倦恭声问道。

曹旭说道:“削掉双手拇指,废了丹田气海,就让他们安生的做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吧。”

尤鸟倦四人齐声应“是。”

立刻走进了铜殿后的大殿之中,随后,便有一阵阵痛喊声传出。

对此,曹旭充耳不闻。

看着一旁死不瞑目的了空,他冷冷一笑,并指如剑,剑气飞扬,在一旁写下了一行大字,“圣极宗新任圣帝曹旭,至此一游。”

大约半个时辰后,尤鸟倦四人返回,说道“宗主,二百个武僧,已经尽数削去双手拇指,废了丹田气海。”

曹旭点了点头是,说道:“走吧,江湖中恐怕要热闹一阵子了。”

白道圣地,净念禅院,了空禅主和护寺的四大金刚尽数身亡,二百个武僧变成了废人,这么大的事情,是谁也掩盖不住的。

魔门邪极宗重出江湖,第一战便用白道圣地净念禅院的血,来作为祭奠,着实吓坏了不少人。

“灭魔”的呼声一浪高于一浪,但却没有那个人胆敢真的跳出来。

为了挽回颓势,慈航静斋的新一代传人下山,与此同时,作为老对手的魔门­阴­癸派,也有弟子开始行走江湖。

这个时候,长安城中的杨广正在准备北巡的事情。

此时的大隋王朝,还有­精­兵二十万,即便不能力压全局,守住关中还是绰绰有余的。

杨广北巡,本意就是镇/压北地局面,结果却反被东/突厥始毕可汗率大军围困于雁门,解围之后,不得不还东都洛阳,第二年移于江都,以越王侗等留守洛阳。

杨广南下,北方出现了巨大的势力真空,也就在这个时候,数代公侯的李密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投身瓦岗山,趁势而起,成为了隋末群雄之一。

南下江都的一艘大船上,曹旭的目光注视着北方。

河北、山东“义军”四起,关陇贵族­阴­谋背叛,内外勾结之下,东/突厥大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洛阳城下,北地局势糜烂,相对而言,现在南方虽然也有动荡,但却要安稳得多,加之杨广率军伐陈的时候,曾在江都经营数载……。

这些都是杨广选择南下的重要原因,如果在这里边增加一些变数,不知道天下的形势会如何发展呢?

第十三章 踏月而来

南下的路上,曹旭并没有急着探寻“和氏璧”的秘密,这倒不是他不感兴趣。而是为了避免四大圣僧或是宁道奇像疯狗一样追上来,来个千里追杀之类什么的。

“和氏璧”与“邪帝舍利”这两件异宝,就像是二个强大的信息源,其中“和氏璧”向外传递的信号,比“邪帝舍利”更加的强烈一些。

“邪帝舍利”出世之后,还需要专门的秘法才能够感应得到,而“和氏璧”则只要­精­神境界达到一定程度,比如说《慈航剑典》的“心有灵犀”之境,就能够有所察觉。

而这种信号会被铜所阻隔,除非曹旭也像净念禅院那样,专门铸造一座铜殿,否则就只能等他强大到无需顾忌整个胡教的势力的时候,才能够光明正大的拿出来。

曹旭回想起净念禅院的那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想要打造出那样的一个铜殿,不但需要大量的金铜,还要有真正的高手巧匠才行,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

单凭此事,就足以见得“和氏璧”,其实早就落在胡教手中。只是后来才被拿出来造势罢了。

南下的路并不太平,杜伏威、苗海潮、赵破阵等人流窜江淮,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后裹挟着变得一无所有的农民继续往下一个地方流窜,势力就这样像滚雪球一般,飞速的壮大着。

近来又听说东海李子通也有意南下江淮,形势更是雪上加霜。

“杜伏威、李子通。”听到这个名字后,曹旭笑了笑,江淮虽广,但是一山难容二虎,二虎相争,一死一伤,只要能够抓住这次机会,一改天下之局势,倒也未尝没有可能。

走走停停一个多月后,曹旭带着尤鸟倦四人,终于来到了江都郡首府扬州城。

曹旭的目光落在岸旁林木外冒起的殿顶,那是杨广年前才沿河建成的四十多所行宫之一。杨广即位后,命人开凿运河,贯通南北交通,无论军事上或经济上,均有实际的需要。但其大兴土木,营造行宫,又沿河遍植杨柳,就是劳民伤财之事了。

从扬州东下长江,可出海往倭国、琉球及南洋诸地,故扬州成了全国对外最重要的转运站之一,比任何城市更繁忙紧张。

扬州除了是交通的枢纽外,更是自古以来名传天下的烟花胜地,不论腰缠万贯的富商公子,又或以文采风流自命的名士,击剑任侠的浪荡儿,若没有到此一游,就不算是风月场中的好汉,所以其况之盛,超乎想象。

不过,由于现今天下不靖,贼盗四起,人人自危,故而扬州城内最为兴旺的,当属城内的十多间武馆和道场。而若论规模威望,则首推由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亲自创办的石龙武场。

近十年来,石龙已罕有到场馆治事,一切业务全交由弟子打理,但因武场挂的是他的名字,所以远近慕名而来者,仍是络绎于途。

石龙的内外功均臻达第一流高手的境界,否则如何能数十年来盛名不衰。

此人天­性­好道,独身不娶,一个人居住于城郊一所小庄院里,足不出户,由徒弟定期遣人送来所需生活用品,终日埋首研玩道家秘不可测的宝典《长生诀》。

历代口口相传,此书来自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以甲骨文写成,深奥难解,先贤中曾阅此书者,虽不乏智慧通天之辈,但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

全书共七千四百种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被破译了出来。

书内还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者的注释,但往往比原文更使人摸不着头脑。

犹幸书内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同,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箭头等指引,似在诉说着某种修炼的法门,但不谙其意者不练犹可,若勉强依其中某种符号催动内气,立时气血翻腾,随着更会走火入魔,危险之极。

石龙与此书朝夕相对足有三年,但仍是一无所得,就像宝藏摆在眼前,却苦无开启门户的钥匙。

这天打坐起来,石龙忽然看到门缝之中多了一张白纸。

走进一看,只见白纸之上,写有数行小字,“闻君有《长生诀》,道家瑰宝,先贤遗泽,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读罢,石龙心中大惊,《长生诀》之事,他自从得手之后,一向秘而不宣,不想已经被人探知了消息。除此之外,还有来人能够避过他的灵觉感应,将白纸送到房中,轻功之强,真的超乎想象。

石龙脸上­阴­晴不定,脑海中冒出了无数个念头,最后都被他一一否决。

入夜,明月当空,房门大开,石龙端坐在门后,以玄金线织成,水火不侵的道家瑰宝《长生诀》,就放在身前。

别人既然已经找上门来,逃避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只有迎难而上,才能够真正的解决问题。虽然那人轻功出神入化,但是真的动起手来,胜负如何,还要等打过之后才知道。

月上中天,时间已经到了。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出现了四道人影,同时向石龙所在的小院扑来。这四人奔行的速度很快,行走间带起了“呼呼”风声。

四人齐齐落在了小院之中,动静之间,恍如一体。

石龙的心直往下沉,这四个人已经超出了他所能应付的范围,但是很显然,正主还没有出场。

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只见半空之中,一个人凭空虚度,踏月而来,怀抱瑶琴,手指拨动,潇洒至极。

月光如银纱一般,披在了他的肩上,半空之中放佛有着无形的台阶一样,一步一步,似缓实快,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来到了院中。

“恭迎宗主。”尤鸟倦四人齐声高呼。

曹旭微微一笑,说道:“圣极宗曹旭,见过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石先生。”

第十四章 扬州会

石龙的心神从曹旭凌空虚渡,踏月而来的情景中回转过来。

圣极宗,邪极宗。

对于这个位列魔门两派六道之一的宗门,他虽然有所耳闻,但并没有真正见识过。

当石龙在江湖中混出名堂的时候,向雨田假死遁世,尤鸟倦四人迫于咒誓隐居二十载,在时间上正好错开。

石龙脑际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叹了一口气,拱手说道:“诸位贵客大驾光临,石某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曹旭说道:“岂敢、岂敢,石先生言重了。现如今杜伏威肆虐江淮,李子通有意南下,朝廷的官兵屡战屡败,石先生身为‘扬州第一高手’,在这种危急关头,自当挺身而出,号召本地有识之士,共御外敌,保境安民。不知道石先生意下如何?”

石龙原本沉重的心思立刻活泛了起来,如果对方想要的只是《长生诀》,根本用不着和他费什么话。对方想要的越多,他的利用价值自然就越高,活命的希望也就越大。

“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石某义不容辞。”石龙义正言辞的说道。

曹旭满意的笑了,他要是直接打上门来,石龙激愤之下,热血上头,或许会拼死一战。

但是如果将时间放宽松一些,有了思考的时间,有了选择的余地,热血就会渐渐的冷却下来,最终做出“明智”的选择。

这是人之本­性­。

为了更好的震慑住石龙,他这一次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单就刚才踏月而来的一下子,便使出了音攻法门,­精­神暗示,无形剑气等数门绝技。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圣极宗一员了。”曹旭走过来拍了拍石龙的肩膀,笑着说道。

“属下见过宗主。”石龙躬身说道。

曹旭点了点头,伸手拿过了《长生诀》,随意的翻阅了一下,摩挲着书页,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道家瑰宝《长生诀》,玄金线织成,水火不侵,果然有几分门道。”

石龙望着曹旭手中的《长生诀》,眼神之中闪过了几分挣扎,几分犹疑,最后全部黯然隐去。

三日之后,将近十年不曾管事的石龙,忽然出现在了扬州城内的石龙道场之中,并派发请帖,邀城内其他各处武馆、道场的主事人前来一会。

在扬州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人胆敢不给“推山手”石龙的面子,当天晚上,石龙道场之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一间偏厅之中,十几个携刀带剑,气势不凡的武者聚在了一起,三五成群,低声谈论着。话题的核心,自然离不开此地的主人,石龙。

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这啸声振聋发聩,昭示出石龙强横的内力。一众人或是喜形于­色­、或是强颜欢笑,纷纷向着门口迎了过去。

石龙走进来后,向着众人拱手为礼,说道:“感谢诸位赏光,石某感激不尽。”

“石老哥客气了。”

“石前辈言重了。”

……

众人纷纷说道。

分主宾坐定之后,石龙环视一周,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说道:“现今天下大乱,乱匪横行。在我江淮之地,杜伏威一­干­盗匪四处流窜,祸害乡里,据闻东海李子通也有意南下,更是雪上加霜。我等自负勇力,值此危难之际,自当齐心协力,共御外敌,保境安民。”

石龙话音落下,众人脸­色­­阴­晴交加,变幻不定。

“不知石前辈可有什么章程?”有人开口问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这是扬州城内飞鹰武馆的馆主陆经业。数月前,他才从父辈手中接过大权,满腔的雄心壮志,正打算大­干­一场,不想却撞到了石龙手中。

石龙“呵呵”一笑,说道:“我今日邀请诸位前来。正是为了商议组建扬州会的事情,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扬州会。”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众人纷纷议论了开来。

“石前辈莫要欺人太甚,这摆明了是要吞并我等的基业。”陆经业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石龙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来,猛烈的气势从他的身上狂涌而出。

在过去的三天里,曹旭借助“邪帝舍利”之中的海量元气,硬生生的将石龙的修为拔高了一个台阶,足以位列宗师后期。成为宗师巅峰之下,最强的那一批人之一。

陆经业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石龙,真的是欲哭无泪。

石龙的每一步,都放佛踏在了他的心口上,纵然他已经迈步先天,成为了同一代人中的佼佼者,却也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石龙一掌击出,劲风四溢,陆经业“啊”的一声惨叫,身子飞到了门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送回飞鹰武馆,让他老子陆永元亲自来向我解释。”石龙说道。

立刻便有人应声称“是”,架起昏死在地上的陆经业离去。

屋内的众人噤若寒蝉,石龙双目扫过,没有人胆敢和他对视。

“组建扬州会,诸位意下如何?”石龙问道。

“石前辈愿意出山,那是再好不过了。有石前辈坐镇,什么杜伏威、李子通,都得绕着扬州城走。”马上就有人出声赞道。

“是啊,是啊。”随后,便有人开始附和。

石龙“哈哈”一笑,一拍手,一个身材修长,容貌俊美,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从后堂走了出来。

“给诸位介绍一下,这是我侄子石破天,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他和你们谈。”石龙说道。

“晚辈石破天,见过诸位江湖前辈。”“石破天”对着众人拱手为礼,笑着说道。

“石贤侄客气了。”

“石贤侄相貌堂堂,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石老哥真的是好福气。”

……

石龙转身走进了后堂,将舞台交给了化身“石破天”的曹旭。

曹旭轻“咳”一声,瞬间压下了其余的杂音,他说道:“组建扬州会关乎到个个武馆、道场的利益,故此,我提议举行一次武道大会,用年轻一辈进入前百名的弟子的数量,来决定最后的利益分配,不知道诸位前辈意下如何?”

第十五章 武林大会

偏厅中的众人相顾无言,最终一个个同意了下来。

以石龙道场为核心,合并扬州城内其他的武馆、道场,共同组建扬州会的事情,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这种事情,自然瞒不过某些有心人的眼睛,比如说江都郡的太守陈烨、都尉章泽。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天下局势糜烂,朝廷的权威江河日下,石龙不请他们二人去谈话,井水不犯河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扬州城之中并没有什么帮派,遍布城中的武馆和道场,已经控制了全城的黑­色­势力。

随着整合工作的顺利进行,一张大网渐渐的织成,曹旭顺势组建了扬州会的第一个堂口,专门负责情报的“玄武堂”。“媚娘子”金环真,成为了扬州会第一个堂主。

至此,整个扬州城的风吹草动,休想瞒过他的耳目。

随后,组建第二个堂口“白虎堂”的计划与“扬州武林大会”同时拉开了帷幕。

一夜之间,扬州十多家武馆和道场联合组建的扬州会,并召开“扬州武林大会”的消息,传遍了扬州城的大街小巷,并以的奇快的速度,向周围的其他郡县传递了开来。

被尊为扬州会会主的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号召本地有识之士,携手并肩,共御外敌,保境安民。

扬州城之中发生的变化,牵动了无数人的心思。如“八帮十会”中位于江南的海沙帮、巨鲲帮、水龙帮,此外还有肆虐江淮的杜伏威,有意南下的李子通等等。

随着时间的推移,扬州城一天比一天热闹,除了江都郡的本地人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从附近郡县赶来凑热闹。

不少对自己的身手颇有几分信心的人,四处询问,看看能否参加“扬州武林大会”。

“扬州”这个地名,既可以单指扬州城,也可以泛指广袤的扬州地区。这样一解释,大家都有参赛的资格了。

很快,这个问题就出现在了曹旭的案头。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是他给出的回答。

随手翻看桌上的地图,曹旭手指滑动,轻声说道:“区区一个扬州城,也实在太小了点。”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但是目光却要尽量放长远。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曹旭的意志,就是整个扬州会的意志,就是“扬州武林大会”的规则。

当消息传开之后,无数人沸腾了起来,扬州武林大会报名的地方,门槛很快便被踏破了。随后又增加了数处报名点,但是依然不能满足旺盛的需求。

巨大的热情让曹旭都有些吃惊,将玄武堂收集到情报略一分析之后,他才明白了过来。

乱世出英雄,无数人渴望着出人头地的机会。但在这个世家门阀制度还未曾被彻底瓦解的时代,平民百姓即便是有一身本领,也难以有所作为。

再这样的情况下,扬州武林大会被许多人视为了一飞冲天的机会。

扬州城的变化,带给了扬州会巨大的压力,曹旭为了摆脱繁杂的工作,迅速着手组建了扬州会第三个堂口,青龙堂。其他武馆、道场的主事人,全部被他划入了这个堂口,负责处理积压的各种事务。

大业十一年七月十六日(615年),扬州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扬州城南,震天响的鼓声传来,烟花爆竹声连成一片,宣告着扬州武林大会的开始。

曹旭站在了石龙身侧,听着四周传来的欢呼声,看着这由他一手推动的局面,一种改天换日、书写历史的豪情油然而生。

在这股豪情的刺激下,眉心祖窍之中的“魔种”飞速的膨胀着。

“魔种”根植于人心*之中,放纵*、满足*、掌控*,最终超脱*。

《道心种魔*》第十篇“魔极”之境,便是第三个层次,“魔种”运用自如完全敛收,不让其被具有禅境道心的高人感应探测。而第十一篇“魔变”之境,“魔种”化作“道心”,无疑就是超脱*的层次。

道家也好,佛门也罢,修行之初,都要求远离红尘俗世,静心止欲,等到修为达到一定的层次后,才会下山是入世修行。

而魔门却是直接投身于滚滚红尘之中,以俗世为熔炉,烈火锻真金,所以魔门弟子虽然良莠不齐,但是却常有令人惊艳的奇才出现。

就在曹旭思考的时候,不远处的数个擂台之上,一场场比武,已经如火如荼的展开。

石龙身侧,应邀而来的江都太守陈烨和都尉章泽,面­色­都很难看。

相比之下,陈烨的脸­色­还要好一些,陈家是江都郡的大户,三国时期的陈登陈元龙,便是陈家祖上。不管是谁占据了江都郡,都必须得到陈家的支持,才能够站稳脚跟。

章泽的面­色­­阴­沉无比,无论是谁占据江都,他这个江都郡都尉,都难有什么好下场。不是被杀了祭旗,就是被夺走所有的权利,闲置起来。运气好或许将来还能捞个一官半职,运气不好,说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的“病”死了。

江都郡的兵力,早在校尉宋颢捕讨杜伏威的时候,被杜伏威设计诱入芦苇丛中,一把火烧了个七零八落。章泽现在就算是想要有所行动,也是无能为力。

夕阳西下,扬州武林大会的第一天结束了。

曹旭行走在扬州城内的街道上,听着四周人们的闲谈,梳理着脑海中的思路,逐渐来到了城东一个杂草蔓生的废弃庄园。

此处大部分建筑物早因年久失修,风侵雨蚀、蚁蛀虫啮下而颓败倾塌,唯有一间小石屋孤零零瑟缩一角,穿了洞的瓦顶被木板封着,勉强可作栖身之所。

石屋之中,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他们在扬州武林大会上的见闻,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够成为一名武林高手,登上擂台,扬名立万,迎娶大家闺秀,走上人生巅峰。

第十六章 改天换日

曹旭双目之中,闪烁着金光银芒,眉心祖窍之中金丹本源又消耗了一丝,硬生生的将“日月玄虚真瞳”模拟了出来。

石屋中那二个不起眼小乞丐头顶之上,浮现了二团灰白之气,白气是普通人,灰气是磨难,这与他们小乞丐的身份相符。

曹旭心知,潜龙在未曾发迹之前,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混的可能还会更差一些。但是一旦趁势而起,立刻就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灰白气团渐渐化作透明,二根通天的紫气浮现。

“紫气暗藏,命格极贵。命由天定,运属人为,而气运就是一个人掌控的资源在玄学层面的体现,是名声、权势、财富、武力、智慧等各方面的综合体现。天命没有足够的气运支撑,最终也只是镜花水月,而气运若是雄厚到一定程度,逆天改命,也不是妄语虚言。”

曹旭双目中的金光银芒散去,微微一笑,向着房门走去。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正在高谈阔论,畅想人生的二个少年回过神来,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俊美的紫衣青年,正站在门口。

“打扰两位了,在下石破天,不知两位可是寇仲和徐子陵?”曹旭问道。

“正是,不知石公子找我们两个,有什么事情?”寇仲闻言,立刻答道。他生得方面大耳,肩宽膊厚,轮廓有种充满男儿气概的强悍味道,眼神深邃灵动,使人感到此子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曹旭说道:“在下初至扬州,临时要雇佣两个机灵点的人跑腿,有人向我推荐了二位。故此,特地来这里一观。”

寇仲和徐子陵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市井出身的二人,第一眼就将曹旭全身上下大量了个遍,瞬间就得出了曹旭家世显贵,出生不凡的结论。给大户人家当佣人,是这时代平民老百姓向上爬的一个重要途径。

“今天终于有好事落在咱们哥俩头上了。”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寇仲拍了拍胸脯,说道:“石公子来寻我们两个,可谓是找到了人。我们两人从小在扬州城长大,所有的道路一清二楚,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管吃管住,工钱另算。怎么样,两位意下如何?”曹旭说道。

寇仲和徐子陵齐声欢呼,高兴的跳了起来。

“两位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这就走吧。”曹旭说道。

寇仲和徐子陵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家当,随后便跟着曹旭离开了。

一路来到了石龙道场,立刻便有人上来迎接,曹旭指了指身后的二个人,说道:“把他们两个带下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吃顿饱饭,然后领来见我。”

“是。”

寇仲和徐子陵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曹旭一个人行走在石龙道场之中,边走边思考着,庞斑以情入道,在爱与恨的煎熬之下,踏足《道心种魔*》第十篇“魔极”之境。向雨田游戏红尘,百年如梦,最终超脱。

而他,则选择了改天换日、书写历史的方式,来成就自身。

隋灭唐兴的历史走向能否改变,只手挽天倾,有没有可能?

眉心祖窍之中,“魔种”所化的黑云放佛要燃烧起来一样,突破近在咫尺。

曹旭按捺下心底的这股冲动,积蓄不足,强行突破只会让他根基不稳,反倒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弥补,可谓是得不偿失。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曹旭说道。

房门打开,寇仲和徐子陵迈步而入,换了一身的新衣的二个人,气宇轩昂,英姿勃发。与先前落魄的模样,天差地别。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曹旭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两个到院子东侧,各寻一个房间住下,想住在一起也可以。明天开始­干­活。”

“是。”寇仲和徐子陵二人齐声说道。

二个人走到屋外,顺手带上了房门。

一夜无话,第二天东方渐白的时候,寇仲和徐子陵便从温暖的被窝之中爬了起来。

繁忙一天就这样匆匆的开始了。

寇仲和徐子陵怀抱着一大堆的文件,在石龙道长之中来来往往。

寇仲说道:“小陵,我现在知道石公子为什么雇用咱们两个跑腿了?”

徐子陵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咱们二个都不认得几个字。”寇仲说道。

“哪有这么简单,扬州城之中,不识字的人满大街都是,石公子何必要找咱们两个。”徐子陵说道。

“那小陵你说是什么原因?”寇仲不服气的问道。

徐子陵摇了摇头,边走边说道:“我暂时还不知道。不过,石公子看咱们两个人的眼神,和他看其他人的时候不太一样。”

寇仲闻言,压低声音说道:“你说,石公子该不会是……吧?”

徐子陵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说道:“要真是这样,咱们两个就弄点钱货,另谋出路。”

寇仲点了点头,二个人不在说话,埋头疾行。

扬州武林大会,也是扬州会组建的第二个堂口,负责战斗的白虎堂招兵买马,增强实力的大好时机。

周老叹已经被曹旭划到了玄武堂辅助金环真工作,而白虎堂则由尤鸟倦和丁九重负责。

为了掩饰二人那各具特­色­,足以吓哭小朋友的面孔,曹旭从杨公宝库之中获得的二张面具,便用在了他们身上。

同时,尤鸟倦的独脚铜人改成了重剑,丁九重的巨铁剪改成了长刀。

扬州会白虎堂,“刀剑双绝”二位堂主,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扬州会内部,倒也不是没有人觊觎白虎堂堂主副堂主的位置,但却纷纷惨败于尤鸟倦的重剑和丁九重的快刀之下,只能偃旗息鼓。

三天之后,扬州武林大会落下了帷幕。而由扬州城内十多家武馆、道场共同组建的扬州会,从这一天起,正式登上天下这个大舞台。

就在这三天的时间,尤鸟倦和丁九重在曹旭的授意下,丧心病狂的吸纳了数百人加入白虎堂,使得白虎堂一跃成为了扬州会第一大堂口。

第十七章 三个月后

石龙道场的校场之中,一面绣着白虎的大旗迎风猎猎作响。

场中是一群身着黑­色­劲装的汉子,一个个站得笔直,他们的胸口都绣着一只白虎,正是这几天扬州会白虎堂对外招收的全部成员。再加上扬州城内的各个武馆、道场的弟子,凑在一起,刚好一千人。

前方的高台上,曹旭在尤鸟倦和丁九重二个人的陪同下,正在打量着这支队伍。从今天起,他将出任扬州会的副会主,统领白虎堂。

尤鸟倦上前一步,说道:“奉会主之令,即日起,白虎堂将由副会主石破天统领。还不见过副会主。”

“属下拜见副会主。”

“副会主好。”

……

稀稀拉拉的声音从台下响起。

尤鸟倦和丁九重脸­色­同时一沉,却见曹旭摆了摆手,冷笑着对台下说道:“我知道很多人见我年纪轻轻,所以心中不服气。想给我个下马威。”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却平稳的传入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正好我也想立威,自认为有几分本事的人就上台来试试。白虎堂实施军管,五人一小队,十人一中队,五十人一大队,接得住我五招,你就是小队长,接住十招就是中队长,接住五十招就是大队长。有人敢上来吗?”

话音落下,台下立刻­骚­动了起来。

“闪开,让我来试试。”一声大喝传来,只见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汉,分开了人群来到了台下。纵身一跃,上了高台。

大汉活动着筋骨,大大咧咧说道:“如果我能接得住百招呢?”

曹旭笑了笑,说道:“等你接得住再说吧。”

“看招。”大汉提醒一声,一招“黑虎掏心”,便向曹旭当胸击来。

曹旭屈指一弹,数道剑气呼啸而去,虚实变幻莫测,难以捉摸。

大汉见状,怒喝一声,体内气血鼓荡,竟然硬接下了曹旭这一招。

曹旭“啧啧”赞道:“‘铁布衫’这种粗浅的功夫,竟然被你修炼到了这种地步。当真罕见。”

说着,他脚下一错,避开了大汉的铁拳。

大汉紧追不舍,身形如饿虎扑食,凶狠霸道。

曹旭第一招便已经探明了此人罩门所在,懒得耽搁时间,右掌轻轻一送,“砰”的一声,大汉已经倒摔在了台下。

“‘铁拳’严虎竟然两招就败了。”

“副会主真的是少年英雄。”

……

随后半个时辰中,曹旭将有胆子上台挑战的数十人全部撂翻在地。摆平了一切不服,树立了自身权威。

“刚才上台挑战的人除外,其余人等,全部绕校场跑五十圈。”曹旭站在高台上大声喊道。

一番折腾之后,等到了下午,各小队、中队、大队,以及统领百人的旅帅的任命新鲜出炉,上午曾敢于上台挑战的人,全部在列,“铁拳”严虎更是十旅帅之一。

这让许多人后悔不已。

高台之上,曹旭看着下方的动静,说道:“所有的队长、旅帅,现在都只是代理。一个月后进行小比,三个月后进行大比。最终决定每个人的职位。只要你有能力,就有出头之日。”

“铁拳”严虎等人在惊喜过后,立刻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要是被人一脚从现在的位子上踢下去,那脸可就丢大了。

曹旭遥望着北方,三个月,他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不提其他方面的原因,但就扬州会现在的财力,只能够维持这上千武者三个月的消耗。

三个月的时间,能不能把这群桀骜不驯的武者,变成自己麾下第一支武装力量呢?

想到这个问题,曹旭冷笑一声,他耗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将这些人召集起来,穷尽整个扬州会的财力供养,如果放在一个国家层面,那就是穷兵黩武了。这种情况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军管,军训,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方法,归根结底就二个字,“听话。”

如果不听话,那就­操­练到你听话。

石龙道场之中的动静,自然瞒不住江都郡的都尉章泽。

都尉府中,章泽仰天长叹,石龙狼子野心,欲鲸吞扬州,可他却无能为力。虽然身为一郡之都尉,但是手下只有些不堪大用的残兵败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扬州会一天天的壮大,如之奈何?

真要是有­精­兵强将在手,章泽早就将杜伏威那股流寇剿灭了,哪里能容其纵横江淮这么久?

在冷兵器时代,流寇在没有打下大城市,获得足够的粮食、物资之前,根本不能称之为军队。

流寇只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农民,连肚子都吃不饱,跑路都跑不远,那有什么力气挥刀子杀人。

东汉末年黄巾起义,官兵几百几千往往就能破几万几十万黄巾。

也只有到了热兵器时代,勾勾手指头就能杀人,农民大军大军才有了崛起的可能。

而江湖中人虽然在血勇和武力上面能够胜过农民,但是如果不能令行禁止,对上真正有组织的军队,也只是送人头。

曹旭也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撇下所有的事情,专心做这一件事情。

军营是一个大熔炉,能够最短的时间内,将一个人身上所有的烙印全部洗去,从内带外,焕然一新。

时间已经过去二个多月了,曹旭又一次的站在了校场的高台之上,下方的人数已经锐减到了六百人。

许多人受不了白虎堂严苛的军管,选择了放弃,其中又以扬州城内各家武馆、道场退出的人数最多。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上了曹旭的黑名单。将来他们在扬州会之中,不会有什么前途可言。

台下六百人组成了六个方阵,寂静无声,自有一股森严的气象。

曹旭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演武开始。”

话音落下,台下众人立刻行动了起来,数百人动作整齐划一,声势惊人。

这时,一身青­色­劲装的寇仲一路小跑了过来,将一封信递到了曹旭手中。

曹旭拆开看过后,神­色­无悲无喜,目光投向北方,信中说了一件事情,东海郡李子通所统率的“义军”南下江淮了。

第十八章 血­色­杀戮

大业十一年十月(615年),淮河河畔,李子通骑在马上,目光掠过不远处走过的队伍,投向了遥远的天际。

“义军”的日子并不好过,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作为一个怀有远大理想的人,李子通自然是同甘共苦,争取民心军心。这些都是他在乱世之中立足的资本啊。

只可惜,这江淮地区,现在剩下的都是些不好啃的硬骨头。扬州第一高手石龙组建的扬州会,已经打出了“保境安民,卫护桑梓。”的旗号,很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李子通收回目光,对着身边的说道:“去催一下,加快速度渡河。”

“是。”身侧立刻便有人领命而去。

调转马头,李子通向前行去,刚走没几步,就见到一个人骑着马从南边疾奔而来。他身旁立刻便有二名亲兵迎了上去。

验明正身后,信使被带了过来。“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启禀大头领,扬州会和海沙帮打起来了。”

“此话当真。”李子通­精­神一震,急忙问道。

“属下不敢胡说。”信使说道。

“好、好。”李子通兴奋的说道,“带他下去,重赏。”

信使被带了下去,李子通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这些日子,扬州会动向不明,他打进去的内线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扬州城中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一大堆,但都不足为信。

再决定渡河之前,他可是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如果扬州会的人给他来个半渡而击,别说他手下的这帮乌合之众,就算是朝廷的­精­兵,那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次,李子通赌赢了。

扬州会与海沙帮开战了。这个消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扬州会想要进一步发展,需要地盘、需要财源,这些东西,只要灭掉了海沙帮,就都有了。

东南沿海三大帮派之一的海沙帮,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一战之下,被曹旭端掉了长江以北的九个分舵。

海沙帮经营的盐货生意,又有四大门阀之一的宇文阀支持,所积蓄的财富,可想而知。

这一战结束后,扬州会频临崩溃的财政状况,立刻就得到了缓解。海沙帮的九个分舵,代表的是九个产盐区,简直就是九个聚宝盆。

胜利,永远是凝聚人心的不二法门。如何才能将这一块肥­肉­彻底的吃下去,能吃到自己嘴里的又有多少,扬州会青龙堂的诸位长老们,纷纷开始行动了起来。

白虎堂牛刀小试,战果斐然,没有白费曹旭的一番苦心。

已经被打残的海沙帮,根本不要的曹旭乘胜追击。早就蠢蠢欲动的其他帮派,会将海沙帮彻底打入深渊,永无翻身之地。

东南沿海的其他二大帮派,水龙帮和巨鲲帮,已经积极的行动了起来。

半个月后,曾经名震东南的海沙帮,已经彻底灰飞烟灭。海沙帮帮主“龙王”韩盖天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曹旭下令玄武堂搜寻韩盖天的踪迹,定要斩草除根。玄武堂在“媚娘子”金环真和周老叹二个人的­操­持下,现在已经扩展到了江东数郡,重点关注的对象,则是吴郡太守沈法兴。

大业十四年,宇文化及制造江都之乱,杨广身死。沈法兴以讨宇文化及为名起兵,统兵六万,迅速攻据余杭郡、毗陵郡、丹阳郡,自称江南道大总管。次年,称“天门公”,未几称“梁王”,年号“延康”。后被李子通击败,投江而死。

在未曾收拾掉杜伏威和李子通二人之前,曹旭还顾不上长江以南的地区,现在也只能先保持关注。

在曹旭的有意纵容下,李子通和杜伏威二股“义军”顺利的会师,声势大振,似乎有意进犯江都郡西大门*县。

自这种情况下,扬州会迅速的行动了起来,曹旭率领白虎堂的六百人,立刻赶赴*县支援。

半日之后,曹旭便出现在了*县之下。援兵的到来,让*县的县令喜出望外。

杨广三征高丽,从南方抽调了大量的士兵,致使一个郡都没有几千兵力,*县可怜巴巴的就只有三百来人。这是将衙门的衙役、捕快等全部算上,才凑出来的数字。

对上杜伏威和李子通的数万大军,真的是让人心底发凉。

*县的城头,曹旭望着下方一波又一波汇聚而来的“义军”,大都是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手拿着棍­棒­的农民。

远处的灰尘扬起,远远望去,只能看到黑压压一片。

号角声响起,数队骑兵四下里奔驰,传递着命令,城外原本七零八落的义军,渐渐的有了一个样子。

“副会主,是否让属下带人除去冲杀一阵,打掉对方的士气。”白虎堂六大旅帅之一的“铁拳”严虎说道。

曹旭摇了摇头,说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散城下这些流民,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白费力气罢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流民,要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

第二天,残酷的攻城战开始了。

仁义道德全部变成了狗/屎,剩下的只有赤/­祼­/­祼­的杀戮。

城头很快就被染成了血­色­,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曹旭机械的挥动着手中的钢刀,好生残酷的世界,残酷的人。

这就是乱世。

“铛铛……”的声音传来,攻城的义军退走。

夕阳的光芒和城头的血­色­连成了一片,分不清楚是谁更加的红。

曹旭随手扔掉手中已经卷刃的钢刀,一步步走下了城头,今天一天终结在他手中的生命,要比过往三世加起来还多。

杀人,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临死前的哀嚎,无助的表情,绝望的眼神……,一张张面孔浮现在眼前,曹旭忽然无比的痛恨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

行走在*县之中,几个孩童从他身侧跑过,欢快的笑声传入耳中,曹旭回过神来,长出了一口气。

将脑海中所有的念头清扫­干­净,曹旭大步向城外走去。有些事情,或许应该换一种方式处置。

第十九章 扬州总管

城外义军的营寨之中,灯火明暗不定。

杜伏威和李子通各自统率的­精­锐,与外围的流民是隔离开来的。

营寨之中至少还有口饭吃,能够活得下去。寨墙之外,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夜­色­迷蒙,曹旭率众来到了杜伏威部的营寨之外。

白虎堂除去今天守城战之中战死、重伤的几个倒霉鬼,其他的人全部出动。

偷营,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身经百战,纵横江淮的杜伏威,更不会忽略这一点。

但是,如果内部有人接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平静的营寨之中,忽然升起了明亮的火光。

无数人大声嘶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杀。”曹旭身旁的尤鸟倦挥舞着手中的重剑,一马当先,向着营寨门口杀去,其余人急忙跟上。

“轰”的一声,寨门倒塌,五百多人大声呐喊着,杀奔了进去。

这时,一个人出现在了曹旭身旁,单膝跪地,说道:“属下辅公佑拜见宗主。”

曹旭说道:“起来吧,你­干­的很不错。”

“谢宗主。”辅公佑说道。站起来后,看着杀声四起,火光冲天的营地,他心中叹息一声,死道友不死贫道。

回数个时辰前,辅公佑刚刚熄灯躺下,还未曾入睡。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营帐之中,“什么……。”他的话还没能出口,就见到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了两点星光。

迷蒙的星光直入人心,这是­精­神意志层面的比拼,辅公佑完败。

随后,他被种下了生死符,成为了这些日子重出江湖的魔门圣极宗的一员。

再往后,前边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朝廷的大军杀来了吗?”不远处的另一个营寨之中,李子通从睡梦之中惊醒,走出帐篷观望着。

“头领,大事不好。杜伏威的营寨被攻破了,现在乱军正向着咱们这边冲来。”有人急急忙忙的冲来说道。

“什么?”李子通心中一急,大声说道:“快,快召集人马,立刻撤离。”

六和县城之外,乱成了一团。

杜伏威手下大将王雄诞在尤鸟倦和丁九重率众围攻之下,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逃了出去。辅公佑率众追杀,一时间还没有消息。

东方繁白,城外的乱局渐渐平定了下来。

收拾残局花费了曹旭一个上午的时间,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统计流民人数。还有就是缴获了一些金银珠宝,粮食物资什么的,只有可怜的一丁点。

胜利的消息很快便传入到了*县之中,*县令立刻派人出城犒劳三军。

城中的大户出钱出粮,迅速的帮曹旭稳住了局面。这当然不是毫无代价的,扬州会的盐货生意,特此对*县的大户们敞开了大门。

*县之外,曹旭将营寨重新修葺,招降义军,吸纳流民,有着扬州会的全力支持,粮食不缺,半个月之后,气象已经大为不同。

中军大帐之中,曹旭正在观看桌上的地图,他左侧是尤鸟倦、丁九重,右侧是辅公佑。

“下一步该如何发展,你们都有什么意见?”曹旭说道。

尤鸟倦和丁九重二人眼观鼻,鼻观心,他们只懂得打打杀杀,对于这些问题,那是一概不知。

辅公佑略作沉吟,说道:“宗主,杨广北巡,在雁门关被东/突厥始毕可汗围困,解围后还于东都洛阳,似乎有意南下江都,如果我等在江淮之地起事,岂不是首当其冲,是否应该暂避锋芒。”

曹旭思索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说道:“正是因为杨广有意南下江都,所以我才会选择扬州。”

辅公佑眉头紧皱,难以理解。

曹旭自然不会解释什么。直接做出了最终的决定,说道:“先取*,再下扬州。”

见到曹旭心意已决,辅公佑也不再劝说什么。

曹旭将目光投向北方,历史的轨迹之中,杨广南下江都后,李密投身瓦岗,攻占了洛口,截断了南北的联系,北方的局势彻底失控,李渊在太原起事,攻占长安,奠定了李唐兴起的根基。

如果杨广没有选择南下,或者没有办法南下,那么天下大势将会如何变化?

这种未知,让曹旭十分的着迷。

营寨之中的流民一批又一批的被曹旭送走,送去了扬州会的各个盐场之中。剩下的除去白白虎堂的五百多人外,还有上千挑选出来的青壮。这些人虽然都只训练了半个月,但却大都是见过血的,战斗力并不弱。

时隔半月,曹旭再一次踏进了*县。

*县的县令是个聪明人,直接便带着家眷搬出了县衙。

县衙之中,曹旭轻揉眉心,仅仅是占据了第一个县,“魔种”便已经不再安生,心底深处强烈的欲/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魔种”成长。

留下一旅百人,有“铁拳”严虎统领,主要负责维持*县的治安。

曹旭率众向着扬州城进发。

第二天中午,扬州城已经在望。

扬州城内,都尉章泽急得团团转,却没有丝毫的用处。扬州城之中虽然有三千士兵,但都是些残兵败将。平日里用来装装样子还成,真要是打起仗来,根本不堪一击。

扬州城西城门处,石龙一脸苦涩的看着城下走来的士兵。

时至今日,这些事情又岂容他来选择。一旁青龙堂的诸位长老们,有的兴高采烈,有的神­色­恍惚,有的面­色­­阴­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望见大开的城门,曹旭长出了一口气,能够兵不血刃的占领扬州城,不过是对他,还是对扬州城内的百姓,都是一件好事。

这时,石龙已经带着人走了出来。

曹旭下马迎了上去,身后的士兵传出了阵阵欢呼声。

石龙脸上的苦涩被笑容遮掩,对着四周士兵挥手致意。

大业十一年十一月(615年),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起事,占有大半个江都郡,自封扬州总管,此时顿时轰传天下。

第二十章 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卓立战舰指挥台之上,极目运河两岸。

此时天尚未亮,在五艘巨舰的灯炷映照下,天上星月黯然失­色­,似在显示他宇文阀的兴起,使南方士族亦失去往日的光辉。

宇文化及年在三十许间,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拙,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这五艘战船乃已作古的隋朝开国的大臣杨素亲自督建,名为五牙大舰,甲板上楼起五层,高达十二丈,每舰可容战士八百之众。五桅布帆张满下,舰群以快似奔马的速度,朝运河下游江都开去。

站在他后侧的心腹手下张士和恭敬的说道:“总管,天亮前可抵达高邮。”

宇文化及嘴角逸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说道:“石龙悍然在扬州举事,高邮是扬州的北大门,想必已经掌控在手了吧。”

张士和陪笑道:“总管神机妙算,高邮县在三个月前,便被石龙之侄石破天率军攻占。”

“石破天。”听到这个名号后,宇文化及皱了皱眉头,相比还未成气候的杜伏威、李子通等得不到当地世家大户支持的流寇,石破天这样的人,才是心腹大患。

据他所知,石破天部下军规森严、不准扰民,又打着“保境安民、卫护桑梓。”的旗号,很是得穷苦已久的下层民众的支持。而那些世家大族虽然因为形势不明的缘故,未曾给予支援,但是却也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这已经是十分危险的信号了。说明江淮地区的世家大族,已经开始观望了。

如果不能迅速将之剿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总管,前方有船队。”张士和说道。

宇文化及向前望去,只见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不少黑点。

五牙大舰速度极快,已经要到高邮湖了。

随着距离的拉近,黑点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一旁的张士和忍不住笑出声来,对面的三十余艘船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分明就是一东拼西凑起来的杂牌军,能有多少战力。

宇文化及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这时,对面的三十余艘船已经围了上来。

曹旭站在船头,听着对面隐约传来的笑声,同样也笑了起来。

谁笑道最后,谁才笑得最好。

“宇文化及,石破天在恭候大驾多时,有胆子就追来吧。”一个清朗声音在雄厚的真气推动下,遥遥的传来。

“撤。”随后,曹旭传令道。

三十余艘船只迅速的消失在了茫茫的高邮湖之中。

“总管,要追击吗?”张士和问道。

宇文化及摇了摇头,说道:“不必管他,这是对方的诱敌之策。直接开往高邮县,一力降十会,我倒要看看这石破天还能够玩出什么花样。”

“总管英明。”张士和说道。

五艘五牙大舰根本不合曹旭纠缠,一路南下,直接驶向了高邮县城。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曹旭对着身旁的尤鸟倦问道。

“万无一失。”尤鸟倦说道。

“好,即刻跟上。”曹旭说道。

三十余艘船逐渐靠拢,向着已经看不见影子的五牙大舰追去。

高邮县城之外,宇文化及看着寂然无声、城门打开的县城,心中惊疑不定。

“不管那石破天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只要大军入城,还能够翻了天不成。”宇文化及将心头的不安驱走,终于下定了决心。

“先派几个人下去看看。”宇文化及吩咐道。

张士和领命而去,一会儿后,一名军官领着十余名士兵下了船,向着高邮县城之中行去。

半晌之后,什么动静也没有,又等了一会儿,那名军官归来,身后还押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平民。

“启禀总管,县城之中空荡荡的,属下寻遍了全城,才找到这几个人。据他们所说,叛军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疏散城中的民众,留给我们的只是一座空城。”军官说道。

宇文化及嗤笑一声,说道:“坚壁清野,石龙、石破天难道就这点手段。”

面上虽然不屑,但是宇文化及心中却是颇感棘手。前方是石龙坐镇的扬州坚城,后方又有石破天率众袭扰,一内一外,一动一静,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些问题,可并不容易。

“传令下去,分批入县城修整。”宇文化及说道。南人善舟,北人善骑,他手下大都是来自于北方的汉子,这一路乘船而下,真不亚于大战一场。

夕阳西下,宇文化及在高邮县衙的后院之中走来走去。自从踏入高邮县城之后,总有一种危机感缠绕着他,但是细细思索,却总也找不到苗头。

“轰隆”,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大地随之震颤,负责守卫舰队的张士和循声望去,只能看到高邮县城之中,浊浪升腾,直冲九天。

“总管。”张士和大声嘶喊道。

“杀、杀……”曹旭亲率着三十余艘船向着五艘五牙大舰扑来,刚一靠近,尤鸟倦、丁九重等高手已经一马当先杀了上去。

还未从县城之中大爆炸之中回过神来的隋军仓促应战,张士和大声嘶吼着,指挥着,但却无能为力。

曹旭上了五牙大舰,连杀数人,手中钢刀挥舞,刀气纵横,一路向着船舱之中而去。

刚转过一个拐角,只听到“嗤嗤”数声,曹旭弯腰后仰,数十支长箭从他头上数寸的地方划过。

曹旭飞身上前,手起刀落,便有数人命丧他手。

一个中年男子在十多人的保护下,急忙向着船舱深处躲去。

“宇文化及已经被我送上了西天,顽抗到底,死路一条,投降的话,我还能够留你一命。”曹旭说道。

话音未落,曹旭手中长刀一挥,已经将一个人斩杀,鲜血飞溅,有不少落在了中年男子脸上。

“我和你拼了。”中年男子鼓起血勇,飞扑而来。

曹旭手中长刀一竖,力劈而下。

战斗结束,曹旭走在五牙大舰之上,有了这五艘水上利器,纵横大江南北将不再是梦。

第二十一章 战云再起(第一更)

高邮县城之中的大爆炸,是曹旭一手安排的。

火药,这种一直到唐朝末年才被用于军事的发明,提前在曹旭手中发挥了作用。

夜­色­降临,曹旭来到了高邮县城之中,原本的县衙,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城中许多房屋在这一场大爆炸之中受到波及,或是出现裂痕,或是直接倒塌。

宇文化及带进城中休息的半数军队,大部分已经被擒获,纵然有一二漏网之鱼,也无关紧要。

“将其他几处埋藏的火药取出来,一定要好生安置,切不可大意。”曹旭吩咐道。

一旁的辅公佑应声称“是”。

高邮县城之中包括县衙在内的几处大宅子,都被埋藏了大量的火药,曹旭在城内巡视了一圈后,便出了城,在五牙大舰上过了夜。

第二天,留下辅公佑收拾残局,曹旭率众沿运河南下,回到了扬州城。

五牙大舰的到来,让扬州城头一阵­鸡­飞狗跳,等看清旗号后,顿时安定了下来。

一番忙碌过后,总管府中,石龙和曹旭相对而坐。

“唉。”石龙轻叹一声,低声说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宗主西取*,东下海陵,北据高邮,江都郡大半已经落入掌中,现今又击败朝廷大军,消息传播出去,定将成为了天下最耀眼的新星。可否容属下急流勇退,修道参玄,了此残生。”

曹旭微微一笑,说道:“石公是害怕将来某一天,我为了上位,做一些不忍言之事。”

石龙沉默以对。

曹旭想了一想,说道:“既然石公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也不再阻拦。不过,我这里有二个人,还请石公带着,方便使唤。”

“也好。”石龙点头说道。

“将寇仲和徐子陵二个人唤来。”曹旭高声对门外吩咐道。

一会儿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寇仲和徐子陵走了进来,二个人拱手为礼,说道:“见过会主,见过副会主。”

曹旭说道:“你们二个从今天起,就不用再跟着我了。家叔有意入山修道,需要二个机灵的人陪同,你们二个人可有兴趣。”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当即齐声说道:“谢会主、副会主的栽培。”

第二天上午,一个传位大典匆匆举行,石龙将扬州总管的位置传给了曹旭,退隐修道。

这件事情超出了大多数人的预料。

虽然有人心生不满,但是曹旭携大胜朝廷官军之威,一时间也没有人胆敢造次。这也是曹旭会同意石龙归隐的重要原因。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借助石龙“扬州第一高手”这块招牌,也能够在扬州城站稳脚跟了。

宇文化及战死,这让许多人开始重新打量新近崛起的扬州总管。以五艘五牙大舰为主体,有资格纵横大江南北的水师,正在迅速的成型着。

东南三大帮派之中,无论是背靠宋阀的水龙帮,还是明着独立,暗中却投靠了四大门阀中独孤阀的巨鲲帮,先后都释放出了善意。

扬州总管府,设政事堂,从高邮县归来的辅公佑,成为了第一任政事堂左辅令。青龙堂改为都察院,有监督之责。白虎堂更名白虎营,是为军中­精­锐。

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已经是大业十二年的四月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后,扬州总管府已经走上了正轨。

江都落入叛军之手,宇文化及战死,这让杨广南下的决心为之一缓。南方局势之恶化,远远的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大业十一年五月,杨广命虎牙郎将公孙上哲南下平叛。

战争的­阴­云再一次笼罩在了江都郡的上空。

这个时候,曹旭正准备召见一个人,一个十分漂亮女人。

昔日的东南三大帮派之一的巨鲲帮帮主,有“红粉帮主”之称,被誉为东南武林的第一英雌的云玉真。

与执掌大权的宇文阀,雄霸南方的宋阀相比,巨鲲帮暗中投靠的独孤阀声势就要弱了一些。随着曹旭的崛起,巨鲲帮众人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打算。

一艘五牙大舰之上,数百甲士林立,气象森严,非同凡响。与一般的流寇义军,不可同日而语。

云玉真、陈老谋、卜天志三个人在船舱的一角等待着。

这是,一名侍卫走了过来,说道“总管请你们三人相见。”

云玉真三人对望了几眼,都深吸了几口气,随着侍卫前行,一路来到了大舰中的大厅里。

入得大厅,就见到一个十八、九岁的紫衣青年,正在和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相貌颇为俊伟好看,偏是两鬓星霜花白的中年人对弈。

云玉真擅长情报工作,看清那个中年人的面容之后,立刻便想起了一个人,东海李子通。

没想到此人竟然也投了扬州军。

“总管有客人到了,李某就先告辞了。”李子通说道。

曹旭笑了笑,说道:“李公随意即可。”

“总管客气了。”李子通说着,起身退走。

“云玉真(陈老谋、卜天志)拜见总管。”云玉真三人上前拜见道。

曹旭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云玉真紫裳明裙,肌肤欺霜赛雪,眉目如画,又带着主持上万帮众的英武气息,颇为不凡。

“云帮主不必多礼,请坐吧。”曹旭说道。

“谢总管。”云玉真说道。她坐下后,陈老谋和卜天志站在身后。

“云帮主做出了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否则今天被剿灭的,就不是竹花帮,而是巨鲲帮了。”曹旭淡淡的说道。

云玉真闻言一惊,她没有想到曹旭在北方大军压境的情况下,竟然还胆敢向南用兵。

竹花帮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帮会,帮主之下,设有军师一名,接着就是“风、晴、雨、露”四堂,统领下面的舵主、香主和众帮徒。帮众上万,势力范围在长江两岸,主要集中在丹阳和江­阴­一代。

原著中杨广南下,先杀掉石龙,随后便剿灭了竹花帮,抛开那些杂七乱八的原因,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才真正的根源。

曹旭此次,不过是在重复这一步罢了。顺便也是让新兵见血,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大获全胜(第二章)

扬州军现在的军队,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是白虎堂的六百­精­锐,第二是曹旭在*县收拢的上千悍匪,第三则是近几个月在江都郡招募的近万新兵。

这一次剿灭竹花帮,主要动用的正是第三部分的新兵。

北方的大战在即,曹旭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继续训练了,只能以战代练,先选一个软柿子捏一捏,让新兵提前适应一下。

五牙大舰顺流而下,很快便来到了江­阴­城外。

遥遥的便有阵阵喊杀声传来。

江­阴­城外的一处庄园之中,竹花帮的帮主殷开山,正在大厅中焦急的走来走去。这些年来养尊处优的他,已经失去了初出江湖,白手起家创建竹花帮时的血勇和豪情。

庄园外,“邪道八大高手”之一的尤鸟倦率领白虎营的一旅­精­锐亲自压阵,保证殷开山Сhā翅难飞。

训练不久的新兵在长官的严令下,呐喊着向着庄园发起了进攻。每当他们出现一定的伤损后,就会退下,再由另一批新兵顶上。

等曹旭赶来的时候,三千新兵已经全部轮换了一遍。

五牙大舰上传出了命令,尤鸟倦狞笑一声,拔出了身后的重剑,带领着白虎营的­精­锐,迅速的扑杀了上去。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被他粗暴碾碎,三千新兵如潮水般涌了进去,将所有反抗的火苗浇灭。

喊杀声渐渐的消失,尤鸟倦手提着一个被血­色­侵染的包裹,大步迈入了五牙大舰的客厅之中。

“总管,殷开山首级在此。”尤鸟倦说道。

“呈上来。”曹旭说道。

立刻就有侍卫托着一个盘子来到了尤鸟倦面前。

尤鸟倦将手中的血­色­包裹放在了托盘上,然后解开,一颗首级立刻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曹旭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很好,拿下去吧。”

侍卫退了下去。

一旁的云玉真脸­色­苍白,心中后怕不已。

“竹花帮的地盘,暂时就交由巨鲲帮打理,相信云帮主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曹旭说道。

“请总管放心。”云玉真急忙站起来说道。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曹旭挥了挥手说道。

待众人都退下后,曹旭揉了揉眉心,基业草创,千头万绪,江都郡的世家大族都在观望之中,手下着实没有多少可用之人,事事都要费心。

竹花帮的事情暂告一段落,五牙大舰返航,回到了扬州后,玄武堂传来了一个消息,让曹旭喜出望外。

李靖,这位曹旭朝思暮想的大才,终于来到了扬州城。

这是世界中的李靖非常的潦倒,混迹于草莽之中,与历史上那个名门之后可谓天差地别。

总管府中,一个高挺雄伟,大约二十三四岁的青年正坐在曹旭对面。

他长得并不英俊,但鼻梁挺宜,额头宽广,双目闪闪有神,予人既稳重又多智谋的印象,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哈哈,药师终于肯现身一见了。”曹旭笑着说道。

“总管言重了。”李靖说道,“总管白手起家,短短时日便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江都,雄姿英发,令人心折。”

“药师可愿助我一臂之力。”曹旭说道。

李靖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言罢,二个人齐声大笑。

“公孙上哲大军南下,水陆并进,药师可有破敌之法?”曹旭问道。

“分而化之,各个击破。”李靖说道。

三天后,曹旭率军北上,辅公佑留镇扬州,负责后勤调动。

站在五牙大舰的船头,曹旭望着烟波缥缈的高邮湖,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心中涌起了无限的豪情。

没有让曹旭等待太久,两天后,公孙上哲的前锋便出现在了高邮城下。

“轰隆隆”的战鼓声响起,高邮湖中的五牙大舰上,曹旭将目光投向了岸边的县城。

尤鸟倦和丁九重这些高手可以当做冲锋陷阵的猛将来使唤,用来守城,就有些悬了。但是曹旭手底下却没有更多的人可以用。

起事太快,根基浅薄的缺陷,此时显露无疑。

试探­性­的几次攻击后,北下的隋军偃旗息鼓,安营扎寨。

尤鸟倦等人谨记着曹旭的吩咐,没有贸然出击。

第二天,有船队进入了高邮湖,有大军兵临城下。

岸上的情形如何,曹旭已经没有­精­力关注了。

双方的舰队逐渐靠近,曹旭目测着距离,大声喊道:“放。”

呼啸声中,数十根箭头后有着一个奇怪的圆球的弩箭飞出,­射­在了对方船身上。

随后,就听到一阵轰鸣声传来。弩箭前段的圆球炸开,一蓬黏糊糊的东西四下里迸­射­开来,冒出了白烟,燃气了火焰。

船上的模板迅速的燃烧了起来,随后又是一轮弩箭飞­射­过来,爆炸,燃烧,火势再也不受控制。

“原来总管早就准备好了这等兵家利器。”李靖感慨着说道。他早就准备好的一肚子惑敌、诱敌,最终败敌的计划,全部败给了一根弩箭。

曹旭笑了笑,这还要多谢宇文化及送来的五牙大舰。否则,他一时间还真的找不到能够承载用来发­射­火药箭的巨弩的船只。

这一战也不会有这么顺利。

高邮湖中的水师争斗,就这样宣告结束。

岸上的公孙上哲在得到消息,立刻向北撤离。

撤军很快就演变成了溃逃。

数千隋军对丢盔弃甲,仓皇而逃。

扬州军追杀了半个时辰后,鸣金收兵。

这一战,可谓是大获全胜。

随后,曹旭率军北上,轻取山阳县,将战线推进到了淮河沿线。

这一战对北方的局势产生什么影响,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在江都郡之中,往昔冷眼旁观的世家大族,纷纷派人来贺。不少人已经流露出了想要为石总管效力的意思。

对此,曹旭自然是欣然接受。

这个时代,知识全部被中上层所掌控,底层民众之中会写自己名字的人,都少之又少。所谓的寒门,那也是中小地主。

普通人连一日三餐都无法维持,那里有什么能力去学习。(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道教中人(第三章)

虽然没有什么留名青史的大才前来投效,但是有了江都郡世家大族投效的人才后,扬州军在许多的方面的缺口都一一堵上。整个扬州总管府的运转更加的健康、有序起来。

已经改成了新兵营的石龙道场,不停的招纳青壮。

曹旭手中的兵力,正在迅速的膨胀着。

训练士兵,储蓄粮草,准备兵甲,建造船只,一件件的事情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就在整个江都郡都忙成一团的时候,曹旭忽然发现自己闲了下来。

出了总管府,以他的武功,也许无需什么人暗中保护。

信步走在扬州城中,连续几次战火,都未曾燃烧到这座城市,往昔的繁华,丝毫未曾受损。而且随着扬州军的崛起,更使得这座城市之中的人们多了几分风采。

不知不觉之中,便已经走到了南门。

连成一排膳食档口中,遥遥的看能够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美丽女子,正在卖着包子。

“卫贞贞,双龙的羁绊。”曹旭忽然一笑,记下心来,转身便离开了。

回到总管府中后,曹旭意外的看到了寇仲和徐子陵二个人。真有一种说曹­操­,曹­操­便到的感觉。

石龙回来,他是陪着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回来的。

“贫道宋玉泉,见过总管大人。”那道士当先一礼,说道。

曹旭点了点头,他本来还想着怎么和道教搭上线,没有却有人自己送上门来。

“宋真人请坐。”曹旭说道。

双方坐定之后,曹旭问道:“不知宋真人所为何来?”

宋玉泉直言道:“东南龙气勃发,故入世修行,求一场造化。”

曹旭笑了笑,说道:“宋真人就不怕押错了宝,最后反倒是一场空。”

“那也是贫道才疏学浅,怨不得旁人。”宋玉泉说道。

“好、好、好,难得道长有此魄力。”曹旭抚掌笑道,“既然道长来了,那么有件事情,就交由道长处理吧。”

“还请总管吩咐。”宋玉泉说道。

“宋道长请随我来。”曹旭说道。

二人来到了书房之中,曹旭取出了一本经书递了过去,说道:“宋道长认为此经如何?”

宋玉泉接过经书,只见上书五个大字,《后土往生经》。

“我欲在扬州城中建一座后土庙,宣扬后土娘娘的大慈大悲,大愿大行,不知宋道长是否愿意主持此事?”曹旭说道。

宋玉泉合上了手中的经书,说道:“必不负总管所托。”

随后,曹旭想起了卫贞贞的事情,对着外边的侍卫吩咐了一声,这天傍晚,卫贞贞就被送进了总管府。此后,卫贞贞就成了后厨的一个管事。

第二天,石龙再次离开了扬州城。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寇仲和徐子陵并没有跟着,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石龙走的时候,得到了一份长生诀的拓印,曹旭满足了石龙潜心修道的愿望,也算了结了这一番的缘分。

寇仲和徐子陵被曹旭扔到了新兵营中锻炼,将来能够走到哪一步,就看他们二个人的造化了。

北方,杨广似乎放弃了南下江都意图,再也未曾派人南下征讨。

玄武堂的情报网还未曾蔓延到洛阳,所以曹旭也是不得而知。他只能尽可能的做好准备,如果将来杨广南下,保证能够将其据于淮河以北。

陆战也好,骑战也罢。曹旭都没有什么信心,但是凭借着这个时代还问出现过的火器,曹旭自信能够在水战之中,碾压所有的敌人。

半个月后,扬州城内一座后土庙落成。这是在一座旧神庙的基础上,改建而成的。

曹旭亲自前往上香,祭拜。

仪式结束后,宋玉泉将曹旭请到了后堂,这里已经另一个清瘦的道士在等待着。

“丹阳王知远,见过总管大人。”清瘦道士说道。

“王道长请坐。”曹旭说道,他对南方道教的情况,此时已经有所了解。

建安宋玉泉、丹阳王知远,还有会稽孔道茂,这三人是南方道教的领袖人物。现在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

“贫道此来,有一物赠与总管。”王知远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来。

放在桌上铺开,却是一副地图。有一条大江,还有一座城池。

曹旭看了几眼后,问道:“这是?”

“此乃丹阳城地图。”王知远说道。

曹旭“哈哈”一笑,说道:“王道长有心了。”

大业十二年八月,沉寂了二个多月,默默消化战果的扬州军悍然出击,兵分二路,一路以曹旭为主帅,向西直取丹阳郡;一路以李靖为统帅,向东攻打毗陵郡。

丹阳乃扬州城上游最大的城市,是内陆往扬州城再出海的必经之道,重要­性­仅次于扬州。

拿下这个郡,曹旭就能够拥有更大的战略回旋空间。

曹旭率军来到丹阳城外的时候,丹阳城中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他已经成为天下排的上号的势力,一举一动,自然有人特意关注。

十几艘战船顺流而来,扑杀了过来。

五牙大舰上,曹旭冷笑一声,只见扬州军的水师之中,立刻就有数倍的战舰,蜂拥而上。

扬州军的水师之中,一连串的火箭密集­射­出,对方一船立刻连中上百火箭,浓烟中烈焰升起,惨叫声随后传出。

一时间,江面上杀声震天。

丹阳郡的水师本就不多,不过千余人,占了数个时辰,便全部败亡。

码头和丹阳城之间,是一块数百丈的空地。水师先行清理,随后,大批的士兵下船,在城外展开了阵势。

丹阳城城头,人影晃动。

“先试着劝降吧。”曹旭吩咐道。

立刻,就有数封书信飞­射­到了城头。

下边还有一个天生嗓门大的士兵大声喊话,“扬州总管石破天石大人至此,尔等还不快快出城迎接,否则惹怒了石大人……。”

“呸,一群叛贼,也敢围攻郡城,等朝廷天兵一到,定让尔等尽数化为灰灰。”一个官员大声骂道,声音十分的响亮。

曹旭冷冷一“哼”,说道:“真是不知死活,传令大军攻城。”(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落子无悔(第四章)

“咚咚……”的鼓声震天响起。

扬州军缓缓前进,军旗随风飘扬,猎猎作响,军容鼎盛,威势迫人。

投石机,撞城车,云梯,一件又一件攻城器械从船上推了下来。

撞城车开始向着城门方向移动,投石机排列整齐,上千高举木盾,背着沙袋的士兵,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随着曹旭一声令下,第一波的进攻展开,撞城车向着城门而去,投石车开始攻击城墙,负责填埋护城河的士兵,也开始了飞奔了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扬州军在丹阳城下留下了近百具的尸体。

从城上落下的巨石,封死了城门,使得撞城车根本无法靠近。投石机压制了城墙上的攻势,还造成了不少的伤亡。最重要,则是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

第二波的攻击开始,扬州军以三千人为一批,共有七批,轮流攻击。

守城的人少,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休息,疲于奔命。

夕阳西下,惨烈的攻城战已经进行了大半天。

曹旭说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白虎营,出击。”

尤鸟倦和丁九重二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各领三百人,从城门左右两侧的云梯攻杀了上去。

不一会儿,城头就被撕开了二个缺口,后边的士兵见状,大声呼喊着,飞扑了上去。

日落之前,丹阳城落入到了曹旭的手中。

城内景­色­别致,河道纵横,以百计的石拱桥架设河道上,人家依水而居,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因水成路,水、路、桥、屋浑然成一。一派恬静、纯朴的水城风光,柔情似水。

这与城外残酷的血­色­杀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军在丹阳城中修整的时候,几道命令就传了出去,传向溧水、当涂二县,要求他们立刻投向,郡城已经被攻克,单靠县城,与螳臂挡车无异。

丹阳郡太守杀身成仁,但是其他人可没有这种心思。以郡丞黄和为首的一批降官被曹旭接纳,这些人在本地素有威望,有他们相助,丹阳城迅速的安稳了下来。

数日之后,又有好消息传来,李靖所率的偏师,成功拿下了毗陵郡。

至此,扬州军所占据的三个郡连成一片,雄踞长江下游。

就在这时,曹旭接到了岭南宋阀的拜帖。

宋族乃南方势力最大的士族,阀主“天刀”宋缺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之称。

当年杨坚一统天下,建立大隋,因顾忌宋族的势力,对他们采取安抚政策,封宋缺为“镇南公”,而宋缺亦知南朝大势已去,诈作俯首称臣,以保家族。

四姓之中,其他三姓均杂有胡人血统,而这硕果仅存、保持声威的南方大族,则一直坚持传统,严禁族人与汉族以外的人通婚,故在江湖上被视为汉族正统。

文帝杨坚在位时,以宋缺的雄材大略,仍不敢轻举妄动,还韬光养晦,潜心修隐,免招大祸。到杨广即位,内乱外忧,朝政败坏,叛乱四起,宋阀才再次活跃起来。

宋阀现在所从事的最赚钱的买卖,就是从沿海郡县,把私盐经长江运入内陆,谋取厚利。

而现在,长江下游的水路已经控制在曹旭手中。宋阀的生意想要继续做下去,就不得不和曹旭打交道。

丹阳郡太守府中,曹旭接见了“天刀”宋缺的独子宋师道。

“宋阀大名,如雷贯耳。宋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曹旭拱手为礼,说道。

“总管大人客气了,宋某实在愧不敢当。”宋师道说着,立刻还了一礼。他长相儒雅、潇洒英俊,态度不卑不亢,令人心生好感。

“久闻宋阀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不知宋公子是否愿意做我扬州军的生意?”曹旭问道。

宋师道笑着说道:“我在家中打理的正是各类生意,不知总管大人要购买些什么东西?”

曹旭说道:“米粮。”

“我宋阀虽然不是专门做米粮生意的,但是有些存货,不知道总管大人需要多少?”宋师道说道。他这一次前来,本就是为了观察新近崛起的扬州军,看看双方是否可以合作,如果可以的话,宋阀是不介意进行投资的。

“自然是越多越好,我可以用食盐交换。”曹旭说道。扬州军掌控的盐场,现在已经逐个从传统的煮盐法,改为了更先进的晒盐法。产量大增,正好用来和宋阀交换粮食。

这个时代的南方还未曾开发出来,再加上隋朝重北轻南的政策,以往的粮食,大部分集中在了北方,主要在长安和洛阳附近仓库之中。得不到这些粮仓,曹旭只好给自己开挂,用食盐换取粮食了。

人是铁,饭是钢。吃不饱肚子,就算是秦皇汉武,那也是一筹莫展。

生意敲定之后,二个人又闲谈了一会儿。

宋师道方才告辞离去。

送走了宋师道之后,曹旭回到书房中,提起笔来,挥毫泼墨,一副简单的九州地图便出现在了纸上。

看着地图,曹旭静静的思考着,岭南宋阀满天下的投资,四处下注,那么太原的李阀又在做什么?

杨广一日不曾离开北方,十多万­精­兵坐镇洛阳,李阀就算是条真龙,那也得乖乖的盘着。

可以说,杨广就是一根钉子,将天下这盘棋牢牢的钉死。

曹旭思索了一会儿后,随手将地图烧掉。

走出房门后,他望向北方,杨广,你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洛阳的皇宫之中,杨广同样站在一幅地图之前,紧皱着眉头思考着。

南下江都,还是西进关中?

洛阳居天下之中,同时也是四战之地。自古争霸天下者,除去曹­操­越战越勇,据中原而一统北方之外,其他人莫不是从边角崛起,进而一统天下。

金角银边草肚皮,正应此理。

杨广走到了室内的一盘围棋旁边站定,手拿着一枚棋子,心中挣扎着,犹豫着。

棋子从手中滑落,落在了棋盘上。(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魔极第十(第五更)

“啪。”清脆的声音传来,杨广回过神来,望向棋盘,只见先前从他手中滑落的棋子,正落在一个特殊的位置。

天元。

“置之死地而后生。”杨广的目光闪烁着,坐镇中枢不动,调派大将如张须陀,徐徐剿灭乱军,大隋王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张须陀­性­格刚烈,勇决善战,同时又长于抚驭,所以甚得军心,可所谓此时隋朝名将之一。

开皇十七年(597年)二月,昆州刺史、羌族首领爨翫举兵反隋,张须陀跟随行军总管史万岁前去进讨。因功被授任仪同,赐物三百段。

仁寿四年(604年),杨广继位。汉王杨谅起兵反叛。张须陀跟随并州道行军总管杨素平定叛乱,因功加任开府。

大业年间,河北、山东等诸地的叛军,如王薄、孙宣雅、石秪阇、郝孝德、左孝友、卢明月等各各拥兵数万、十数万,却都尽数败亡在了张须陀手中。

此刻,张须陀正在河南地区,围剿声势越来越浩大的瓦岗军。

如果杨广在洛阳不动,后方不乱,能够得到足够支持的张须陀,先灭瓦岗军、后灭扬州军,也未尝没有可能。

这样一来,无论南北都无法动弹了,隋朝中兴,还是有可能的。

可惜的是,此时的杨广,已经不复往日的英明神武,锐意果敢了。

一想到李阀勾结东/突厥,始毕可汗随时都有可能兵临城下,将洛阳城变成第二个雁门关,杨广心中就升起浓浓的危机感。

离开洛阳,离得越远越好。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趋利避害,这是人之本能。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病倒了,这让杨广被迫打消了南下江都的念头。

病倒的人唤作宇文述。

此人是鲜卑族,隋朝名将。其父宇文盛,位至上柱国。宇文述少年就骁锐,便弓马。杨坚废周立隋,宇文述拜右卫大将军。

开皇九年正月十七日,宇文述率所部三万人渡江,又扫平了陈吴州刺史萧瓛和东扬州刺史萧岩,平定三吴。此后,其又在杨广夺取太子位中立有大功。大业四年,大败吐谷浑。大业九年,镇/压了杨玄感叛乱。可谓是战功赫赫。

依着杨广的想法,南下江都,有二十万大军,又有宇文述这样的名将,扫平南方还是很容易的,然后就可以坐南望北,统一天下,至不济也可以割据半壁江山。

但是宇文述这一病,让杨广所有的打算全部泡汤。

大业十二年九月,杨广移驾西京,以越王侗、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检校民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卢楚等总留后事。

得到这个消息后,曹旭开心的笑了起来,《道心种魔*》波澜不惊的突破到了第十篇“魔极”之境。达到了这个层次后,“魔种”运用自如完全敛收,再不会被具有禅境道心的高人感应到。

回返扬州,曹旭登高望远,只感觉天大地大,任我纵横。

静极思动,徜徉在扬州城中,信步来到了新立的后土神庙之中,此处香火鼎盛,热闹非凡。

走进大门,只见院中一个身着雪白武士服的女子,丰姿卓约地按剑而立。

她头顶遮阳竹笠,垂下重纱,掩住了香­唇­以上的俏脸,但只是露出的下颔部分,已使人可断定她是罕有的美女了。

此女身形颇高,有种鹤立­鸡­群的骄姿傲态,纤侬合度,体态美至难以形容,尤使人印象深刻的,是嘴角处点漆般的一颗小痣,令她倍添神秘的美姿。

“傅君婥。”耳畔传来了声音,白衣女子回头看去,只见身后是一个十八、九岁,相貌俊美的紫衣青年。

“请问阁下是?”傅君婥问道。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说我是谁。”曹旭笑着说道。

“原来是总管大人当面,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傅君婥说道。

“傅姑娘不在高丽好生待着,跑到中原来搅风搅雨,何其不智。”曹旭叹息一声,说道。

“锵”的一声,傅君婥腰间长剑出鞘,森严剑气向着曹旭席卷而去。

曹旭不移不动,袭来的剑气飞临他身外三尺之内,便尽数消失不见,好似存在一个无形的磨盘,将所有的剑气碾碎。

傅君婥长剑直刺,衣袂飘飞,剑芒暴涨。凛冽的杀气收束于一点,一旦爆发开来,定然是石破天惊。

长剑直接刺入了曹旭的胸口,傅君婥体内的真气爆发,化作了极具破坏­性­的剑气,顺着剑身疯狂的爆发着。

下一刻,傅君婥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一只大手出现在了她的胸口,轻轻的一按,傅君婥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四周传来了阵阵惊呼声,四周来往的香客聚在了一起,对着傅君婥和曹旭二人指指点点。

“夫人,不要闹了,快跟我回家吧。”曹旭上前几步,将傅君婥扶了起来,柔声说道。

傅君婥看着四周的情景,一时间目瞪口呆,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发生过的事情放佛就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是该回家了。

扶着傅君婥的曹旭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道心种魔*》在迈入“魔极第十”的层次后,他对­精­神力量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一种“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地步。

天下三大宗师之一,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爱徒,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他玩弄在了鼓掌之中,毫无反抗之力。

曹旭的这种手段,与专修­精­神,能够在交手之际窥探到他人心灵之中的破绽,从而将对手拖入到万般幻象,无尽轮回之中的“变天击地­精­神*”,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总管府的一间客房中,傅君婥从幻境之中挣脱了出来,但是她一身武功被制,已经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吱呀”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面容姣好,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看到傅君婥醒来后,欣喜的说道:“这位姐姐,你终于醒了,我这就告诉总管去。”

说着,便急匆匆离开。(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大势已成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素裙女子陪着曹旭走了进来。

傅君婥冷“哼”一声,说道:“总管大人纵横江淮,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曹旭笑了笑,说道:“傅姑娘可算不上是什么弱女子。”

“你把我抓起来,想­干­什么?”傅君婥说道。

“久闻天下三大宗师之名,‘奕剑大师’的奕剑术和九玄*,名震天下,今日有缘相见,自然想要讨教一番。”曹旭说道。

“恢复我的武功,我和你打。”傅君婥说道。

曹旭摇了摇头,说道:“打打杀杀的多伤和气,讨教武功也不是只有这一种办法。只要傅姑娘能够解开体内的禁制,我便放你离开。”

“此话当真。”傅君婥说道。

曹旭点了点头,说道:“一言九鼎。”

“贞贞,照顾好傅姑娘。”曹旭对一旁的素裙女子卫贞贞吩咐道。

“请总管放心。”卫贞贞柔声说道。

曹旭转身离开,留下了卫贞贞和傅君婥二女在屋里说话。

武道大宗师出阳神,­精­神影响物质,一直改变现实。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曹旭虽然有所猜测,但未曾证实过。

此时的他去找傅采林论道,修为上还差了一点。等什么时候眉心祖窍的“魔种”化为“道心”,迈步《道心种魔*》的第十一篇“魔变”之境,成就武道大宗师后,才能来去自如。

傅君婥身上的禁制,正是曹旭窥视傅采林根基《九玄*》奥秘的手段。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大业十二年十一月(616年),将丹阳郡和毗陵郡消化后的扬州军,再次出击。

活跃在江西地区的义军­操­师乞、林士弘部,攻占了豫章郡。负责讨贼的刘权,集结大军,直奔豫章郡而去。

说起来,曹旭能够迅速的在南方站稳脚跟,与­操­师乞、林士弘脱不开关系。这二个人于大业十一年起事,先攻克了鄱阳郡城,­操­师乞自称元兴王,年号“天成。”

随后,义军又攻下了浮梁、彭泽等邻县,将南方地区隋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官军和义军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多。

曹旭率军沿江而上,兵力被抽调一空的历阳郡、宣城郡、同安郡毫无反抗之力,均不战而下,扬州军的剑锋直指九江郡。

出乎曹旭意料的是,九江郡的守军并不多,被扬州军一鼓而下。

刘权竟然连后路都置之不理。

就在此时,鄱阳城外,刘权骑在马上,注视着远处的坚城。

这一次他孤注一掷,集结了附近郡县所有的兵力,就是为了先灭掉­操­师乞和林士弘,而后回师再战扬州军。否则等双方联合起来,腹背受敌,他连最后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能够成功,则南方的局面还可以维持。如果失败,则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九江郡太守府中,曹旭正在和李靖对弈。

这时,云玉真匆匆赶来,说道:“启禀总管,前方战报。”

“念。”曹旭说道。

云玉真念道:“十一月十五日,­操­师乞亲率部队与刘权战于城外,中箭身亡。义军失去统帅,军心动摇,开始败退。林士弘当机立断,挺身而出,自任主帅,双方继续战斗,战事呈僵持状态,已达三日。”

“确认无误。”曹旭问道。

“已经有数路探子返回,情况属实。”云玉真说道。

“好。”曹旭抚掌说道,“李靖听令。”

“末将在。”李靖站起身来,沉声说道。

“我给你三千­精­锐,六千新兵,为我拿下鄱阳郡。”曹旭说道。

“定不负总管所托。”李靖说道。

随着曹旭的调令发出,扬州军迅速的行动了起来。

李靖直扑鄱阳郡,曹旭则南下豫章郡。

豫章郡外,刘权统率的官兵后援无人,军心涣散,毫无斗志。

扬州军的到来,让形势更加恶化。

登高远望,刘权可以看到,扬州军队列整齐,战意高昂,与自己麾下的军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豫章城头,林士弘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绵延数里之地的扬州军,一颗心直往下沉。他初掌大权,连内部都没有安抚好。城外已经有虎狼窥伺,前途堪忧。

这时,只见扬州军之中有一人持旗策马,直奔刘权所部官兵的营地。

过了好一阵子,忽然见到官兵营地之中冒出一股浓烟。

火势并不大,很快就被扑灭。

曹旭随后就得到了消息,刘权*身亡,官兵愿意投降。

至此,战斗结束了一半。

当曹旭试着招降豫章郡城中的义军时,却被林士弘悍然拒绝。派出的使者还未靠近豫章郡城的城门,就被一箭­射­杀。

扬州军将豫章郡城团团围住,却没有强行攻城。

三日后,鄱阳郡的消息传来。李靖已经攻下了鄱阳郡城,一举端掉了林士弘的老巢。

这个消息传到豫章郡城之中后,林士弘再也无法维持局面。

扬州军进城之后,负隅顽抗的林士弘被当场斩杀。

江西地区,临川、庐陵、南康、宜春等郡纷纷有人响应,扬州军席卷东南,大势已成。

大业十一年十二月,曹旭率军回返江都,留李靖统兵镇守九江。

扬州城中的一个庭院之中,李子通摩挲着手中形如长­棒­的铜鞭,听着身旁一名属下讲述扬州军最新一战的事情。

“难道这天下真的有受命于天的人?”李子通听完后,静静的沉思着。­操­师乞、林士弘,杜伏威,包括他自己,个个都为王前驱,不同程度上替扬州军的崛起扫清了道路。

李子通长叹一声,心里想着,“是该做出选择了。”

扬州总管府,李子通自从被曹旭请到扬州后,第一次主动登门拜访。

曹旭出门迎接,二人来到会客的偏厅之中,分主宾坐定后,曹旭问道:“李公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李子通站起身来,对着曹旭一礼,说道:“为投效总管而来。”

曹旭面露喜­色­,急忙上前将李子通扶了起来,说道:“李公愿意出山,这真是太好不过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风起云涌

李子通的归顺,让曹旭手下无大将的窘境终于有所缓解。

扬州军开始了新一轮的消化过程。

很快,大业十二年便走到了末尾。

除夕之夜,爆竹声声。

总管府中,曹旭命人将寇仲和徐子陵唤来,加上卫贞贞与傅君婥,勉强凑成了一桌。

五个人一起辞旧迎新。

南方暂时平静了下来,北方大地之上,却是风起云涌。

因为,这十多年来,转战各地,屡破大军的张须陀战死了,死在了瓦岗军手中。

即便是在扬州城中,也能够许多人再谈论这件事情。其中常被提起的就是翟让和他的头号大将李密。

翟让人称“大龙头”,乃瓦岗军的首领,六年前与手下另一猛将徐世绩在瓦岗寨起义,割地称王,屡败隋兵,但却被隋将张须陀所制,未能扩张势力。

去年李密投效翟让,使翟让实力倍增,李密更在荥阳大海寺击破隋军,袭杀张须陀,瓦岗军自此更声势大盛,隐然有天下义军之首的声势,被多路人马尊之为大龙头,确是非同小可。

瓦岗军的势头,将南方的扬州军盖了下去。

总管府中,曹旭翻阅着云玉真送来的情报。

李密设计杀张须陀,大败隋军后,翟让命他分统一军。李密建蒲山公营,据传军令严肃,赏赐优厚,士卒乐意为他所用。

此后,李密建议袭取兴洛仓,开仓赈济,扩充队伍,然后进取东都洛阳。

兴洛仓位于洛阳之东,荥阳之西的洛口,乃通济渠和黄河的交汇处,距离洛阳百里有余乃是隋朝的战略­性­粮仓之一。

仓城周围二十余里,设有三千个大窖,粮食之多,足可应付瓦岗军所需数年之久,一旦成功,立刻可以扩军数十万,瓦岗军就可以一飞冲天,真正成为有资格取得天下的主要势力之一了。

读到这里,曹旭感慨一声,说道:“李密果然是世上少有的豪杰。只可惜,他为人臣子,却功高盖主,将来少不得要弑主自立,让咱们的人多和瓦岗军内部翟让一系的将领联系?”

云玉真说道:“回禀总管,玄武堂已经在暗中进行联系。如果李密真的弑主叛上,相信一些瓦岗将领会率部投靠我军。”

曹旭点了点头,扬州军现在最缺少的,就是合格的将领。不管耗费多少功夫,能从瓦岗军挖来一个,都是大赚。

新春伊始,万象更新。

总管府后院的一个练武场之中,曹旭手中一柄长剑随意挥洒,剑法如行云流水,任意东西。看似杂乱无章,但是其中却隐含着一股奇特韵味,让人移不开眼睛。

一套剑法使完,曹旭向一旁的傅君婥问道:“傅姑娘,你觉得我这一套剑法如何?”

傅君婥本想说几句难听的话,但是话到嘴边,最终却没能吐出来,一个剑客的骄傲,不允许她在评论剑法的时候,弄虚作假。

最后只能是冷“哼”一声,扭头走开。

曹旭笑了一笑,不以为意。经过这些日子的摸索,他大致知晓了《九玄*》的一些原理。

傅采林的武功集中土、西域和高丽之大成,自出枢机。讲究的是守心于一,破除我执。则灵觉天机,无不一一而来。至于之后的通达经脉,调养气血,都是旁枝末节。

因其始于“一”,而终于“九”,故名“九玄”。

《九玄*》是心神之道,《道心种魔*》也是心神之道,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同样也属于这个范畴。

人之心神,拥有无穷的潜力。“破碎虚空”的根源,是否也在乎心神的修炼。

《长生诀》是道家正宗的炼气之法,将炼气之道推向圆满的内丹术,也没有“破碎虚空”的说法。

这二者之间,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区别?这个问题暂时还不得而知。

就在扬州军默默发展,积蓄力量的时候,北方大地上,李密已经率军攻克了洛口仓,开仓济民,招纳饥民数十万。

留守洛阳的越王杨侗派遣虎贲郎将刘长恭,率领步兵骑兵二万五千人讨伐李密。却被李密一举击败,刘长恭仅以身免。

至此,李密在洛口站稳了脚跟,拥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本。

有些相似的是,李密想要更进一步,必须先解决翟让的问题。而曹旭想要扩张,则要解决吴郡太守沈法兴的问题。

大业十三年五月(617年),经过了半年时间的发展,扬州军可谓是兵­精­粮足,正当曹旭准备渡河南下,一举荡平东南的时候,消声觅迹许久的杜伏威忽然在会稽郡起事。

这一次,杜伏威真准备充足,可谓是一举成功。随后,杜伏威北上席卷余杭郡,窥伺吴郡。

面对着这样的情况,曹旭大喜过望。

十万大军沿江而上,目标直指巴陵郡。

巴陵郡一下,南下可与岭南的宋阀呼应,北上可取竟陵郡飞马牧场。

有了飞马牧场,将来才有逐鹿中原的可能。

南船北马,北方是骑兵的主战场。

没有足够的骑兵,扬州军北上中原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在这个世界上,南方着存在一个超级变态的飞马牧场。拥有数万,甚至是十万匹马。

获得了这个牧场,由南统北,也未尝没有可能。

上一次占据了豫章郡之后,扬州军便能够直接攻击巴陵郡。曹旭因为扩张太快,兵力不足,这才按下念头。

杨广三征高丽之后,天下动荡,群雄四起。

巴陵郡早就被巴陵帮暗中掌控。

曹旭翻看着玄武堂呈上的情报。

巴陵帮势力庞大,但却名声极差,因为他们从事的是贩卖人口的买卖。总计在全国有三百赌馆和二百青楼,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巴陵帮的大当家为陆抗手,二当家则名为萧铣。

而曹旭重点关注的对象,正是萧铣。

萧铣此人,本是西梁宣帝曾孙。萧铣之叔伯姑母被册立为皇后,即萧皇后。萧铣遂被任为郡主薄,手下掌控小半个郡城,将巴陵帮的势力推向了极致。

看望手中的资料后,曹旭揉了揉眉心,记得萧铣此人,也是隋末的一方霸主,在这个世界之中,更多了魔门背景。(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城内城外

大业十三年七月(617年),洞庭湖那一望无际、浩瀚开阔的水面上,樯桅林立,旌旗翻滚,战云奔腾。

萧铣登上了巴陵城西门的城楼,此楼据传是三国时代吴国鲁肃检阅水师的地方。然而他此时所能够看到的,全部都是别人家的战船。

城南,城东二处,同样有大军安营扎寨,只有北门之外没有什么动静。

这是围三阙一,虚留生路。

同时,在巴陵城内,萧铣也未能够掌握所有的局面。以巴陵帮大当家陆抗手为首的一­干­人,并没有背水一战的心思,反倒更倾向于投降扬州军。

内忧外患之下,萧铣深刻的感觉到,自己此次起事,前途渺茫。

洞庭湖中,曹旭傲立在五牙大舰的船头,望着被围起来的巴陵城微微一笑,争霸天下不是比武论道,倚强凌弱,才是正理。只有死掉的对手,才是好对手。

在他的身后,寇仲和徐子陵二个人持剑带刀,站得笔直。二人身上真气勃发,沟通天地,显然已经踏足先天之境,成为了江湖中第一流的好手。

在新兵营训练结束后,他们二个人凭借着出众的成绩,被曹旭选中,成为了近卫军中的一员。

像双龙这种人物,可以给其高位,但是绝对不能给实权。没有培养羽翼,扎实根基的机会,再强的先天命格,最终也得被风吹雨打去。

这些天曹旭闲暇时对二人略作指点,将他从《长生诀》中参悟出来的一些东西传授给了双龙,以做验证。双龙得此机缘,立刻就在武道上取得了突破。

有了双龙做小白鼠,《长生诀》的奥秘,正在一点点被曹旭挖掘出来。

转眼间,已过三日。扬州军对巴陵城围而不攻,强大的压力,让城内人心惶惶。

巴陵帮内部,为了是否投降争论不休,已经爆发了数次流血冲突。要不是陆抗手和萧铣强力弹压,恐怕早就乱成了一团。

大难临头,人心各异。

巴陵城中的一处大宅子之中,外号“烟杆”的陆抗手摩挲着手中的成名兵刃,一根­精­钢打造而成的烟杆。

这根烟杆,陪着他崛起,见证了他的辉煌,今天巴陵帮走向了末路,他现在唯一能够相信的,只剩下了手中的这根烟杆。

推开窗户,现在是月初,天空中没有月亮,群星闪烁,星光迷蒙。

就在这时,四周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陆抗手冷笑一声,直接从窗户一跃而出,飞身来到了屋顶之上。

只见宅院四周,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忠于陆抗手的帮众,正在竭力抵抗着。

“萧铣,你要以下犯上,造反吗?”陆抗手的声音被真气送出,立刻传遍了小半个巴陵城。

这一声大喝,代表着巴陵帮彻底的分裂。

“放箭。”萧铣下令道。

“嗖嗖”的声音传来,密集的箭雨落下,忠于陆抗手的帮众纷纷倒地。

“萧铣,我保证你会后悔的。”一道烟花飞起,陆抗手已经下定决心投靠扬州军,这是命令城外掌控船队的帮众投靠的信号。

发出信号后,陆抗手飞速向着后院奔去。

后院之中,有一条直通城外的地道,也是他最后的底牌。

喊杀之声越来越近,陆抗手移开一座假山,漏出了一个黝黑深邃的地洞来。他心中一喜,正要进入地道之中的时候。

周围的无形的力量猛然爆发,强横霸道的气劲从四面八方涌来,耳鼓贯满气劲呼啸的可怕尖音,有如置身在暴风中,根本无法自如行动。

危急关头,陆抗手全身真气鼓动,掌中的烟杆变幻出了无数道杆影,劲气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陆抗手感觉他就像是落入了蜘蛛网中的小虫子,虽然奋力挣扎,但最终却是越陷越深。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陆抗手缓缓倒地,逃生的希望近在咫尺,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最后看到的,是一双赤着的玉足,­精­致完美,即便是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出来任何的瑕疵。

解决了前院战斗的萧铣匆匆赶来,看到身亡的陆抗手后,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女,彷如黑夜里的­精­灵,站在了一座假山之上。如梦如幻的凄迷目光落在了萧铣身上,嘴角泛起了轻柔无比的笑容,轻启朱­唇­,说道:“我已经杀了陆抗手,接下来就看你的手段了。”

话音未落,人便已经消失了。

萧铣望着倩影消失的方向,轻叹一声,随即收拾好心情,大步离开。

次日,得到准确消息的曹旭“哈哈”大笑,萧铣狗急跳墙,杀死了陆抗手之后,看似收拢了所有权利,号令统一,实际上已经人心尽失。

人心不齐,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扬州军的进攻。

伴随着“咚咚”的鼓声,扬州军在李靖的主持下,向着巴陵城发起了全面进攻。

与此同时,洞庭湖上,一艘小船载着一个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拙清雅,身着宽厚锦袍,峨冠博带的老人,悠悠然穿过了数道封锁,来到了曹旭所在的五牙大舰前方。

水波荡漾,小船飘动,船上的道人正凝神垂钓。

湖水,小船,还有垂钓的老人,放佛融为了一个整体,给人一种无比和谐的感觉。

五牙大舰之上,南方道教的二位领袖人物,宋玉泉和王知远,纷纷怒目而视,却无可奈何。

曹旭走到船头,默默注视着小船上的垂钓老人。

这时,老人手中的钓竿一动,似乎有鱼上钩。水面下隐约有鱼儿挣扎的动静,还有一些气泡浮出水面。

那老人嘴角逸出一丝笑意,面露喜­色­,说道:“有鱼上钓啦!”

曹旭静静的看着天下三大宗师之一,“散真人”宁道奇的表演,眉心祖窍之中,一轮明月浮现,全力感知武道大宗师的状态。

既然宁道奇自己送上门来,曹旭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金丹真人神气合抱成丹,讲求的是一个“圆满”,遗世独立,超然于物外。

而眼前的宁道奇,却是融入到了这片天地之中,若流水,如鱼跃。(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飞马牧场

“以己心体天心,人景相融,天地交感,这就是出阳神的武道大宗师。”曹旭微闭双眼,全神贯注的体悟着宁道奇带来的感觉。

小船上,宁道奇手中的鱼竿上提,钓丝缓缓离水,竟然是一条空丝,没半个钩子。

空空如也的鱼丝在半空荡来荡去,宁道奇却好像是真的钓到了大鱼一般,做出收杆、抓鱼、解钩等一系列的动作。

一番工夫后,宁道奇熟练的把“鱼”放进鱼篓去,封以篓盖,然后朝船上的曹旭望去。

恰在这时,曹旭也睁开了双眼。

宁道奇的眼眸之中,倒影着湖光山­色­,似乎蕴藏着天地自然的无尽奥秘,让人流连忘返,物我两忘。

曹旭的目光淡漠高远,放佛永恒不变的天道,内里包含着大千生灭,万物轮回。

宁道奇看到了无始无终,无边无际的混沌,看到了开天辟地的大爆炸,看到了宇宙星河的演变,看到了天地万物的毁灭,最后,那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宁道奇明亮的目光逐渐暗淡了下来,一缕血丝出现在了他的嘴角,心灵上的震动,反馈到了­肉­身之上。

“老夫受教了。”宁道奇也不继续纠缠,言罢,便驾着小船飘然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烟波渺茫的洞庭湖之中。

望着宁道奇远去的背影,曹旭脸上露出了笑意,随后,更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五牙大舰继续前行,向着巴陵城而去。

十日之后,巴陵城破,萧铣战死。

至此,长江中下游连成一体,已经在战略上控制了南方。

随后,扬州军一边收编巴陵帮的船队,一边派大将李子通领兵南下,攻取巴陵郡南方的武陵、长沙、零陵、桂阳等郡。

八月,修整好的扬州军云集江夏郡,沿汉江北上,剑锋直指竟陵郡和襄阳郡。

竟陵郡有飞马牧场,是扬州军将来成建制的组建骑兵,逐鹿中原的基础。

而襄阳郡的重要­性­,就不必多说了。且看南宋丢掉襄阳之后,就亡了社稷,便可以知晓其战略意义之重大。

竟陵郡西南方,长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界划出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两河潺湲流过,灌溉两岸良田,最后汇入大江。

这里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物产丰饶,其中飞马牧场所在的原野,牧草更特别丰美,四面环山,围出了沃野,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形势险要,形成了牧场的天然屏护。

在白虎营六百­精­锐的拱卫下,曹旭来到一处可鸟瞰整个牧场的山坡,只见山下田畴像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毯子,构成美丽的图案,不由心旷神怡。

在充满悦目­色­彩,青、绿、黛各­色­缀连起来的草野上,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像明镜般贴缀其中,碧绿的湖水与青翠的牧草争相竞艳,流光溢彩,生机盎然,美得令两人屏息赞叹。

在西北角地势较高处,建有一座宏伟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前临蜿蜒如带的一道小河,更使人叹为壮观。

峡道出口处设有一座城楼,楼前开凿出宽三丈深五丈的坑道,横互峡口,下面满布尖刺,须靠吊桥通行,确有一夫当关、万夫难渡之势。

曹旭一行人的到来,早就惊动了飞马牧场中的人。

派人递上拜帖后,不一会儿,便有一群人迎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鼻子平直,上­唇­的弧形曲线和略微上翘的下­唇­颇具魅力,显示出他有很强的个­性­和自信。

“飞马牧场商震,见过总管大人。蔽场场主正在内堡恭候大驾,请随我来。”走到近处,那人立刻说道。

曹旭点了点头,六百多人穿过峡道,正式进入了牧场。

纵目四顾,只见不同类的禽畜被木栏分隔开来,牧人在木栏间来回奔驰,叱喝连声,农人则在田中默然工作,耕牛不时发出低鸣,混和进马嘶羊叫声中去。

此处一派祥和宁静的氛围,与外边战火纷飞的世界,简直像是换了一个天地。

进入牧场后,六百­精­兵被安置在了城外。

曹旭带着五十名武艺高强的近卫,进入了飞马山城。

这座山城依山势而建,磊岩而筑,顺着地势起伏蜿蜒,形势险峻。城后层岩­祼­露,­茓­角峥嵘,飞鸟难渡。

入城后是一条往上伸延的宽敞坡道,直达最高场主居住的内堡,两旁屋宇连绵,被支道把它们连结往坡道去,一派山城的特­色­。

城中的建筑物无不粗犷质朴,以石块堆筑,型制恢宏。沿途钟亭、牌楼、门关重重、朴实无华中自显建城者豪雄的气魄。

核心的内堡更是规模宏大,主建筑物有五重殿阁,另有偏殿廊庑。大小屋宇井然有序罗列堡内,缀以园林花树,小桥飞瀑,雅致可人。

内堡门口,曹旭见到了飞马牧场场主商秀珣。

这是一位仪态万千的美女,乌黑漂亮的秀发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淡雅的装束更突出了她出众的脸庞和晒得古铜­色­闪闪发亮的娇­嫩­肌肤,浑身上下散发着灼热的青春和令人艳羡的健康气息。

“总管大驾光临,秀珣有失远迎,只是家规如此,还望恕罪。”商秀珣降阶相迎,盈盈一礼,略带歉意的说道。

“商姑娘言重了。”曹旭说道。

“总管大人请入内。”商秀珣说道。

曹旭点了点头,二人一前一后,向着内堡之中走去。

商秀珣前边带路,却不时上下打量着身后的曹旭,此举不合礼仪,但是却让人感觉到她的天真和率情。

曹旭此世,只有十八岁,但却已经割据南方,霸业初成。举手投足之间,雄姿英发,自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不经意间,商秀珣注意力便已经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一路来到位于内堡正中的飞鸟园,这是一个由三十余间各式房屋组成建筑组群。

梁檐构件雕刻­精­美,廊前挂落华丽多变,加强了纵深感,在周围园林的衬托下,予人明快、通透、幽深的感觉。

确实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园林。(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鲁妙子(首订300加更)

走进飞鸟园的正厅,分主宾落座后,曹旭和商秀珣闲谈几句,随后便谈到了买马的事情。

飞马牧场敞开了门做生意,商秀珣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不过飞马牧场有个规矩,那就是真金白银,不得赊欠。

对此,曹旭自然是一口应下。

入夜,明月高悬,星光灿烂。

临近中秋佳节,加之天公作美,晴空万里,整个飞马山城都沐浴明媚的月光之中。

曹旭拿着一个包裹,悄无声息的出了居所,避开了戒备森严的内堡,径直来到了一处竹林外。

穿过竹林,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尽处是一座方亭,前临百丈高崖,对崖一道瀑布飞泻而下,气势迫人,轰鸣如雷的水瀑声被竹林阻隔,未能及远。

左方有一条碎石小路,与方亭连接,沿着崖边延往林木深处,令人兴起寻幽探胜之心。

曹旭一路走去,左转右弯,眼前忽地豁然开朗,在临崖的台地上,建有一座两层小楼,形势险要。

这时二楼尚透出灯火,显然此楼不但有人居住,且仍未就寝。

走到近处,曹旭未曾可以收敛气息,顿时引起了楼中之人的注意。

一把苍老的男声由楼上传下来,说道:“贵客既临,何不上来和老夫见见面。”

曹旭迈步上楼,只见正门的牌匾上刻着“安乐窝”三个字,对着入口处的两道梁柱挂有一联,写在木牌上:“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至,新雨初来。”字体飘逸出尘,苍劲有力。

此堂是四面厅的建筑形式,通过四面花隔窗,把后方植物披盖的危崖峭壁,周围的婆娑柔篁,隐隐透入厅内,更显得其陈设的红木家具浑厚无华,闲适自然。

屋角处有道楠木造的梯阶,通往上层。

老着的声音传来,说道:“贵客请上!”

曹旭脸带微笑,拾级而上。

小楼上层以屏风分作前后两间,一方摆了圆桌方椅,桌上放着酒壶杯子等酒具,酒香四溢。另一方应该是主人寝卧之所。

这时正有一人站在窗前,面向窗外,说道:“贵客请坐,尝尝老夫酿的六果液。”

在两盏挂垂下来的宫灯映照下,除桌椅外只有几件必需的家具,均为酸枝木所制,气派古雅高贵。

那老人峨冠博带,宽袍长袖,自有一种令人高山仰止的气势。

曹旭洒然坐下,将手中的包裹放在了桌上,拿起酒壶斟满了二杯,见老人仍毫无动静,当下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果酿入喉,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难得是香味浓郁协调,令人回味绵长。

老人淡然说道:“此酒是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萝六种鲜果酿制而成,经过选果、水洗、水漂、破碎、弃核、浸渍、提汁、发酵、调较、过滤、醇化的工序,再装入木桶,埋地陈酿,三年始成。味道不错吧!”

曹旭点头说道:“创意十足,鲁妙子前辈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全才’。”

“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吧。可惜我已经行将就木,时日无多了,想来是帮不上什么忙了。”鲁妙子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了曹旭。

他的面孔十分特别,朴拙古奇。浓黑的长眉毛一直伸延至花斑的两鬓,另一端却在耳梁上连在一起,与他深郁的鹰目形成鲜明的对比。嘴角和眼下出现了一条条忧郁的皱纹,使他看来有种不愿过问的世事、疲惫和伤感的神情。

他的鼻梁像他的腰板般笔挺而有势,加上自然流露出傲气的紧抿­唇­片、修长­干­净的脸庞,看来就像曾享尽人世间富贵荣华,但现在已心如死灰的王侯贵族。

曹旭笑了笑,说道:“前辈还是看过我带来的东西后,再说这话不迟。”

说着,他将桌上的包裹解开,露出了一个密封的铜罐。

鲁妙子身子一震,走到桌前,不敢置信的说道:“这是……?”

曹旭点头说道:“正是圣门至宝,圣帝舍利。”

“圣门,你是魔门中人。”鲁妙子的语气立刻冷了下来。

“圣极宗宗主曹旭,见过鲁妙子前辈。”曹旭说道。

“魔门中人,一丘之貉。”鲁妙子冷声说道。

“圣帝舍利之中的‘元­精­’,能够延续生命,难道鲁妙子前辈就不动心。您就不想看到商姑娘将来嫁人生子,平安快乐的情景。”曹旭说道。

鲁妙子心中的软肋被曹旭击中,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方才说道:“你有什么条件?”

曹旭说道:“我想请鲁前辈出山,担任工部尚书一职。”

鲁妙子闻言,对着曹旭的面相端详了半晌,说道:“龙气勃发,直冲九霄。不意竟然是有望问鼎天下的王者当面。阁下此来,为的恐怕不仅仅是我这将死之人,更多是为了飞马牧场而来的吧。”

曹旭说道:“据闻前辈也曾辅佐过杨素,自然知晓飞马牧场的重要­性­。乱世之中,岂有世外桃源。早日择一强者投靠,才是正理。”

“这件事情,还是你自己与秀珣谈吧。由我出面,或许反而会起到反效果。”鲁妙子叹息一声,颇为无奈的说道。

曹旭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请鲁前辈吸纳舍利中的‘元­精­’,我麾下大军于不日就要北上襄阳,此城现由当地大豪钱独关把持,钱独关是­阴­癸派的暗子。鲁前辈要是能够在武道上破而后立,未必不能在襄阳城一举了解往日的恩怨情仇。”

随后,曹旭便将他根据自身体验创出的吸纳舍利“元­精­”的方法,传授给了鲁妙子。

打开铜罐,取出舍利。

鲁妙子看着手中的黄­色­晶球,往昔的爱恨情仇一一浮现在心头,深深的呼吸,将所有的杂念摒除,他开始试着吸纳舍利之中的“元­精­”。

第二天清晨,曹旭率众离开了飞马牧场,与北上的大军汇合,直奔襄阳城而去。

中军大帐之中,李靖站在曹旭面前,一脸严肃的说道:“主公,白龙鱼服,何其冒险?您身系整个扬州军的前途命运,怎能如此轻率行事?”(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一个赌约

曹旭说道:“药师金玉良言,我记下了。竟陵郡现在的情况如何?”

“占据竟陵郡的独霸山庄庄主方泽涛愿意投诚,正在营中等候总管的召见。”李靖说道。

“说一说这个人。”曹旭说道。

李靖说道:“这方泽滔本是隋将,杨广西进关中之后,此人便占了竟陵,建立了独霸山庄。但又不像其他人般画地称王,观其言行,倒像是专门为了等待明主出现,好归顺其麾下,既可以作为跻身之资,也可以使竟陵免受兵灾之祸。”

“此人倒也知趣。”曹旭说道,“那就请他过来吧,我见上一面,也好安了他的心。”

“是。”李靖说道。立刻便有人传令下去。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衣,高大粗壮,上­唇­留有浓密的黑髭中年男子来到了中军大帐,说道:“方泽滔见过总管大人。”

曹旭点了点头,说道:“方将军仁心爱民,是竟陵郡百姓的福气。”

方泽滔说道:“总管天威浩荡,我等又岂敢螳臂当车。”

曹旭笑着说道:“方将军深明大义,归附我军,就授以正四品虎贲郎将之职,统兵五千,随我攻取襄阳。”

方泽滔心中大定,说道:“尊令。”

扬州军现在的军制,以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五十人一队,百人一旅,二百人一团,千人一营。又以五营为一府,设虎贲郎将,统领五千人,为正四品。与一郡太守同级。

大业十三年九月(617年),扬州军大军云集襄阳,旌旗遮天,一望无际。

独霸山庄方泽滔投诚后,将其麾下的部众打散、整编之后,扬州军的人数再次达到了十万众。虽然战斗力有所下降,但是声势比之先前,却要更强盛三分。

襄阳城高墙厚,城门箭楼岳峨,钟楼鼓楼对峙,颇具气势,仅仅是远观,便已予人深刻的印象。

想要攻下这座坚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扬州军围城已经三日,却并没有急着发起进攻,让人摸不着头脑。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中军大帐之中,忙里偷闲的曹旭掌心浮现出一道无形无质的奇特真气。

这是前些天在飞马牧场中,鲁妙子在吸纳了邪帝舍利中的“元­精­”,破而后立,逼出来的一道天魔真气。

对于­阴­癸派镇派绝学天魔*,曹旭还是十分好奇的,故此特意出手截留了这道真气,试着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直到现在,他也只是对天魔真气的奇特­性­质多了一些了解,除此之外,别无所获。

天魔真气奇诡莫测,即便是曹旭的《道心种魔*》已经达到“魔极第十”的层次,依然无法­精­确的把握住其变化的核心。

《道心种魔*》专修­精­神,《天魔*》专修真气。可谓是春花秋月,各擅所长。

相比较而言,自然是前者更触及生命的本质,故此更胜一筹。

思索良久,曹旭忽然一合掌,将掌心的天魔真气彻底湮灭,叹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总管大人如果对本派神功感兴趣,今晚三更时分,不妨到襄阳东南十里处观雨亭中一谈。”耳畔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曹旭循声望去,只能够看到一个美妙的身影,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了军营之外。

“­阴­癸派的人,你们终于出现了。”曹旭冷然一笑,命统领白虎营的尤鸟倦和丁九重,和一直以来隐居暗处的周老叹和金环真四个人做好准备。

这一次可以算作是魔门内部的谈判,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出动大军。

凭他现在的武功,一心想跑的话,除非是天下三大宗师齐至,否则别想将他留下。

夜­色­深沉,明月高悬。

曹旭带着尤鸟倦四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军营。

观雨亭位于一座小山的半山腰处,曹旭一行五人来到山下的时候,便看到了山腰处摇曳不定的灯火。

来到观雨亭外,在灯光的映照下,只见一位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正迎风而立,面对他们。

她的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单只她站立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

身旁还有一个满头银丝白发,身穿金­色­宽袍的女子。此女轮廓颇美,可是脸­色­却苍白得没有半丝人气,双目闪动着诡异­阴­狠的厉芒,活像从地府溜出来向人索命的艳鬼。

魔门­阴­癸派,派主“­阴­后”祝玉妍,四魅之一“银发魔女”旦梅。

祝玉妍的目光掠过站在曹旭身后的尤鸟倦四人,美妙的声音从面纱下传出,说道:“万万没有想到,名震天下的扬州总管,竟然会是圣门中人。阁下想必就是在江湖中昙花一现的圣极宗新任‘圣帝’曹旭吧。”

曹旭说道:“正是曹某,不知祝前辈邀我前来,有什么事情要谈。”

祝玉妍说道:“自然是为了襄阳城而来,圣极宗、­阴­癸派同为圣门一脉,自当相互扶持,岂能同室­操­戈。如果总管大人愿意高抬贵手,蔽派珍藏的《天魔策》,愿意借总管大人一观。”

曹旭笑了一笑,魔门两派六道之间,像来都是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不休。祝玉妍前边所说的,都是些废话,最后才是重点。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曹旭悠然说道。

这句话出口,代表着双方第一轮谈判的破裂。

观雨亭之中的气氛立刻凝重了起来。

­阴­癸派布局天下,主要集中在南方,被曹旭先后灭掉的林士弘、萧铣,都和­阴­癸派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襄阳钱独关是其硕果仅存的棋子,重要­性­可想而知。

这时,曹旭忽然说道:“祝前辈,不如咱们打一个赌,如果十天之内,我能够攻下襄阳城,贵派所藏的《天魔策》借我一观,且今后贵派所有弟子,不得对我手下的官员和将领出手。如果不能,则我立刻撤军,保证一年之内,不会再打襄阳城的主意。不知祝前辈意下如何?”(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十日之后

祝玉妍的目光全部落在了曹旭身上,她脸上的面纱被山风拂动,让人不禁想要看看,那被隐藏起来的玉容,究竟是何等模样。悦耳动听的声音传来,只听她说道:“十日破城,总管大人当真不是在开玩笑。”

“一言九鼎。”曹旭说道。

祝玉妍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心,眼前这人甫一出道,便将白道二大圣地之一的净念禅院打入深渊,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趁机统一圣门两派六道,­阴­癸派都已经做好了被圣极宗打上门来的准备的时候,他却就此从江湖之中消失了。

直到数个时辰前,祝玉妍冒险去扬州军大营之中一探,机缘巧合之下,才知晓圣极宗早就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雄霸南方的扬州军。

不知不觉中,“复兴圣门”这个没有多少实质意义的口号,已经在曹旭手中完成了大半。

祝玉妍按捺下了心中升腾的念头,多少年前,她也是因为无尽的好奇,最终彻底栽到了一个人的手中,失去了清白,断绝了前途,气死了恩师。

眼前的英武青年,似乎与记忆中的那个花间郎君重合在了一起。真实与幻象交替,祝玉妍知道,无声无息之间,她已经中招了。

天魔真气爆发,光影交替,空间错乱,一个扭曲的力场出现在了观雨亭之中,其核心正是祝玉妍。

曹旭抽身后退,­精­神力量收回。

观雨亭中的天魔力场消失,“银发魔女”旦梅面罩寒霜,蓄势待发。

祝玉妍沉声说道:“没想到总管大人已经练成了《道心种魔*》,真是可喜可贺。”

曹旭面露微笑,说道:“不敢提练成,只是初窥门径罢了。”

说着,强横的­精­神力量如水银泻地,爆发了开来。如果说先前是“随风潜入夜”的春雨,那么现在就是奔腾涌动的山洪。

祝玉妍和旦梅同时感觉身上一寒,好似普通人大冬天被扒/光了衣服,赤果果的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一般。体内真气涌动,才将这种感觉隔离。

“十日之后,襄阳城中,恭候总管大驾。”祝玉妍说罢,二个人便从观雨亭的另一边离开。

曹旭摇了摇头,祝玉妍武功被石之轩所破,《天魔*》止步于第十七重,但这并不是她踏足大宗师之境最大的问题。因为武功被破,导致心灵有缺,这是根源所在。

搞不明白这一点,不能对症下药,永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天魔*》修炼不到圆满,这又有什么关系。想办法跳出《天魔*》的藩篱,另起炉灶便是。

­阴­癸派就是因为继承的遗产太多,每过一段时间,找到一个天资出众的弟子,然后将《天魔*》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这使得­阴­癸派只知道抱残守缺,严重缺乏开拓创新的­精­神。

宗师开启神元修行,大宗师心灵完美无瑕,除非是颠覆­性­的“道”和“理”,否则根部不能撼动半分。

简答来讲,就是你可以消灭他的身体,但是你不能打败他的­精­神。

宁道奇就是因为太自信,所以才会被曹旭狠狠的­阴­了一把。

曹旭很期待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宁道奇在“宇宙大爆炸”理论的刺激下,会产生一些什么样的变化。

从第二天起,沉寂了数日的扬州军开始对襄阳城发起了进攻。

进攻烈度并不高,二千人为一拨,轮流向着城头发动冲击。

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场大练兵。

六天之后,祝玉妍得到了消息,一直用铜管监听地下动静,防备扬州军挖地道进来士兵发现了动静。一番地毯式的搜查后,在城南、城西的数个地方都找到了动静。

继攻城战之后,地道战打响。

匆匆三日已经过,祝玉妍的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安,却始终找不到根源。

东方泛白,已经是第十天了。

“轰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襄阳城东边传来。

“杀。”激烈的喊杀声传来,祝玉妍带领着­阴­癸派的高手匆匆赶到城东,只见城墙已经塌了一个角,扬州军的士兵如潮水一般涌入了襄阳城。

随后赶来的“双刀”钱独关急忙组织防线,希冀能够将扬州军赶出去,而后修补城墙,求得一线生机。

­阴­癸派的一众高手也急忙顶了上去。

祝玉妍正打算动手,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峨冠博带,宽袍长袖,面容朴拙古奇的老人。

“鲁妙子。”祝玉妍说道。

“三十年余年不见,故人风采更胜往昔。”鲁妙子说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祝玉妍说道。

鲁妙子微微颔首,说道:“我只要能够阻拦你一段时间,便已经可以了。”

这时,尤鸟倦和丁九重已经率领着六百白虎营的­精­锐杀了进来,金环真和周老叹也在其中,纷纷对上了­阴­癸派的高手。

一个方面大耳,肩宽膊厚的少年,手中挥舞一柄萦绕着淡淡黄­色­光芒的战刀,横削直劈,大开大合,竟然无一合之将,杀得襄阳守军哭爹喊娘,节节败退。

祝玉妍深深的望了鲁妙子一眼,一道极富韵律的啸声从面纱下传出,交战中的­阴­癸派高手纷纷使出杀招逼退对手,迅速脱身,消失在了襄阳城中。

望着祝玉妍远去的背影,鲁妙子“哈哈”大笑,似乎要将胸中积攒了三十年的郁气全部发泄出来。

日暮时分,襄阳城已经恢复了平静。

太守府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盈盈而立,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面容­精­致,肌肤胜雪。她无论打扮装束,都是淡雅可人,予人庄重矜持的印象。

可是那双含情脉脉的明媚秀眸,配合着她宛若与生俱来略带羞涩的动人神态,却传递出无尽的诱惑。她朱­唇­微启,贝齿轻咬,说道:“妾身白清儿,拜见总管大人。”

曹旭看着眼前的柔弱少女,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以钱独关之妾的身份与我说话,还是以­阴­癸派弟子的身份和我说话。”(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天魔大法(首订600加更)

“妾身任凭总管大人处置。”白清儿头一低,柔声说道。

“你随我来吧。”曹旭说道。

二个人一前一后向着后院走去。

来到一个早就已经收拾好的独院之中,曹旭走到屋内,点亮灯火,然后往床上一躺,拍了拍床沿,对着白清儿说道:“过来坐。”

白清儿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坐下,那副柔弱的模样,最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阴­癸派的《天魔策》带来了吗?”曹旭问道。

白清儿伸手从怀里取出了一本泛黄的古籍,双手捧着,说道:“请总管大人过目。”

曹旭摇了摇头,说道:“你直接念给我听。”

“是。”白清儿说道,她将身子微微一斜,借着灯光翻开了手中的古籍,低声诵读了起来。

­阴­癸派的这一卷《天魔策》,其中最为­精­华的部分,自然是《天魔秘》,也就是俗称的《天魔*》。

这门武功共计有六篇十八层,一到四层为形神篇,五到八层为刚柔篇,九到十二层为虚实篇,十三到十六层为空间篇,十七层为解体篇,十八层为轮回篇。

“­阴­后”祝玉妍修成了《天魔*》第十七层,为宗师巅峰,位列邪道八大高手之首。而第十八层,对应的是大宗师之境。

白清儿柔媚的声音回响在耳畔,曹旭微闭双目,静静的倾听着。一直等到白清儿念完之后,他才睁开眼睛,说道:“白清儿,你说这卷《天魔策》之中记载的内容,有几分是真的。”

白清儿将手中的古籍合上,放在了大腿上,说道:“妾身不知。”

曹旭笑着说道:“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江湖中有一部神功宝典,机缘巧合之下,落在了一个傻小子的手中,后来秘籍毁掉了。有一个大魔头逼这个傻小子将秘籍默写出来,否则就杀掉他的亲人。”

“那后来呢?”白清儿问道。

“后来啊,这个傻小子在旁人的指点下,将左写成了右,将上变成了下,将正改成了逆。那个大魔头练了这门篡改后的神功,于是他就发疯了。你说那些圣门前辈会不会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曹旭说道。

白清儿微微摇头,神情略带几分紧张,双目之中泛起了蒙蒙雾气,彷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说道:“妾身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你下去吧。”曹旭挥了挥手说道。

白清儿站了起来,长裙下的挺翘有意无意间,划过了曹旭的指尖。

“总管大人,这卷《天魔策》该怎么处理?”白清儿问道。

“暂时就由你保管吧。”曹旭说道。­阴­癸派的东西,还是不要放在身边为好。

“妾身遵命。”白清儿十分高兴的说道。盈盈一礼,退了下去。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柔软的感觉,曹旭自言自语道:“­阴­癸派的妖女,还真是诱人啊。”

《天魔*》的心法口诀浮现在脑海之中,相比较而言,还是《天魔*》更加有诱惑力。白清儿已经到了碗里,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曹旭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阴­癸派送来的这卷《天魔策》之中,定然存在无数问题,谁练谁倒霉。

不过,如果仅仅把它当作一块敲门砖,用来一窥《天魔*》的奥秘,倒也足够用了。

前边的形神篇、刚柔篇、虚实篇,都不出太极­阴­阳之理的范畴,曹旭理解起来十分的容易。融会贯通,只在眨眼之间。

从第十三层开始的空间篇是一个奇妙的转折,从有到无,第十七层的解体篇进一步深化这一过程,达到巅峰。

而第十八层轮回篇则又是一个转折,从无到有,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果然是奇思妙想。”曹旭抚掌赞道。正是由于连续二次的大转折,导致《天魔*》对修炼者的要求非常高。想要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传人,完全得看运气。

祝玉妍的运气十分不错,她找到了一个异常出­色­的传人,名字唤作婠婠。

此时,襄阳城外。

婠婠和祝玉妍站在一起,看着远处放佛像一只伏在地上的巨兽的城池,默然不语。

长裙下,一双晶莹的玉足露了出来,放佛是上天最完美的造物。月光似乎对她也有些偏爱,清辉遍洒,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好久之后,城内已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祝玉妍轻叹一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婠婠,我们走吧。”

婠婠轻轻的点头,师徒二人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襄阳城头,李靖正在挑灯夜读,积累知识。

一名侍卫走了过来,说道:“启禀将军,一切正常,并无异动。”

“老鼠都钻进洞里去,不敢冒头吗?”李靖将手中的兵书放下,挑亮油灯,吩咐道,“注意加强警戒,如果有那只老鼠胆敢冒头,就给我下死手。出了事情,总管大人那里一切都有我担着。”

“是。”侍卫下去了。

李靖重新拿起了桌上的兵书。

月­色­下,一个脸白无须,长得潇洒英俊,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高瘦颀长作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江边。双目开合间如有电闪,负手傲立,颇有种风流自赏、孤傲不群的味儿。

未几,一阵的破空声传来。二个人一左一右,出现在了中年男子的身旁。

“刀剑双绝,扬州军白虎营统领,边某人自问与两位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这般苦苦追杀?”中年男子边不负说道。

手持重剑的尤鸟倦“嘿”了一声,说道:“总管大人说要你的脑袋,咱们二个人也只好不辞辛劳的跑上一趟了。”

边不负沉声说道:“想要取边某人的­性­命,可没有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尤鸟倦的重剑,丁九重的长刀,已经带着“呼呼”的风声,向着边不负猛攻了过去。

边不负夷然不惧,收摄心神,洒然挥迎。他的宽袍大袖滑了下来,双手各扣着一枚直径约尺半、银光闪闪的圆铁环,晃动间完全封死了重剑、长刀的进攻路线。(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有利有弊

“铛、铛。”的二声同时响起,剑环、刀环相击,重剑、长刀同时被荡开。

边不负手中的圆环借力旋转,趁机反攻,直取身前二人的要害。

“哈。”尤鸟倦吐气开声,手中的重剑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接斩向了边不负的脖颈。

丁九重手中的长刀幻化出层层叠叠的刀影,在二个人身前构成了一道坚固防线。

边不负手中的圆环飞舞,却没能得到丝毫的可乘之机。

“轰!”环影消散。

重剑所携带的威猛无伦的劲道,远远的超出了边不负的想象,硬生生把他劈退了三尺有余。

丁九重已经转守为攻,长刀映着月光,带着他从沙场之中磨练出的惨烈杀意,向着边不负攻去。

一旁还有尤鸟倦虎视眈眈,边不负哪里还敢硬撑,急速后退,向着水里落去。这是他早就预备好的退路。

平静的水面上,一个黑影忽然从水底下冒了出来。一只猩红的巨掌,狠狠的集中了边不负的后心。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边不负血洒长空,整个人向着岸上倒飞而来。

重剑直劈,长刀横斩。

边不负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就此一命呜呼。

随后,三个人迅速的打扫了战场,带着边不负尸首匆匆离去。

清晨,曹旭正在院子里演练着一套慢腾腾的拳法,一动一静,一开一合之间,却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奇特韵律,所有的动作充满了美感。

当值的寇仲和徐子陵全神贯注的看着,双目之中灵光闪动,似乎都领悟到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就有一大堆的人前来拜访。

襄阳本土的势力纷纷前来投诚,太守府门前车马如龙,络绎不绝。

热闹喧嚣的一天结束了。

曹旭所居的独院之外,一个身穿儒服,外披锦袍,身形挺拔笔直的中年男子,静静的站立着。

四周的护卫纷纷手按刀柄,全神戒备。

曹旭挥了挥手,解除了警戒,上前一步,说道:“石师,好久不见。”

石之轩注视着眼前的弟子,他的目光冰冷淡漠,寒如冰雪,毫无丝毫的感情在内。

良久之后,一声叹息,石之轩说道:“你派人邀我来此,有什么事情。”

曹旭说道:“石师请入内详谈。”

二个人走进院子,来到客厅之中,分主宾坐定后,曹旭说道:“邀石师前来,自然是想请石师助我一臂之力。”

石之轩说道:“我又能得到什么?”

曹旭说道:“复仇、抱负、梦想,只要石师助我,这些目标都有可能完成。”

石之轩深深的看了曹旭一眼,说道:“你要我如何助你?”

“第一件事情,请石师替我将杨公宝库中的钱财和兵甲运出来。”曹旭说道。

石之轩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第二件事情,不日返回扬州后,我将会恢复本名,还请石师在朝中替我多加联络,招纳贤臣良将。”曹旭说道。

石之轩说道:“圣上回镇关中后,整日里沉迷酒­色­,不理朝政,大权已经逐渐被宇文阀所掌控,再这样下去,恐有不测之祸。”

曹旭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宇文述在世,或许宇文家还真有几分成功的可能。宇文化及难堪大任,终归不过是为他人开路罢了。”

“李阀?”石之轩身子一震,他本是当局者迷,现在被曹旭一言点醒,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李阀才是胡人胡教选中的明主,我敢断言,宇文化及一旦动手,李阀就会立刻起兵进攻关中。大隋最后的二十万­精­兵,也将会成为李阀的囊中之物。”曹旭说道。他阻止了杨广南下江都,获得了一统南方的机会,但同时也将一份大礼包留在了关中。如果李阀获得关中,其实力将会飞速的膨胀。

世事有一利,则必有一弊。好在此时南方已定,北方依旧是诸雄割据,曹旭已经牢牢的占据了先机。

石之轩说道:“李阀起事,为期不远。我与圣上君臣一场,自当回去尽最后一份力。”

曹旭点头说道:“石师有心了。”

“四大寇不日之内必定归降于你,你酌情处置即可。”说罢,石之轩飘然而去。

大宗师之境,武道超凡入圣,这个世界上最高的个人武力,纵然弩弓千计,甲士十万,照样来去自如。

曹旭吩咐一声,一会儿后,李靖便匆匆赶来。

“总管。”李靖说道。

曹旭说道:“四大寇不日将归降我军,你做好接纳的准备。这股流寇的人数高达数万,虽然四处劫掠,杀人放火,但是其中确实有不少悍勇之辈,可以挑选出来,送到新兵营之中磨炼三个月,就是一批合格的士兵。”

李靖心中虽然有些犹疑,但却躬身领命,应声称“是”。

大业十三年十月,曹旭率大军顺江而下,回返扬州。一路上顺便扫荡还未曾的臣服的淮南诸郡。

李靖加封平西将军,驻守襄阳,总督荆北诸郡。

与此同时,一份份劝进曹旭称王的奏章,如流水一般,汇聚到了扬州城。

当曹旭回到扬州城的时候,杨公宝库内的财物和兵甲,已经被石之轩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关中通过武关送到了襄阳。

这个消息让曹旭心中大定。杨公宝库内藏的财富,足够应付现在的扬州军二到三年的花销,而那些兵器和甲胄,也能够迅速的武装大批士兵,大大的提高了扬州军的综合战斗力。

扬州总管府中,曹旭将这些日子挤压下的奏章处理了大半后,命人唤来了辅公佑。

“总管。”辅公佑说道。

曹旭说道:“接下来政事堂主要处理两件事情,一是筹备称王大典,二是立刻派人和岭南宋阀取得联系,。”

辅公佑应声称“是”。

宋阀是南方士族的领袖,只要宋阀俯首称臣,则南方人心必然大定。

“东溟派可有消息?”曹旭问道。

“已经派人前来,说不日便来拜见总管。”辅公佑说道。

曹旭点了点头,东溟派贩卖的武器,飞马牧场贩卖的马匹,都是这乱世之中崛起的基础,不可或缺。(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换个马甲

辅公佑退下后,曹旭心中盘算着,“北方的瓦岗军之中,李密的势力一日胜过一日,大龙头翟让和李密之间的矛盾越积越深,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够彻底的引爆这个火药桶。到时候乘机收拢几名瓦岗将领,并不是什么难事。”

军中缺乏将领的问题已经看到了解决的曙光,但是文臣方面的空缺,却让曹旭深感头疼。

辅公佑虽然才­干­出众,可他一个人也扛不起大梁。虽然陆续有许多文人士子前来投靠,但是大都是一县、一郡之才,距离曹旭期望的那种谋国大才,差距颇大。

隋唐时期,曹旭能够从脑袋之中翻出来的大才,也就是房玄龄、杜如晦,再加上一个魏征,这三个名人了。

只是除去名字之外,这三个人是什么地方的人,出名之前都是做什么的,那就一概不知了。

在这个信息不畅的时代,光凭名字找几个未曾出名的人,和大海捞针也没有什么区别。玄武堂陆续也找到过几个同名同姓的人,但是才­干­就不提了。

前些日子,玄武堂布置在瓦岗军的探子,无意中截住了一个正要投奔李密,还名叫魏征的人,立刻就邀其南下,算算日子,应该快到扬州城了。

想到这里,曹旭心中又升起了几分希望。

繁华无比的扬州码头,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从一艘大船上下来。

四处望去,整个码头虽然人来人往,却井然有序。显得十分平和,与处于战乱之中的北方,完全不同。

很显然,此地的人们,已经在心中认可了扬州军的统治。

民心思定,大有可为。

魏征摸了摸怀里的一块牌子,想了一想,并没有直接拿出来。一路来到城门处,加了钱,入了城后,只见扬州城中更加的繁华,摩肩擦踵,好不热闹。

寻人指明了路,魏征径直来到总管府门前,递上了怀里的牌子。

总管府中,曹旭得到禀报后,当即命人将魏征请进来。

“魏征拜见总管。”魏征拱手为礼,说道。

“魏先生无须多礼,快快请坐。”曹旭说道。

二人坐定后,曹旭说道:“现今天下纷乱,我欲以南统北,重兴汉统,魏先生何以教我?”

魏征按捺下心中的激动,沉思片刻,说道:“总管大人应早称王以正名分,广积粮以蓄物力,勤练兵以待时机。北方群雄割据,战乱不休,时不宜过早北上,以免泥足深陷,难以自拔。反倒是巴蜀,应该早日攻取。”

曹旭说道:“魏先生对瓦岗军怎么看?”

魏征说道:“翟让、李密两虎相争,瓦岗军必定元气大伤。总管可乘机攻取淮北数郡作为据点,以备来日。”

曹旭说道:“魏先生金玉良言,我受教了。先生大才,不知可愿助我?”

“总管美意,臣怎敢不同,臣魏征,拜见主公!”魏征下拜,说道。

“魏先生快快请起!”曹旭连忙上前,将魏征扶了起来,说道,“江都郡暂缺郡丞一名,魏先生便暂代此职,同时入政事堂参政。”

江都郡郡丞,政事堂参政,一步登天。

魏征的脑袋感觉一阵眩晕,急忙定下心来,说道:“主公,臣初来乍到,便跻身如此高位,恐怕会引起非议。”

曹旭笑了笑,说道:“魏先生不必担心,我正想要看看,有哪些人会跳出来。”

说着,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冷厉了起来。

魏征心底一寒,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数日后,杨公宝库的财物和兵甲从襄阳城顺流而下,运到了扬州城。

同时到来的,还有几名混得不如意的杨隋宗室中人。

这几个人,是曹旭涌来认祖归宗用的。你说你是杨勇的儿子,也得别人承认才行啊。

空口白话,那是吹牛逼。

石之轩准备的十分周到,曹旭省了很多力气。

曹旭此时所使用的身份,是石龙的侄子石破天。当初为了尽快的立足扬州,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是时候换上他另一个马甲的时候了。

杨隋宗室人丁稀少,隋文帝杨坚那一辈都死光光了,杨广这一辈不是被杀,就是被软禁。能够找来几个旁支,已经是石之轩手眼通天了。

南方霸主扬州总管石破天,竟然是故太子杨勇之子。

这个消息在得到扬州军的证实后,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整个天下传播开来。

长江以南原本观望之中的几个郡县,立刻表示臣服。

北方割据的群雄,尽皆将目光投向了扬州城。

原本认为隋朝气数已尽的人,纷纷擦亮了眼睛,重新审视天下大势。

长安城中,醉生梦死的杨广得知这个消息后,“哈哈”大笑几声,喃喃自语道:“天不亡我大隋啊。”

无数真真假假、虚实难辨的传言流传在街头巷尾,在曹旭的授意下,玄武堂推波助澜,无数个版本新鲜出炉。

什么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曾经是太子杨勇的护卫,携带隐姓埋名;或者是石龙行走江湖,无意中遇到了侥幸逃出生天的遗孤等等。

一时间,就连石龙的身份,也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越是这样,人们的好奇心就越强。甚至南方道教中的宋玉泉、王知远寻到了隐居修道的石龙,旁敲侧击,却硬是没能问出什么消息来。

扬州城,总管府中。

云玉真正在向曹旭汇报情况,“李密已称魏公,置官属。以房彦藻为左长史,邴元真右长史,杨德方左司马,郑德韬右司马。其将帅各有差。裴仁基投之,势力已相当庞大,而翟让所部王儒信,劝之总统众务,以夺密权。可见二者都不可共存,只是现在还没有爆发开来。”

是因为扬州军的崛起,影响到了瓦岗军内部的斗争吗?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密切注意瓦岗军的动态。”曹旭吩咐道。

“是,总管。”云玉真说道。

曹旭的身份从江湖草莽变成了天潢贵胄,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一众属下态度上更加的恭谨,有礼。(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三百回合(首订900加更)

云玉真退下后,曹旭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

灯火亮起,已经入夜了。

曹旭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一路来到了后院。一颗果实已经成熟,是到了采摘的时候了。

后院中一个雅致的院子里,傅君婥手按长剑,席地而坐。

寒风吹过,她的脸上少了几分血­色­,多了一抹苍白。

《九玄*》的­精­义缓缓从心头流过,失去武功的这些日子,非但没有消磨掉她的意志,反而让她的一颗剑心更加的纯粹。

丹田之中的真气沸腾了起来,或做了一道犀利无比的剑气,向着体内存在的束缚斩去。

这是她追求自由,挣脱枷锁的一剑。

这是她潜伏爪牙,苦心磨砺的一剑。

剑出,枷锁断。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心神向上攀升,真气勃然涌动,武功恢复之后,那种自由畅快的感觉,让她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精­、气、神交融,三花聚顶。《九玄*》突破到第七重,迈入了宗师之境。

一切都是这样美好。

就在个时候,傅君婥忽然发现,周身窍­茓­,四肢百骸之中,一张隐秘的大网已经悄无声息的织就。

丹田气海被再一次的封锁,眉心祖窍中涌动的­精­神力量沉寂了下来。

先前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

她的心直往下沉,沉入了无边的深渊,坠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与想象之中不同的是,一种安宁,平静的感觉将她包裹。

好像阔别多年的游子回到了家乡,又像是飘荡在外的小船找到了港湾。

身子被一个人抱起,火热的怀抱,坚实的胸膛,带给了她无尽的安全感。

好想和他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走进了房间,她被轻柔的放在了床上。

衣带解开,一声娇哼,就这样彻底的沦陷,再无一丝一毫的抗拒。

所有的秘密都向他敞开,一个长发披肩,魁伟完美的背影出现在脑海之中,转瞬间便已经消失。

过往的事情放佛像前世那样的遥远,只有现在的ji情和火热,能够让她感到存在的意义。

已经成为了总管府后院管家的卫贞贞面带桃红,带着几名婢女,俏立在门外。

忽然,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贞贞,你进来吧。”

卫贞贞娇躯一颤,顺从的走进了房间,关上门。刚转过身来,身子就落入到了一个怀抱之中,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心神迷醉。

“贞贞的长春功已经修炼到后天圆满了,就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取得突破如何?”

耳畔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卫贞贞轻轻点头。

长春功是总管府侍女都在修炼的一门内功心法,这门被曹旭简化过的内功,除了一个滋养皮肤,保持容颜的效果之外,其他方面一无是处。但仅仅是这一个效果,就已经足够让无数女子为之疯狂了。

卫贞贞明眸半闭,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玉容上一片醇红,恍若醉酒了一般,说不出的娇艳动人。

衣裙解开,山峦起伏,嫣红点缀,幽暗深藏,一览无余。

卫贞贞半眯着的明眸中已经一片水波荡漾,浑身酥软,双腿已经无力的垂在地上,上半身躺在曹旭怀里上,玉容上那种柔弱娇美中,似乎在抗拒,又似乎在期盼。

整个人,就像摆上餐桌的一只小白羊,让人食指大动。

云收雨歇,卫贞贞攀上了爱/欲的巅峰,悠远而缥缈的声音传来,“玄化初辟,洪炉耀奇,铄劲成雄,熔柔制雌。铸男女之两体,范­阴­阳之二仪……。”

体内的长春真气在曹旭的引导下,一举贯通了天地双桥,感知到了天地灵气的存在。

天地灵气浩瀚无边,就像是大海一般涌动着。

卫贞贞就像从陆地上,一下子来到了海洋之中,所有的心神下意识的便全部寄托在了曹旭身上。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魔种”将卫贞贞体内所有气机的变化,全部倒映在了心头。

曹旭微微一笑,说道:“不要害怕,贞贞,放开心神,感知天地,一切有我。”

卫贞贞在曹旭的鼓励下,小心翼翼的试着吸纳天地灵气,就像一个初次下水,学习游泳的新手一样。

灵气转化,­精­力恢复,卫贞贞的明眸之中,透露出无声的诱惑。曹旭翻身上马,新一轮的征伐展开。

卫贞贞和傅君婥一样,都面带着满足的笑容睡去。

曹旭心底的欲/望如地下滚动的岩浆一般奔腾着,一朝放纵,想要得到满足,进而掌控,最终超脱*,这需要一个过程。

­精­神感应,千里传音,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应声而来,在门口侍女艳羡的目光下,走进了房中。

­精­修­阴­癸派魔功的白清儿比卫贞贞更加的柔媚,比傅君婥更加英勇。

初次破瓜的刺激,让她体内的真气高速运行,随着激战的加剧而变得愈发­精­纯。

白清儿搂着曹旭的玉臂愈发用力,似要将对方揉进自己体内一般,更激烈的战斗一爆发。

姹女真气游走变化,通过男女之间最紧密的接触,深入到了对方的体内,双方的真气你来我往,交相嬉戏。

可惜的是,曹旭的真气不仅至­精­至纯,而且磅礴浩荡,霸道无比,姹女真气所能引动的,只是其中的一少部分!

对此早有预料的白清儿不为所动,抛开了所有的杂念,浑然忘我,心神沉入到了最深处的欲海之中,随着她的沉沦,姹女真气的变化却更加的灵动,自然。

沉沦是最彻底的满足。

白清儿的身心的变化,如何能够瞒过曹旭的眼睛。继《天魔*》之后,魔门《姹女*》的真意,也落入到了他的掌中。

情动如潮,欲动如火。

曹旭攻略如火,有欲无情。“魔种”逐渐从*之中挣脱,距离最后的蜕变,只差半步。《道心种魔*》第十一篇“魔变”之境,正在向他招手。

虽然没有这一篇的心法,但是对曹旭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前方的路既然已经断了,那就自己走出一条新的路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师妃暄

良久之后,屋子里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曹旭起身披上了一件外袍,走到了院子里。

抬头仰望着天空之中的明月,他静静的思考着,《道心种魔*》中所言的“道心”,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奇特存在。

“如果能够和慈航静斋的传人师妃暄一会,或许能够有所收获。”曹旭悠然想到。

魔门传承的《天魔策》,缘起于西汉时期。汉武帝实行独尊儒术政策后,由第一任魔门圣君“天魔”苍璩收集诸子百家奇典异籍,最后去芜存菁,归纳而成。

到了东汉时期,第一代邪帝谢眺从一个属于春秋战国时代的古墓里,看到有关《战神图录》的记述,得窥图录之秘,从而将《天魔策》十卷融会贯通,以他的通天智慧,写成《道心种魔*》和《魔道随想录》两书。

《道心种魔*》为他的主学,《魔道随想录》是他的杂学,此两书实为魔门前辈经验智慧识见的总集,旁及千门万类的技艺。

而慈航静斋的始祖地尼,机缘巧合之下得以翻阅《魔道随想录》,从而知晓了“破碎虚空”之秘,《慈航剑典》很大机会亦受到“破碎虚空”的影响。

故此,《慈航剑典》修炼的仙胎,与《道心种魔*》修炼的魔种,各走极端,源头则一。

一念生起,眉心祖窍之中的“魔种”震动,一种奇特的­精­神波动传递了出去,冥冥之中,与某个奇特的存在,形成了共鸣。­精­神感知之中,二者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曹旭的身影忽然从院子之中消失了。

扬州城内,街头一角,一条小河,一座石桥。

石桥之上,俏生生地立着一个风姿无限的倩影。

迎着江水送来的夜风,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

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亦似在提醒别人她具有天下无双的剑术。

从曹旭的角度瞧上天津拱桥中心点的最高处,半阕明月刚好嵌在她脸庞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以曹旭的见惯美人尤物,心中亦不由涌起惊艳的感觉。

这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

就像长居洛水中的美丽女神,忽然兴到现身水畔。她的“降临”把一切转化作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

她虽现身凡间,却似绝不该置身于这配不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她的美眸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

在平静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仿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这种令人呼吸屏止的美丽,非尘世间的凡笔所能捕捉和掌握的。

明丽得如荷花在清水中傲然挺立的美女,以她不含一丝杂质的甜美声线柔声说道:“妃暄见过总管大人。”

她一开口,整个天地都似因她出现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教人无法走出,更不愿离开。

曹旭看着这位就像破开空谷幽林,洒­射­大地的一抹阳光般灿烂轻盈的丽人,忽然开口问道:“妃暄?那姑娘可是姓师?”

桥上的丽人轻轻点头,灿若晨星的目光向曹旭望去,绝美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讶­色­,檀口微启,说道:“妃暄万万没有想到,大隋故太子的遗孤,如今雄霸南方的扬州总管,竟然会和魔门之中最为神秘的邪极宗扯上关系,还修成了魔门之中最为奇诡莫测的《道心种魔*》。”

“净念禅院被我所灭,传国玉玺也落在了我的手中,妃暄打算怎么办呢?”曹旭大大方方的说道。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许多事情也就不需要再遮遮掩掩的了。凭他此时的武功、势力,慈航静斋又能奈他何。

师妃暄微微的叹息一声,转过了身来。将姿容完整的呈现在了曹旭面前。

修长和自然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颊的两个似长盈笑意的酒窝,肩如刀削,蛮腰一捻,教人无法不神为之夺。

她的肤­色­在月照之下,晶莹似玉,显得她更是体态轻盈,姿容美绝,出尘脱俗。

特别是她不含一丝杂念,深邃澄明的美眸,似包含了世间一切的美好。

师妃暄嘴角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说道:“妃暄单人独剑,只好用这柄‘­色­空剑’领教一下总管大人的绝艺,看看来自魔门邪极宗《道心种魔*》的奇功,究竟有什么玄秘之处?”

曹旭“哈哈”一笑,说道:“正好,对于慈航静斋名传天下的《慈航剑典》,我同样也颇为好奇。”

师妃暄看似随意地踏前两步,登时涌起一股森厉无比的气势,把曹旭笼罩起来。

她看似简单的两步,便予人行云流水,断水水流的奇异感觉,分明是种暗含上乘深奥诀法的步法招式,否则怎能从区区两步中,表达出须要大串动作才能表达出的威势。

师妃暄俏脸亮起圣洁的光辉,更使人不敢生出轻敌和冒渎之意,又深感自惭形秽。她柔声说道:“妃暄手中剑名‘­色­空’,专求以心御剑,总管大人小心了!”

“师小姐请。”曹旭说道。话音落下,他的双目之中爆起前所未有的异芒,踏前一步。

“锵”!

宝剑出鞘。

一股无坚不摧的剑气,从剑锋吐出,刺破空气,向曹旭攻去。

曹旭右手探出,画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小圆圈。

“蓬”!

剑气掌劲交击,曹旭的身形如同山岳耸立,不动不摇。

师妃暄则仍是举止雍容,体态娴雅。尽管在这兵凶战危的当儿,她仍予人似若隐身在浓郁芳香的兰丛,徘徊在深山幽谷的超然感觉。

她的脸­色­虽仍平静如故,但秀眸却愈呈明亮,连手中的­色­空剑也似发散出灿烂的光辉。(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天人交感

电光激闪,剑气漫空。

师妃暄的­色­空剑化作满天光影,把曹旭笼罩其中。

她像是翩翩起舞的仙子,在剑光中若隐若现,似被淡云轻盖的明月,森寒的剑气飘摇往来之势有若狂风刮起的旋雪。

曹旭蓄势静待,严密戒备,但仍想不到这看来温柔娇婉、动人妩媚的美女那只欺霜赛雪的纤手,竟然能使出这么有如疾雨狂风般的可怕剑法。

以心驭剑。

师妃暄的剑法绝无成规,但每击出一剑,都是针对对方的弱点,每一剑都有千锤百炼之功,巧夺天地之造化。

最厉害是她剑锋发出的剑气,有若泻地的水银般无隙不入,教人防不胜防。

曹旭忽然闭上了眼睛,收回左手,右拳击出。

“蓬”!

拳剑相击,劲气四­射­,罡气激荡。

“仙胎”和“魔种”同时震动着,彼此之间的感知越发的清晰。

前者主生,后者主死。一正一负,两极相对。

周身窍­茓­大开天,天地灵气源源不绝的被曹旭纳入体内,化做了汹涌澎拜的拳劲,向着师妃暄宣泄而去。

师妃暄手中的­色­空剑震颤,无量剑气喷涌而出。

二个人以攻对攻,却是势均力敌之态。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越发的激烈。“魔种”和“仙胎”之间的感应也更加的强烈,触及到了深层次的奥秘。

那是生之奥义,是死之秘藏。

《道心种魔*》第十一篇“魔变”之境,“魔种”尽化“道心”的窍门,已经浮现在了曹旭的脑海之中。

与此同时,师妃暄身上的气质也越发的超凡脱俗,仙姿绝世,难以言说。

忽然,曹旭收拳而立,师妃暄还剑归鞘。

动静转换之间,都是那么的自如。这表明在先前的激战之中,二个人都还留有余力。

四处激荡的气劲逐渐平静了下来。

小桥流水,美人如画。

但是在下一刻,美人消失不见,小桥轰然倒塌。

曹旭几个纵跃,没入了黑暗之中。

回到总管府中,曹旭来到了书房之中,点亮灯火,研好墨,提起笔来,在白纸上划出了一个太极图来。

随后,他又画了一座石桥。接着在旁边写下了“­阴­、阳”,“生、死”,“道、魔”,“*、追求”,“本我、超我、自我”等数行字来。

师妃暄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吸引曹旭的不是其身材、脸蛋,而是她身上所携带的那种带着大道法理的“道韵”。

这一丝的“道韵”既属先天造化,也有着后天的培养。越是­精­神强大的高手,就越容易被吸引,因为这本来便是他们毕生所追求的东西。

如果说­阴­癸派的魔功,挖掘的是潜藏在人心底最深处的*,是本我。

那么慈航静斋的剑典,呈现的则是一个人心中最高远的追求,是超我。

曹旭的手指从纸上的桥梁之上划过,落在了太极图分割­阴­阳的“s”形曲线上。

这里,就是自我的位置。同时也是一切的根源。

“混元一气,包容一切。既是唯一,又可化三,衍生无穷……。”

眉心祖窍之中,“魔种”所化的黑云剧烈的燃烧了起来,黑­色­渐渐的消退,一种琉璃光泽浮现。

此时曹旭身上,似乎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在不断旋转着,四面八方的天地灵气旋转着,呼啸着,仿佛被一个无底的旋涡吸引着向他身上奔流涌去。

天人交感,在总管府之外的天际,空中的云层也无风而动,涡旋中呈现出一个漏斗状态,漏斗的最下方,正直指曹旭所在。

空中隐隐响着闷雷,电光闪闪,金蛇乱舞。

“魔种”之中积存的“元­精­”,从外界吸纳而来的充沛元气,再加上曹旭强横的­精­神力量,三者汇聚在了一起,燃烧、燃烧、燃烧……。

一团带着琉璃光泽,摇曳不定的奇特火焰出现在曹旭的眉心祖窍之中。

深藏已久的金丹浮现,一个盘旋,落在了那团火焰当中。

这算是什么情况,曹旭一下子也搞不懂了。

混元金丹和琉璃火焰互相滋养,一个名词从曹旭的心中闪过,“三昧真火。”

何谓“三昧真火”。

纯阳真人吕洞宾亲著的《指玄篇》有云:“吾有真火三焉:心者君火,亦称神火也,其名曰上昧;肾者臣火,亦称­精­火也,其名曰中昧;膀胱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聚焉而为火,散焉而为气,升降循环而有周天之道。

简单来讲,就是一个人­精­气神汇聚,量变达到一定程度,引发质变后的产物。

曹旭仔细观察眉心祖窍之中的金丹与真火。

念动之间,一颗魔气森森,奇诡难测的“魔种”忽然出现,随后一转,又变成了一枚仙气缥缈,道韵流转的“仙胎”。

仙魔只在一念之间。

曹旭走出房门,­精­神与天地交感,再没有同等级对手刺激的情况下,已经能够引动天象变化。

一道当空飞舞的银蛇,忽然落在了总管府的后院。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震耳欲聋,将无数人惊醒。

随后,天边传来“轰隆隆”的滚滚雷音。

天打五雷轰,这让无数人心惊胆战的。

少倾,天空之中乌云散去,月光重新洒落在大地之上。

总管府后院的一座假山,已经在先前的雷击之中变成了一个大坑。

曹旭来到了大坑前,面带神秘的微笑,将手中的一个铜盒子抛在了大坑之中。

掌风扫过,四周的碎石灰土落到了坑中,将铜盒子掩埋了起来。

总管府遭到雷击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无数别有用心的人推波助澜下,更是越演越烈。

大隋已失天命,气数将尽。

扬州总管杨虚彦逆天而行,才会被上天警告。

短短半日的功夫,原本繁花似锦的扬州城,竟然变得有些人心惶惶起来。

总管府政事堂之中,魏征、辅公佑,刚刚赶来的鲁妙子,平定荆南数郡后返回的李子通,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汇聚一堂,气氛有些压抑。

就在这时,一阵清朗的笑声传来,曹旭在一­干­近卫的拥护下,手拿着一个铜盒,走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传国玉玺

“属下见过总管大人。”政事堂中的众人齐声说道。

曹旭走到主位上坐定,将手中的铜盒子放在了桌上,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相比诸位都已经听说了。总管府后花园遭到雷击,留下了一个天坑。”

说着,曹旭的目光扫过,堂中一众官员的神­色­映入眼帘。在这个时代,天命这种东西,无论是在上层,还是在底层,都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力。

“这是我命人从雷击后的天坑之中挖出来的一件异宝,想必所有人都会对此感兴趣的。”曹旭说着,将桌上的铜盒子打开。

距离最近的辅公佑、鲁妙子、魏征、李子通几个人探头望去,只见铜盒之中是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

功力最深,见识最广的鲁妙子心中一惊,失声说道:“传……传国玉玺?”

这一句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到了平静的湖面之中,立刻就激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政事堂之中压抑的气氛瞬间被引爆,所有人都伸长了脑袋,想要一睹这传说之中的神物的尊容。

铜盒开启,传国玉玺的奇异力量扩散了开来。根据个人武功的高低,受到不同深度的影响。

一个恍惚,曹旭发现他­精­神与天地交感的状态,正在逐渐的模糊,扭曲。

传国玉玺的神奇力量,竟然硬生生的将他从大宗师之境打落了下来。

曹旭伸手合上铜盒,传国玉玺的神奇力量被隔绝,­精­神逐渐恢复与天地的交感,心中一定,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诸位处置了。”

话音落下,曹旭便提着铜盒走出了政事堂。

“恭送总管。”身后传来的声音变得更加整齐,充满了活力和ji情。

传国玉玺的出现,立刻扫平了所有不利的苗头。

“天命所归”的光环,出现在了曹旭的头顶。

入夜,一间静室之中,曹旭盘坐在一个蒲团上,身前放着装有传国玉玺的铜盒。

眉心祖窍之中,“魔种”浮现,曹旭伸手打开了铜盒,右手按在了传国玉玺上。

一股浩荡无涯的寒流涌入体内,全身血液近乎凝固,本来应该是周天循环、生生不息的混元真气顿时如无头苍蝇一般,在体内四处乱撞。

曹旭心神空灵,高居天外,无思无念、无生无灭,唯余混元金丹之中深藏的先天元神一灵不昧,自然而然的开始调理体内的混元真气。

道法自然,万流归宗。

曹旭眉心祖窍之中的“魔种”,已经变成了“仙胎”。体内的混元真气在传国玉玺寒流的影响之下,开辟出了另一套繁密而又微妙的运转路线。

这样一来,不仅避免了走火入魔之厄,更衍化为一种他从未修炼过的阳和真气,与传国玉玺的寒流­阴­阳调和,重新化做了­阴­阳相济的混元真气。

传国玉玺似是有灵­性­般感应到了曹旭体内的变化,传递出来的神奇力量一变,变成了一股滚烫无比热流。

从极寒到极热,曹旭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全部都已经沸腾了起来,刹那间他身体表面的皮肤通红一片,模样十分吓人。

即便他的心神超脱在外,但依旧感应到超乎想象的热浪席卷而来,放佛置身炼钢的火炉之中。

身体,真气,­精­神,都逃不过传国玉玺的神奇力量的影响。

先天元神再一次自然而然的调理体内的真气,转瞬间又化作一股­阴­寒真气,与传国玉玺的热流­阴­阳调和,化为了混元真气滋养金丹。

随后,从传国玉玺之中奔涌出来神奇力量千变万化,却始终没能逃出曹旭混元金丹所囊括的范围。

混元真气渐渐侵入到了玉玺之中,忽然之间,曹旭放佛看到了一块奇石从天外飞来,受大地滋养,纳日月光华,最终蕴育出超凡的灵­性­,成为了这是世界上人人争抢的神物。

心神从天外归来,曹旭凝视着手中已经被一团混元真气所包裹的玉玺,如果忽略玉玺的外形,它就是一颗天地造化所成的金丹。

如果没有什么专门的手段隔绝,传国玉玺将成为一个范围内所有天地灵气的主宰。这个范围会有多大,则取决于玉玺内藏的灵­性­被激发出几分。

这也是传国玉玺能够将大宗师打落到宗师之境的根源所在。

大宗师纵横天下,视千军万马如等闲。但是如果其被传国玉玺影响,跌落到宗师级之境,再辅以强弓劲弩,­精­锐甲士,后果不言而喻。

混元真气一点一点的入侵着传国玉玺。三寸见方的玉玺之中,却好像储存有无穷无尽的能量。

随着时间的流逝,曹旭都有些后力不济的时候,他的­精­神感知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颗似清非清,似浊非浊,介乎于虚实之间,流转着五彩神光的光球。

“终于触及到了玉玺灵­性­的根源。”曹旭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精­神感知之中,他自身也是一颗五彩光球,只是体积略小一些罢了。

物质方面的接触,能量之间的交流,最终触及了­精­神根源的共鸣。

心神无限的拔高,向着不可知不可言的层面跳跃而去,不知过了多久,曹旭终于“醒”了过来。

二颗五彩光球在苍茫太虚之中相互依托,静静的旋转着,四周的无数五彩光球闪耀,由于距离遥远,都如星辰,有亮有暗。暗者微弱不可见,晦暗无光。亮者灼灼耀­射­,其大如斗。

不远处是一个一金黄­色­调为主体的大光球,毫无疑问,那就是他现在存身的世界。

“好生熟悉的情景啊。”曹旭感慨着。借助轮回盘的神妙,他曾经数次感受过这种奇妙的状态。从轮回盘到传国玉玺,这代表着他修为的提升。

念动之间,五彩光球化作了“魔种”,随后又化作了“仙胎”,将三种状态做一个对比,光球状的金丹内敛圆满。而“魔种”、“仙胎”这二种状态恰恰相反,向外扩散,沟通太虚。

随着曹旭自身状态的变化,一种独特的波动传递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一颗比传国玉玺灵­性­所化的光球更大一些,同样依附在后方以金黄­色­调为主体的世界之上的五彩光球,在感应到“魔种”、“仙胎”所传递出来的波动后,忽然震动了起来。

一个不知名的山谷之中,一位躺在一块巨石上熟睡中的老人悠悠醒来。

此人长相清奇特异,脸盆宽而长,高广的额角和上兜的下巴令人有雄伟的观感。他的眼耳口鼻均有一种用花岗岩雕凿出来的浑厚味道,修长的眼睛带着嘲弄的笑意,既使人感到他玩世不恭的本­性­,又兼有看不起天下众生的骄傲自负。

“想不到圣门后辈之中,竟然有如此出类拔萃的弟子,或许我应该去看一看。不过,还需要等一等,再等上一等。”老人喃喃自语着,随后翻了一个身,又一次的睡去。

曹旭自然不会知晓,他已经引起站在这个世界巅峰的那个人的注意。

返回了现实世界之后,感受着自身真气与传国玉玺之中能量不住的交换,二者在变化的频率上,已经取得了同步。

天人交感的状态逐渐恢复,但是感知的对象不是外界广阔的大天地,而是被传国玉玺所影响的小范围。

天人交感距离的缩短,带来的则是感知­精­度和掌控能力的大幅度增强。

如果有一天曹旭能够与传国玉玺的灵­性­浑然无间,合二为一,那么他将在传国玉玺所影响的范围内,处于更高一个层次的“天人合一”的状态。

这种“伪”天人合一的状态,将是他更进一步最佳的阶梯。

想到这里,曹旭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拿起手中的传国玉玺,狠狠的亲了一口。

“哈哈”的大笑声中,曹旭打开了门,走出了静室。

门口的二个侍女正打着哈切,听到动静后,急忙打起­精­神站好。

“总管。”二名侍女齐声说道。

曹旭问道:“现在是几更天了?”

“回禀总管,刚过三更天。”左边的侍女说道。

曹旭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下去休息吧。”

“谢总管。”二名侍女退下了。

曹旭一个人行走在总管府中,灯火和黑暗交替,光影变幻,杀机暗藏。

一路来到了傅君婥所居的院子外,阵阵风声传来,走近之后,但见美人如玉剑如虹。

月下美人,剑舞倾城。

曹旭随手一招,一旁树上的一截枯枝飞入手中。

走进院子里,一道凌厉的寒光扑面而来,曹旭挥“剑”格挡,月­色­下,二个人你来我往,最后消失在了院子里。

新的一天开始了,曹旭一边把玩着传国玉玺,努力加深与其中灵­性­的沟通,一边听着云玉真的禀报。

“扬州城里的老鼠,揪出来几只?”曹旭问道。

“回禀总管,因为时间的关系,其他势力启用的暗子并不是很多,所以这一次的收获并不是很大。”云玉真有些忐忑的说道。

曹旭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是不能“玩火”的,所以他拖延了半日,便将传国玉玺抛了出来,以免引发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

“说一说瓦岗军吧,李密和翟让之间到了哪一步?”曹旭说道。

云玉真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前几天,金统领传回消息,说瓦岗军内部火拼就在旬日之内。说不定现在已经爆发了。”

为了圆满完成曹旭的目标,统领玄武堂的金环真和周老叹,早已经北上,就近掌握情报,拉拢瓦岗军内部将领。

“招降沈法兴和杜伏威的事情呢?”曹旭问道。

“总管,这二件事情归政事堂负责。”云玉真说道。

曹旭闻言,立刻想了起来,却是是他疏忽了。

这时,近侍前来禀报,辅公佑求见。

云玉真退下后,辅公佑走了进来,说道:“见过总管。”

曹旭说道:“左辅令有什么事情?”

“回禀总管,东溟派派主单美仙求见。”辅公佑说道。

东溟派的人终于来了,曹旭点头说道:“召单美仙晋见。”

辅公佑退下后。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三十岁的贵­妇­走了进来,一身湖水绿的华服,高髻云鬓,身段体态都高雅优美,容貌美丽。

“拜见总管。”单美仙说道。

“夫人请起,赐座。”曹旭说道。

“谢总管。”单美仙说道,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行走之间,姿态优美,不愧是­阴­癸派出身。

“我欲争雄天下,需要大量的武器,东溟派是否愿意做这一笔生意。”曹旭说道。

“总管客气了。蔽派以‘商’立足,哪里有不做生意的道理。”单美仙说道。

曹旭满意的点了点头,单美仙此来,表明的就是一个态度。他也不愿意逼迫过甚,扬州军兵力有限,暂时还顾及不到海外,至于将来,那就“呵呵”了。

大业十二年十二月,李密和翟让之间积蓄已久的矛盾爆发,终于彻底撕破了脸皮。

因为扬州军派人从中作梗,所以李密没能一举­干­掉翟让。

威震北方的瓦岗军就此分裂成了二个部分。

双方几次争斗之后,翟让一方不敌占据洛口仓,拥众五十万的李密。最终在扬州军的接引下,南下渡淮,往扬州城而来。

接到确切的消息后,曹旭开怀大笑。

十二月二十二日,扬州城外,翟让率众投效了扬州军,曹旭一举获得了徐世绩、程知节、单雄信等大批能征善战的瓦岗将领。

得到了作为天下义军名义上的领袖,被尊称为“大龙头”的翟让的投效,这让扬州军的声势更上一层楼。

北方的李密在火拼翟让之后,大失人心,对比之下,更是相形见绌。为了应对内外危机,李密率军向着洛阳城发起了进攻,却被新任洛阳守备王世充率军挡住。

王世充,自此登上了历史舞台,成为了举足轻重的人物,开始在这个乱世之中绽放自身的光芒。

与此同时,河北义军首领窦建德攻城略地,拥兵十万,迅速崛起,成为了争夺天下不可无视的一股力量。

南方扬州城中,已经万事俱备的曹旭,正等待一月一日,登基为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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