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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风雨燕双飞 > 第七章壮士洒热血将军抛头颅

第七章壮士洒热血将军抛头颅

他的刀向后一挥,只听得“呛啷”一声,把两枚钢钉斩落在地。

良弼竟然把握着这一刻良机,霍地纵身而起,“哗啦”一声大响,扑碎了一扇窗户,直由三四丈高的楼上跃身而下。

现场战局显然在这一瞬间起了变化!

江浪见良弼破窗而出,顾不得与索云彤交手,卖了个破绽,腾身而起,循着良弼翻越的那扇窗户,紧跟着纵身跃下。裘方却心愤索云彤数次破坏,大吼一声,舍弃良弼而反扑向索云彤。

他的一口斩马刀,挟着凌厉的刀风,直向索云彤身上劈去!

索云彤一心护主,忧心如焚,怎会与他恶战?

就在裘方的刀落下的同时,他左手突出,只一下就抓住了裘方的刀锋。

他右手快出一掌,正好击中在对方刀身之上。这一掌之力,竟然使得裘方再也无力持刀,五指一松,掌中刀脱手而出。

索云彤怪笑一声道:“小辈!”

他的身子,随着喝叱声,如同暴风袭了过去,猝然一掌直向裘方当头劈下!

不要说被他真的劈中,只凭这一掌落下的劲风声,就知道不是好兆头。

裘方身子向后一个倒侧,迅疾抬起左足,用脚尖猛踢对方的印堂中心,同时上躯已倒向地面,向外滚出。

这一招果然厉害,迫使得索云彤掌势稍偏,失了准头儿。

只听得“喳”一声大响!

索云彤这只手,真比上一口锋利的钢刀,地板上顿时破裂了道大口子!

裘方这时乘机抓起地上的斩马刀。

索云彤带出一声长啸,破窗而出。

裘方喝叱道:“老儿!哪里去?”

他腾身而起,紧循着素云彤身后追了出去。

于是,战局再转——由室内移到室外。

这时,整个将军府已经被惊动了——锣声、人声、斗械声乱成了一团!

但是,这些人似乎一时还没有摸着头绪,只是乱哄哄地拥进来。

现场战况,已经有了极大变化。

良弼尽管脱身越窗而出,可是他依然逃不开江、裘两个人的掌心。

他虽然暂时逃开了裘方的追杀,却惹来另一个更厉害的要命煞星!

这时,他挥舞着一棵小树,与江浪交战在一起。

他遍脸是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人到生死紧急关头,常常会生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来。这种力量支持着本身,作为保护本身生命最后的一点突破力量——这种所谓的“突破”力量,常常是出乎意外的强烈,不可思议。

如果这种力量并不能够突破眼前的困境,那么只有接受死亡命运之一途了。

良弼正是在作这种生命力的最后“突破!”

只可借,他的对手实在太强了。

他已是­精­疲力尽,再也不能希望有什么奇迹出现了。

把良弼推向死亡之途的,归诸江浪的一剑!

这一剑,江浪是施展的旋风剑招,旋出的剑光,像是一道极大的光圈,只那么轻快地一闪,就劈中了良弼左面腹侧。

良弼哑声呼嘶着,倒了下去。

一道孔明灯光,匹练般地­射­了过来!

灯光照­射­之处,正是江浪站身处。

紧跟着,一阵阵弓弦响起,­射­来了一排弩箭。

这些箭矢自然难以­射­中江浪。

可是,在这一排箭矢之后,有三四条持刀拿剑的人影,飞扑而来!

江浪身子原本已抢扑到良弼身后,后者在­性­命系于关头一刹那,早已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他扑倒在地上的身子,狗也似的往前面爬着……

江浪的剑已经举了起来,迎面却扑来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无疑是将军府的保卫。

在一阵惊慌忙乱之中,他们已经认出了倒在地上血泊中的这个人,竟然就是将军本人——这一惊,当然非同小可!

其中之一,顿时向良弼扑到,嘴里大声道:“卑职该死!大人受惊啦!”

他说“该死”,可真是该死!

话方出口,江浪的剑,已由他背后深深地刺了进去!

剑拔出来之后,他的身子立时倒了下去!

地上的良弼发出了鬼魅似的一声尖叫,慌张地继续往前爬。

江浪抢前一步,一脚踏住!

良弼再次怪叫了一声。

两名侍卫左右奔到。

另一方面的“辽东一怪”索云彤,也纵身扑到。

他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啸声,两只手各打出了一枚“丧门钉”!

两枚“丧门钉”,先后打中了江浪后背。

只听得“突突”两声脆响!

钉尖穿过了他的衣服,穿透了他用以护身的牛皮。

因为这样,力道大大地减小了。

饶是如此,兀自在江浪的后背左右两侧,打进去寸许深浅,穿皮破肌,血流如注。

江浪为他一双丧门钉所伤,当然是有目的的。

也就在一双丧门钉打进他后肋的同时,他掌中剑顺势刺进了良弼的后心!

良弼滚地惨叫不绝。

他已是不行了。

“辽东一怪”索云彤抢扑到了他面前,大声道:“大人!”

良弼仅仅吐出了几个字:“铁崇琦……他害……死我……他……”

一头垂下来,命归西天!

索云彤呆了一下,霍地跳起来。

只此一时间,江浪、裘方已运施刀剑,一连剁倒了六七名:侍卫。

现场灯光火把渲染着,人越聚越多!

索云彤狠狠地跺了一下脚,长叹道:“完了……什么都完了!”

忽然,他大吼一声道:“闪开!你们都给我闪开!”

这声吼叫还真有用。

原本是乱哄哄一团,突然都静止了下来。

打斗的都不打了。

江、裘二人背靠背地站着。

他们二人态度从容,神情昂然。

看上去,两个人都挂了彩,满身血渍。然而,刀剑依然紧紧地握在手里,目光炯炯,气吞山河,哪里有丝毫畏惧之­色­!

“盛京将军”良弼的尸体,冷冷地躺在那里,为现场带来了一片森森凉意。

裘方眸子里闪烁着一片凶光。

他心里的激动情绪,督促着他要把良弼的头颅砍下来。

江浪却比他沉着得多。

面对大敌,江浪显得异常镇定。他注意着眼前的大敌索云彤,倒要看看他意欲如何。

“辽东一怪”索云彤大声地吩咐道:“你们都退后,待我来擒下他们!”

卫兵依言纷纷向后面退开,形成环状团团地把三个人围在当中。

索云彤频频冷笑道:“好小子,原来是铁王爷差你们来谋刺的……我擒下了你们,再会同有关当局一齐去见姓铁的,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江浪冷冷地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又与铁王爷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诬陷忠良!”

“忠——良?”

凛云彤仰天狂笑了一声,道:“你居然把那个水晶狐狸说成忠良?”他狠狠地咬了一下牙,又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没什么好说的,我先擒下你们两个再说!”

说着,把手伸进背后,叮当一声,取出了一双铁护手来。江、裘二人打量了一下那对铁护手,不禁心里一惊!

那实在是一对很奇怪的护手,通体雪白,打磨得极为明亮,扁平扁平的,两处刃口地方,看来真如巨斧一般锋利。只要把双手向里面一探,即可抡起施用。

江浪一看见这对玩艺儿,心里已有了几分见地。

他嘴皮微动,用“传音入密”功力,传话向裘方道:“这老儿功力深厚,久战对我们不利!”

裘方道:“你预备怎么个打法?”

江浪道:“等一会儿动手之时,我用‘乾坤小八剑’迎他正面,迷其视线,你即用你最得意的‘一刀勾魂’,取他后心,万无一失!”

裘方一怔道:“妈的,我竟然把这一招忘了!”

江浪匆匆道:“一刀施出之后,无论胜负,我二人必须尽速离开,否则,对方大兵一到,再想脱困,可就不容易了!”

裘方还待说话,只见索云彤已把一双铁护手戴好。他匆匆回身,吩咐了几句,即见一名府内侍卫飞快奔出,想必是安置埋伏去了。

江浪冷笑一声,足下跨进一步。

他把掌中剑向外一指,剑身与手面一平如水。看来,劲力已经蕴藏剑身,因而剑上光华益显。

索云彤狞笑了一声,身子猝然腾空而起。

江浪的剑势也在此时发出。

两点星光,裹缠着一弯长虹,双方的势子,都是那般快捷!

一阵金铁交呜之声,在众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当儿,他们已过了三招。

江浪的这套“乾坤小八剑”,顾名思义只有八招。但是,八招剑式,妙在一气呵成,施展时不容许换第二口气,必须在一呼一吸之间,一口气把八式剑招同时施展出来。

“辽东一怪”索云彤在起初迎接对方这套剑法时,已觉出来这套剑法大异于一般。

紧接着三招之后是第四招、第五招……以至于最后一招——第八招,势同奔雷狂电,像长江大河,一涌而出!

索云彤在接到第六招上,已是疲于应付。

总算此人功力深湛,反应灵敏,犹能在紧要关头化险为夷。

他的一双戴有铁护手的双手,在江浪施展到第七招时,已连用“十字摆莲”的手法,把对方的剑身交叉地夹击在两腕之内。

也就在这一刹那,裘方已把他最得意的一招“一刀勾魂”施展了出来。

空中人影疾闪之下,带着裘方倒卷而出的一蓬刀光,有如电光石火般地闪烁着。

“嘶”一声,这一刀在万险之中没有刺中索云彤的后腰,却戮在了他右面大腿上!

算他命大。

裘方这一刀,由于是双手握着刀柄,全力施展,当然不轻,致使血光猝­射­。这一刀由后而前,实实在在地在索云彤大腿上留下了一个透明窟窿!

由于斩马刀的刀头略略向上勾着,所以在他Сhā进去再拔出来的时候,给伤者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因为锋利的刀头着实把索云彤腿上的一片­肉­勾了下来。

索云彤痛得“哼”了一声。

他可真够狠的,受了这么重的刀伤,竟然不出声呼痛,身子仍是硬硬地挺着不倒下来,而且脚后跟用力一顿,跃出了一丈以外。饶是如此,他也禁不住跄跄踉踉地向后倒退了六七步,由两名奔上的侍卫扶住。

裘方一刀得逞,江浪更不怠慢!

就在索云彤身子跃出的同时,江浪身子倏地纵出。

他大声招呼道:“老二,外头见!”

江浪身子一起一落,一口长剑已抡出!

寒光一闪,只听得“喳”一声,这一剑不是砍的活人,而是砍了个死人。

剑锋之下,却把良弼一颗老朽人头砍了下来!

他顺手提起来,足下再也不停留,一伸腰施展“燕子飞云纵”的轻功绝技,“嗖”

的一声,把身子纵出了五丈以外。紧接着,足下倏起倏落径向将军府外飞扑而出。

裘方早已得了江浪的关照,所以在他一刀得手之手,身子丝毫没有停留,猛地向外纵去。

现场一阵大乱!

惊乱中,有人喝叱着放箭,一时箭矢如雨,奈何二人身法奇快,看起来这些人倒真像是“无的放矢”。

如蝗箭矢,纷纷­射­向夜空,竟然没有一支­射­中二人身上。

眼看着这两个人,如同星丸跳掷,一路起落如飞,刹那消失于夜空之中。

杀出重围的江浪与裘方,狼狈之至!

江浪首先扑上高大的院墙,一眼看见将军府外,早已人马齐集。

一名武官提着一口刀,大喊道:“刺客!”

一排箭矢直­射­了过来。

江浪猛地挥剑,形成一道护身的剑圈。凡是来犯的箭矢,全都被格落在地。

混乱中,似乎还有人在呼喊着放枪。

江浪陡地一惊,得悉此时不走,可就难以脱身了!

他心里记挂着裘方,回头大声招呼道:“快走,老二!”

话声出口,再也不敢逗留片刻,左手四指用力在铁丝网上拉了一下。借着这股子劲道,他身子如同穿天的燕子,足足拔起七丈高下,从众官兵头顶上掠了过去。

在他起身的一刹那间,似乎注意到了裘方的人影,继他之后扑上了院墙。

显然,裘方是想施展同样的身法,纵身而出。不幸的是,他慢了一步!

火光连闪之下,只听得“轰隆”“轰隆”一连几声枪响。

出管的铁砂子,就像是离巢蜂群!

裘方正待腾起的身子,似乎迟顿了一下。

无数的铁砂子,几乎打遍全身。

他身子还是腾了起来,可是仅仅蹿起了三四丈高,就“扑通”一声,跌落在院墙之外……

两名军官持刀奔上来就砍!

空中江浪去而复还。

他发出了凄厉的一声长啸,猛地自空而降。在他自空而坠的同时,双腿一分,把那两名军官踢翻出去!

紧跟着,他的剑又劈倒了一名持着红缨长枪的兵士。然后身子前弯,把倒地的裘方扶了起来。

四下里喊声震天。

三四名手持长枪的兵士叫喊着猛然冲到,持枪就扎。这时,江浪的剑旋出了一团白光!

江浪在愤怒之中,手下再也不留情。他一连劈出几剑,把奔上的兵士劈倒在地。在大片喊杀声中,他身子已腾身掠起,带着裘方,跃上了一片瓦檐。

似乎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着,就在身子方扑上的一刹那,倏地一伸腰,毫不迟疑地打了个旋儿,把身子旋出丈许以外。

果然,就在他身子方自转出的一刹那,枪声再响,一蓬铁沙子像云也似的打在了屋顶上。唏哩哗啦一阵乱响,屋瓦被打碎了一大片。

江浪就在这个空当里,再也没有停留。他一只手挟携着裘方,施展出极上轻功,一阵快速地起落,飘然而去。

在距离盛京三十里以外的一所废弃石楼里,江浪与裘方度过了最长的一日。

整整一天,江浪都没出大门一步。

他厮守着身受重伤、看来已回生乏术的拜弟裘方!

一片夕阳照­射­着裘方那张面目全非、形同蜂巢似的脸。他双目已瞎,自颜面以下,全身各处,被铁沙弹打了个千疮百孔!江浪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为他拣挑着身上的铁沙,把所带的刀伤药全都敷上了。

目睹着这位自幼同生共长,亲逾骨­肉­的拜弟落成这般模样,江浪感到说不出的伤心。

他的热泪,不止一次地由眶子里滚出来。

裘方紧紧地握着江浪的一只手,他似乎知道自己不行了。他心里更是悲伤,因为他是多么难以割舍这位拜兄啊!

两个人默默地厮守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兄弟……”江浪轻轻地唤了裘方一声,眼泪顺着脸淌了下来,“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吧!”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裘方断断续续地道,“这一次总算不辱使命……我们对得起……姓铁的了。”

江浪点点头道:“我会转告他的!”

裘方忽然咧开嘴,露出染满了血的两排牙齿。那副样子真怕人,他哪像是在笑!

“也好,早死早托生……就是有一点不甘心。”

一面说一面挺着脊梁,全身起不来的样子。

“告诉我,老二,我会替你­干­!”

“你……也好!”

他脸上兀自现出了笑容,只是那副笑,看上去太令人心碎了。

“将来……老大……”

他吃力地道:“你手刃‘独眼金睛’褚天戈的时候,不要忘了……代我……代我……”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变小了。

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消失了。

江浪觉出,他那只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忽然握得更紧了,他想要欠身坐起来,却是力不从心,抖动得竟那么厉害!

江浪用力把他托起来。

“老二,你安心地去吧!”

“不要忘记……不要忘……了代我也……加一………刀。”

“刀”字出口,他的头陡地垂了下去!

江浪全身一震,两汪泪水再次的由眸子涌了出来。

裘方紧紧握着的手,在劲力丧失之后忽然松了开来。原本们楼着的七尺长躯,慢慢地舒展开来了。

“生”与“死”之间的关系,竟是这般微妙!

江浪虽然尽力地压制着自己悲痛的情绪,然而这番情绪竟是出乎他意外的强大,一时间攻破了他的克制功力,变成了澎湃的浪潮!

这条汉子,情不自禁地扑抱住裘方的尸体,悲痛地大声地哭了起来!

他笑过,哭过,乐过,悲过……

掌中刀参加过数不清的硬仗,砍过许多人的头颅。在沙漠里,他流浪着,过了多少看似痛苦,其实是惬意的日子……

他从来不曾掩饰过自己——喜自己所喜,恨自己所恨;即使在死前的一刹那,他仍是那么洒脱……

裘方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能称得上是一个大英雄吗?不!他只是默默无闻的一个小人物!

但是,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想一想吧,二十多岁的生命,原该是何等奔放狂勇的年华!然而,他竟是这般不幸,盛年而夭!

少小孤苦,及长流浪。这其间,外加上拼、杀、搏、斗,只是为了要生存下去、为了使生命更有意义,总想着在有生之年成就些什么。

一切都没有了,都丧失了!

死亡就像一声叹息那么无聊,那么空虚,那么不着边际!

难道能沉沦下去吗?

古往今来,多少人这般沉沦下去了。在沉沦的念头来临时,生命只是一片灰­色­,何曾有一点点复苏的新生思想?来生的一切是那样遥远,那样不可捉摸。那么,来世将怎样?

都是些空话!骗人骗己的空话!

江浪似乎由另外一个世界复苏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停止了哭泣。

脑子里是一片自。一片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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