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亭忙问何故。
妈妈说:“电话里不好讲,你到我这里我再告诉你。”
雨亭挂了电话,简单地了断手里的公事,叫了一辆出租车,飞快朝东北郊驶去。
妈妈的家住在北京城东北中关村以北的上帝地区,她居住的是十九层连接二十层的复合式房间,是这座楼的顶层,共有180多平方米建筑面积。
妈妈出生在一个旧式家庭里,雨亭的外曾祖父曾当过清朝两江总督,雨亭的外祖父是清末进士,曾在户部任职,民国时期是北洋军阀政府的幕僚;外祖母是当时红极一时的京剧名优,年岁稍大便息影梨园,在家中自娱自乐。雨亭的母亲是贝满女中毕业,以后又考入清华大学,后在中国科学院的一个研究所工作。雨亭很为自己的母亲自豪,母亲天生端庄美丽,气度不凡,琴棋书画,无所不会,又会唱昆曲京剧,在大学时出类拔萃,是诸多才子心中的白雪公主;尤其是当她身穿旧式旗袍款步校园时,不知赢来多少男同学垂涎的目光。
雨亭的祖父是清朝驻外公使,雨亭的父亲也是一表人才,生得英俊倜傥,会说几国外语,是学校文学社的负责人。他的父亲和母亲郎才女貌,一见钟情。文学社、话剧队活动时,二人便眉来眼去,毕业前夕已暗订终身。雨亭的父亲大学毕业后曾是一家杂志的主笔,但是在“反右”时却因几篇文章“犯规”被打成右派,在一天深夜不知去向,至今未归,走时连一封遗书也未留下。父亲的出走已成一大悬念。雨亭的外祖母总把这些归为母亲的命不好。据外祖母讲,父亲可能是看破红尘,不堪屈辱,跳入大海。因为他一生喜欢大海,喜欢海一样的深沉,海一般的神秘。
最令雨亭不解的是,外祖母有时轻轻拭泪,口中喃喃自语:打虎亲兄弟呀!
母亲由于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诸多原因,又不愿与造反派头子同流合污,在“文革”初期吃尽苦头,受尽屈辱,她戴着几重帽子被游斗,“资产阶级孝子贤孙”、“反动学术权威”、“右派婆”、“狗真子”。母亲想到过寻死,但一想到年纪甚小的小雨亭,她就战胜了死的念头。“文革”中期,她与一位叫黄景泰的著名科学家相依为命,并很快建立家庭。那位科学家对雨亭也很友善。这种风平浪静的日子一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一个多雪的冬天,黄景泰竟然在北京西山一处悬崖坠崖身亡。他的死也是一个谜,当警方在几十米深的山涧找到他的尸体时,除了摔伤的痕迹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由于正值严冬,又下了一场大雪,坠崖处已无任何痕迹可查。事故发生8天后,警方才找到他的遗体。
这位科学家为何到这悬崖上?在场的还有没有其它人?是自杀,还是他杀,或是失足坠崖,这都是一个谜。由于没有其它可疑的证据,只能暂且做失足坠崖的结论。
外祖母重重地叹气说,母亲的命不好呀,红颜薄命,两个男人都很优秀,可是都死了。
雨亭赶到妈妈家时,天已全黑。
雨亭坐电梯冉冉而上,在二十层时出了电梯,敲响了妈妈的家门。
传来妈妈轻轻的熟悉的脚步声。
妈妈在猫眼先看清了雨亭,开了门。
雨亭见妈妈脸色苍白,消瘦了许多,两个眼窝深陷,现出浅浅的黑纹。妈妈已退休多年,由于身体尚可,独自一人生活。雨亭每星期几乎都要前往探望,只是由于近日工作较忙,来的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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