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身体难受吗?”让端木琏靠在自己的身上,夜晚马车行进的速度比白天慢了许多,但皇甫天烨依旧担忧的看着他。
本不想带着他一同回京,但在端木琏一句“如果你留我在这,万一我出事了怎么办?”的提醒下,让皇甫天烨本就不安的心紧紧提了起来。被悬在半空中的心脏左右荡来荡去,不舍加担忧让他难以抉择,但最后还是同意了带上他。
单独留下端木琏在南兴,皇甫天烨本就是不放心,思及孩子已经九个月,若是自己回来的晚了或者提早生产,那孤独无助的他该如何是好?
种种不放心之下,带着端木琏一起回京,在皇甫天烨看来,若是有个什么突变,至少自己能够在他身边。
“他很乖。”端木琏摇摇头,手轻轻抚摸着肚子,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在这些日子的赶路下,毕竟还是对身体造成了一定的负担,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皇甫天烨莫抚摸着他那略带苍白的脸颊,尽管已是春日,但夜间还是有些冷意,用披风将人裹紧,两人头靠着头,“如果难受就别忍着,李太医就跟在后头的马车里。”
既然两人已经决定回京,自然是将让李太医与苏怀等人都一同带回京。
“我知道,有事我会跟你说的,你也别太担心了。”在他的怀里动了动身,端木琏挑了个舒服的位子,闭上眼。
这几日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马车里,若说真无事,也不尽然,但端木琏不想让皇甫天烨担忧,身体的疲倦倒是其次,孩子也算乖巧,只是时不时的踢一脚,还是让端木琏感觉难受。
尤其是这两日,胎动的越来越频繁,让端木琏担忧他会忍不住呻吟出声。借着闭目休息,端木琏把自己的脸埋进皇甫天烨的怀里,牙齿却是紧紧的咬着,忍受着孩子在肚子里翻腾。
见他睡了,皇甫天烨也不吵他,在到达驿站前,他也闭目休息一会。
阔别了近半年的时间,再次踏入京陵,端木琏有些恍惚,看着大街上来往的人群,脸上有些呆愣。
“琏,我先送你回王府休息一下,昨晚你都没怎么休息,这样下去太伤身了。”看着他在阳光下显得越加苍白的脸色,皇甫天烨掩不住的担忧。
“不,我们先去看过太子再回王府。”端木琏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转而看向皇甫天烨,摇头拒绝道。
他知道皇甫天烨的担忧,而他也确实很疲劳,只是一路担忧着,也不见京陵有人传回新的消息,可见太子的病情并不稳定,这般忧心下,又让他如何独自回府休息呢。
宝宝,安静一会好吗?再过会,就让你好好休息。手摸着肚子,在心里不停的说着。
自早上醒来,端木琏就觉得肚子里的孩子闹腾的越来越厉害,只是间或的疼痛他还忍受的了,也不想皇甫天烨担忧,也就没告诉他。一路上这样的疼痛也不是第一次,每一次也都是疼一段时间就好了,因此端木琏也未曾太过上心。
马车在太子府门前停下,门口的守卫看着马车里下来的人,皆是面露惊讶,但两人也是反应迅速,一人进去通报,一人赶忙迎上来。
皇甫天烨先跳下马车,转身将端木琏抱下,顶着那高耸的肚子,端木琏只能依靠着皇甫天烨的帮助下车,双脚一落地,竟是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
“琏!”皇甫天烨一个惊呼,看着他歪倒的身体,心中一急,将人拉进怀里,心却是剧烈的跳动着。
“没事,坐久了脚酸,没什么力气。”端木琏安抚道,拍拍他的手,让他放开自己。
皇甫天烨实在不放心松开手,双眼看着端木琏,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端木琏受不住他那目光,转过头正好看见一守卫上前来。
“卑职参见烨王、王妃。”那守卫上前,躬身道。
“起来吧。”皇甫天烨说道,眼睛依旧看着端木琏。
“王爷、主子。”苏怀与李太医从后面那辆马车上下来。
“李太医跟我们进去,苏怀你在外候着吧。”听到叫声,皇甫天烨才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说道。
端木琏推了推他,有些无奈。“我扶着你。”皇甫天烨低声道,也不松手,一手搭着他后背,一手牵着他的手朝大门走去,李太医跟在后面。
才刚进府,就看见前面急急跑来一人,一看,竟是皇甫音珞。半年不见,少年郎长高了许多,身姿也更为挺拔。只是总是笑呵呵的俊脸上,此刻却是带着愁容。
一见到皇甫天烨跟端木琏,皇甫音珞立马挂上笑容,“皇兄,琏哥哥,你们怎么回来了?”他也是听到守卫的通报才急急跑了出来。
转而一看端木琏那高耸的肚子,满眼惊讶,“这,这……”指着那肚子,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别这个那个了,太子怎么样了?”皇甫天烨打断他的话,急急问道。端木琏抓紧皇甫天烨的手,一脸担忧的看着皇甫音珞。
“太子哥哥他,还没醒。”皇甫音珞难过的回道。都过去了大半个月,太子依旧昏迷不醒,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看过了,就连大祭祀也来诊断过,皆是无法。
这段时间,整个太子府笼罩着悲伤的气氛,每个人都愁眉苦脸。
闻言,端木琏的心一紧,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皇甫天烨搂紧了他,“我们先进去看看太子吧。”说着搂着端木琏往太子的卧房而去。
太子的房间外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太子妃,一向端庄贤淑的太子妃此刻却是六神无主,一脸担忧。身旁两个丫环小心翼翼的陪伴在侧,脸上皆是忧虑满面。
明帝严禁官员打扰太子养病,所以太子府里探病的人不多,除了太子府的人,房前唯有刚刚过来不久的轩辕莫宇。
皇甫音珞带着皇甫天烨与端木琏来到门口,对上轩辕莫宇,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让两人更为担忧。
太子妃与两人见过礼,依旧焦急的看着房门。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大老远的赶回来,若是动了胎气怎么办?”几人皆是相熟之交,轩辕莫宇看着端木琏那肚子,不赞同的说道。毕竟是做了父亲的人,对孕妇有一定的了解,怀孕的人怎么经得住长途跋涉,信笺是他写好命人送去的,此刻见到两人,又怎么会猜不出他们是如何急匆匆的赶回京的呢。
“我没事,你们都别太过担心。”端木琏知他关心自己,于是说道。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几位太医走了出来,见了门外的几人,纷纷参见。李太医上前询问太子的病情。
得知太子依旧未醒,皇甫天烨满脸怒容道:“太子他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回王爷,微臣无能,查不出病因,只是太子的身体并无异样。”今日主诊的是刘太医,甚少见到皇甫天烨的怒容,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回答。
“既无异样,为何还会昏迷?”皇甫天烨逼问道。
刘太医弓着身,回道:“微臣不知病因。”
轩辕莫宇拉住皇甫天烨,阻止他的逼问,“天烨,别问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诊断过了,都查不出病因。”
每个人都担心着太子的安危,轩辕莫宇自然明白皇甫天烨的心情,他们几人自小感情深厚,任何一人出事,其他几人都会担心不已,尤其是太子,太子的身体一向不好,这些年来大大小小得过的病是常人的数倍之多,而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太子有个病痛。
而现在太医们都诊断不出病症,自是无一人安心。
“司鸿太医也这么说,太子哥哥一切正常,就是昏迷不醒。”一旁皇甫音珞说道,脸上止不住的忧心忡忡。
司鸿伦是太医院院首,司鸿一族是东皇的医术世家,族人以精湛的医术闻名,可说每一代的太医院院首皆出自司鸿一族,而他们的医术是被皇族所信赖的。如今连他们都诊断不出病因,让众人的心情更为沉重。
就在众人沉默的担忧下,端木琏伸手抓住皇甫天烨的手臂,一手痛苦的抱着肚子,“天……天烨……”
痛苦让端木琏说不出完整的话语,但足以让所有人发现他的异状。
皇甫天烨一回头,瞧见他满脸痛苦的抱着肚子,额角更是冒出丝丝汗水,整个人因为痛苦而蜷缩起来,那痛苦的脸色让皇甫天烨未及安下的心再次揪了起来,一把抱住他,急呼道:“琏,琏你怎么了?”
“疼,肚子好疼……”端木琏咬着牙,肚子里传来那一阵一阵揪心的疼痛,几乎要蔓延全身,再也站立不住,端木琏整个人跪倒下来。
“肚子?”皇甫天烨抱住他跪倒在地。
一旁几位太医见状纷纷上前查看,皆是一惊,“王爷,王妃他这是要生了。”
54、生产
太医的一句话,整个场面立即混乱了起来,皇甫天烨也没想到自己的孩子竟会挑在这么一个时间出生,怀里,端木琏早已经痛苦的蜷缩起来,嘴里不停的喊着痛。
“快,带王妃去房间。”
听到有人在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皇甫天烨才反应过来,急急的抱起端木琏,正要踏出脚步,却是一顿,转而朝着大门走去。
“天烨,你带他去哪?”身后轩辕莫宇追了上来。还未反应过来的皇甫音珞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我带他回王府,他不能在太子府生。”皇甫天烨留下一句话,也不理会轩辕莫宇,径直朝大门走去。
身后几个太医也急急的追了出来。
“王爷。”
大门外,苏怀等候在马车旁,一看王爷抱着主子出来,急急上前,却见主子满脸痛苦之色。
“苏怀,去祭祀殿找掌祭。”皇甫天烨丢下话,小心翼翼的抱着端木琏上了马车。
“琏,忍忍,我们马上回王府。”皇甫天烨一边安抚着,一边替他擦汗。
一听王爷的话,苏怀就明白过来,掌祭是专替那一族男子接生的大夫,而现在的情况,显然是主子要生了。苏怀先是一慌,慢慢冷静下来,爬上后面那辆马车,急急赶往祭祀殿。
皇甫音珞追了出来,口中嚷嚷着:“琏哥哥……”被轩辕莫宇一把抓住,带着他上了马车,接过车夫手中的马鞭,两人坐在前头,接替原本的车夫驾起了马车。
马车朝着烨王府而去,被遗留下来的几位太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在太子府的几个侍卫的帮助下,才想起他们也是有马车的,这才匆匆忙忙的追了上去。
烨王府失了两个当家的主子,在云飞与红绡的带领下,一切井然有序。却在毫无准备之下,迎来了两位主子,其中一位更是被横着抱进来。
“爷,您怎么回来了?”云飞一见自家的王爷急匆匆的进府,赶忙迎上去。
“云飞,你家王妃要生了,快去准备热水。”后头轩辕莫宇毕竟是过来人,代替皇甫天烨发出命令。一旁的下人们闻言皆是一惊,随后才匆匆忙忙的行动起来。
皇甫天烨可没那个功夫跟他们说话,只顾着抱着端木琏赶回房间,刚将人放到床上,还未及直起身,就被端木琏紧紧拽住衣服。
“好疼……好疼……”端木琏被身体里一波又一波的阵痛炸的脸色苍白,一路上咬着下唇,都破了皮,额头渗出的汗水更是将发丝贴在了苍白的面颊上,一身雪白的锦衣衬得人越发苍白。
“有我在,没事的……没事的……”皇甫天烨抓着他的手,一直安慰着,心里却是焦急着。
“掌祭呢?怎么还没来?”等了一刻,还不见苏怀叫来掌祭,皇甫天烨焦躁的吼道,看着端木琏因为疼痛而不住撕咬的下唇,皇甫天烨心疼至极。
胎儿躁动不安,引得腹部不住的翻腾,皇甫天烨看着那情形,一双眼都红了起来。
好不容易掌祭来了,端木琏却是被那一波一波的疼痛折磨的晕了过去。
“琏……”皇甫天烨惊声叫了起来。
掌祭上前,一番检查下来,宽慰道:“王爷莫急,王妃只是痛晕了而已。”
皇甫天烨赤红着眼怒瞪掌祭,却在面色如常的掌祭祀那得不到任何反应。气愤的他只得抱住端木琏,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话。
“去吩咐厨房准备些食物,另外多烧些热水,把浴盆、干净的布巾准备好,还有,去准备一些参汤。”掌祭对着门外的下人吩咐道,一边卷起衣袖,一边准备。
替端木琏又把了把脉,掌祭又道:“王爷可先去用些食物,王妃的阵痛才刚开始,要等孩子生下来,只怕需得些时辰。”
时辰已过了正午,端木琏再次被痛醒,只是未进食的他,在前一波阵痛中耗费了不少体力,好在这一次阵痛并未剧烈,在皇甫天烨的帮助下,吃了些许食物补充体力。
“天烨。”
吃了些食物,腹中的疼痛暂缓,端木琏得以开口,却是显得十分虚弱。
其实自早晨就开始了阵痛,只是一直被端木琏忍着,直到在太子府再一次受到情绪波动,阵痛的来袭让他再也难以忍受。
“琏,很痛吗?”皇甫天烨搂着他,瞧见他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色,担忧的问道,一边替他擦着汗。
端木琏摇摇头,“我还忍得住。”许是孩子闹腾的累了,两人说了一会话,才再次袭来一波阵痛。
掌祭的手不停的在端木琏那高高耸起的肚子上摸来摸去,确定着胎儿的情况。阵痛来了一波又一波,房门外闻讯赶来的众人到焦急的等候着。皇甫天烨想要留在房里,却被掌祭毫不留情的赶了出去。
皇甫天烨焦躁的等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端木琏一阵又一阵的呼喊声,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夜幕渐渐降临,没有人有心思离开一步,也没有人有心思去用晚膳。下人们端着参汤进屋、出屋。皇甫天烨每一次想要冲进去,都被一群祭司挡住。
当又一波撕裂般的阵痛开始之时,掌祭神情一变,抬头对痛的有些失神的端木琏说道:“王妃,羊水已经破了,接下去听我的指挥来,别担心,孩子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端木琏微微抬头,看到自己那祼露出来的肚腹上,那儿正蠕动不止,清晰的能够看见。端木琏深吸口气,微弱的发出声音,“我……我会努力的。”
掌祭分开端木琏的双腿,露出底下的|茓口,羊水顺着已开的|茓口汩汩流出,将身下的床单被褥濡湿。端木琏压着牙忍受着肚里孩子的冲撞。随着时间的流逝,胎儿显得急躁起来,剧烈的疼痛让端木琏难以忍受的惊叫出声。
门外皇甫天烨听着那一声声痛苦的叫喊,整个人急躁的走来走去,在房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他忍不住撞门而入。
门后的几个祭司拦阻不急,被皇甫天烨躲开。
“琏!”皇甫天烨担忧的扑倒床前,看着端木琏衣襟打开,露出大半个身体,被分开的双腿之间,血水流了一床。
赤目的红让他心痛不已,推开压着端木琏的两个祭司,皇甫天烨冲上去抱住端木琏。
“别怕,别怕,我在你身边……”皇甫天烨抓住端木琏无力垂在床上的手,亲亲他那苍白毫无生气的脸颊。
端木琏虚弱的露出一笑,低弱的声音让人听不清他所说的话语,皇甫天烨低下头,凑近他的嘴边,这才听到他那句话。
“我会……把……他生……下来的。”
皇甫天烨红着眼,猛点头,“会的,我知道你一定行的,我陪着你一起努力。”
看着羊水不停的从后|茓流出来,掌祭也不管皇甫天烨在场,手往端木琏的肚子上一压,端木琏痛的惨叫一声。
“轻点。”皇甫天烨心疼的冲掌祭吼道。
掌祭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
“啊……”
端木琏的身体瞬间绷直,扬起头嘶声痛呼。
“按住他。”掌祭沉声道,低头查看|茓口开合的程度。
“没事的没事的。”皇甫天烨看到那激烈蠕动着的肚腹,心疼的抱紧端木琏的上半身,嘴里喃喃着。
因为疼得太厉害,端木琏的身体在皇甫天烨的压制下依旧不停的颤抖着,头拼命的往后仰着,一双修长匀称的双腿被大大的分开,同样颤抖着。掌祭命一个祭司将端木琏的下半身固定住。
尖锐的疼痛伴随着推压的动作让端木琏嘶声痛呼,胎儿却依旧未下来。
命人再去端来一碗参汤喂下,掌祭的手刚放上端木琏的肚子上,端木琏就恐惧的睁开眼,“顺着我按压的力道用力,胎儿已经慢慢下来了,再努力一把就好了。”看着他那充满惊恐的双眼,掌祭安抚道。
疼痛已经夺去了端木琏大部分力气,但是孩子还未出来,端木琏听了掌祭的话,原本无力了的双手紧紧抓住身后皇甫天烨的那双手,咬着牙点头。
比之之前所有的阵痛强烈数倍的痛楚袭来,端木琏只觉自己已经失了所有的五感,剧烈的痛楚让他整个人绷直,双眼凸睁,十指紧紧扣入皇甫天烨的手臂。
“啊……啊……”端木琏大张着嘴,痛苦让他喊叫声几乎失声,身上布满了汗液,
皇甫天烨毫无知觉于手臂上的痛,一心看着端木琏,那撕心裂肺的叫喊让他几乎忍不住再去看。
自己一心期盼的孩子将心爱的人逼至此种境地,皇甫天烨心里说不出滋味。他只能紧紧的,紧紧的抱着他,无言的给予鼓舞与支持。
“用力。”
远方传来的声音进入耳中,端木琏只余下本能的动作。
下身的痛让他早已麻木,心中只留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用力……用力……
当孩子从身体里脱离出来之时,皇甫天烨只感觉到怀里的人一软,害怕的抱紧,“琏……琏……”
迷迷糊糊间,端木琏硬撑着睁开眼,体力耗尽的他已无力气说出口,但那嘴型皇甫天烨还是清楚的读出两字:“孩子……”
“哇……哇哇……”
身边响起的啼哭声让端木琏欣慰的露出虚弱的一笑,继而微微侧头,昏睡了过去。
55、景星
小小的婴儿被掌祭托在手上,踢晃着四肢大声的哭着,洪亮的啼哭声让门外等候的众人欣喜不已。
掌祭将婴儿交给一旁的祭司抱到一旁去清洗,转而伏在端木琏的身边查看下体的情况。
“王爷别担心,王妃只是脱力昏睡过去而已。”掌祭有条不紊的处理着端木琏轻微撕裂的|茓口,淡淡的说了一句。
皇甫天烨收回惊怕的心,在端木琏苍白的唇上落下一吻,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渗出的汗水,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落了泪。
将床上收拾了一下,又取来干净的被褥替端木琏盖住祼露的身体,掌祭又从祭司手中接过洗净后用襁褓包好了的孩子,“王爷要抱抱小世子吗?”
皇甫天烨将视线从端木琏那苍白但安心的脸上移开,转到那个被自己遗忘了的孩子身上。
伸手接过孩子,那柔软的小身体却让皇甫天烨有些担心自己的粗手粗脚会弄伤了孩子,显得颇有些手足无措,但心中却也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婴儿有些哭累了,小嘴砸巴着,小脸皱巴巴的,也看不出像谁,头发稀稀疏疏的没有几根,一双眼睛也没有睁开。
“是儿子?”皇甫天烨问道。
“回王爷,是的。”掌祭回道。
皇甫天烨轻轻的将孩子放在端木琏的枕边,低声道:“琏,我们的儿子很漂亮,你早点醒来看看他吧。”
未免众人打扰到端木琏的休息,皇甫天烨没有让他们进来探望,而是抱着孩子,让众人看了看。只是小家伙一被抱起,就不停的哭啊哭。
而就在小家伙出生不到一个时辰,从太子府传来消息,昏迷了近一个月的太子终于苏醒了。
这下子,让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然而太子苏醒之后,并未提及为何会堕楼的原因,即使明帝亲自召见太子,太子也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而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没人知道事实是否正如太子所说的,仅仅是不小心而已。然而,明帝却也未再追究责任,只吩咐太子好生修养。
皇长孙的出世与太子的清醒让明帝龙颜大悦,直夸小家伙是福星,更是赐下诸多赏赐。三日后,明帝特赐皇长孙景星庆云玉佩一块,代表着吉祥如意,同时赐名皇甫景星,意寓东皇的瑞星。
在众人为皇长孙所受到的福泽高兴之时,小家伙正躺在他爹的怀里呼呼大睡。
刚吃了饱饱的一顿,小家伙砸巴着嘴,睡的十分香甜。端木琏的身体依旧有些虚弱,即使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依旧只能在床上躺着修养。只不过亲手抱着自己的孩子,还是让他充满欢笑。苍白的脸色在皇甫天烨一再的进补下,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吃了睡睡了吃,真是一只小猪。”皇甫天烨坐在床沿边上,好笑的看着儿子那吃饱喝足后睡得口水横流的模样,手指一擦,替儿子擦去那留到下巴的口水。
“景儿还这么小,自然是吃了睡睡了吃,不然你还希望他天天哭闹不成?”端木琏佯怒道,他还记得自己生完之后立即陷入昏睡,只不过睡了一日就被这个小家伙的哭声给震醒。
那时候刚一睁开眼,就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明黄|色襁褓,初见自己的孩子,端木琏虚弱的身体也无多少力气,想要抱一抱孩子都有些勉强。
不过听着孩子哭的洪亮,端木琏虽然担心心疼,却也明白单就从那声音就可知道孩子是一个健康的小宝宝。
只是皇甫景星人小脾气可不小,只要是肚子饿了,尿布湿了,被人吵醒了……凡是让他感觉不高兴的事情,他一律大哭,哭声洪亮,听的王府里那些母爱泛滥的丫环们急的圈圈转。
好在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奶娘在,只要奶娘一出手,皇甫景星得到满意,就会砸巴砸巴嘴,笑嘻嘻的给人一个笑脸,打着呼噜睡觉。
一想到皇甫景星那哭声,皇甫天烨颇有些头疼,晚上可没少闹腾,小家伙睡饱了就要找人闹,半夜三更的,还非得在端木琏的怀里才能安睡,不然就是四个字:哭给你看。
“还是当猪吧。”皇甫天烨无奈的说道,“你瞧,这才半个月,都有八斤重了。”想起早上云飞跟自己报告说的话,皇甫天烨真觉得自己好似多养了一头小猪。
“有八斤了?”端木琏略感惊讶,出生的时候是六斤八两,这才多少日子,就有八斤了。
低头看着兀自睡着的儿子,端木琏有些担忧道:“是不是吃太多了?”早午晚三顿加上下午与半夜各一顿点心宵夜,虽然吃的都是奶,但五顿是不是太多了些呢?
“不是吃的多,我看是睡的多吧。”皇甫天烨撇撇嘴道,瞧着又流出口水来,只得再帮着擦掉。
“可婴儿不就是吃喝睡嘛?”端木琏将帕子垫在皇甫景星的下巴处,免得口水留到襁褓上。
“没见过这么长肉的婴儿,小倾云快一周岁了也不过才二十斤而已。”皇甫天烨参照着轩辕倾云的生长情况来对比自家这个小家伙。
端木琏听了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找奶娘或者太医问问?”万一对孩子有影响可如何是好?
如果真有问题,云飞必定会及时回报,不过皇甫天烨也略微有些担忧,于是找了奶娘询问了一下。
“哟,王爷王妃你们别担心,小世子那是喂养得当,自然体重会增加。”奶娘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中年女人,微微有些发福的身体,身前部位颇为丰满,听了王爷的问话,笑呵呵说道。
“真的没事?”端木琏依旧有些不放心。
“王妃您过虑了。”奶娘回道,想了想,又询问道:“若是王爷王妃担心小世子体重增长的过快,那奴婢就少喂一顿?”。
端木琏看了皇甫天烨一眼,略带犹豫。
“那就少喂一顿吧。”皇甫天烨最终决定道,他可不想真养出一只小肥猪出来。
奶娘领命退下,端木琏反而又担忧起来,“那景儿要是饿着了怎么办?”
“你别太担心了,少一顿又不碍事的,反而吃多了还不见得就好。”皇甫天烨笑着亲亲他的额头,安慰道。
“话可是你说的,要是将来景儿有事,我唯你是问。”端木琏淡淡的说道,搂着儿子躺下,轻轻拍着拍子,皇甫景星张着嘴,睡梦中还露出一个笑容,看的端木琏心中一暖,亲亲他的小鼻子。
皇甫天烨在一旁看的有些嫉妒,不满的拉拉端木琏,指着自己的嘴唇。
端木琏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动作,不语。
“琏,你有了景儿,是不是冷落我了?”皇甫天烨不满的说道,把儿子往床榻里边挪挪,抱住端木琏,有些吃味。
“哈?”端木琏一愣,继而轻笑起来,“你这是跟儿子吃醋吗?呵呵……”
皇甫天烨红了红脸,“我才不会跟个小毛头争醋吃呢。”板正端木琏的身体,低头就是一吻。
端木琏先是一愣,却被皇甫天烨的舌头挑逗的也有些心痒痒,而后还回应了起来,这让皇甫天烨心中高兴极了。
不知不觉间,两个都做了父亲的人竟然当着儿子的面亲热着,皇甫天烨不满足的一只手伸进了端木琏的衣服里,抚摸着久违的细滑肌肤,心猿意马。
“哇哇……”
两人正亲着,一个哭声阻止了皇甫天烨想要继续不安分的手,端木琏推开他,羞红着脸瞪着他,“手拿出来。”
端木琏低垂下头,胸前被皇甫天烨的手指挑逗了几番,已然硬了起来,身体上的反应让他不敢正是皇甫天烨。
皇甫天烨撇撇嘴,满脸不高兴,但看到端木琏低垂着头的样子,知他同样有了感觉,但是碍于小家伙在场,他只得讪讪的抽回手。
端木琏的小腹恢复平坦,身形也渐渐恢复,两人已经三四个月没有亲热,让他难免有些欲求不满。好不容易拐到了端木琏,引得他有些情动,就被儿子打断了,皇甫天烨心里憋着一团火,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忍了忍,最后还是气愤的瞪了儿子一眼。只是皇甫景星完全不明白自己的父王正怪罪他打扰了两人的亲热,犹自哭泣着。
端木琏抱起皇甫景星,轻拍着他,哄着:“景儿乖,景儿不哭……”
“哇……哇呜……”皇甫景星哭着,一嘴一抽一抽,在端木琏逗弄了一会之后,也就笑了起来。
皇甫景星睡醒了,皇甫天烨自然就没机会继续霸占端木琏了。看着端木琏逗弄着儿子,皇甫天烨心中颇有些酸意,捏捏皇甫景星的小脚丫。
“别动,小心弄疼了景儿。”端木琏发现他的行为,不满的拍开他的手。
皇甫天烨耷拉着脑袋,看着两父子温馨和睦的一面,也觉得自己吃醋吃的莫名,想想不该对个小不点较劲,撇了撇嘴。
端木琏只顾着照顾儿子,也没心思去管皇甫天烨的心情。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两父子,端木琏才偷偷笑了笑。
“景儿,你父王吃醋了,怎么办?”亲亲儿子那张白嫩的小脸,端木琏笑的好不开心。
“呀……啊……哈……”皇甫景星动动小手,回了端木琏一个大大的笑容。
56、满月
泰和二十七年,五月的初夏。
明亮和煦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草地上投下一个又一个光印,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树叶那淡淡的清香。景仪宫的后花园里,百花吐烟,芳草翠绿,蜂蝶翻飞。
今日,正值皇甫景星满月,明帝在景仪宫设下酒宴,为皇长孙庆贺满月之礼。
一大早,烨王府的下人们忙碌个不停,世子满月,他们虽无福入宫,但皇甫天烨交代下去,让云飞犒赏每一个下人,这让他们一整天都开心的合不拢嘴。
红绡拿着制衣局新制的婴儿服,满脸高兴的进了屋。
端木琏正站在床边弯着腰,床上,皇甫景星摆动着小短手小短腿,由着人把自己的衣服扒光,还笑的好不开心。
“哈……哈……”皇甫景星张着嘴,看着眼前的人,一个劲的笑。
端木琏瞧见他那不用逗就笑的欢的儿子,脸上也带着满满的笑容。
“公子,你看。”
红绡把手上的婴儿服放在床边,拿起其中一件,对着端木琏说道。手上一扬,将一件绣着百福图的红色小肚兜举到端木琏的面前。
“瞧你高兴的,快给景儿穿上吧。”端木琏知她这段时间以来天天笑得合不拢嘴,却也不知说她什么好。那高兴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她做了母亲呢。
“能不高兴嘛?”看着公子现在幸福的模样,红绡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左右上下翻看那小肚兜,心说制衣局的师傅手艺就是好,比她们这群丫环的女红还厉害。
说起来在皇甫景星出生之后,王府里的丫环们也做了很多小衣服小鞋子跟小袜子,但相比较制衣局定期送来的衣服,皆是自愧不如。
“这小肚兜做的可真精致,还有那小鞋子,公子你看。”红绡兴冲冲的说着,一边又拿起一双淡金色的小鞋,上头绣着一条明黄的小龙,模样煞是可爱。
过来的路上,丫环们见了可都是赞叹不已,却也都只看不摸,她们可不想弄脏了小世子的鞋,虽然那一整套婴儿服让她们心痒难耐,恨不得那回房好好研究研究。
“看见了。”端木琏摇摇头,颇有些无奈。
去年那件事发生之后,端木琏得知红绡未死,他喜极而泣,从那之后,端木琏对红绡更为疼惜,不再当她是自己的丫环,而是真心将她当作了妹妹。然而红绡却是不敢逾越,直言只愿伺候公子,不做他想。
尤其是皇甫景星出生后,端木琏看着她忙前忙后照顾自己,照顾景儿,心中感激,也想着为她做些事情。
明知道那丫头喜欢云飞,却是死活不肯承认。虽私底下也问过云飞的意思,只是碍于红绡不敢表明。
“小世子,奴婢给您穿上小肚兜,白白嫩嫩的可不能让外人瞧了去。”红绡拿着小肚兜,一边说着一边给皇甫景星穿上,还顺手偷摸了几把,一脸偷腥的笑。
端木琏也由着她张罗。等到红绡给皇甫景星穿戴好,端木琏看着自家儿子那一身可爱的装扮,也有些激动。
皇甫景星张着嘴,嘴角挂着口水,头上一顶小帽子盖住了他稀疏没几根毛的小脑袋,只是小帽子上面竟然有两只小耳朵,衬着皇甫景星那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可爱至极。
皇甫天烨一进屋,也瞧见了儿子最新的装扮,先是一愣,接着笑呵呵的上前,从端木琏的背后抱住他,看着儿子,说道:“这小家伙,还真成小动物了呀!”
端木琏也不知说什么好,心里挣扎许久,最终冒出一句:“天烨,我有些怕了,这要是把景儿带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抢走?”
因为喂养得当,现在的皇甫景星长着圆鼓鼓的脸,白白嫩嫩,精致可爱,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此刻正带着笑看着面前的两个父亲,被红绡抱着,咧开嘴笑个不停,嘴角挂着一串口水,却是丝毫不让人讨厌,反而觉得煞是可爱,小手挥动着,不时吐个泡泡出来。
“瞎想什么呢?本王的儿子谁敢抢。”皇甫天烨亲啄了端木琏一口,笑道,“这小家伙一点都不怕生,就算被抢走了,他不见得会害怕。”
说起皇甫景星的小性子,不高兴的时候特爱哭,但是平常还只能看见他笑,不管府里来了谁,要是被他看见了,准是丢给那些个人大大的一个笑脸。
太子几人来过几次,早在第一次就被皇甫景星的笑容掳获了整颗心。云曦梦瞧见了皇甫景星,还一脸激动,都不管自己的儿子,抢着要抱他。
当时还被皇甫音珞戏谑未来婆婆这么简单就被一个笑容给收买了。
爱怜的从红绡的手里接过孩子,端木琏亲了亲皇甫景星白嫩的小脸,抬头对皇甫天烨说道:“谁抢都不给。”
难得瞧见他坚定又强硬的态度,皇甫天烨笑了起来。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端木琏才依依不舍的抱着皇甫景星上了马车,皇甫天烨颇有些无奈,知他护犊,但他们只是去给景儿庆满月而已。见他神情有些紧张,皇甫天烨只得搂住一大一小,细细宽慰。
按习俗,新生皇族子嗣须得入祭祀殿祈福,再由皇帝提名入册,将名字记录在皇族族谱中。
祭祀殿里,一切准备就绪,按着指示一步一做,虽耗费了些许时辰,但看到自己孩子的名字写入族谱,端木琏的内心还是舒出一口气。
而明帝对皇甫景星的疼爱可见一斑,平日里赏赐不断,今日更是在祈福之后就亲自抱着皇甫景星踏出祭祀殿,更是坐上玉辇之后也是一路抱着前往景仪宫。
百官已经候在景仪宫里,只待皇上驾临。
入了景仪宫,端木琏随着皇甫天烨在安排好的席位上坐下,抬头,就见明帝与身旁的德妃与容妃交谈着,瞧见皇甫景星在明帝的怀里安安静静,端木琏微微松口气。
“怎么了?担心景儿?”皇甫天烨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景儿,含笑道。
“嗯。”端木琏抬头看了皇甫天烨一眼,也不隐瞒,他确实担心景儿。这小家伙的脾气怪异,怕冲撞了明帝,即使景儿只是一个婴儿,也难免明帝会生气。
皇甫天烨握住他交叠在膝盖上的手,轻拍两下,道:“别担心,你没瞧见父皇对景儿喜欢的不得了嘛。再说景儿这么可爱,就算他把尿撒在父皇身上,只怕父皇也会高兴的说‘童子尿延年益寿呢’。”
皇甫天烨在端木琏的耳边说的开心,端木琏却是嘴角微微抽搐,瞪了他一眼,回答:“说童子尿延年益寿的是你吧。”
皇甫天烨想着父皇被景儿撒了一身尿正低声偷笑,却被端木琏的一句话说的颇有些尴尬。
事实上,皇甫天烨已经不是第一次接收到皇甫景星的童子尿了。也不知道是皇甫天烨太过幸运还是太晦气,但凡皇甫天烨抱着皇甫景星,十之八九会收到皇甫景星附赠的“热水”,几次下来,皇甫天烨都有些害怕去抱他了。
尤其是当着太子等人的面,那时候皇甫天烨就是用“童子尿延年益寿”来掩饰他心底的气闷与无奈。
“我就随便说说,呵呵!”皇甫天烨抓抓脸。
对面,太子妃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又抬头看看上首位子,笑着对太子说:“殿下,臣妾这次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太子对孩子的喜爱,太子妃又岂会不知,每一次瞧见太子对轩辕将军府那两个孩子亲昵的动作,还有现如今对烨王府小世子的疼爱,她都看在眼里。
怪只怪她没那个福分,一连两次孩子都没了。这一次好不容易再次怀上,她自是紧张的很。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让他平平安安的出世。
太子温柔的一笑,抓着太子妃的手,柔声道:“别给自己太多压力,神明会保佑我们的孩子。”
太子妃望着太子,轻点头,空着的手覆上自己还平坦的小腹,心里更是坚定了好好保护胎儿的决定,她不能让太子再失望一次了。
不知何时,殿内响起了乐曲,翩翩舞者在殿中央纷纷舞动着,精湛绝伦的舞蹈看到百官赞赏不已,只是却让皇甫景星扁扁嘴,一下子没忍住,哇哇哭了起来。
一见皇甫景星哭了起来,端木琏急急冲上去,想要接过皇甫景星,却被明帝阻止。
“朕来哄。”同时阻止德妃与容妃,明帝笑呵呵的看着哭个不停的孩子,一手轻拍,“景儿乖,景儿不哭……”轻轻摇着,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端木琏站在一旁,看着皇甫景星在明帝的怀里渐渐止了哭声,小鼻子有些红红的,只是收起来哭声,皇甫景星那带着泪珠的明亮双眼显得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明帝见他不哭了,笑着在皇甫景星的脑门上亲了一口,大笑道:“不愧是我东皇的皇长孙,哭鼻子是懦弱者的行为,我们景儿将来必定是开疆扩土的大将,是要当英雄给百姓膜拜敬重的,怎么会哭鼻子呢。”
皇甫景星可听不懂明帝那些话,不再哭泣的他咕噜噜的吐出几个涎水泡泡,小手挥动了两下,看在众人眼中,仿佛是在回应明帝的话语。
57、两娃
秋去冬来,京陵城也迈入的冬季的寒冷。
烨王府里,今天来了两个客人,端木琏招呼着云曦梦进屋。初冬的小雪刚停,外边阳光正好,但是端木琏担心冻着皇甫景星,自是待在房间里不肯出去。
下午,云曦梦抱着轩辕倾云过来做客。为了照顾皇甫景星,端木琏没少询问云曦梦孩子的事情。
屋内的炉火燃得很旺,暖红的火光将房间内的每个角落映的通红,整间屋子都显得暖暖的。隔绝了外面的冰天雪地,房内里间那张厚软舒适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小娃娃,另外一个稍大的孩子半坐在小娃娃的身旁,低头看着那个躺着的小娃娃。
“宝宝。”脆嫩嫩的声音响起,皇甫景星转着明亮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上头的人,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轩辕倾云虽然才一岁半,但那小模样已经长的十分俊俏。因为房间里比较暖和,脱去了厚厚的暖袄,露出一身银白色的锦袍,少了一层束缚,他用小手一撑,慢慢挪动着小ρi股,靠近皇甫景星。
伸出自己的小手,戳了戳皇甫景星那圆滚滚的脸蛋,咧嘴一笑。
皇甫景星一身水蓝色的锦袍衬着他那白皙如雪的肌肤与精致秀丽的面庞,十分可爱,尤其是圆滚滚的脸蛋上带着一些红晕,粉白相间,颇有几分诱人。
轩辕倾云转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那好似小包子的皇甫景星,改而趴在床上,凑近去轻轻咬了咬那粉嫩嫩的脸颊。
“呀……”皇甫景星可不知道自己被人吃了豆腐,挥着小手高兴着,因为端木琏最喜欢亲他的脸,小家伙早已经习惯了,一见有人亲自己,笑的可开心了。
轩辕倾云的小脸上被皇甫景星的小手拍了一下,抬起头气呼呼一瞪,用自己的小手抓住皇甫景星乱挥的手,“咬你。”口齿不清的说着,小嘴一张,就咬了皇甫景星的手指一口。
只是小孩子的力道也不重,皇甫景星兀自以为两人是在玩,呵呵笑着,小腿踢了几下。
轩辕倾云看见他乱踢的小腿,扑上去压住皇甫景星的身体,两只小手捏捏皇甫景星粉嫩嫩的小脸,气呼呼嚷着:“小……坏……蛋……”
皇甫景星咯咯笑着,也想学着轩辕倾云的动作,可惜小手太短,抬起来明显够不到轩辕倾云的脸,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皇甫景星扁扁嘴,不高兴了,“蛋……蛋……”
轩辕倾云看出他的不高兴,却反而笑了起来,扬起自己的头,硬是远离一些,使得皇甫景星小脸一皱,就要哭了。
“哭,羞羞!”轩辕倾云松开手,用手指划脸,嚷道。那是他从别人那看来的动作,早就被他的小脑瓜子记住了,一见皇甫景星的模样,就立马做出动作。
皇甫景星可听不懂也看不懂他所做的动作是何意思,扁着嘴,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只是一直未掉落,反而显得双眼水汪汪的,煞是可人。
轩辕倾云戳戳皇甫景星的眼角,手指沾到了眼泪,擦在皇甫景星的衣服上,对着皇甫景星伸出一指,“嘘嘘!”
“蛋!”皇甫景星扁着嘴,小手努力的抬起。
轩辕倾云看着他,歪歪脑袋,最后把头伸过去。皇甫景星的小手碰到了轩辕倾云的脸,立马收回了眼泪,呵呵笑了起来。
看到他笑了,轩辕倾云也露出一丝笑容。眼角看到床角的一个布偶,轩辕倾云丢下还想要摸自己脸的皇甫景星,摆了摆身体,从床上站起来,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走到床角,小手一抓布偶。
回头对上皇甫景星一直跟着自己的视线,咧嘴一笑,拖着布偶有点困难的走回到皇甫景星的身边,把布偶推到皇甫景星的身旁。
皇甫景星瞧见自己的布偶,咯咯笑着。
皇甫景星也想要玩,于是翻了个身,小手撑着使使劲,想要坐起来。
轩辕倾云突然把布偶一推,伸手就去拉皇甫景星,只是他也不比皇甫景星大多少力气,人没拉起来,反而一个没坐稳,倒把皇甫景星压住了。
看着凑近的小脸,皇甫景星忘了他想坐起身的事,反而立马伸手去摸,“蛋……”
被摸了一下,轩辕倾云赶紧坐起身来,看着皇甫景星翻滚着爬起来,只是还没坐稳,就向后倒了下去,小手小腿乱晃,看的轩辕倾云哈哈笑。
皇甫景星转着头,看轩辕倾云,双手双脚齐用,爬向轩辕倾云。轩辕倾云看他爬过来,咯咯笑着往后退。
皇甫景星不放弃的继续爬,轩辕倾云躲着他的行动,从床上这头跑到那头,引得皇甫景星左右爬来爬去。
一眼瞧见布偶,轩辕倾云又抓过来推到皇甫景星的身上。
“呀……呀……”小手一抬,皇甫景星去抓布偶。只是轩辕倾云又来使坏,趁着皇甫景星刚抓住,他赶紧给抢了回来。
皇甫景星愣愣,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在看看轩辕倾云身前的布偶,张张嘴,就要爬过去抓。
“云儿这当哥哥的怎么尽欺负小景儿呢。”
不远处,云曦梦看着床上一个躲一个爬的两个孩子,无奈的说道。端木琏俊美的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双眼也是盯着那两个孩子。
“有云儿在,景儿也更开心,不是嘛?”瞧见儿子那笑脸,端木琏可是很高兴,尤其是两个孩子有伴,这样玩耍一番,对景儿的成长也是有所好处的。
“是是是。”云曦梦应道,“果然从小培养感情是对的。你看两个小家伙玩的多开心呢。”
端木琏一愣,继而明白过来,笑看云曦梦,云曦梦回给他一个笑容。
两人看了一会,也就随着两孩子玩耍,去了外间。
床上,轩辕倾云与皇甫景星玩累了,布偶被丢到一边。皇甫景星爬到轩辕倾云的身上,笑眯眯的拉拉他的衣服,动了动小短腿,使劲往轩辕倾云的身上爬。
等端木琏与云曦梦带着点心回来,两个小家伙已经互相搂抱着睡着了。看着轩辕倾云与皇甫景星头碰头靠在一起的模样,两人相视而笑。
因为到了用点心的时辰,两人还是各自抱起孩子,只是两个孩子手拉手,一时之间还真不好分开。
“云儿醒醒。”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牵着的手分开,云曦梦摇摇轩辕倾云,轻声道。
轩辕倾云不满的扭扭头,不情不愿的睁开眼,揉了揉眼睛,看到云曦梦,轻轻叫了声:“娘。”
转头四处看看,却是不见皇甫景星,轩辕倾云有些疑惑的歪歪头。云曦梦看出他的意思,笑道:“景儿在换衣服呢。”
端木琏刚刚抱起皇甫景星,发现他扭着ρi股,一摸,底下有些温热,就知道小家伙尿裤子了。只得抱着他先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将脏了的衣服交给下人去清洗,端木琏抱着苏醒过来的皇甫景星回来,正好看到轩辕倾云正拿着勺子在吃鸡蛋羹。一看两人,轩辕倾云立马抬头。
云曦梦看着他回来,让他坐下。待端木琏坐好,云曦梦伸出对皇甫景星拍拍手,“小景儿,来,阿姨抱抱。”
皇甫景星到了云曦梦的怀里,不安分的动了动,眼睛转来转去,看着轩辕倾云正在吃的东西。端木琏端起碗,舀了一勺子鸡蛋羹,送到皇甫景星的嘴边。
皇甫景星闻了闻,香香的,又看了看眼前的东西,这才张嘴。
直到一碗鸡蛋羹吃下去,皇甫景星满意的砸巴砸巴嘴,伸出手要端木琏抱。
“果然亲自己的爹爹,不亲我啊。”看着皇甫景星回到端木琏的怀里,云曦梦佯装失落道,抱住吃完了鸡蛋羹的轩辕倾云噌噌。
“景儿还不亲我呢。”皇甫天烨刚回来,顺着云曦梦的话说道,顺便冲那正亲着端木琏脸颊的儿子瞪瞪眼。
皇甫天烨的出现让端木琏跟云曦梦愣了愣。
“王爷你怎么回来了?”云曦梦疑惑的问道,端木琏同样带着疑惑的看着皇甫天烨。
皇甫天烨走到端木琏的身边坐下,看看已经空了的小碗,瞧见儿子那双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皇甫天烨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看到儿子嘟起嘴,他才高兴的收回手。
“军营那边的事务处理完了,我就先回来了。”
三个月前,明帝下令让皇甫天烨接管皇城其中的一支营,皇甫天烨只得跟着轩辕莫宇去学习军务,从最开始的忙碌到渐渐熟悉,可是耗费了他不少时间。
而因为皇甫天烨与轩辕莫宇一直在军营里,云曦梦也就一有空就跑来找端木琏解闷,一来二去,两家人可说是越来越亲近。
“你别是偷溜回来的吧?”端木琏不放心的看看他。最初忙碌的时候,皇甫天烨可是直接在军营里睡觉,虽说最近已不再那么忙碌,但现在时辰尚早,皇甫天烨怎么也不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皇甫天烨叹气,道:“这么不相信我啊,我可伤心了。”瞧见端木琏瞪自己,皇甫天烨收起玩笑,“是真的处理完事务才回来的,莫宇他也回府去了。”对云曦梦说道,还顺带挑挑眉。
“回来就回来呗,我们娘俩才不想他呢。”云曦梦撇撇嘴,对于皇甫天烨多嘴的话毫不在意。
端木琏看看云曦梦,又看看皇甫天烨,拐了他一手肘。皇甫天烨摸摸被撞的肚子,嘀咕道:“原来你们不想他啊,难为他特意去了一趟知味斋,去买那个……”
“琏,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
不待皇甫天烨把话说完,云曦梦抱起轩辕倾云,对着端木琏急急说道,也不等端木琏起身,她就带着轩辕倾云走了。
知味斋是京陵有名的糕点店,而云曦梦最喜欢吃里面的酥糕,只是那酥糕太甜,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轩辕莫宇禁止云曦梦多吃,因为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云曦梦只能忍着嘴馋不去买。一听皇甫天烨说轩辕莫宇去了知味斋,云曦梦才会急急忙忙回将军府
端木琏傻愣愣的看着云曦梦离开,转而怒瞪皇甫天烨,“你什么意思?”
皇甫天烨耸耸肩,亲昵的凑过去,“我这好不容易回来,不就想让不相干的人早点回去嘛,我们也好亲热亲热。”
端木琏站起身,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要带景儿去休息,你自便。”说着理也不理皇甫天烨,就进了里间。
“啊?”皇甫天烨看着空荡荡的外间,心说我这么早回来难道就让我对着空气啊?
58、难产
原本晴朗的天气在新年之后渐渐阴沉了下来,天空中时不时的飘着点雪花,不多,却也足够将人们的脚步留在家里。
京陵城的大街上没有新年的热闹,因着那断断续续飘了一整天的雪花,入夜,竟也积起了一层雪。
一匹骏马在寒冬的夜晚奔跑在寂静的大街上,前进的方向是,皇宫。马匹在宫门前停下,马上的人从怀里拿出一块金牌,守门的侍卫一见,接着听到那人口中的话语,急急忙忙打开了宫门,当那人与马消失在宫门口,两个守门的侍卫站回原位,尽职的守护着。
而在距离皇宫不远处的一条街上,另有一匹马被人急赶着,朝着京陵城另一个神圣的地方而去。
端木文溪接到消息的时候,正与端木文清在祭祀殿的后殿内赏着雪景。宁静的夜晚,随着那个消息的到来,一下子打破了它的寂静。
“文溪。”端木文清咋一听闻消息,整个人惊呆住了,双腿一软,险些站立不住。
待端木文溪交代人去准备,后殿只余下两人,端木文溪搂住他,轻声安抚道:“别担心,我马上去太子府,孩子不会有事的。”
太子妃的产期本就在这几日,太子府里自是安排了太医在侧,只是没想到刚入夜,太子妃就肚痛难忍。原以为只是要生产了,而所有的一切都早已准备妥当,为着这一次太子妃生产之事,明帝传令太医院务必确保呣子平安。
然越是小心越是会出现不测。
自怀孕后,太子妃一切小心,眼瞧着胎儿平安长大,却在最后关头,难产了。
太子府里,忙进忙出的下人们不停的奔走,太子妃难产的消息太子也已经得知,此刻的他失了平时的冷静自持,略显无措的双眼有些失神。
寒冷的夜晚,即使是身体健康之人也难以承受,何况是太子那羸弱的身体,一张俊美的脸此刻已是毫无血色,站在房间外面,听着耳边不停传来的撕裂般的叫声,他紧握双手,浑身颤抖不已。
“只能……保一个吗?”太子低垂着头,喃喃道,双手的指甲深深刺进肉里,却是毫无知觉。
“太子殿下。”太医刚刚出来跟太子报备了一下情况,请太子定夺,却在见了太子那哀伤的神情后,有些不忍。然而再怎么不忍,太子妃却是无法再拖延,他不得不再次催促道。
太子妃虽不是第一次怀孕,但却是第一次生产,难产的痛楚早已经让她无力再支撑,双手抓住助产之人的手,虚弱的说着:“救……孩子……”
她并不是无知的妇孺,早在一次次的阵痛却难以顺利的产下孩子之时,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心中想到太子那期待孩子的兴奋笑容,她下了决心,势必要保住孩子,即使需要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去征求太子意见的那位太医回了产房,满屋子的血腥味与叫喊声让这位行医多年的老太医一下子湿润了双眼。
慢慢走近床榻,对着正在接生的那位太医将太子痛苦的挣扎了许久的决定说出:“太子有令,保大人。”
“不!”太子妃正忍着剧痛努力着,却在听清太医的那句话后,整个人拱了起来,巨大的肚子不停的翻滚着,双手却是紧紧抓住正替自己接生的太医,痛苦将她一张绝美的脸扭曲的有些恐怖,但眼底却是怀着浓浓的恳求,“不要管我,救孩子……救孩子……”
房间里依旧未传来好的消息,门外,太子靠着柱子蹲坐在地,仍由下人来搀扶却也不起身。就在下人们担忧太子的身体状况之时,皇甫天烨带着端木琏急急赶来,在大门外遇上同样焦急赶来的轩辕莫宇,三人一同进了太子府。
端木琏不忍心的闭闭眼,门内那一阵阵的嘶吼,那撕裂般的剧痛他亲自经历过,比在场的几人都要了解生产的痛苦。而他生皇甫景星的时候痛苦并不比太子妃少,但至少他很顺利的生下了皇甫景星。
然而太子妃却是迟迟不见产下孩子,难产的痛苦光是在脑中想一想,就让端木琏替太子妃焦急与心痛。
皇甫天烨与轩辕莫宇对视一眼,正准备着上前安慰太子,端木琏先他们一步跨出。
在太子的身边蹲下,端木琏抬手抓住太子紧握着的拳头,那双冰冷的手让端木琏微微一惊,担忧的看着太子那低垂的头,轻声唤道:“殿下。”
太子的身体震了震,头缓缓的抬起,在看清端木琏的同时,竟是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端木琏。
“琏,我是一个不祥人。”低弱的声音自太子的口中飘出,落入端木琏的耳中,却让端木琏眼神一变。
推开太子,抓着他的双肩,忿忿的瞪着他,吼道:“不准胡说,不准胡说。”
太子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带着悲怆,在看清端木琏眼底的关心与担忧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就是一个不祥人,这辈子,我注定无子。”
从第一个孩子开始,不,对太子而言,自他出生开始,他就是一个不祥人。母妃难产,生下自己就仙逝了。自己那羸弱的身体,旧病缠身,该是上苍对自己的惩罚,惩罚自己夺去了母妃那尊贵的生命。
而自己的孩子,一个又一个都是因为自己,才会被上苍一一收回,让他们无缘来到人世间,无缘让他一尝作为一个父亲该有的喜悦与责任。
“不……不会的……”端木琏瞧见他那哀伤的神情,心里满是难过,“太子妃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他不信,他一点都不相信事情会发展到那一步。
“没用的。”太子的脸上露出一丝凄凉的笑容,“大人小孩只能保住一个,一个……”
端木琏怔怔的看着太子,心惊胆颤间,手不知不觉松开。太子收回自己的双手,拉着端木琏站起身,“孩子终归是无缘了。”轻轻的说了一句,双眼却是飘向房间,耳边那痛苦的叫喊声加深了他心底的悲凉。
“不会的,只是难产而已,为何要放弃一个小生命?”端木琏难以接受,那样一个弱小的生命竟因为难产而无缘来到人世间,对太子、对太子妃、对他们大家来说,那该是一个多么沉重的打击。
“我只是不希望他步上我的后尘而已,因为自己的出生而夺去母亲的生命……”
呼吸徒然间一窒,端木琏僵着身体看向太子,太子的脸上竟不见了之前的哀伤,有的却是那凄美的笑容,那是对自己身世的嘲笑,嘲笑自己这一条贱命竟是用东皇最尊贵的皇后所换来。
端木琏紧咬着牙,他多么想告诉他,你不是,不是夺去先皇后生命的人……
皇甫天烨原本看着端木琏去劝解太子振作,却不想太子反而恢复了些许,倒是端木琏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这让他不得不担忧的上前。谁知刚一搂住他,却被端木琏突然推开。
“琏。”皇甫天烨不解的看着他。
端木琏抬起头,却是一怔。就在端木琏的眼前,走近的那两个身影让他难以自持,心里的气愤再度冒出来,却是被他强制压住。
端木文清看到端木琏那愤怒的眼神,心里一紧。端木文溪顺着他的目光,同样看到端木琏,心里微微叹气。
几人见过礼后,端木文溪进了产房,独留下端木文清在房门外与太子几人一同等待。
“太子殿下。”端木文清绕过端木琏,径直走到太子身边。太子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看的端木文清心疼不已。
皇甫天烨拉住端木琏的手,端木琏对端木文清那冷漠的态度他自然看的出来,且不是第一次,心里虽有疑惑,却也未开口询问。
手上传来的热度给了端木琏一个慰藉,轻轻的靠在皇甫天烨的身上,耳边听着来自自己父亲对太子的安慰,他的心里有着哀伤与难过。
父亲,为何……
房门被人打开的时候,门外等候的几人身体都有些僵硬。
太医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对着几人期许与焦急的目光,摇了摇头,太子惨白着脸,似是意识到太医未出口的话语,推开端木文清搀扶着他的手,跑进了房间。
那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的他有些发晕,忍着难受欲呕的感觉走近床榻。晕黄的灯光下,太子妃宛如破偶般横陈在原本精美此刻却是被鲜血染红的绸缎被褥上,汗湿的乌发贴着那张苍白却依旧美丽的面颊,雪白的单衣也染上了血迹,原本隆起的肚子此刻已经恢复平坦,虚弱的脸上带着凄美的笑容,透露出一股死亡的妩媚。
用着最后的美丽,太子妃尽力展现着她留给太子最后的一个笑容,无力的手抬起些许,朝着太子。
太子一步一步走近,最后握住她的手,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泪水先流了下来。
“殿下,对……不起,我……违背……了你的……旨意,但请……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声音越来越微弱,当最后一个字吐出,太子妃乏力的手自太子的手中落下,掉落在床榻上,带着浅浅笑容的脸上那一道美丽留在了所有人的眼中,却也带走了这个女人最后的一丝生命。
59、夭折
太子妃的逝世对太子是一个打击,然而另一个更为巨大的打击竟然是太子妃不惜舍弃生命都要生下来的孩子,竟活不过一个时辰。
在太子妃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后,太子还没来得及流露出更多的悲伤,就被太医的诊断给惊呆。
婴儿在母体里呆的时间过长,呼吸受阻,小小的皱巴巴的脸上呈现出青紫色,在众多太医的抢救下,依旧未能幸存下来。
婴儿身上的污迹根本没有时间清理,血污在那小小的身体上横亘,没有哭声,没有摆动,就那么软绵绵的一团血肉,那就是她牺牲了生命换来的结果。
房间里两具无声无息的生命,让所有人陷入沉重。
太子轻轻抱起婴儿的尸体,就着热水将孩子的身体清洗干净,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襁褓,将婴儿的身体包裹住,走回到床边,放在太子妃的身旁。
本该是尊贵的小生命,此刻却是安静地,安静地沉睡着,集合了双亲高贵优良的血脉,若是长大,该是如何漂亮的孩子,然而那双小小的眼睛还来不及睁开来看一看这个世界,却是永远无缘睁开。
太子抬起手,微颤颤的摸摸婴儿那冰冷的脸颊,青紫色的小脸上五官饱满,长长的睫毛,浅淡的眉毛,小小的鼻子,下面的小嘴紧闭,却是很单薄。
看了许久许久,最后俯身去亲吻了他的额头,轻呢道:“宝宝,再见。”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婴儿的脸上,太子慌张的替他擦干净,只是越来越多的泪水迷糊了双眼。
“雨菲,你慢点走,记得等孩子赶上去,他还那么小,一个人会害怕的,你一定要等他,带着他一起走……”凑到太子妃的身边,太子轻声说着,只希望她能够听到。
端木琏泪流了满面,心痛难以附加,被皇甫天烨紧紧抱在怀里。一室的沉寂,唯有太子轻声说着话,却让悲伤的气愤越加浓郁,感染了所有人悲痛的心情。
按照东皇的习俗,夭亡的孩子不能取名,更不能进皇族的墓地。在太子妃入殓之后,太子带着婴儿的尸体来到了延福寺。
方丈安排僧人替夭亡的孩子诵经念佛,保佑孩子能够早登极乐。
墓地选在了延福寺后山,宁静的山林杜绝了尘世的喧嚣,树木幽深,花草待放。拒绝了其他人的陪护,太子只身站在墓碑前,久久看着墓碑。
墓碑上没有名字,有的只是一幅画。那是太子在期待孩子降生前兴起之作。画里是一片美丽的景色,鸟语花香间,一男一女相伴而立,女子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男子正开心的逗弄着小小的婴儿。婴儿有着神似男女的容貌,长的十分可爱,脸上的笑容灿烂的绽放着。
只是,压在太子心头的却是厚重的让人窒息的痛苦。
身为太子又如何,他不是神,他没有能力挽救夭折的孩子,没有能力挽救妻子的性命,他有的,只是送妻子入土,送孩子入土。连一个名字都不能给予自己的孩子,他只是一个没用的男人而已。
“除了哭,你还能做什么?”无助地悲伤萦绕心头,太子悲愤道,“皇甫临清,你什么都不是,你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你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
林间的鸟被惊飞,悲鸣声在山林里回荡,皇甫临清扬起头,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我很没用是不是,雨菲,你舍去了自己的生命,留下的却是一个更大的绝望,失去了至亲的两个人,我还剩下什么?”
茫然间,无助占据了心头,皇甫临清看着四周空荡荡的山林,仿若被人遗弃的孩子,恐惧席卷了他的整个身心。
徘徊在山林间,皇甫临清毫无目的的游走着,一股绝望的笑容爬上那张俊美的脸,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稀稀落落的雨,打湿了他本就单薄的身体。
毫无知觉的他一直一直朝前走着,一棵一棵的大树被他抛弃在身后,冰冷的雨水顺着额角滑落下来,落进眼里,落进嘴里,落进心底,冰冷的,寒彻肌骨的,将他的一颗心冰冻了起来。
雨水泡松了山泥,然而陷入悲伤中的皇甫临清毫无所觉,松软的泥土在压力的作用下塌陷,滚落的身体被枝杈、草叶和石头在身上、脸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擦伤。
仰望着阴沉灰暗的天空,任雨水肆无忌惮的浇在自己的身体,皇甫临清就那样躺在小土坡下,冰冷寒凉刺骨痛心。
四肢稍稍恢复了些感觉,皇甫临清动了动身体,沉重的眼皮无力睁开,意识恢复的那一刹那,心头再次萦绕上那些难以消散的悲伤。
为何你们走的那么简单,而我却只能在这人世间存留?
“你醒了。”
在皇甫临清陷入自我厌恶的情绪中时,耳边响起一道沉厚的声音。紧接着自己那沉重的身体被他抱起,放到唇边的液体一点一点流入口中。
皇甫临清想要挣扎,却发现浑身痛楚。
“别乱动,你受伤了,把药喝了你的伤才能好起来。”声音的主人阻止着皇甫临清的动作,却发现怀里的人闭紧了唇齿。
将人放平,那人看着一直紧闭双眼的皇甫临清,轻轻吐出一句:“为何要舍弃生命呢?”
皇甫临清的身体几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那人看在眼里,却未再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沉默的气氛让皇甫临清感到压抑,心里却是为对方的那句问话而陷入回忆中。
那一年,是他跟孙雨菲第一次见面,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太傅的孙女,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幼。
御花园偶遇,少女的丝帕落入了荷花池中,雪白的丝帕上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莲与荷花池中绽放的红莲相互辉映,夏风吹起少女的发丝,露出少女精致绝美的容颜,带着惊慌失措。
皇甫临清正好路过,唤来小太监将那丝帕捞起,风姿卓越的少年将丝帕交予少女,得回一声道谢与一个倩笑。
再见,是在两人的新婚之夜。少女已然成熟,绝美的容颜带着羞涩对上他的视线,洞房花烛夜,极尽温柔与美好。
相伴八年,生活中融入了你我,咋一失去,皇甫临清无力、无助、无心……
“孤独的人生,有何意义?”
轻启双唇,皇甫临清的心里弥漫着浓浓的孤寂,妻子的离世,孩子的夭折在他的心口划下重重的一刀,伤口一直流着鲜血,疼痛遍布全身。
“你的家人呢?”
“家人?”想到自己的父皇与母妃,想到自己的妻子与孩子,皇甫临清竟然笑了起来,带着凄楚,“母亲没了,妻子也没了,孩子也没了,你说,我还有什么?”
他人眼中高贵的东皇太子,只不过是一个孤寂的人,即使父皇对自己爱护有加,但又如何?他的命是用母妃换来的,他的身份也是父皇赐予的。没有母妃那高贵的身份,他也许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更何况他还有一副羸弱的身体,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他有什么用?
一时间沉寂下来,四周除了雨声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孤寂与悲戚的感觉再次袭上皇甫临清的心头。
许久之后,那道沉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出生的那天,天空中下着绵绵的细雨,我娘在乱葬岗中艰难的生下了我,没有襁褓,有的只有身边那些死尸身上的衣服。我娘抱着我弱小的身体从乱葬岗中站了起来,用那些带着腐朽死气的衣服包裹住我,不让我受到雨水的侵袭。”
“我不知道我爹是谁,他可能是一个大官,可能是一个富人,可能是一个种地的,可能是一个杀猪的,也可能是一个强盗,更甚者是一个死囚杀人犯。”
那人平静的叙述着,也不管皇甫临清有没有听,自顾自的说着。
“我娘在我五岁的时候得病死了,留下我一个人无依无靠。没有饭吃,我去偷,去抢。被人发现我偷东西,也不管我只是一个小孩子,就对我拳脚相向。每一天我受不住饥饿跑出去偷东西吃,又带着一身伤回到破庙。”
“我娘死后,我们那间小木屋被人抢走了,我只能住在破庙里。好在破庙里的乞丐可怜我,没有赶我。生病了没饭吃没药医,老天不稀罕我这条贱命,让我留在这世间继续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你知道吗,要跟狗抢饭吃,就要比狗凶狠,不然就会变成狗的食物。要看吗,这些伤疤都是跟狗抢饭吃留下的。”
那人说着停下,等待着皇甫临清的反应。
皇甫临清说不清心底的感觉,耳边听着陌生人讲诉自己的身世,却让他更加哀伤。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皇甫临清动了动身体,慢慢睁开眼睛,转头,入眼的是一个俊美的青年。那人的眼里看不出哀伤,有的只是平静如水的眼眸,清澈的眼底映出自己的苍白与脆弱。
“若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即使家人围绕在身边,心依旧是寂寞的。”男子抬手一指自己的心脏,慢慢回答道,“好好活着,才对得起将你带到这个世间的双亲,对得起不得不离开你的妻儿,对得起自己。”
“从不轻言放弃自己的生命,我才能一次次成功的抢到饭,才能活到现在,活着对我娘大声说‘娘,我活的很好,你放心’。”
男子的脸上露出一丝坦诚率直的笑容,映在皇甫临清的眼中是多么的炫丽,多么的耀眼。
60、独处
窗外的雨稀稀落落的下着,一直没有停,皇甫临清站在窗台前,望着外面的雨势。原本的衣衫早已经被划破,沾染了泥土与雨水,混合着伤口处流出的丝丝血迹,已看不出它的本来面目。
身上的衣服是那人替自己换上的,只是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让皇甫临清颇有些不舒服。
说不清心中的感觉,对于那个在雨中救了滚落山坡的自己的男人,一开始的埋怨他多管闲事,到后来在他的身世叙述中,少了一些排斥,但谈不上有多好感,却还是接受了他递过来的药汁。
苦涩在口中蔓延,渐渐的将心中的那份悲痛隐藏起来。自己的突然消失,也不知道延福寺里的侍卫们是否正焦急的寻找着自己?
“如果我就此消失,他们会感到悲伤吧?”喃喃的话语自口中飘出,想起父皇,想起德妃,想起自己的兄弟姐妹,还有知心的好友,皇甫临清自问道。
空寂的房间里,无人能够回答他的问句,皇甫临清自嘲的笑了笑。
贺兰舒端着一碗粥进屋,望见那站在窗户前的身影,那透着无边孤寂的冷清,单薄瘦弱的人披散着一头青丝,只着了中衣,在这寒冷的早春里,孤然独立。
将碗放到桌上,从床头拿起自己的外衣,轻轻包裹住那人瘦弱的身体,低声道:“你还在发着低烧,怎么能这样站着,会给身体带来更重的伤害的。”
皇甫临清转身,对上那双满含担忧的视线,微微一愣。手抓住肩头的衣服,低垂下眼帘,轻声说道:“谢谢。”
头有些发晕,对于长年生病的他来说,自己的身体是何状态,他又岂会不知。只着这一身衣服站在窗前,只不过是想要用冷冰的空气来刺激他寂寥的心,原来他还能够感受到寒冷,感受到温暖。
鼻间浮动着一股特别的香味,皇甫临清一时间想不出那股味道是什么,只知道来自那人的身上。
对于这个人,皇甫临清只知道他的名字,却不知道他来自哪。他并不好奇那人的身份,也不会去刨根究底的询问那人对自己所说的身世是否真实。对于一个救了自己的人,他仅有一丝不讨厌但谈不上多感激的情绪。
贺兰舒见他只是披着衣服不穿,微微蹙眉。英俊的容颜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无奈与不满,转了个身,站到皇甫临清的面前,抓住他的手把它塞进袖子里,略显不满的说道:“若真要谢我,就好好的把衣服穿上吧。这里只是山间的小屋,而不是热闹的城镇,你要是病倒了,我可没有多余的药救你。”
皇甫临清呆呆的仰头看着他,那比自己高了许多的男子正低着头替自己系着衣带,脸上的不满情绪落入自己的眼中,竟让皇甫临清感到暖心。
“谢谢。”当衣服穿好,皇甫临清再次说了一声道谢。
贺兰舒抬眼看着他,轻轻一笑,笑容是那么的灿烂,竟让皇甫临清惊觉那人好似天真的少年一般,与他那张端正英俊的脸孔不相符合。
“你的身体不适合吃油腻的,只能委屈你喝碗粥了。”端起粥碗,贺兰舒略感抱歉道。
接过碗,看着里面少许的肉丝,皇甫临清对他道谢。
将喝完粥的空碗交还给他,皇甫临清问道:“能告诉我回延福寺的路吗?”
因为一开始失魂落魄的随意走动,皇甫临清根本不记得自己所走的方向,更何况后来滚落山坡后昏迷过去,此刻自己所处的位子,更无法知晓。
贺兰舒看看窗外依旧下个不停的雨水,对上皇甫临清,说道:“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皇甫临清看着他,摇头拒绝道:“不用,你只要告诉我回去的路就行了。”
瞧见他那略显疏离的态度,贺兰舒也不在意,“就算我告诉你,你自己也回不去。延福寺在那座山上,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子,是在它对面那座山的山坳里,四周没有任何人迹,只有这一间无人的屋子。”
皇甫临清转眼看着这间简陋的房间,带着疑虑的视线对上贺兰舒,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东西,想也不想就开口说道:“这里该不会是你的新家吧。”出口的话语让他自己一愣,眼前,贺兰舒笑了起来。
贺兰舒微笑着轻点头道:“破庙没的住了,我只能找间无主的小屋住住。”倒是没想到他会将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不过他还是配合的接下他的话。
对于他的笑意,皇甫临清颇有些尴尬,撇开眼,“有劳你雨停后送我回延福寺。”若真是人迹罕至,那他也只能再次麻烦他了。
“嗯。”贺兰舒收了笑容,应道,“在那之前,你先将身体养好吧,这低烧可不容易退去。”而且你的身体实在太差了。
未尽的话语吞回肚里,毕竟两人并无多大的交情,即使知道他身体上的异样,贺兰舒也无力多管。那先天的病体加上外来的毒素,两相中和,倒不至于立即夺人性命。只是这样的身体也撑不了多少时日。真要救他,照目前自己的能力,尚难办到。
皇甫临清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因为淋了雨而发起的低烧又岂是短时间内能够退去的。以他的身体素质,只怕没个三五七天是好不了的。
被贺兰舒带回床上,被他按压倒,皇甫临清只能被迫接受他的好意,安静的躺在床上,只是冰冷的被褥让他感觉十分难受。
“没办法,虽然冷了点,至少比不盖强。”这样的天气对贺兰舒而言并不寒冷,但是对皇甫临清来说,着实冰冷。将唯一的一条被子好好盖住皇甫临清,贺兰舒出了房。不一会,拿着一个火盆回来。
“你休息一下,我再去给你煎一副药。”有了火盆,房间里暖和了一些,交代了一句,贺兰舒再去出了房。
厨房在屋子的后边,简陋异常。进了厨房,贺兰舒熟练的挑出一些草药放入药罐,将柴火点燃,细心的煎着药。
“看够了没?”
往药罐里再加入一味草药,贺兰舒淡淡的开口,却依旧背对着来人。
“甚少有机会看到你这么热情的对待一个陌生人,我能不多瞧几眼嘛。”毫不在意的将一条腿搁在门框上,欧侯明回想着刚刚看到的情景,“虽说是陌生人,但好歹也是位美人,能得到你的关心也属正常。”
贺兰舒站起身看向欧侯明,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清冷,不再有面对皇甫临清时的温和笑容,冷然看着他说道:“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少打他人主意。”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贺兰舒对这位师兄的秉性知之甚详,但凡长相俊美的男子,欧侯明都喜欢沾惹一下。只是贺兰舒并不喜欢他那个性,至少在自己的面前,绝对不会由着他乱来。
欧侯明耸耸肩,“放心,我对师弟你看上的人绝对不会出手。”再说他有了新目标,在他对那人失去兴趣前,暂时对其他人没有兴趣招惹。
想到那人,欧侯明在心里叹气,可惜了被一个疯婆娘打扰,不然还可以多多调戏一番,怪只怪自己太君子了,没有立即脱光了那人的衣衫,只是小小的捉弄了他一下。也不知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他有些冷漠的表情,欧侯明收回脚,撇着嘴走到贺兰舒的面前,伸手,懒懒的说道:“给我吧。”
贺兰舒看着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才有了一丝笑意,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交到欧侯明的手上,赶人道:“拿了它赶紧走,我这里可不留人。”
欧侯明拿了信也不看,直接收了起来,对上贺兰舒,拍拍他的肩头,低声道:“这么急着赶我走,莫非你想对那位美人做些什么事?”轻挑着眉,上下打量。
拍开他的手,顺便拍拍被他碰过的肩膀,贺兰舒有些嫌弃道:“收起你那些龌龊的想法,快滚回你老家去吧。”
他只是替师父转交信件而已,可不想瞧见这个难以捉摸的师兄。
“脾气这么大,莫不是上火了?”欧侯明毫不在意他的话,反而是打量着贺兰舒,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贺兰舒的下半身,“忍耐啊,那位美人的身体可不好,禁不起你折腾哦。”
欧侯明那欠揍的笑容看在贺兰舒的眼中要有多刺眼就有多刺眼,只是他也不是好欺的主,面对欧侯明的调侃,直接将之无视。这种人,你越是生气,对方越开心。何况他也没那闲功夫跟他拌嘴。
等到药煎好,欧侯明也早已经离去。倒出药汁,看着那黑漆漆的一碗药,贺兰舒从篮子里拿了个果子。
皇甫临清并没有睡着,只是一直看着窗外的雨。房门被推开,看着端着药碗进来的人,皇甫临清这才从床上坐起身。
“雨快停了。”看着他走近,皇甫临清淡淡的开口说道。
贺兰舒看看窗外,点头,“先吃药吧,一会雨停了我就送你回去。”
将药碗递给他,贺兰舒顺势在床榻边坐下,扬扬手上的果子,“药很苦,喝了再吃个果子去去苦味。”
皇甫临清撇了一眼他手上的果子,轻声道:“我喝习惯了。”
61、桂花
“春去秋来,一晃已经半年消逝。雨菲,你跟孩子在那头过的好吗?”苦涩泛上心头,时间并未停留,自那之后过了半年,然而心头的伤痛并未随着时间而消失,皇甫临清望着眼前这一片桂林,黯然神伤。
“今年的桂花开的很漂亮,可惜……”却少了一同赏花的人。
太子府的后院种植了一片桂林,那是两人新婚之后一同种下的,年年一同赏花,吃着由这一片桂花制成的桂花糕,弥漫着浓郁的花香,那是两人最为喜爱的时节。
然而,今年却只剩下皇甫临清一人,心里的寂寥在面对这一片景色之时更为浓烈。
“桂花依旧,人面全非。”攀下一枝丹桂,低头轻嗅,桂花的清香让人喜爱,却唤不醒他那沉寂的心。
“皇……伯……伯。”
一道清脆的童音响起,皇甫临清感觉到衣服的下摆受到一些拉扯。
低头一看,竟是瞧见皇甫景星正仰着头皱着小小的眉宇嘟嘴看自己。皇甫临清收起心底的悲伤,转而露出一个惯有的温和微笑,弯腰将皇甫景星抱了起来。
“小景儿最近又重了呢,皇伯伯都快抱不动了。”
许是养的太好,还不到两岁的小孩竟快达到三十斤的重量,那圆嘟嘟的小脸在听到皇甫临清的话语时,不高兴的小嘴嘟的更高。
“肥猪猪。”
不同于皇甫景星那脆生生的童音,一道气呼呼的声音Сhā了进来,口齿清楚,声音也不小,带着明显抱怨的口吻,听的皇甫临清略微一愣,待反应过来,轻声笑了起来。
“云哥哥……坏……”皇甫景星显然也听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小嘴一扁,眼角都湿润了起来,小手抱住皇甫临清的脖颈,满脸伤心。
“本来就是,让你长那么胖。”轩辕倾云小小年纪,嘴巴却不饶人,对着龟缩在皇甫临清肩头的皇甫景星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
“景儿……才……不胖。”年纪尚小的皇甫景星本就说话不利索,被轩辕倾云一激,小小的人儿受了伤害,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爱哭鬼,羞羞羞!”看到皇甫景星大颗大颗的泪水,轩辕倾云努努嘴,不依不饶道,只是声音低落了许多。
皇甫临清倒是有些无措,看着两个孩子一个哭,一个神情怪异的扭头,失笑道:“云儿是哥哥,不可以欺负景儿。”
摸摸轩辕倾云扭捏着的头,看见他略微担忧的偷看皇甫景星那哭泣的模样,对两个孩子有些无奈却又怜惜。
“景儿乖,云哥哥是在夸你呢,胖乎乎的景儿最可爱了,抱起来软软的,皇伯伯最喜欢抱景儿了。”亲亲皇甫景星那肉乎乎的小脸,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这小家伙年纪小小,最讨厌有人说他胖说他丑了,偏偏轩辕倾云每次见了他都要说,搞的几个大人都无可奈何。
“景儿……可爱?”皇甫景星两只小手擦着眼泪,抬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皇甫临清。
见他不再哭泣,皇甫临清笑着点头,“景儿最可爱了,不止皇伯伯喜欢,皇爷爷,小皇叔他们都最喜欢景儿了。”揉揉有些哭红了的眼睛,小家伙白里透红的皮肤细滑稚嫩,摸起来着实舒服。
如果自己的孩子健在,是不是也会像景儿一样窝在自己的怀里,亲昵的叫着自己呢?
“景儿……最喜……欢皇……伯伯了。”皇甫景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抱紧皇甫临清的脖颈,亲昵的回道,小脸蹭着大脸,满满的开心。
轩辕倾云瞧见他那模样,撇撇嘴,眉宇却也松开些许。
“景儿也……喜欢……皇爷爷……小皇叔。”凑近皇甫临清的耳边低语着,转头看了一眼下方的轩辕倾云,气呼呼道:“云哥……哥坏,景儿……不要……喜……欢你……了。”
看到皇甫景星那气瞪着双眼,皇甫临清笑着摇头,这两个小冤家。
轩辕倾云踢踢地上掉落的桂花花瓣,扭头不搭理皇甫景星。
“你爹亲呢?”摸摸皇甫景星圆乎乎的小脸,皇甫临清问道。
皇甫景星摇摇头,歪着脑袋想了想,“爹亲……跟姨姨……在一起,景儿……闻到……香香,要吃……糕。”努力的表达着意思,好在皇甫临清很明白这小家伙嗜吃的性格。
鼻子嗅到桂花的香味,皇甫景星扭头正好看到一枝桂花在旁边,扬着小手就想要去摘。皇甫临清笑笑,替他折了一枝,看着小家伙笑开了眼,眼底也泛起温柔。
自从雨菲跟孩子过世,这些日子以来,端木琏总是带着两个孩子过来陪伴他,他明白他们的好意,但他虽还无法全然放下,在孩子面前,却也精神了许多。尤其是景儿那可爱的模样,让皇甫临清喜爱极了。更是将所有的父爱全部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
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屋,正好看见端木琏进屋,身后一个丫鬟拿着一个锦盒。
“爹亲……抱。”看见端木琏,皇甫景星也不玩桂花,伸出双手就要端木琏抱。
丫鬟把锦盒放在桌子上就退了出去,端木琏走近,伸手抱起儿子,一旁轩辕倾云早独立爬上了椅子,端正坐着。
“就你淘气要求多。”捏捏皇甫景星那圆脸,端木琏指着轩辕倾云道:“看你云哥哥多乖。”
皇甫景星看看轩辕倾云,又看看端木琏,立即讨好的搂住端木琏的脖子,亲昵道:“爹亲!”接着又亲了亲端木琏的脸颊,一脸笑嘻嘻。
“呵呵……”皇甫临清看着两父子那样子,轻声笑了起来,“景儿可不比云儿差,也很乖巧呢。”
“景儿……乖乖。”皇甫景星自夸道。
端木琏亲亲他的小脸,心里也明白这儿子人小鬼大,一头的精明。
皇甫临清看了看那锦盒,道:“做了点心?”
听到点心两字,皇甫景星那双大眼睛睁得更大,一脸好奇的看着锦盒,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伸手去拿。
捏捏他那圆脸,端木琏无奈的说道:“就知道吃,你父王见了又要说你像小胖猪了。”嘴上是这么说着,却还是打开了锦盒,拿出里面的东西。
皇甫景星听了,气呼呼的嘟嘟嘴。
“我做了些月饼跟桂花赤豆糕,你尝尝。”端木琏将月饼放到皇甫临清面前,又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一块桂花赤豆糕。
中秋虽过,但是月饼依旧是这个时节最好的糕点,而桂花赤豆糕则是给两个小家伙准备的,谁让皇甫景星闻到桂花香,就嚷着要吃呢。
“哇……”
皇甫景星拿着桂花赤豆糕,张着小嘴,一脸开心。
皇甫临清瞧见他张着嘴,顺手掰下一点月饼末,塞到他的嘴里,“快吃吧。”
皇甫景星砸巴砸巴嘴,对着皇甫临清露出一个大大的小脸,抓着桂花赤豆糕吃了起来。
“别太宠他了。”端木琏说道,看着儿子那小脸上挂满了笑容,眼中亦是盈满了宠溺。
“小孩子就是用来宠的。”皇甫临清笑着说道,摸摸皇甫景星的头,抬眼看着端木琏,“你只知道说我们太宠他,自己还不是为了景儿亲自下厨做糕点。”指指桌上的糕点,皇甫临清微笑着。
确实,端木琏只道他人爱宠皇甫景星,其实最宠爱皇甫景星的人,还是他自己。
面对皇甫临清的调侃,端木琏微微红了红脸,忙又拿了一块月饼给皇甫临清,“你中午也没吃多少饭,我特意做了这些,你可得都吃光啊。”
他做这些糕点,一则是皇甫景星想吃,二则也是担心皇甫临清那小之又小的胃口。尤其是最近这段日子,瞧见皇甫临清胃口欠佳,他担心之余,也是特意做了这些。
“谢谢。”道了声谢,皇甫临清知他好意,转而想到另一件让他担忧的事,于是问道:“并不是我不想吃,而是我有些担心。近些年周遭几个国家一直很太平,只是这样和平的日子并不会维持多久。尤其是不久之前,据探子回报,西蒙国近来频频调动军队,秋收刚过,只怕他们会有所异动。”
西蒙与东皇接壤,然而不同于东皇国人那般喜爱和平,这一代西蒙国主虽然野心不大,但是他的几个儿子皆怀有雄心壮志,尤其是大皇子赫连政,据说骁勇善战,被称为西蒙第一勇士。
皇甫临清最怕的就是这位大皇子会乘机侵略。并不是怕他,而是一旦打仗,只怕周遭的百姓会收到波及,不得不迁移。
端木琏虽不关注这些国事,却也知道对东皇而言,最大的敌国就是西蒙。尤其是二十年前,轩辕大将军与西蒙国主那一战,虽然最终以东皇的胜利结束战争,但轩辕大将军却也因此重伤,更是在不久之后,英年早逝。
端木琏看了一眼轩辕倾云,那是云儿的爷爷,当年过世之时,轩辕莫宇仅是一个半大的小孩而已。
“当年不是立了合约……”
“没用的,若不是西蒙国主同样受了重伤无力继续侵犯东皇,又怎么肯轻易签订停战合约呢。”皇甫临清摇摇头,“更何况西蒙国那些皇子个个野心勃勃,只怕在西蒙国主退位之前,那些皇子必定是要借机侵略,以便在国人面前立威,得以继承皇位。”
在西蒙并无长子嫡孙才能继承皇位的条例,只有功勋多少来评价皇子们的能力,而最有能力的人,自然会受到国人的拥戴,得以继承皇位。
闻言,端木琏起了担忧,这一年以来,皇甫天烨在军中所待的时间越来越久,而明帝之所以让他接管军事,是否就是为了应对战事呢?
两人都陷入了忧虑之中。
皇甫景星扭了扭,拉拉端木琏的衣服,“水水,景儿要喝。”
皇甫临清先回过神,抱过皇甫景星,给他倒了一杯茶,扶着他喝水。
皇甫景星喝完一整杯,咂咂嘴,道:“还要。”
端木琏也回过神,拿起茶壶,想要接过杯子倒茶,皇甫临清却示意他直接倒在他手中的杯子里就好。
将倒满了水的茶杯送到皇甫景星面前,皇甫景星伸出小手去抓,没拿稳,却反倒溅出了茶水,将皇甫临清的衣襟弄湿。
“景儿。”端木琏微微扬高声调。
皇甫景星瞧见自己碰翻了杯子,看着那湿漉漉的衣襟,小手慌慌张张的去擦,倒是将皇甫临清的衣襟拉开些许。
“景儿……错了……”皇甫景星看到端木琏那黑了的脸色,有些害怕的往皇甫临清身上缩,小手扒拉着,正好抓住了皇甫临清胸口的一样东西。
皇甫临清拍拍他的背脊安慰,低头,却是正好看到掉落出来的东西。
那是半年前贺兰舒送他回延福寺时送与他的一块玉佩。
62、打架
“没事,你别骂景儿,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拿住杯子。”皇甫临清安抚道,拍拍自己的衣襟,将沾染的茶水拍掉,趁端木琏没发现之前将玉佩塞回,藏进衣服里。
这块玉佩,自挂上之后就没摘下来过,皇甫临清虽不知道那人为何要给自己这么一块玉佩。两人非亲非故,仅仅有过那么一段短暂的交集,而他也不认为以后还会有再见的机会。毕竟他并未将自己的身份告知对方,而对方也仅仅是将他送到延福寺外的山脚下就离开了。
对于那人强硬的给了自己这块玉佩,皇甫临清弄不懂那人的心思,只是佩戴着,算是将他的好意接收下来。
端木琏阴沉着脸,把皇甫景星抱回来,擦掉他嘴角残留的桂花赤豆糕的碎末,“云儿带景儿出去玩会。”将皇甫景星放到地上,对轩辕倾云说道。
轩辕倾云看看端木琏与皇甫临清,再看看皇甫景星低着头,捏着自己小手的委屈模样,点点头,牵着皇甫景星出了房。
皇甫景星嘟着嘴,一步一回头,却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想要叫爹亲,却看到轩辕倾云对着自己比了个嘘的手势。
轩辕倾云牵着皇甫景星出了房间,皇甫景星苦着小脸,眼睛微微泛红,轩辕倾云抬起袖子,给他擦擦眼角,低声威吓道:“不准哭。”
瞧见皇甫景星的衣服也有些微湿了,从怀里拿了帕子,给他擦擦。
“云……哥哥。”皇甫景星扬起头,努着嘴,眼里盛着泪珠,愣是没有掉下来。
轩辕倾云伸出自己的小手,看着皇甫景星。皇甫景星犹豫了一下,伸手牵住,只是小脸上依旧带着伤心难过的神情。轩辕倾云捏捏那肉嘟嘟的小手,凑近亲了亲他的额头,“带你去玩。”
皇甫景星眨眨眼,另一只空着的小手拉拉轩辕倾云的衣服,轩辕倾云看看他,努努嘴低下头。皇甫景星小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在轩辕倾云的脸上亲了一下,只是小家伙一个没站稳,扑到了轩辕倾云的身上。
两个半大的孩子就那么摔在了地上。
“笨蛋。”轩辕倾云不满的嘟嚷道,小手倒是拥着那扑倒在自己身上的人。
听到骂声,皇甫景星有些委屈,想要爬又爬不起来。
轩辕倾云翻身把人推开,自己先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去拉皇甫景星,可惜皇甫景星那肉嘟嘟的身体忒沉,让他费了不少劲也拉不动。
“重死了。”语带抱怨,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
皇甫景星扁扁嘴,推开轩辕倾云,自己从地上滚了一圈,好好的一身锦衣也沾染了不少灰尘,将一身银蓝色的缎绣袍子弄的皱巴巴。
轩辕倾云看着滚远了的人,微微眯了眯眼睛,跑过去对着刚刚爬起来的小人儿不停的拍打,“脏。”将皇甫景星身上沾染的灰尘拍干净了才舒展了小小的眉宇。
只是皇甫景星听了他的低语,生气了。
皇甫天烨蹙着眉踏进院子,就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地上打滚,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其中一人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皇甫天烨看着那一身清晨自己亲自替儿子穿上的锦服此刻变得灰不溜秋,眉梢一挑,原本就糟糕的神情变得更为阴沉,将他那俊美的脸带上一股阴郁之色。
身旁皇甫音珞担忧的看着皇甫天烨变得越来越黑的脸色,对那不远处依旧翻滚着的两个小娃摆摆手,转而还是冲了上前,将两人分开。
皇甫景星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变得脏兮兮,满是尘泥,原本还是气呼呼的瞪着轩辕倾云,一瞧见皇甫音珞,立马伸手抱住,“皇叔。”
轩辕倾云也没好到哪去,同样是一身脏,只是脸上不佳,嘴角依稀还有一个齿印。皇甫音珞拍拍轩辕倾云的衣衫,回头捏捏皇甫景星那嘟着嘴的小脸,低声道:“怎么咬人了?”
皇甫景星看看轩辕倾云,低头捏自己的手指,“云哥哥……坏……骂景儿。”
其实他就是介意被人说脏说胖,而刚刚轩辕倾云嫌弃他重嫌弃他脏,他才生气了。会咬人,也只是因为被轩辕倾云压倒了,气极了的他也没多想就张嘴咬,却是正好咬在轩辕倾云的嘴唇上。
轩辕倾云扁扁嘴,小手拍拍自己的衣服,扭头不理会皇甫景星的告状行为。
“景儿。”
一道凛冽的气息在皇甫景星背后响起,皇甫景星捏着小手指扭头一看,被皇甫天烨那骇人的脸色吓到,缩缩身,圈着皇甫音珞的脖子。
躲在皇甫音珞的身上,皇甫景星唯唯诺诺的叫了一声:“父王。”
“还知道叫父王啊。”皇甫天烨挑挑眉,看着他那脏兮兮的衣服,怒道:“小小年纪还学会打架了啊,在地上滚来滚去很好玩嘛?”
皇甫天烨气汹汹的模样与话语,让皇甫景星害怕起来,嘴巴一扁,“哇……”的哭了起来。
“皇兄你别凶他,景儿还小,哪里知道这些。不就是小孩子闹着玩嘛,何必生气。”皇甫音珞一边哄着皇甫景星,一边劝皇甫天烨。
本就是心情不太好的皇甫天烨,看到自家儿子那样子,自是气上加气。但是对着一个孩子发脾气,让皇甫音珞可是心疼坏了。
“景儿乖,不哭。我们不理父王,皇叔带你去玩好不好?”拍拍皇甫景星的背脊,轻声安抚着,可惜皇甫景星完全不给皇甫音珞面子,兀自哭的伤心。
皇甫天烨听到他的哭声,显得有些不耐烦,但也心疼他那哭的可怜的模样,平日里宝贝着也舍不得骂,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心情本就不好,却也知道自己迁怒了儿子,于是伸手想要去抱他。
皇甫音珞以为他是想打景儿,愣是后退一步躲开。
“皇兄,你可得冷静点啊。”皇甫音珞劝诫道。
一旁轩辕倾云看到皇甫景星哭的伤心,仰头看着两个大人,小心的依偎到皇甫音珞的身边,小手抓着皇甫音珞衣服的下摆,担忧的仰望着皇甫景星那哭泣的摸样。
端木琏让皇甫临清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刚换好就听到门外的哭声,两人急急跑出来一看,皆是一惊。
“景儿。”端木琏看到儿子哭的伤心,急急跑上前抱过皇甫景星,皇甫景星窝在端木琏的怀里,依旧哭的伤心,小鼻子一抽一抽,显得尤其惹人心疼。
“怎么了?”皇甫临清看看皇甫天烨与皇甫音珞,注意到皇甫天烨那不善的神色,转而看向皇甫音珞,示意他解释。
皇甫音珞耸耸肩,瞧见轩辕倾云抓着自己的小手一松,跑到端木琏的身边仰头看着皇甫景星,心里笑了笑。一指皇甫天烨,道:“借机发火呗。”
端木琏正哄着皇甫景星,小景儿有了爹亲撑腰,哭的可怜兮兮,抱着端木琏的脖颈,抽泣着。而端木琏听到皇甫音珞的话,怒狠狠的瞪向皇甫天烨,自己都舍不得骂景儿,现在倒好,他倒是将儿子给骂哭了。
皇甫天烨一瞧见端木琏那凶恶的目光,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转而又觉得自己未免畏惧过头了,扬扬头,道:“你瞧瞧他都做什么了?跟云儿打架,还把人给咬伤了。”
轩辕倾云仰着头,一听,拧拧嘴。
“呜呜……”皇甫天烨的话,让皇甫景星哭的更凶。
端木琏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怒道:“两个孩子玩而已,你大呼小叫做什么。”对于两个孩子身上的灰尘,端木琏视而不见,更是替皇甫景星辩解道。
皇甫音珞看着皇甫天烨吃瘪不敢反驳的样子,捂嘴笑了笑,被皇甫临清拉了拉衣袖,示意他注意。
端木琏不理会皇甫天烨有口难辨的模样,转而蹲下来,对轩辕倾云柔声道:“云儿是哥哥,要教景儿,而不是跟着他一起打架,知道吗?”
轩辕倾云看看端木琏那柔和的神情,点点头,看向皇甫景星,伸出小手替他擦擦眼泪,轻声道:“景儿乖,不哭。”
皇甫景星抽泣着,听到轩辕倾云的话,睁着有些红肿的眼睛,用那沾满了眼泪的小手去碰了碰轩辕倾云的嘴角,“云哥哥……不疼,景儿给……你呼……呼。”一抽一抽的说着,凑过去给他吹吹。
哄好了宝贝儿子,端木琏这才站起身来,只是眼神冷冷的看了皇甫天烨一眼,抱着景儿,让轩辕倾云抓着自己的衣服回了屋。
被留下的三人中,两个看好戏的对视一眼,皇甫音珞拍拍皇甫天烨的肩膀,语带失望道:“皇兄,你太弱了。”
皇甫天烨嘴角抽抽,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捂嘴偷笑,他心里那个气啊。
屋里,众人坐下,皇甫天烨看着景儿躲闪自己的样子,心中暗暗叹气。
皇甫临清从皇甫音珞那得知了两人刚从宫里出来,而让他震惊的却是刚刚才担忧的事,一下子竟然成真了。
“西蒙,真的发兵了?”看向皇甫天烨,皇甫临清问道。
皇甫天烨收回视线,对着皇甫临清点点头,“是的。父皇召我进宫,正是收到边境传来的消息,西蒙国大皇子赫连政领着二十万大军正朝溯凤关进军。”
消息一收到,明帝就急召了皇甫天烨入宫,而皇甫天烨心情不好的原因不仅仅是战事就要开始,另一个原因则是,这一次明帝将领军之事交由给他。
一想到自己就要领军御敌,那势必就要与家人分离。而战事却是难以估算时间的,少则数月,多则数年。
“父皇命我领军出征,三日后出发。”抬眼看向端木琏,皇甫天烨正色道。
63、同睡 ...
西蒙的二十万大军朝着东皇而来,在收到战情之时,明帝率先派了轩辕莫宇带兵抗敌。而皇甫天烨则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忙着整顿军队,待集合完兵力,就要出发前往溯凤关。
溯凤关历代由轩辕一族的将领看守,作为西蒙与东皇最大的天然关卡,西蒙若是想要攻打东皇,自是需要先攻下溯凤。
自从得知战事之后,端木琏沉寂了下来。本还有些埋怨皇甫天烨骂哭景儿一事,但一想到不日就要分离,他心头萦绕着淡淡的哀愁,时不时看着皇甫天烨发呆的神色,也让皇甫天烨放心不下。
明日皇甫天烨即将领兵出征,端木琏默默地做了一桌饭菜,两人静静的吃着,唯有皇甫景星毫不知晓父子分离之忧,开开心心的抓着勺子自己吃着饭。
“爹……好吃……”兀自吃的欢的皇甫景星小手抓着一块红烧肉放到端木琏的碗里,嘴角更是沾满了肉汁,整个就是一张小花脸。
端木琏轻轻叹息一声,取过一旁放置的帕子,给皇甫景星擦擦嘴。皇甫景星不安分的坐在端木琏的腿上,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伸着小手又拿了一块肉,朝着皇甫天烨的碗里一扔。
“父王……吃。”
可惜准头不够,扔出的红烧肉掉到了皇甫天烨的衣服上,愣是留下一个大大的油渍。
皇甫景星吐吐舌,仰头看看端木琏,见他并没有在意,扭着身子把头蒙在端木琏的怀里,也不管那块肉的事。
皇甫天烨无奈的将红烧肉从自己的衣服上拿起放到桌上,看着那留下的污渍,在看看皇甫景星背对着自己逃避责任的模样,轻声叹气。
入夜,端木琏将皇甫景星洗完澡放进被窝里,这才回了房。
一进屋,就对上皇甫天烨的笑脸。
“一起去泡个澡吧。”皇甫天烨伸手拉住端木琏,轻声道:“别愁眉苦脸,等战事完结我就回来了,不过是分离几个月而已。”
知他介怀这事,皇甫天烨不得不再三保证道。何况有轩辕莫宇这个大将军在,他也就是去磨练一下,父皇并没让他主领军队,更多的是借机学习,所以他反而安心下来。
端木琏抬头看他,眼前这张脸越发俊美,初时相近的身形在这三年间已然超过自己,靠在他的怀里,让端木琏感到安心与舒心,已经习惯了依偎,端木琏不舍的抱住他的腰。
“我等着你回来。”轻声说道,听着耳边那有力的心跳声,端木琏努力平息着心里的担忧。
皇甫天烨回抱住他,应道:“我会平安回来的。”
雾气氤氲的浴池中依稀显露出两具交缠的身影,墨色的长发被水打湿,温顺柔和地贴在脸颊边,间或有水珠隐隐往下滴,身体被人打开,一阵阵快感冲击着端木琏的神志,让他感觉到阵阵的温暖眩迷。
离别前的结合,皇甫天烨那略显粗暴的动作让端木琏有些难耐的咬紧下唇,忍受着他一次比一次更为猛烈的律动。
“啊……慢……慢点。”双腿被皇甫天烨抬起,失去了着力点,端木琏有些害怕的圈紧皇甫天烨的颈脖,高高扬起的头露出白皙的脖子,皇甫天烨低头亲咬着,带起一阵阵酥麻,让端木琏泄露出更多的呻吟。
在双腿渐渐发软圈不住皇甫天烨的腰身之时,皇甫天烨一个转身,将端木琏压在池沿边,就着相连的姿势再次冲了进去。
“啊……”
重重的撞击让端木琏难以抑制的叫了出来,身体里那硕大的器官将他的内壁撑的更开,一阵阵强烈的快感从身体里传来,而身体则是跟随着身后人的撞击随波起伏。
进出的动作越来越快,即将攀上高峰之时,端木琏不自觉的一阵收缩,引得皇甫天烨险些缴械。
“快……快放开。”
皇甫天烨堵住他前端的小孔,然而不住的刺激着他的后方,让端木琏难以忍受心内的狂潮。
皇甫天烨微微扬起唇角,俯身凑近他那白嫩的后背,轻轻的细吻着,一手按着端木琏的腰际固定住身体,一手拨弄着前面的欲望,两人的身体紧密的衔接在一起,更因为有着池水的滋润给皇甫天烨的进出做了最好的辅助。
升腾的欲火在未曾停歇的抽刺中爆发出来,让两人一同舒服的呻吟。
端木琏浑身疲软,若不是有皇甫天烨圈着自己的腰身,只怕早已滑落池水中。软绵绵的双腿架不住身体,打着颤,最后还是被皇甫天烨拥入怀中。
“怎么样?”皇甫天烨看着他潮红的双颊,替他擦擦因为激烈的情事而泛出的薄汗,一边柔声问道。
端木琏喘着气,余韵未退的他只能趴在皇甫天烨的怀里,努力的平息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我累了。”
自从生下皇甫景星,两人之间的情事虽不如以前来得多,但也是时常有之。只是今夜皇甫天烨过于激烈,使得端木琏消耗了许多体力,这才呈现出虚弱的模样。
皇甫天烨看出他的疲倦,亲亲那红艳的双唇,一手伸入方才被欲望填充过的地方,|茓口还未及合拢,浊液随着手指的动作汩汩流了出来。端木琏微微收缩,在皇甫天烨的亲昵抚慰下,这才放松了身体。
待清理完,皇甫天烨抱着疲倦而昏昏欲睡的人出了浴池。将端木琏放到池边的卧椅上,替他擦干身体穿上里衣,再慢慢擦干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
端木琏依偎在皇甫天烨的怀里,双眼微微阖上,由着他服侍自己。
头发微干之时,端木琏也恢复了不少力气,睁开眼看着皇甫天烨,竟是再次叮咛道:“去了战场,切莫随性。要想着我跟景儿在家等你,别拿自己的安危去犯险。”
皇甫天烨拿着布巾的手顿了一顿,展颜一笑,道:“我知道,为了你跟景儿,我绝对不会做危险的事。”
看着他那笑容,端木琏却依旧不放心,双手捧住皇甫天烨的脸颊,严肃道:“不准食言,我要看到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不要让我看到你受伤,不要抢在士兵的前头冲锋陷阵,不要……”
“琏。”对于他那担忧的话语,皇甫天烨低声唤道,阻止他过于忧虑的心思,“我保证,我会安然无事的回来见你跟景儿。”
吻住那在眼前的红唇,直亲的端木琏呼吸渐止才放开他,在端木琏那泛着红晕的耳边轻声说道:“等我回来,我们给景儿生个弟弟好吗?”
满意的看到他变得红艳的耳朵,皇甫天烨低声轻笑。原本因为生产的痛苦,两人倒是未再打算生孩子,却在景儿越来越可爱的成长相伴下,皇甫天烨这才又动了心思。
端木琏扭过头,低声道:“等你回来再说。”
皇甫天烨笑着拥住他,“好,等我回来我们再生一个。”说着抱起他,回卧室。
进了卧室,皇甫天烨将他放在柔软的床上。
“呀……”感受到身下不同的触感,端木琏惊声叫了起来。
端木琏猛的窜起,然而腰酸之下,颠到一边,皇甫天烨赶紧搂住他,两人一同看向床榻中央的被子,被子底下微微拱起,两人对视一眼,皇甫天烨一掀被子,底下冒出一个人来,惊吓了两人。
“哇……”
皇甫景星从被子下面钻出,冲着两人露出一个大大的鬼脸,那自以为很恐怖的模样,却是让两人一阵后怕。当然,怕的不是那皇甫景星那可爱的扮相,而是后怕刚刚差点压坏了孩子。
端木琏爬过去,一把搂住皇甫景星,拍拍他的背脊,“景儿,你吓死爹亲了。”端木琏借着拍抚的动作,稳定着自己的心绪。若不是他一感觉被子底下的异样惊跳起来,只怕已经压伤了儿子。
“你个小坏蛋,躲被子里做什么,也不怕被闷坏。”皇甫天烨坐在床沿边,抱着端木琏,一手轻捏皇甫景星那圆嘟嘟的小脸,一边说道。
皇甫景星却不知道两个父亲的害怕心情,兀自以为自己刚刚吓到了他们,小脸上正洋溢着笑容,开心的笑着。
拉拉皇甫天烨那捏着自己脸蛋的手,嘟嚷道:“景儿……要……跟爹亲……睡睡。”
小手抓着端木琏的衣服,扬起头一脸渴望的看着端木琏。
摸摸皇甫景星的头,端木琏看向皇甫天烨。皇甫景星随着他的动作也转头看向皇甫天烨,唤着:“父王。”
瞧见儿子可怜兮兮的模样,皇甫天烨可说不出拒绝,点点头,道:“好,一起睡。”
“噢……”得到同意,皇甫景星欢呼道,站起身亲亲端木琏,又亲亲皇甫天烨,然后在被褥上翻滚了起来,“睡睡。”嘴里不住的嚷着。
看着他那开心的模样,端木琏轻声笑了起来,心想再生一个也不错,可以给景儿做伴。
皇甫天烨看到他的笑容,凑过去说道:“再生一个吧,省的他三不五时冒出来,吓着你我,有个弟弟,他的注意力也好转移一下。”
端木琏看了他一眼不回应,抱住不住翻滚的景儿躺进被窝,对皇甫天烨说道:“你睡别处去。”
“呃?”皇甫天烨一愣,转而扑上去,“别,我们一起睡。景儿你睡里面去,让你爹亲睡中间啊……”
64、面具 ...
泰和二十九年,东皇与西蒙之间的战事已经进行了四个月,西蒙军的勇猛与东皇军的严守一时之间将整个战事拉长。两国的军队隔着溯凤关你攻我守,清澈的溯江在战争的侵袭下,变得浑浊,不复往日的美丽。
刚刚结束了一场战役,营地里满是战后的伤兵。皇甫天烨站在营地上方的山原上,俯视着不远处的战场,依稀可见战场上残留的破败兵器。
两军的亡将在战事停歇之后,由各自的军队派士兵带回,数量巨大的亡兵自然不可能被带回故土,有的仅仅是就地将他们埋葬。
山原上一个个土包皆是每一场战争后死亡的士兵的坟墓,里面埋藏的是他们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尸粉。那一具具被焚烧过后的遗体所剩下的骨灰被他们收集起来,埋葬在这座山原上,带着亡者的愿望,一同守护着他们的国家,以后背后的家人。
太阳渐渐落下,带着寒意的晚风在山间肆虐。皇甫天烨冷然的眺望着远方,那里正是西蒙军队驻扎之地。
西蒙的大皇子果然不是泛泛之辈,白天的战场上,皇甫天烨正是对上了那个果敢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与矫捷的身手不是普通的士兵能够抵挡,看着己方的士兵一个个死于对方的刀下,皇甫天烨忍耐许久的怒火终是爆发,不顾将领们的拦住,亲自对上敌方的大将。
战场果然是一个让人丧失理智的地方。直到战事停歇,皇甫天烨才惊觉双手早已麻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的鲜血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冷静下来,才想起出征前那人再三的叮咛。
“琏,真是对不起。”喃喃的话语在北风的呼啸下几不可闻,皇甫天烨收回望着前方的视线,转身,看向另一个方向。
“天快黑了,下山吧。”
身后,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皇甫天烨依旧看着远方,待人走近,才丢了个眼神过去。
“再一会。”皇甫天烨冷然道。
轩辕莫宇静静的站在皇甫天烨的身边,同样的视线眺望远方。
“战场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它会让你迷失自我,沉醉在杀人的快感中,也会让你感到害怕,害怕拿起刀剑去砍杀敌人,那冰冷的武器刺入温热的人体,溅飞出来的鲜血是那样的鲜艳,那样的残酷。”
轩辕莫宇淡漠的话语在山间响起,四个月来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数十场,对于他这个早已习惯了战场的人而言,打仗只是生命的一部分,然而对于皇甫天烨而言,战争并不是他的主场。然而这一次经历,却是让他学到了诸多平生中无法接触的事物。
其中最大的一点,自然是死亡。战场上的伤亡是最频繁而又平凡的现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对于敌人你不能手软,而对于同伴,却也不能个个救助。
有时候眼睁睁的看着同伴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是会对人的心灵造成莫大的影响。皇甫天烨不是第一次杀人,却是第一次杀了这么多人。第一次亲上战场,手中的剑划破敌人的咽喉,那鲜血喷到脸上竟好似滚烫的热水,灼伤了人的心智。
只是战场容不得失神,皇甫天烨即使厌恶这样的攻击与杀戮,却也不得不用着自己的武器砍杀敌人。
而正是第一次战役之后,他选择了在这处山头沉淀心情,以至现在每一次战役之后,都会登上这个山头,山间的晚风虽冷,却能够浇熄心头那股躁动。
轩辕莫宇的这一段话,皇甫天烨并不陌生,同时也深深的认同。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从来没有战争,那样也不会有人死亡。”皇甫天烨默默地接道,脸上的笑容却是显得有些虚幻,那是对自己想法的嘲笑,嘲笑自己竟然会有这样懦弱的想法。
轩辕莫宇侧头看了他一眼,自然注意到他的神情,竟是轻轻点头,“如果可以,我很希望你的话能够成真。”
没有人喜欢战争,战争带来的除了最后的胜利感,更让人痛心的是它的残忍。幸存下来的人是幸运的,然而那些亡者留下的却是另一段悲痛,那些被留下来的家人只能面对着死者的远去孤独的品尝着切肤的悲伤。
“你说,要是赫连政听到我们俩的希冀,会不会跳出来狠狠嘲笑我们一番呢?”皇甫天烨转过头看向轩辕莫宇。
两人对赫连政的感觉都是一样的,那个男人论战斗力确实厉害,单单从那短短的接触,他们都发现那人其实是一个很豪爽的汉子。
单从战场上交手的情形来说,赫连政从不喜欢有人干预两人之间的战斗。其中有一场战役,那时与赫连政交手的是轩辕莫宇,皇甫天烨在后方指挥,远远望去,正好看见一个敌兵要偷袭轩辕莫宇。
千钧一发之际,竟是赫连政挑开了袭击而来的长刀。
“都滚去杀敌,别来干预老子的战斗。”那道豪迈暴跳的话语,每每回想起来,都让两人惊愕不已。
只是敌人始终是敌人,即使赫连政在战场上光明正大,也改变不了他是挑起战争的祸首。
“我不会给他嘲笑的机会,这次战争,就让我们来完结它吧。”握紧拳头,轩辕莫宇冷然说道。
“好,让我们来完结它。”皇甫天烨嚷声应道。
结束战争,也好早日回去,分别四个月,他日夜思念着家中的爱人与心爱的儿子。
视线越过远方那一座座山峰与河川,最后的目的地是他离开四月的皇城,那座府邸里的一大一小,如今不知是否安好?是否也在想念着自己?
而在京陵城内,新年的气氛并未因远方的战事而消散。上元节过后,端木琏心里却是越来越担忧,想着念着身处战场的人,在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之后,也不见那人回归,这让端木琏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内心开始惶惶不安。
这一日,端木琏自睡梦中惊醒,浑身冒着冷汗,身体不住的颤抖着。梦中的场景已然忘记,唯一记住的却是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低声喃喃着,端木琏抱头坐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继续安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皇甫天烨浑身鲜血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身上Сhā着一枝长长的箭羽,却是正中心口。
“你答应过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房间里残存的烛光照出端木琏孤寂害怕的身影,被窝被人踢开,露出底下一双小手,在虚空中抓了两下,最后抓住了端木琏的衣角,喃喃了几声,没了声响。
端木琏转头,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小小的人儿睡的安稳,小手抓着自己的衣角,露出来的身体感到些微冷意,往端木琏的身边靠近。
“啊……哞……”
不知何意的声音让端木琏紧张的心绪稍稍稳定,重新躺会床上,搂住皇甫景星那小小的身体,贴着额头,端木琏亲亲皇甫景星那光洁的额角。
“景儿,你父王一定不会出事的,他会平安回来,所以我们也要安安稳稳的等着他归来。”自我安慰着,端木琏睁眼未睡,直至天亮。
“爹亲,父王呢?”
清晨,端木琏替皇甫景星穿戴整齐,小家伙撅着嘴,一脸不高兴。
端木琏怔了怔,摸摸他的头,脸上却有着一丝疲惫。一夜未睡,让他感到精神不济,然而景儿的问话又一次勾起心底的不安。
“你父王有事情要忙,景儿要乖乖的等你父王回来,不准调皮。”抱住皇甫景星,端木琏坐在床沿边,轻抚他的背脊。
孩子渐渐长大,近来的精神力特别旺盛,不是问这问那,就是拿东拿西。只是端木琏近来精神不振,对于皇甫景星那充满活力的状态疲以应付。
“景儿想父王了。”皇甫景星捏着手指头,嘀咕道。
“你父王也一定想着景儿。”亲亲皇甫景星的额头,端木琏应道。
站起身,端木琏抱起皇甫景星,“爹亲带你吃早膳去,一会你云哥哥就要过来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玩。”
心头的想念在听到云哥哥三个字时,就被抛开。皇甫景星把多日不见的父王从心上挪开,换上了轩辕倾云。抱住端木琏的脖颈,笑呵呵道:“景儿要吃多多,要比云哥哥长的高。”
两人相差了一岁,然而渐渐懂事起来的皇甫景星却惊觉自己比轩辕倾云矮小,好胜之心一上来,就开始抱怨自己的矮小,也不管别人所说的年龄之差。
胃口极佳的皇甫景星却是多吃多胖,长高的趋势依旧十分缓慢。
午后的阳光明媚,端木琏与云曦梦放任两个孩子随处玩耍,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暖洋洋的日头晒在身上正舒服,端木琏疲倦的睡在躺椅上,云曦梦则是静静的做着女红。
“啊……”
突然,一阵惊叫声传来,惊醒了端木琏,吓到了云曦梦。
两人急急起身,朝着声音来源而去。谁知,赶过去才发现,惊叫声竟是从书房传来。
除了打扫的下人,平日里不允许下人接近书房。而此时书房大门敞开,地上散落着各类书籍,更有被人撕破的书页散布。
端木琏紧蹙眉宇,冷声道:“怎么回事?”
刚刚的惊叫声出自门口颤栗着的婢女,那婢女途经书房,正是看见了书房里那混乱的情景而惊叫起来。听到主子的问话,她摇摇头,“奴婢不知。”不得允许是不能擅入书房的。
一旁云曦梦同样皱着眉。
这时 又从书房传来一些声响,端木琏与云曦梦对视一眼,踏进房门。循着声音,竟然在书架后面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
蓝衣的小娃躺在书堆里,脸上带着一个精致的面具,仔细一瞧,竟是麒麟神兽的图案。而另一个青衣的小娃手上拿着撕碎的书页,正在往空中抛撒,地上都是一片一片的碎纸。
“云儿。”云曦梦看到自家儿子的行为,惊怒道。
轩辕倾云瞧见来人,赶紧扔了手上的纸片,小手用力一推书堆,把皇甫景星从里面拉了起来。
而皇甫景星还不知道两人做错了事,顶着一张大大的面具,被轩辕倾云拉的一个趔趄,噗通摔倒在地。
端木琏呆呆的看着皇甫景星,直到哭声传来,他才惊醒过来,抱起皇甫景星,拿着那张面具,质问道:“这个面具从哪里来的?”
65、意外 ...
端木琏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思念那个记忆中的人,曾经的年少恋慕在岁月的流逝中渐渐消弭,被新的爱恋所取代。
自从爱上皇甫天烨,端木琏更是将心中那份不该期冀的恋慕埋藏起来。在皇甫天烨温柔体贴的爱慕下,他亦是全身心的投入在那人的身上,久而久之,端木琏不再去回忆,不再去思念不该有的情意。
不是不再喜欢,而是明知无结果,不该期待。端木琏不会将年少时期的那份感情彻底放下,他只是将它尘封了起来,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而此刻,那份被埋葬的感情再次蠢蠢欲动,却是因为眼前的这张面具。
十年的时间并没有让他忘记当年记忆中那张精致的面具,尤其是,曾多次出现在他年少的睡梦中,只是从未揭开过,那张面具就成了他幻想的对象,想象着面具底下的人有着怎样的一张容颜。
微微颤抖的手抓着面具,端木琏双眼紧盯着它,似要从那面具上看出些什么,然而面具底下,却是空空如也。
失了主人的面具就那样被端木琏抓在手里,时间并未将面具丑化,依旧是记忆中那样光鲜精美。
皇甫景星哭了一会,却不见爹亲安慰,小人儿伤心的抽泣着,因为摔倒,鼻子被压的有些发红,一张小脸皱着,对于爹亲的无视,让他气愤。
小手一抓,就想要去抢夺面具,只是被端木琏举高。
抓不到面具,皇甫景星跺跺脚,“爹亲坏。”气呼呼的嘟着嘴。
端木琏的心思全在面具上,也顾不上皇甫景星的怒气,抓着他就追问:“面具哪来的?”
皇甫景星拧着嘴,不说。
得不到答案,端木琏急了,眉头一皱,怒视皇甫景星,提高了声音,再次问道:“说,面具哪来的?”
皇甫景星扁着嘴,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仰着头看着端木琏,因为那明显的怒气,皇甫景星有些害怕,只是他依旧倔强的闭口不答。
就在端木琏气急之际,云曦梦拉着轩辕倾云站到他的身边,指指书架下方的柜子。
顺着云曦梦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柜门大开,小锁掉落在地,而轩辕倾云正低着头,一脸认错的模样。
“两孩子看到了这本书,学着书里的图案将书房里的书摆成一圈,而那把锁的钥匙正藏在这本书页里,面具应该就是从柜子里找出来的。”
云曦梦将一本书递给端木琏,对于两个孩子的调皮行为,让她也有些无奈,只是孩子尚小,他们又何如理解书里的东西,而她又如何舍得因此打骂他们呢。
端木琏接过书,那本书讲的是西南边境的一个民族,而翻开的那一页图案上正是介绍了那个民族的殡葬之礼。死者头戴面具躺在棺木里,周围的族人跪地拜祭,其中一人正撒着冥币,白色的冥币撒落四周,带着族人的虔诚祈祷护送死者入墓。
而此刻书房里的情景俨然与书中图案相似,原本就因为担忧而情绪不安的端木琏看清两个孩子所做的事,怒气伴着忧虑只朝心头而去,愤怒的瞪视皇甫景星。
初见皇甫景星躺在书堆里的情景与今早梦中的情景想叠加,让端木琏害怕最后会变成让他不安的梦境。
皇甫景星忍着的泪水在端木琏的怒瞪下,终是掉落了下来。
“哇哇……”皇甫景星伤心的哭着,小手抱住端木琏的腿,扬起头,泪水掉落的更为凶猛,“爹亲坏……爹亲不要景儿了……”
云曦梦见他不安慰景儿,有些心疼的上前去抱皇甫景星,只是小家伙不依不饶,小手抓着端木琏的裤腿不肯松手,云曦梦怕伤着他,也不敢用力。
端木琏冷眼看着皇甫景星那伤心哭泣的模样,心中却是为他的不懂事气闷。
“什么都可以玩,为什么要去碰这种禁忌的东西呢?”尤其是在这样特殊的时候,端木琏心中的担忧与气愤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原谅他们的行为,即使他们并不知晓自己的所作所为代表的是何意义。
拉开皇甫景星抓着自己裤腿的手,任由皇甫景星哭的伤心。云曦梦抱住皇甫景星,只是他挣扎哭闹,让云曦梦有些为难。
忌讳的一幕摆在眼前,多多少少让云曦梦也有些生气,尤其轩辕莫宇也同在战场。
书房门外一群下人围在门口,却是不敢踏进半步,唯有红绡听到哭声急急冲了进来。看着满室的混乱与哭的伤心的小世子,红绡面露惊讶,惊讶过后则是满满的心疼,上前去安抚,却得到皇甫景星的拳脚踢打。
端木琏拿着面具走到柜子前,柜子不大,里面也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泰和十九年上元夜”八个字。
心中的忐忑在瞧见信封上的字时,整个人一怔,拿着信封的手颤抖不已,略显慌张的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
当看完整个内容,端木琏早已被震惊。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紧紧抓住信纸与面具,端木琏喃喃道。此刻他恨不得立马跑到皇甫天烨的面前追问信中所写的内容是否属实?他是否就是当年的那个少年?
意外的发现让端木琏难以保持冷静,摇晃着身体靠在书架上,心里泛起的是阵阵惊喜。
云曦梦与红绡疑惑于端木琏的神情,只是皇甫景星哭闹的厉害,无法上前询问。
“爹亲……爹亲……”皇甫景星大声的哭着,对于云曦梦与红绡的安抚十分排斥,小小的身子胡乱晃动,只想着要去找端木琏。
红绡见小世子哭的伤心,却是几番安抚都不见效,只得冲端木琏唤道:“公子,公子。”
端木琏沉静在意外的惊喜之中,对于皇甫景星的哭泣声与红绡的叫唤视若罔闻。直到腿上受到撞击,他才稍稍回神。
“琏叔叔。”轩辕倾云扬起头看着端木琏,小小的脸上满是担忧,拉着端木琏的裤腿,想要把他带到母亲的身边。
“公子,你快安慰安慰小世子吧,再哭下去会伤身的。”红绡心疼的说道,皇甫景星哭的双眼红肿,哽咽着接不上气,却依旧抽泣的哭着。双手双脚不停的晃动,几番动作都险些让人抱他不住。
入夜,哭了一个下午的皇甫景星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端木琏,小手紧紧的抓着端木琏的衣角,不管端木琏走到那里,他总是迈着短小的双腿跟在一旁。
草草的吃过晚膳,端木琏抱起皇甫景星回了房,皇甫景星抱住端木琏的脖颈,死活不肯松手。端木琏在床榻边沿坐下,拉拉皇甫景星的手,“放开。”
皇甫景星扁扁嘴,摇头,手却是抓的更紧,“爹亲不要景儿了吗?”委屈的眼泪又挂在眼眶中,只要端木琏一说肯定的话,就要掉落下来。
一见端木琏蹙眉,皇甫景星更加害怕,抓紧了端木琏,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不松手,大叫起来:“爹亲不要景儿了……”
听着他有些沙哑的哭声,想到自己一下午都放任他哭泣不去安慰,这才觉得教训够了。端木琏有些心疼的拍了拍皇甫景星的背脊,轻声安抚道:“好了,不哭了,爹亲没有不要景儿。”
抱住那小小的身体,端木琏柔声哄着,直到再三保证不会不要他,皇甫景星才肯抬起头,只是小手依旧紧紧抓着端木琏不放。
“呜呜……爹亲坏……爹亲凶景儿……景儿难过……”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皇甫景星伤心的控诉端木琏的坏。
“爹亲凶景儿,那是景儿做错事。”端木琏拍拍他那肉乎乎的小ρi股,佯怒道,“景儿怎么可以把你父王的书都撕破呢?书是用来学习知识的,你们那样玩,怎么不让爹亲生气,就是你父王看见了,也要生气的打你。”
皇甫景星扭扭ρi股,想要躲避开端木琏的手掌,“景儿学了,学画画上做的。”
端木琏一瞪眼,怒道:“那种东西也是可以学的吗?”如此忌讳的事情,端木琏如何能够释怀,一听皇甫景星的话,心头又有些怒火。
皇甫景星怯生生的低下头,“景儿不懂。”
看着他害怕自己的模样,端木琏微微一叹气,“爹亲不是要怪你,爹亲是担心你父王,而你又做了错事才心情不好。景儿不懂以后可以问爹亲,但是今日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做了知道吗?”
皇甫景星并不懂他的意思,只是点点头,“景儿听爹亲的,景儿乖,爹亲不能不理景儿。”凑过去噌噌端木琏的脸颊,皇甫景星亲昵道。
两父子的小矛盾就此化解,而端木琏时常抚摸着面具,静静的等着皇甫天烨的回归。然而就在三日后,皇甫音珞突然从宫里跑了出来,带着一个让端木琏无法镇定的消息,“皇兄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初闻那消息,端木琏只觉天地晃动,无法冷静自持,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端木琏抓着皇甫音珞的衣襟,急急问道:“怎么会受伤?怎么会昏迷?”
明明答应了我不会冒险,不会让自己受伤,为什么最后我还没等到你回来解答我的问题,你却先陷入了危险中呢?
“是在战场上,被敌军主将一箭射中胸口,流血不止……”
66、相见 ...
冰冷的上弦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夜风在空中肆虐的狂吹,驿站里,二楼的厢房内,明亮亮的照出一个孤寂的身影。
自得悉皇甫天烨在前线受了重伤昏迷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十日。这十日的时间里,他无法静下心来,心中时时刻刻想的都是皇甫天烨的伤势。
深深的一道褶皱在眉间凸显,忧虑占据了端木琏所有的心神,临窗而立,双眼直直的盯着外面漆黑的夜幕,也不管夜风直吹在身上,冰冷的寒意却引不起端木琏的退缩,因为他需要用这股冷意来保持心神。
门被人推开,端木琏也不回身,依旧看着窗外。
皇甫音珞端着饭菜进来,对于端木琏那属于自虐般的吹冷风行为十分不高兴,将饭菜往桌上一摆,冲到窗边拽着端木琏走回桌边。
端木琏任他将自己拽到桌边,看着皇甫音珞关上窗,而视线却依旧望着窗。
“别看了,琏哥哥,我可是亲自把你带出来的,要是让皇兄知道我把你饿瘦了,非得跟我急不可。”皇甫音珞往桌边的椅子上一坐,指着饭菜,“我可都亲自送上门了,给点面子吃了吧。”
端木琏无甚胃口,晚膳都未用就回了房,皇甫音珞可担忧着他的身体,一点也不敢怠慢。
自那日皇甫音珞带着皇甫天烨受重伤昏迷的消息赶到王府,端木琏受刺激下,险些昏倒。稍稍镇定之后,端木琏无法坐等消息,而是决定亲自前往溯凤关。
皇甫音珞也没反对他的决定,并回宫去求得明帝的圣旨,带着端木琏一同前往溯凤关。
“音珞,谢谢你。”看着面前的饭菜,端木琏由衷的感谢道,感谢他对自己的关心,更是感谢他带自己前往溯凤关探望皇甫天烨。
皇甫音珞摆摆手,不在意的回道:“这有啥好谢的,你是我王嫂嘛,我自然是帮着你的。更何况我去找父皇的时候,太子哥哥也在一旁帮腔,要不然也没这么容易讨到圣旨。”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你也知道是我把你带走的,景儿可是恨死我了。”皇甫音珞说着说着就皱起眉来,一想起离开前皇甫景星那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那个心疼啊。
听他提起景儿,端木琏未曾舒展的眉宇更是紧皱,小小的人儿得知爹亲要离开,抱着端木琏不撒手,但是又不得不将人留下,端木琏想到自己亲自扳开皇甫景星那双小手时,儿子哭的伤心的模样,就心疼不已。
微微叹息,端木琏轻声说道:“景儿他有曦梦跟红绡她们照料,不会有事的。”
第一次离开儿子的身边,端木琏嘴上说着不会有事,但心里依旧担忧。没有自己在身边,景儿是否乖乖吃饭?是否安然入睡?是否哭闹不止?
一颗心好似被分成两半,一半担忧着皇甫天烨,一半担忧着皇甫景星,这两个在端木琏生命中占据了最为重要位子的两个人,已然成为了他生活的中心。然而要暂且放下一个人,就好似割开了心脏,那般疼那般痛。
而在将军府的厢房里,皇甫景星哭肿了双眼,小手紧紧抓着轩辕倾云的衣角不放,两个小人儿一起睡在一张床上。自端木琏离开之后,明帝本想接了皇甫景星入宫,只是小家伙哭着闹着要爹亲,愣是让明帝劝不住哭闹,最后只能由着云曦梦带去将军府。
过了十日,皇甫景星哭闹的举动也少了许多,只要别让他想起爹亲,还是很听话的一个孩子。
“云哥哥,景儿要爹亲。”圆滚滚的脸蛋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泛着红肿,眼角挂着泪水,白嫩的肌肤在火光的映射下透着粉嫩,嘟囔着嘴,一脸伤心难过。
轩辕倾云翻了个身,小手搂着皇甫景星那圆乎乎的身体,亲亲他那双泪眼,安慰道:“景儿乖,琏叔叔找你父王去了,很快就回来了。”
“很快是多快?”皇甫景星扁着殷红的小嘴,急急的问道。
轩辕倾云有些烦闷的抓抓头,他也只是听他娘这么说,于是拿来安慰皇甫景星,他又怎么会知道很快有多快啊。
“唔……等景儿长的像我这么高的时候就回来了。”小脑袋想了想,最后说出这么一个解释。
“云哥哥骗景儿,景儿长不高。”说到这个,皇甫景星又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一见他又要哭,轩辕倾云慌了,手忙脚乱的替他擦去眼角滑落的泪珠,亲亲他的脸,“我怎么会骗你呢,景儿以后会长很高很高,比你爹亲、比你父王还高。”比了个手势,安慰道。
皇甫景星扁着嘴,一副“我不要相信你”的模样,眼珠子转了转,低声说道:“景儿只要比云哥哥高就好了。”
“比我高比我高,景儿以后肯定比我长的高。”轩辕倾云赶忙应道,他可不要看见他哭,“娘说要长高就要多吃多睡,我们睡觉吧,睡醒了景儿也就长高了。”拍拍皇甫景星的背,轩辕倾云打着哈欠说道。
皇甫景星用他那双小胖手圈住轩辕倾云的脖子,瞪着大眼睛说道:“不准骗景儿,不然咬你。”皇甫景星扑上去咬住轩辕倾云的唇,气呼呼的瞪着他,咬了几口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嘴,“景儿困,要睡睡。”
云曦梦看着两个孩子相拥而眠,替他们盖好被子,出了房间,抬头看着夜空中的上弦月,眼中却是遮掩不住的担忧。
端木琏不知道皇甫景星的境况,也无力去想起皇甫景星是否乖巧,在他因为路途遥远又拼命赶路的情况下,端木琏惨白了一张憔悴的脸。当看见不远处的城墙时,想到终于能够看见皇甫天夜,端木琏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虽浅,却也带着一丝宽慰。
因为双方主将都受了重伤,两军一直未曾再交战,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少了许多,只是四周残破的城墙与房屋依旧让人感到悲伤。
因为皇甫音珞带着圣旨前来,众人顺利的进了军营里。只是在撩起帐帘的时候,端木琏颤抖着手不敢掀起,最后还是里面的人先一步撩起帐帘。
两人一个照面,皆是一愣。
那人看着端木琏身后一大批的人员,其中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脸孔。略带疑惑的眼神在那些人的身上一一扫去,最后回归平静,侧身让出位子,启口道:“王爷刚刚换了伤药睡下。”低低的声音,有些清灵,却又带着一丝淡漠,让人不易亲近。
端木琏并没有看他,双眼紧紧盯着那躺在床榻之上的人,眼眶竟热了起来。
身后皇甫音珞轻轻推了推端木琏,他才回过神来,抬脚踏了进去。
随行而来的两位太医本想上前,却被那人拉住,于一旁说话。皇甫音珞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正对上那人回瞪过来的视线,皇甫音珞微微一愣,却正好瞧见那人眼底的轻蔑。
轩辕莫宇接到手下的通知急急赶回军营,撩起营帐的布幕进来,就对上一窝子的眼睛。暗自愣了一下,冷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在看见皇甫音珞的时候,才有了一丝温度。
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皇甫音珞与端木琏。
“你们怎么来了?”轩辕莫宇微微蹙着眉宇,对于两人的出现有着不解,尤其是端木琏的出现。
“皇兄受了重伤,琏哥哥怎么能安心呢?所以我跟父皇讨了圣旨,带着琏哥哥来这里了啊。”将随身携带的圣旨扔给轩辕莫宇,皇甫音珞笑呵呵的说道,随即又略带埋怨的看着轩辕莫宇,“你也真是的,皇兄受了伤也不告诉我们,只知道给父皇发密函,要不是被我偷听到,只怕等打完仗回来,我们都不知道皇兄受过伤。”
听到皇甫音珞的解释,轩辕莫宇眯了眯眼,伸手就是一个暴栗,“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都敢偷听,也不怕皇上惩罚你。”
“父皇才舍不得。”皇甫音珞哼了一声,毫不介意自己的偷听行为,反而对于轩辕莫宇的隐瞒有些不满。
轩辕莫宇又怎么会不清楚明帝对皇甫音珞的宠爱,虽然皇甫音珞刚刚成年,但明帝宠爱他,都未让他出宫设府,而是继续留在宫中,伴在身边。
瞪了他一眼,轩辕莫宇这才打开圣旨看了看,里面也无其他,只交代了皇甫音珞带着物资与太医过来,并强调必须医治好皇甫天烨的伤。
将圣旨收好,轩辕魔域看向端木琏,却见他坐在床沿边,满脸担忧的看着皇甫天烨那略显苍白的脸。
皇甫音珞拉拉轩辕莫宇,两人出了营帐,独留下端木琏陪着皇甫天烨。
手伸出去,却不敢轻易触碰皇甫天烨,端木琏心中的担忧在见到皇甫天烨那苍白的脸色之时更为沉重。
抓住皇甫天烨的一只手,相触的双手让端木琏真实的感觉到他的虚弱,从来都是温暖的那双手,此刻并不比自己暖和,端木琏难过的看着他的睡颜,低声道:“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为何要失信于我?”
泪水伴着话语自眼角滑落,滴在皇甫天烨的手背上。仿佛感觉到端木琏的悲伤,皇甫天烨竟睁开了双眼,在看清端木琏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轻声唤道:“琏。”
67、坦言 ...
皇甫天烨那温和的笑容看在端木琏的眼中却是那样的刺眼,耳边听到他那虚弱的声音,更是引得端木琏泪流不止。
皇甫天烨看着他默默流泪的模样,心头一慌,顾不得自己那虚弱的身体,硬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只是胸前的箭伤岂是那么容易痊愈的,随着他的动作,刚刚才换上的新纱布立马见了红。
“别,别动。”端木琏心头一惊,压住他想要起身的动作,眼圈却是更加红了。
扶着皇甫天烨重新躺下,端木琏颤抖着手抚上他的胸前。因为受伤,皇甫天烨的上半身并未穿着衣服,只是用纱布包裹着,除去胸口上那个大伤口,赤祼的手臂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看的端木琏心疼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答应了我不会让自己受伤,却还是要让我伤心让我难过?”泪水顺着脸颊不住的掉落,一点一滴都落在皇甫天烨的心头上。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难过了。”抬起左手替他拭去眼泪,因为牵动伤口而让皇甫天烨露出些微痛苦的神情,但他毫不在意,一心只想着要安慰眼前的人。
那张数月不见依旧美丽的容颜此刻带着风尘仆仆,略显憔悴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而自己竟是引起他伤心的罪魁祸首,皇甫天烨有些痛恨自己,痛恨自己让心爱的人伤心难过。
端木琏抓住他替自己擦拭眼泪的手,紧紧握住,抬起眼直视皇甫天烨,沉声道:“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皇甫天烨怔了怔,嘴角扯出一丝弧度,说道:“战场上本就刀箭难防,被流箭所伤,只是伤在胸口,才稍稍严重了些。”皇甫天烨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道,却不想这样的解释只会让端木琏更为担忧。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上阵?你原本跟我说只是在后方指挥而已,为何要冲在前头?”端木琏满脸哀怨的神色看着皇甫天烨,为他不曾遵允所言的话而感到难过,“你知道我听到你受重伤昏迷的消息时,是何心情吗?那种心碎到仿佛天塌下来般的无助你能够明白嘛?”
说着说着,泪水再次流了下来,滴落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带着灼热般的温度,灼疼了皇甫天烨的心。
“琏。”心疼之下,用力一拉,将人拥入怀里,顾不得胸口的伤势,只想要安慰他,“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再也不会让你担心我的安危,所以,别再哭泣了好吗?”紧紧拥抱着他,皇甫天烨忍着伤口的疼痛,低声安抚着端木琏。
“放开我,这样会压着你的伤口。”端木琏推推皇甫天烨,硬撑着身体不敢压在他身上,那已经染上了一层红的纱布,刺疼了端木琏的双眼,瞧见越来越多的血染红纱布,端木琏惊跳起来,想要去叫太医。
“别走,这点血不碍事的。”皇甫天烨拉住他,不让他叫人进来。
“不行,你没见血又流出来了嘛,你想要我心痛死吗?”端木琏气愤的瞪向皇甫天烨,为他的不知爱惜身体而愤怒。
知他是担心自己的伤势,皇甫天烨扬起嘴角,却在端木琏看来那笑容十分让他胸闷气结。指指床头的柜子,道:“里面有金创药跟干净的纱布,你替我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好吗?”
端木琏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床头的柜子,对于他近乎讨好求助的语气,舒缓了眉间的褶皱。默默地站起身,从柜子里取了干净的纱布与金创药,重新坐回床边。
瞧见他眼角犹自挂着的泪珠,皇甫天烨替他轻轻拭去,端木琏抬眼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给他剪开纱布。
“琏,你怎么会在这里?”皇甫天烨看着低头正替自己解纱布的人,这才想起一直被他忽略了的问题。本该在王府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军营里?
端木琏拿着剪刀的手停顿了一下,闷声道:“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出现?”
“不,怎么会呢。我很高兴你能陪伴在我的身边,但是溯凤这里战事未了,很不太平,我不希望你在这里受苦。”皇甫天烨忙解释道。军队的生活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更何况是端木琏这样的贵公子。
“我听到你受伤昏迷的消息,心慌意乱之下,还是音珞求得皇上旨意,带着我前来探望你。”想起听闻皇甫天烨受伤昏迷的消息之时,端木琏整个人惊慌失措,以至于连景儿哭了都没有心思去安抚,最后还是皇甫音珞帮着想了办法,他才有机会出京来找皇甫天烨。
皇甫天烨听出他话语里的担忧,溯凤处于东皇的边境,离京陵隔着又岂是十天半个月的路程,这一路从京陵赶过来,期间又是满怀担忧,看着端木琏那眉间浅浅的褶皱,皇甫天烨心疼的说道:“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端木琏抬眼看他,“知道会让我担心,就别再不顾及自身了好吗?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跟景儿,为了我们,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嗯。”皇甫天烨点点头,“为了你们,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轻轻抓住他的手,皇甫天烨郑重道。
“连你也不在王府,那景儿他……”一想到儿子,皇甫天烨担忧起来。
端木琏想到被自己留在府里的儿子,眼露忧色,“景儿我让曦梦代为照顾,应该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皇甫天烨又岂会不明白自己那宝贝儿子的脾气,景儿尚小,一下子双亲都不在身边,只怕有的哭闹。
端木琏不语,抽回手继续手上的动作。
纱布全部除去,露出胸口那深深的一个伤口,翻卷的肉与暗红的鲜血看的端木琏心痛不已,忍着眼眶中未落的泪水,小心翼翼的替他换好纱布。看到他因为疼痛,额迹渗出些许汗水,端木琏拿着干净的帕子替他一一拭去。
皇甫天烨瞥见他眉间淡淡的疲惫,心疼道:“上来休息一会吧,若是你累着了,我会心疼。”说着往里面挪了挪,留出些许床位让端木琏躺上来。
端木琏确实疲惫,怀着忧虑一路赶来,精神早已超过负荷,现在见着皇甫天烨,也微微安下心来。两人并肩躺着,鼻间除去淡淡的血腥,那另一道让他安心的味道伴在身边,端木琏忍不住闭上眼陷入睡眠。
皇甫天烨侧头看着端木琏,抬起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却惊见他突然睁开眼。
皇甫天烨还来不及反应,只见端木琏惊坐起来,心慌手乱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对着自己说道:“天烨,这是你写的吗?”
端木琏刚微微阖上眼,心头一跳,猛然想起一件事情,这才急急忙忙的起身,手中拿着的信封是他离开王府之时特地带在身上的,只为了确定他心中的想法。
皇甫天烨接过信封,拿到眼前一看,整个人一怔。
端木琏看到他呆愣的表情,心慌起来,急急抓着他问道:“这信纸上的内容是你写的吗?”
“泰和十九年上元夜。”望着信封上写着的字,皇甫天烨喃喃念道,转而对上端木琏那带着急切的目光,轻点下头,道:“你去了书房。”这封信是他锁在书房的柜子里的。
“景儿跟云儿跑去书房玩,无意中找到了那张面具,我才发现的。”瞧见他点头,端木琏忍着心中的激动冷冷的说道。
皇甫天烨轻笑出声,“景儿倒是越来越会玩了,该不是把我书房里的书都撕了拿来玩吧。”想起心爱的儿子,皇甫天烨在心中想象着那小家伙的破坏力,倒也不心疼自己的藏书。
“为什么?”端木琏没有回答,而是问出疑惑。
皇甫天烨转头看他,不明意义。
端木琏抬起眼,直视皇甫天烨,抓着他的手紧了紧,“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早就认识了?”
在他心心念念当年的少年而不可得之时,他却只能遵照圣旨下嫁。在他为了年少的感情而一再拒绝他的时候,他却不告诉自己真相。在他埋葬了前情转而接受他的时候,他依旧将真相封锁起来。
曾为了舍去心中的爱而伤心难过,端木琏只觉得自己真是又蠢又笨,然而更是可笑。原来心心念念的人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却不知道。
曾经的纠结与难过是为了什么?
“琏。”皇甫天烨唤道。
“为什么?”端木琏依旧问着,只是泪水却是迷糊了他的双眼,带着喜与怒,质问皇甫天烨:“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想你念你爱着你多少年了吗?”
“琏。”
“我以为你忘记我了,要不是看了纸上写着那一夜的事情,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一直殷殷期盼的那个人就是你。”
“我……我没有忘记你……”皇甫天烨想要安慰他,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我以为你忘了我,忘了我们初见的那一夜,忘了月下的那一吻。”
“我没有,我从未忘记过你。”闻言,端木琏猛摇着头,声音不自觉的抬高。
“新婚夜,我问你是不是第一次,而你没有反驳,我以为你忘记了月下的那一吻,我才将一切埋藏了起来。我怕你真的忘记了我,而只有我独自记得。”那一夜,自己的询问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皇甫天烨心里是悲伤的,但是他将心情全部隐藏了起来,只用笑容来掩饰心情。
“不……不是那样的……”端木琏急道,“我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而我又必须嫁给一个陌生人,想断又断不了的伤痛,我只能默默忍受。你不知道,心中爱着一个人,却要面对另一个人对我的情意对我的好,那样的心情是多么的纠结。”
“我一再的拒绝你,却不知道我竟是在拒绝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想到两人最初一年的纠葛,端木琏就心痛难平,“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我们又何必浪费了那么些岁月。若不是我再次爱上你,只怕我们就要错过。”
听着端木琏的话,皇甫天烨早已惊呆,“那一日回门,我看到你跟你父亲在静心轩发生的一些事,我以为你有了其他喜欢的人,而对于婚事十分抵触,才会对我那么冷淡。”想起心中一直介怀的事,皇甫天烨问道。
“静心轩?”端木琏喃喃的念道,这才惊觉,急急解释道:“我把莲灯放在静心轩,那天不小心把它摔坏了,才会心情不好,才会对你说出纳妾的话……”
68、面熟 ...
两人的这一番坦言皆让对方惊觉自己错失了什么,兜兜转转,竟是一再的误会了对方的心意。而最让皇甫天烨后悔的就是自己的误会将真相隐藏,却是导致了两人互相隐瞒真实的感情,而这一隐瞒,竟是将最初的一年在互相伤害中度过。
若是端木琏没有被他的真情打动,那是否两人在还互相伤害与排斥中磨合着呢?
更甚者,自己会一怒之下,以纳妾的行为来伤害他。
轻叹一口气,皇甫天烨闭上眼,深吸一口,再睁开之时,眼中竟然隐隐闪现泪光,“对不起,都是我的误会才会将事实隐瞒起来,要不然,我们……”
“不。”端木琏同样眼中带泪,阻止皇甫天烨的自责,“只叹命运的安排吧,但也是上天给我们机会,才会让我们再次相见。”
若不是因为那一道圣旨,两人也没机会再次遇见,更没有机会相知相恋,有了相知相恋,才有了景儿的出生,而景儿也算是两人互相坦露真情的契机。如果不是景儿好玩,端木琏也不会发现那被锁在柜子里的面具与信件,也不会发现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是皇甫天烨。
皇甫天烨摇头,抓住他的手握紧,道:“若是说赐婚的事,那是我亲自去求父皇得来的。”凝视着端木琏,皇甫天烨缓缓说出他藏在心中的另一个秘密。
闻言,端木琏满脸惊讶的看着皇甫天烨,原本以为只是皇上给适婚的皇子赐婚而已,正巧选中自己,却没想到,那道赐婚的圣旨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过程存在。
“你怎么会……亲自去求……”端木琏有些困惑,随即眼神一变,莫不是……
“你知道我的身份?”心中的猜测问了出来,端木琏看着皇甫天烨点头承认,整个人瘫软下来,脸上止不住的惊讶。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那时候我们明明没有表明……”各自的身份啊?心中的惊讶与困惑一同涌上心头,端木琏再次问道。
皇甫天烨伸手抚摸着那张面带惊讶的脸,竟是微微一笑,回道:“那是因为我认出了你那件衣服上的金线,那是制衣局新制出来的,当时使用那款金线的衣服都记录在案,而我身上所穿的衣服,也是使用了同一款金线。”
那时候夜半的天色本是认不出衣服上的金线,只因为自己在借机亲吻他的时候,那似曾相识的触感引起了皇甫天烨的注意,更何况他自己本身就身着那一款的衣服,只是因为端木琏的羞涩,那时候皇甫天烨还来不及询问他的性命,就被他逃了。这才只能通过金线来寻找那一夜月下的少年郎。
“金线?”而在端木琏听来,却是完全不明所以,那一件衣服是新制的,他只是恰好穿上了,没想到竟是那样被他得知自己的身份。“我从来都没想过这样也可以找出我的身份。”端木琏满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有何不可以?”皇甫天烨笑着反问道。
是没什么不可以,只是……端木琏正点头承认,转而一想,发现其中的不对劲,急忙抓着皇甫天烨问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何不早些来找我,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你的身份?”有些生气的吼道,对他的一再欺瞒有些愤怒。
如果早些得知,那自己这些年的相思又是为何?
皇甫天烨一手拍拍端木琏的背脊,尽力安抚着,说道:“我以为你完全没将那夜的事放在心上,而且那段时候你都是待在祭祀殿里,想要单独找你也并不容易,这才一直没机会说出口。”
那时候皇甫天烨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皇子,本身能够出宫的机会就不多,好不容易查到端木琏的身份,却因为端木琏被选为祭祀的候选人而整日在祭祀殿内学习,这又让皇甫天烨接近他的机会少之又少。
就这样一来二去,一直寻遍不着适当的机会,而皇甫天烨只能将他放在心上。最后在自己成年离宫独立设府的时候,向明帝提出了赐婚的要求,这才抱得美人归。
只是让皇甫天烨没想到的就是,他以为美人真的忘记了他,唯独他自己一直守着这份从少年时期就一直存在着的爱慕直至成为今日的爱恋。
“就因为这样?”端木琏痴痴地问道。
“嗯。”未成年的皇子本身就没有多少自由,更何况那时候母妃看得紧,皇甫天烨也只是偷空溜出宫才摸进祭祀殿。只是祭祀殿并不是寻常的地方,皇甫天烨又摸不准端木琏的身处之所,两人可说在互相未见到对方之前,遇到了诸多的阻隔。
若不是今日一切爱恋得到回应,只怕两人会一再错过,最终成为路人。
端木琏突然有些无力,心中的激动在这一番坦白之后,变得有些寂寥。哀怨的瞪了皇甫天烨一眼,幽幽说道:“我以为你很有些能耐,却不想竟只是一个无所能力的小皇子而已。让我空等了这么多年,还让我以为你不再记得我,不再出现,就在我即将死心的时候,又派了你出现在我的面前。”
“兜兜转转,竟是我们自己错过了对方这么多年。”皇甫天烨略带失落的说道,坐在床上,伸手搂住端木琏的腰身,低声的话语透着年少时期的无力为之,却也为能够再次拥有怀中人而感到高兴。
“好在,最终我们还是能够再见,不然,只怕要遗憾终身了。”端木琏侧头靠在皇甫天烨的肩头上,同样无奈又带着高兴的回道。
互相坦白之后,端木琏怀着欣慰的笑容在皇甫天烨的怀里睡去。再醒来,已是入夜十分。
自床榻起来,端木琏亲自张罗着换药的工作,本想要将药也亲自煎了,却被随伺的云飞阻止,他可不敢劳烦王妃亲自动手煎药,抢回了蒲扇,认真的煎着药。
药房就在军医营帐的旁边,皆属于军营的后方位子。这一日,端木琏入了营帐,却不见云飞的身影,炉火上药差不多煎好了,端木琏只得自己倒出药汤。闻着药味实在是苦,让端木琏有些难以忍受,于是在营帐里找寻能够解苦味的东西。
正寻遍不找之时,帐帘被人撩起,营帐外进来一人,看见端木琏四处寻东西的模样,怔了怔。
“需要我帮忙吗?”来人正是端木琏初到军营时碰见的那个人,此人也恰恰是随军的一位军医。
“有什么能够解苦味的例如蜜饯之类的东西吗?”也不能说皇甫天烨怕苦,实在是端木琏有些心疼他天天当作三餐一样的喝着这些药,每次瞧见皇甫天烨喝药的时候皱起的眉头,他才想着替他寻些蜜饯。
司鸿敏背着药箱进来,刚刚去受伤的士兵那里转了转,替那些伤兵换药清理伤口,身上沾染了些许血腥味,也不顾端木琏在场,放下药箱,解开染了些血迹的外衫,寻了件青色的长袍穿上。
原本带着些疏离清冷气质的人,因着新换上的长袍显露出几分柔弱书生气,衬着他那张俊秀的五官,让人惊叹他那别致的美。
端木琏转过身看清来人,微微一怔。直到司鸿敏穿好衣服,端木琏眼中露出一丝疑惑,怔怔的看着司鸿敏,却又满心的困惑不解。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司鸿敏瞧见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看,扫视了自己一眼,疑问道。
端木琏回过神来,眼中依旧带着疑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有些面熟而已。”
“呵呵,我当是什么事呢。”司鸿敏突然一笑,说道:“会觉得面熟,那是因为你见过我爹亲。说起来我还应该叫你一声琏表哥呢。”
“你爹亲?”端木琏听到他的话,依旧疑惑,想了想,突然惊讶起来,“你是雁宸表叔的儿子?”
端木雁宸是端木一族中旁支的一员,按辈分算起来,是端木文清的表兄弟,于是端木琏称呼一声表叔也不为过。
而端木雁宸下嫁与司鸿家,做了男儿媳,而司鸿敏则正是端木雁宸的儿子,且是司鸿伦太医院首最心爱的孙子。一身医术得传自司鸿太医的亲自教导,医术了得。只是他的性子奇怪,不爱同族人一般入太医院,而是转投军医。
端木琏见过端木雁宸,自是对端木雁宸的长相有所印象,而司鸿敏的容貌与端木雁宸十分相像,这才会让端木琏对他有些莫名的熟悉,但又一时想不出来他是谁。
司鸿敏见他认出自己,微笑着点头,那笑靥看在端木琏的眼中,着实与端木雁宸相似,让他微微呆了呆。
“我叫司鸿敏,是我爹亲亲生的哦。”司鸿敏,脸上的笑容扩散开来,带着趣意介绍自己。
“不好意思,我一开始没认出你。”端木琏略带歉意的说道,其实他最初的疑惑也在担忧皇甫天烨的情况下被挤到一旁,自然也不会在意除此之外的事情。
“没事。”司鸿敏不在意的摆摆手,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找了些蜜饯交给端木琏。
端木琏接过蜜饯,道了声谢谢。
正打算告辞,门外又进来一人,洪亮的嗓音比身影早一步到达,“琏哥哥。”来人正是被皇甫天烨打发来找端木琏的皇甫音珞。
一进营帐,原本的笑容在看清里面的另一个人时,收了起来,嘀咕一声:“这家伙怎么也在。”
而司鸿敏看见皇甫音珞,脸上的笑容也冷了下来,冷漠的一双眼直视门口的皇甫音珞。
69、记忆 ...
泰和十六年,在司鸿敏的记忆中发生了一件让他记恨了一辈子的事,而那段记忆被司鸿敏牢牢的印在了心中,每次一回想,就让他咬牙切齿。
那一年,京陵遇到了一场罕见的大雪,虽说京陵城靠近北方,但也是四季分明,而每年的大雪却是必不可少,只是那一年的雪大的有些出人意料。
鹅毛的雪花飘落了整整三天三夜,人们只能待在家中无法外出。直到雪停的那天,明晃晃的太阳俯照大地,人们才迎来了外出的机会。
而因为大雪,司鸿伦院首被困在太医院无法外出,而司鸿伦那时已经开始传授才六岁的孙子,也就是司鸿敏医术。小时候的司鸿敏长的娇俏可爱,经常被人当作女娃,真真是男生女相,又十分讨喜可爱,深得大人的喜爱。
因为大雪一同留在太医院的司鸿敏好不容易盼到雪停,对于爷爷让他回府的决定十分不满,非得留下来玩雪。于是司鸿伦只得派人回府报信,让心爱的孙子玩够了再回府。
司鸿敏别看才六岁,却是十分乖巧懂事。司鸿敏虽不怕他只顾着玩,忘了功课,于是就交代他先将每日该学的功课学好,才能出去玩。而他自己,则是被小太监请去替德妃娘娘看病。
被单独留在太医院里的司鸿敏,也没忘记学习功课,只是外头白茫茫一片,心中想着玩的事情,他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坐着看了会医书,又站起来趴在窗户上看看外头的积雪。司鸿敏左右看看,最后跳下椅子,偷偷溜出了屋。
太医院的后院有一大片空地,是平日里众位太医自己种植草药的一片园地。草药都被积雪覆盖住了,但司鸿敏知道这些草药的珍贵,自然不会去碰它们。于是中间那一片空地,正好被他拿来玩耍。
小时候的司鸿敏总是被司鸿伦带在身边,也没多少机会接触其他同龄人。加之身份高贵,一般小孩子也不敢轻易去接触他,可说小小年纪的他,要么是跟着爷爷学医术,要么就自己跟自己玩。
他倒也不怕寂寞,一个人在后院的空地上堆着雪人,一双小手被冻得通红,因为兴奋,小脸也泛着红晕,一双大眼睛更是灵动般不停的转着。感觉到冷了,就呼呼手指。费了不少时间,终是让他堆起了一个同他那般高的雪人。
看着自己的成果,司鸿敏别提多开心了。只是一歪头,觉得少了些什么。灵光一闪,噌噌噌跑回屋。不一会,带着一些小道具出来。
从他爷爷的围棋盘里拿了两颗黑子给雪人当眼睛,又咬下胡萝卜尖尖的一头,Сhā在雪人头上,立刻变成了红鼻子。又咬了一口,安在鼻子的下面,一看,发现太大了,只得将它咬的稍小一点。
给雪人安上了眼口鼻,看着更似模似样了,司鸿敏开心的直拍手。可又担心等爷爷回来雪人会被太阳晒化了,他又跑回屋去取纸笔,想要画下来,还可以带回去给爹爹与爹亲看。
只是当他拿了纸笔出来,雪人竟然不见了。地上散落着他刚刚安上去的胡萝卜与黑色的棋子,他还将用剩下的胡萝卜Сhā在雪人的腰上,当作武器了,而那根胡萝卜此刻滚到了稍远的雪地里。
司鸿敏扁扁嘴,心里有些伤心,正想着重新再堆一个,耳边竟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原来是你堆的啊,怪不得堆的乱糟糟,我还以为是谁那么没道德,在路中间放一堆雪呢。”略带鄙视的语气,正是出自皇甫音珞之口,那时的皇甫音珞,不大,正好与司鸿敏同龄,只是互相并不认识对方。
皇甫音珞人小鬼大,因为连着下了三天雪,被憋坏了的他一见雪停,就急冲冲偷跑了出来。趁着母妃还在午睡,他可得好好玩玩。
于是一路躲开宫女太监,一路跑,就跑进了太医院。正好太医们都不在,整个太医院很是安静,他就沿着路一直往里走,走到后院的园子里,就瞧见了那个司鸿敏花了不少功夫堆好的雪人。
只是在他看来,那如果被称之为雪人,简直就是玷污了雪人二字,于是二话不说,先推倒之。
于是当司鸿敏拿着纸笔出来,就面对着那一地散落的积雪,却独独失了他好不容易堆出来的雪人。
听到自己的辛苦成果被人嘲笑,司鸿敏气呼呼的转身,怒瞪着身后悠哉靠着柱子的人,怒道:“是你把我的雪人弄坏了?”
皇甫音珞上下打量司鸿敏,瞧见眼前的人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同自己差不多年纪。皇甫音珞生的也俊秀,只是没司鸿敏来的粉嫩。看着眼前那小孩生的白皙俊秀,因为气愤鼓着脸,秀气的脸上红扑扑的,十分诱人,让皇甫音珞想起他最爱吃的红苹果。
啧啧嘴,皇甫音珞走上前,左右转转,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发现还是自己稍微占了点优势,咧嘴一笑,道:“哎哟,你也好意思说那是雪人啊,感情你是没见过雪人长啥样吧。”说着小手在胸前一交叉,微微扬起下巴看着眼前随着自己的走动而转过身来的人,眼带鄙夷。
那话一出口,就激的司鸿敏生气的一把扔掉手中拿着的纸笔,气呼呼的说道:“你个坏小子,让你弄坏我的雪人。”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
皇甫音珞也没防备他会有此举动,傻愣愣的被司鸿敏扑倒在地,忘了反击。直到被司鸿敏扔了两把雪在脸上,才被冷醒过来。
两人年纪相同,但身形上司鸿敏弱了一些,而皇甫音珞刚刚开始学武,对付一个比自己小,还不懂武功的小孩,他也没费多少劲,就把司鸿敏推开。
当然,皇甫音珞也不会白挨了那几把雪,一个翻身就骑在司鸿敏的身上,按住胡乱挣扎的人,笑呵呵的说道:“臭小子,敢扔我雪,看我自己整治你。”
松开一只手,从旁边抓了一把雪,就往司鸿敏的脸上抹。
冰冷冷的雪接触到肌肤,司鸿敏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只是被压制住了,起不来身,他只能手脚并用,口中嚷着:“放开我,你个坏小子。”
因为开口,一部分雪跑进了嘴里,司鸿敏甩着头,只觉冰冷异常。
“哼,敢叫我坏小子,就让你瞧瞧我到底有多坏。”皇甫音珞却也不生气,因着平日里得到明帝与容妃的宠爱,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阴险的一笑,皇甫音珞又抓了一把雪,另一只手掀开司鸿敏的衣襟,将手里的雪往他衣服里塞。司鸿敏整个人一激灵,胸口被塞进一把雪,虽然皇甫音珞人小手小,抓不了多少雪,却也足够司鸿敏冷的直打颤了。
被人这么一欺负,毕竟只是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司鸿敏张嘴就哭了起来。
见人被自己弄哭了,皇甫音珞这才收手,拍拍两人身上的雪,拉着司鸿敏坐起身,眼瞧着司鸿敏衣襟大开,还有不少雪在胸口,只得好心的帮他把雪弄掉,“哭什么哭啊,我不给你塞雪不就得了。”
拿掉雪,发现那胸口有些被冻红了,皇甫音珞摸摸它,“给你暖暖,别哭了,是不是男孩子啊,玩闹一下就哭,比小姑娘还不如。”嘴上不饶人的说着,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小手不停的摸摸司鸿敏的胸,好心帮他取暖。
司鸿敏坐在雪地上,刚刚被坏小子欺负了,现在还被他摸了自己的胸,想着心里就委屈极了。气愤的一推,怒道:“不要你管。”转而骑到皇甫音珞的身上,小手抓住掉在地上的胡萝卜,抡起来就朝皇甫音珞的身上打去。
“哇,好大胆子,我可是当今五皇子,你这是以下犯上,我让父皇治你罪。”皇甫音珞抬着双臂遮挡着,身上虽然挨了不少打,因为冬天穿的厚,倒也不觉得疼,只是觉得面子失了,这才气呼呼的嚷起来。
只是司鸿敏才不管他是五皇子还是六皇子,拿着胡萝卜就忿忿的打他,都忘了胸前衣襟大开,还没来得及拉好。
皇甫音珞挨了不少打,最终气呼呼的推开身上的人跑了,离开前大叫着:“你小子给我等着,哼。”
两个人在那一日结下了一段小小的过节。只是皇甫音珞一回去,就被容妃抓着,关起来不准他出门玩。而这一关就关了半个月,等他再放出来,就被太子带来的小玩意吸引走了,早就将那段小Сhā曲忘记了。
而司鸿敏没那么好命。因为在雪地里又滚又爬,还被皇甫音珞塞了不少雪,当晚就发起高烧。一病就病了三天才降了热度。昏昏沉沉的他躺在床上,一边咬牙一边咒骂那个欺负了他的坏小子。直到病好,他更是记起了皇甫音珞自曝家门的五皇子称号,自此,东皇尊贵的五皇子就在司鸿敏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坏印迹,那就是:嚣张的坏小子。
十几年后,两人再次碰面,皆未认出对方。只是当司鸿敏得知了皇甫音珞的身份,心头那被压抑了十几年的恨意涌上来,没有冲上去直接爆打皇甫音珞一顿,已经是十分忍耐了。
而皇甫音珞则对于这人从见面起就一直丢给自己的冷眼十分不爽。
这不,两人互相丢着不爽的冷眼,相互较劲的模样,让夹在中间的端木琏有些疑惑。
70、跟踪 ...
出了营帐,端木琏端着药汤走在前头,身后皇甫音珞低着头跟着,微微蹙起的眉宇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皇甫音珞回头朝出来的药房看了看,却不想正对上掀起幕帘冷眼看着自己的司鸿敏。
那双明明很漂亮的眼睛里,射出的怨恨,让皇甫音珞心里一惊。他实在想不出为何那人会这么看自己。
怨恨?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他吗?皇甫音珞在心里自问着,“不可能啊,我们明明是几天前才见面,我怎么可能会得罪他呢?”想着想着,皇甫音珞竟不自主的喃喃出声。
“哼。”司鸿敏看着不远处皇甫音珞停下脚步回望自己,清楚的瞧见他眼底的疑惑,心中很是气愤。冷冷一哼,放下幕帘,阻隔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皇甫音珞抓抓头,心中的疑惑更甚,得不到解疑,气的他猛跺脚。
“音珞。”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端木琏一回头,就看见皇甫音珞气呼呼的蹬着地。
听到叫唤,皇甫音珞收起气闷的情绪,小跑着跟上去。
“琏哥哥。”走在端木琏的旁边,皇甫音珞唤道,得到端木琏的回应,他才又接着开口道:“琏哥哥,你认识那个军医吗?”想着离开前端木琏叫着那人的名字,皇甫音珞才会这般询问。
端木琏看了他一眼,说道:“他爹亲姓端木,算是我的表叔。”其实对于他们这种大家族而言,族内的亲戚十分之多,端木琏也并没有记住所有亲属,只是小时候见过几次端木雁宸,所以在他心中,对端木雁宸有着一丝熟悉。
既然知道司鸿敏是自己的表弟,那端木琏也多了一份亲近。何况司鸿敏看似冷漠,端木琏却觉得那只是他的一种伪装而已。就像他曾用淡漠的态度去疏离皇甫天烨一般,只因为不信任,不愿接近罢了。
“你们难道没见过面吗?”端木琏曾听闻司鸿伦太医总是将司鸿敏带在身边,既如此,那应该是总出入皇宫的,以皇甫音珞那跳脱的性格,两人竟会互相不认识?
想着刚刚两人之间的态度,端木琏疑惑的看向皇甫音珞。
被端木琏那怀疑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皇甫音珞偏过头,喃喃道:“应该没见过吧。”嘴上如此说着,皇甫音珞却是开始搜索记忆,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曾经有见过那么一个人。
“没见过没见过。”想不起来,皇甫音珞嚷嚷道,引得端木琏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皇甫音珞颇有些尴尬的对端木琏笑笑,心里暗暗气愤于司鸿敏带给自己的小烦恼,到了皇甫天烨的营帐前,嘴上嚷嚷道 :“皇兄,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你们慢聊,我先回营帐了。”一边掀起幕帘,一边对端木琏做了个请的手势。
端木琏踏进营帐,失笑的看着皇甫音珞那疾奔离开的背影。
“琏。”皇甫天烨靠坐在床榻上,对上端木琏,浅笑相迎。
端木琏回身,将药碗端给皇甫天烨,顺势在床榻边坐下,“先把药喝了。”
皇甫天烨接过,也不管那黑乎乎的满满一碗药,咕噜咕噜就一饮到底。
“你慢点喝。”看到他喝的那么快,端木琏说道,想着那么苦的药,心里有些难受。
“这药苦啊,慢点喝我怕我喝不下去。”将空碗递给端木琏,皇甫天烨深呼一口气,将胃里翻上来的苦味压下去。
“张嘴。”端木琏看着他那明显被苦到的表情,轻轻一笑。
皇甫天烨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但还是依言张开嘴。端木琏闻到他嘴里那一股子药味,心里就直觉好苦,于是赶紧将一颗蜜饯放到皇甫天烨的口中。
皇甫天烨砸巴砸巴嘴,略带惊讶的看着端木琏,手臂一揽,将人圈进怀里,轻笑着低声道:“谢谢。”
担心压倒他的伤口,端木琏微微挣扎了几下,小心避开可能碰到伤口的姿势后,这才安心的靠在他的身上,“谢我做什么。你每天都要喝这些个药,那苦味,光我闻着就难受,我又怎么忍心只让你吃苦呢。”
“怎么会苦?有你亲自照顾我,我心里甜着呢。”嘴里的甜味哪比得上心里的高兴,皇甫天烨搂紧他,低头亲昵的啄了一口端木琏的唇瓣。
“你嘴里明明好苦,我都尝到了。”端木琏微微泛起红晕,夫夫多年,他依旧会在亲密的举动中忍不住羞红双颊,却看的皇甫天烨心动不已。
“苦吗?我怎么不觉得?要不你再好好尝尝到底是苦是甜。”皇甫天烨笑着说道,抬起端木琏的下巴,就印上一吻。
这边两人亲密无间,另一边皇甫音珞依旧十分介意司鸿敏的态度。离开皇甫天烨的营帐之后,他并未回自己的营帐,而是转身朝着刚刚的来路走回去。
哪知刚走到一个营帐前,就看见司鸿敏小心翼翼的自营帐中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状似包袱的东西。有点鬼祟的行为引起皇甫音珞的注意,皇甫音珞躲在一边,偷偷注视着司鸿敏,见他竟是朝着军营的外围走去,皇甫音珞犹豫了一下,最后跟了上前。
司鸿敏并不知道身后偷偷摸摸跟了一个他最讨厌的人,手里抓着小包袱,双眼盯着路,小心翼翼的走着。
离开军营区域之后,司鸿敏拐上一条小路,径直上了山。
春日的山林里,树木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山间野花飘香,比之人造的花园很有一股大自然的美好气氛。
走在山间小道上,司鸿敏的心情也渐渐舒畅起来,将那惹人讨厌的东皇五皇子抛诸脑后,司鸿敏呼吸着山林间的新鲜空气。
午后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一派舒服。
司鸿敏绕过一块巨石,巨石的背后露出一条清澈的小溪,小溪并不宽,却十分长,蜿蜒着流向前方,不见尽头,溪水里鱼虾清晰可见,灵动的欢快游着。
司鸿敏跳过小溪,沿着小道又走了些许路,这才停下脚步。不远处,皇甫音珞小心翼翼的偷跟着,瞧见司鸿敏的举动,心中疑惑极了。最后看着司鸿敏走进一个山洞,皇甫音珞想也不想就跟着进去。
从耀眼的太阳底下突然进入幽深的山洞中,皇甫音珞有一阵短暂的失明。待视线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左右看看却发现不见了司鸿敏的身影。
心中一跳,以为是自己的跟踪被他发现了,转而一看,才发现原来前方的山洞通道有左右两条。这下子,皇甫音珞难办了。他不知道司鸿敏走的是哪一条,难不成随便挑一个走,碰运气?
皇甫音珞在心中犹豫着,举步难行。
闭上眼,侧耳倾听。再睁开,皇甫音珞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抬脚,朝着右边的通道走去。
渐走渐行,幽暗的通道渐渐亮堂了起来。随着视线越来越明朗,皇甫音珞终于寻见了那刚刚失去了踪影的人,只是眼前的情景颇让皇甫音珞吃惊。
皇甫音珞以为司鸿敏抱着那一团东西要偷溜去哪,竟不想他却是寻了一处好地方,悠哉的享受着山间温泉。
山洞里,有一道泉水自山壁里缓缓流出,泉水流进下方的小池里,形成一汪温泉。司鸿敏赤祼着舒服的泡在温泉里,兀自闭着双眼享受着温泉的抚润。
而身后,皇甫音珞屏息的注视着那人白皙光洁的后背,因为头发被司鸿敏挽起,半靠着池壁的后背自是暴露在皇甫音珞的视线里,那美好的一幕让皇甫音珞呆愣的看着,一动不动。
皇甫音珞暗暗吞了一口口水,脚向前走了一步,却不小心碰到了一颗小石子,一惊之下,想要找地方躲也来不及。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竟是,司鸿敏泡着温泉,竟是睡了过去,完全没听到皇甫音珞发出的动静。
皇甫音珞轻轻拍拍胸口安抚狂乱的心跳,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绕到司鸿敏的身前位子,将靠睡在池壁上的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心中却是惊讶不已。
眼前的人本就长着一张俊秀的脸,那张精致的容貌此刻带着柔柔的浅笑,与之前见到的冷漠怨恨的模样真真是天差地别,皇甫音珞有些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去碰触他的脸颊。
不敢有太大的动静,皇甫音珞有些着迷的轻抚着掌下那细腻光滑的肌肤,触手那极致柔软的感觉让他有些流连忘返,竟是有些不满足于那简单的碰触。
泉水之下,那若隐若现的躯体,白皙的肌肤,视线所及的皆是司鸿敏那诱惑的身体。皇甫音珞狠狠的吞下一大口口水,只是口干舌燥间,不得不伸出舌头舔舔双唇。
“我不是想要趁人之危,只是难得美色在前,不看多浪费啊。”对着熟睡的司鸿敏无声的说道,皇甫音珞甩甩头,起身前又捏了一把司鸿敏的脸颊。
却不料司鸿敏呻吟了一声,那一道呻吟带着酥麻之感窜上皇甫音珞的脊梁骨,引得他一颤。起身的动作一顿,低头,却是对上司鸿敏迷迷糊糊睁开的双眼。
司鸿敏刚睁眼有些迷糊,待看清眼前的人,惊叫起来:“啊……”
皇甫音珞也受到惊吓,跟着一同惊叫。
“坏小子,你怎么会在这?”司鸿敏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然而一想到此刻自己正赤祼着身子,羞愤之下,猛地钻进水里想要遮掩身体。
然而皇甫音珞却是睁大着双眼紧紧盯着司鸿敏的躯体,眼中竟流露出一股痴迷,看的司鸿敏气愤之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无耻下流,再看挖了你的双眼。”
皇甫音珞本就是蹲在池边,毫无防备之下被司鸿敏狠狠甩了一巴掌,身体一偏,噗通,掉进温泉池里。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你快给我滚出去。”
司鸿敏惊叫起来,却原来是皇甫音珞正巧掉在他的身前,皇甫音珞本能的一伸手,恰恰搂住了司鸿敏的腰。
71、无措 ...
亲密
正当皇甫音珞遭遇人生中一场特殊的经历之时,处在营帐中的端木琏与皇甫天烨正情浓惬意。
入夜十分,烛光将营帐中的一切照的清晰,两人交缠的身影投射在帐幕上,帐内的温度显然要稍高一些,被子也早已被皇甫天烨扔到一边,他仰着头,带着浅笑看向上方的人。
端木琏一头墨发松散的披了下来,身上的衣衫早已掉落在地,身上只着一件雪白的里衣。然而那衣服松松垮垮间,半挂在手臂上,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在昏黄的烛光下,透露着诱人的光泽。
皇甫天烨一手扶着端木琏的腰身,一手渐渐上移,轻轻捏了捏那胸前的敏感点。
“唔……”端木琏只觉腰间一酸,软倒在皇甫天烨的身上,娇嗔的看了一眼皇甫天烨那痴笑的神情,“别。”
自两人坦言了少年时期的那一段情,两人之间的感情越发甜蜜温馨起来。只是碍于皇甫天烨胸口处的箭伤,每一次皇甫天烨想要亲热,都被端木琏以伤口未愈的借口逃开。
而今日,端木琏那处处关心皇甫天烨,处处为他着想的心思让皇甫天烨激动不已。下午缠着端木琏,皇甫天烨只尝到一些小甜头,心头有些发痒,皇甫天烨自是十分不满足于现状。
入夜,两人用过晚膳,端木琏替皇甫天烨上过药,换好新的纱布,而伤口处也已经结疤,虽不能动作过大,但比之之前动不动就伤口裂开,流血不止的现象好了许多。
服用过药后,皇甫天烨抱着端木琏又亲又摸,不住的撩拨着端木琏的欲望。
而在皇甫天烨的不懈努力之下,端木琏总算是起了情yu之感。半推半就之间,端木琏那一身整齐的衣衫也被一件件脱下,散落一地。
当被皇甫天烨分开双腿跨坐在他的身上之时,端木琏有些推却,只因他担心皇甫天烨的伤势。
虽然端木琏动了情yu,但他并非纵欲之人,然而一想到两人已有数月未曾温存,端木琏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动。于是在皇甫天烨的再三保证不会影响伤势的承诺下,他竟是采取了主导位子。
“琏,虽说你想要主动,但总不能这样没了下文吧。”皇甫天烨嘴角噙着笑,对于端木琏只是跨坐在自己的身上而没了接下去的动作略微有些抱怨,手指轻抚着端木琏那光滑细腻的皮肤,一边期待着心爱之人的主动表现。
端木琏双手撑在皇甫天烨的肚子上,膝盖着地,双腿堪堪分开两侧,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低头看着皇甫天烨,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因着低头的动作,披散的发丝滑落下来,与之白皙的肌肤形成一道鲜明强烈的对比,衬着端木琏那张绝美的容颜,让皇甫天烨心痒难耐的舔舔舌头。
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的忽闪着,在脸上投下阴影,撩拨着皇甫天烨的心弦。端木琏略带紧张的抿抿嘴,“你别乱动。”
瞪了皇甫天烨一眼,只因他感觉到身下那灼人的部位正顶着自己,透过单薄的底裤,灼热的温度直接传递到端木琏的身上,使得他也渐渐热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动,就只让你动。”皇甫天烨笑看着端木琏,轻轻顶了顶,引得端木琏羞红了一整张脸,看在皇甫天烨的眼中着实诱惑他的心。
端木琏忿忿的瞪了他一眼,撑起身子稍稍移开身下那“万恶”的部位一些距离,抬眼看见皇甫天烨略带不满的神情,低声笑了笑,“说好了今晚听我的,不然就老实点睡觉。”
捏捏皇甫天烨腰际的肉,惊叹于他那坚实的身形,略带羡慕的戳戳皇甫天烨那一身厚壮的肌肉,又摸摸自己那软趴趴的皮肤,竟是不满的嘟起嘴。
皇甫天烨瞧见端木琏那孩子气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却是遭到端木琏的怒瞪,“琏,你难道在不满自己的身形吗?”
抓住那一只一直戳着自己肌肉的手指,捏捏那修长纤细的五指,皇甫天烨笑看着他。
“你不觉得我太瘦弱了吗?景儿越来越大,我都快抱不动他了。”想起景儿最喜欢骑在皇甫天烨的脖子玩,端木琏既羡慕又气愤,羡慕于皇甫天烨那充沛的精力能够陪着景儿玩一整天也不累,气愤于自己连抱着景儿时间稍长都会吃不消的体力。
“景儿那只小肥猪,你抱不动他也不稀奇,我都嫌弃他重呢。”闻言,皇甫天烨微微一惊讶,随即想起自家那宝贝儿子,有些无语道。
“你还敢说,都是你说他重,像只小肥猪,他现在都不肯多吃一点饭了。”端木琏抱怨道。
“哦,那只小肥猪小小年纪也知道爱美了。”皇甫天烨笑道,他可没忘记宝贝儿子总跟自己说要长的像爹亲那样漂亮,这才多大的娃,都知道美丑了。
端木琏瞪着他不语,一想起儿子不肯多吃饭,他就担心他会饿着,只能变相的多做些小糕点喂他,毕竟还小,胖点也可爱。何况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又怎么会嫌弃他胖瘦美丑呢。
“别想了,等他再大些,自然会瘦下来。”皇甫天烨拉拉端木琏的手,将它带到自己的身下那火热的部位,“我现在这里才需要你想着去安抚它呢。”
“哦哇……”皇甫天烨一惊,吃痛呼道,却原来是他那行为激的端木琏气愤的一抓一捏,让他受痛了。
“别这么不正经。”瞪了他一眼,端木琏这才松开手,俯身对着皇甫天烨那微张的唇亲了亲,随即竟露出一丝浅笑,对着他说道:“我现在就让它舒服舒服。”嘴上说着,脸上却是越来越红。
山洞中,温泉池边。
同样是两个互相交缠的身体,只是没有端木琏与皇甫天烨那样缠绵眷恋,有的只能说是诱惑与羞愤。
“混蛋,你快放开我……啊……”司鸿敏又是羞愤又是难耐,愤怒的话语中伴随着难以压制的呻吟声,引得皇甫音珞迷恋不已。
“别,我热,难受,让我舒服舒服。”皇甫音珞的体内涌上来一阵一阵强烈的欲望,让他难以自持的抱紧司鸿敏不放,手更是上下抚摸着司鸿敏那祼露的肌肤,触手滑嫩的感觉让他更是心猿意马。
对于司鸿敏那挣扎不休的动作,皇甫音珞不满的将他的双手一缴,压在身后,整个人则是将司鸿敏压在池壁边,就着相互摩擦的身体,皇甫音珞低头轻轻啄着那泛着粉色的肌肤。
“走开……”司鸿敏羞愤之下,只想将压着自己的人推开,只是双手被缚,无法之下,愤怒的抬腿就踢。
“去死……去死……”躲避着皇甫音珞那灼热的亲吻动作,司鸿敏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只是踢出去的腿却被皇甫音珞的双腿一夹,更是趁机Сhā到他的双腿之间,大腿磨蹭着司鸿敏那双腿之间的敏感部位,惊得司鸿敏瞪大了双眼。
“啊……”羞愤之下,司鸿敏惊叫起来。
“别吵。”皇甫音珞略微不满的说道,低头一口咬住那尖叫着的双唇,将司鸿敏未尽的呼喊全部侵吞。
皇甫天烨的营帐中。
两人靠得极近,鼻尖碰触着鼻尖,互相感受着对方温热的鼻息,皇甫天烨难得看到端木琏在床上能够这么主动,也乐的享受美人的服务。
每一次都是由皇甫天烨主导,这一次因着皇甫天烨的伤势,端木琏才承下这一主动权。只是,他却是既羞又涩,每一次碰触,总让他经不住颤抖。腰间无力支撑,只得靠皇甫天烨的双手撑着,双腿分开跪在皇甫天烨的身体两侧。
两人身上的衣衫早已脱尽,皆是赤祼祼的面对对方。
皇甫天烨扶着他腰际的一只手沿着腰际一点点下移,停留在股间,伸出的手指探了探,久未进入的地方有些紧致,指尖还未进入,却是被端木琏狠狠拒在“门外”。
“我替你润滑一下,不然……”皇甫天烨抬眼解释道,却瞧见端木琏那早已羞红的脸颊,那带着羞涩的眼神正瞪着指尖,皇甫天烨明白过来,也就停了未尽的话语。
“都说让你听我的了,我……我自己来……”拿开那只不安分的手,端木琏瞪着他,示意他老实点。
皇甫天烨挑挑眉,看着端木琏当着自己的面,自己替自己做着润滑。
端木琏咬牙忍受着体内一波一波的情yu,因为看不到自己的身后,全凭感觉,那让他更是难以忍受,毕竟还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的举动。心中的羞涩交织着体内的感觉让端木琏的前面柔软的器官渐渐灼热起来,微颤颤的硬挺着。
“啊……”端木琏一阵惊呼,被皇甫天烨抓住了前面的器官,突然的刺激让他的顶端微微沁出湿意,伴着呻吟,险些软倒下来。
皇甫天烨狠狠吞了一口口水,哑着嗓子说道:“琏,你这样太诱惑我了,我下面都硬了,难受,快让我进去吧。”
微微抬高身体,用自己那早已坚硬挺立的部位磨蹭着端木琏的身体,双眼已然被情yu盈满,紧紧盯着端木琏,只待他一个点头答应,就要冲进那紧致温暖的惑人部位。
端木琏咬咬唇,对着皇甫天烨那火热粗大的部位,咬着下唇,扶住它就坐了下去。只是太久没有被进入,即使做了润滑,依旧让端木琏难以全部接受。
两人磨合着适应彼此,直到完全结合在一起,才一同满足的呻吟出声。
当欲望被温热的部位紧紧包裹住,皇甫天烨也等不及端木琏主动,自己抽Сhā了起来,那一进一出间,端木琏忍着呻吟,就怕就营帐外的士兵听见,身体则随着皇甫天烨的动作,上下摆动着。
当情至浓时,两人才前后喷出嗳液,端木琏失了力气只能伏在皇甫天烨的身上不住的喘息,体内那一处依旧灼热着,撑着自己的内壁,感受着欲望上的脉动,只是端木琏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主动承受。
虽然才发泄了一次,但皇甫天烨也瞧出他的疲惫,轻抚着端木琏的背脊,柔声道:“累了就算了。”虽然有点不满足,但来日方长,皇甫天烨也不急在一时。
端木琏抬起头,看着皇甫天烨,体内那处依旧生龙活虎,端木琏也知道他不可能只一次就满足“那你……”
“琏哥哥……”
突然,帐外皇甫音珞急冲冲的跑了进来,一见床榻上两人的姿势,惊呆着张开嘴,忘了口中未尽的话语。
72、离合
端木琏的一席话让皇甫音珞原本就惊慌失措的心情跌入谷底。
司鸿敏对他的态度,皇甫音珞很清楚,更何况两人之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着那一双美丽却充满恨意的眼睛,皇甫音珞心痛不已。
端木琏瞧见他满脸的忧愁之色,就知道自己所想的并没有错。毕竟强迫性的结合对双方并不是一件好事,更甚者,会让两人之间的矛盾加剧。
端木琏并不是一个能言善道之人,对于自己的感情,他都会理不清,更何况是别人的感情纠葛呢。
看着床上的人,端木琏走近,却发现司鸿敏面色潮红,惊疑之下,对着皇甫音珞问道:“音珞,你给他做过处理了没?”
“处理?”皇甫音珞显然还沉静在内心的挣扎中,对于端木琏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处理什么?”
端木琏叹气一声,道:“你们既然做了那事,你自然要替他把那个部位清理一下,不然会让他生病的。”即使身为过来人,端木琏说到这些个人私密的话题,还是忍不住脸红一下。
只是皇甫音珞并未有心思去注意他的神情,面色一变,急急抓着端木琏的手,“琏哥哥,都是我的错,但是我怕他会反感,所以才找你替他清理,那、那里、好像出血了。”
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皇甫音珞带着一点哭音说道,而司鸿敏会昏迷,显然是被自己伤害到了。
闻言,端木琏也是一惊。拉开皇甫音珞的手,转而查看起司鸿敏的情况。却在看清那后|茓的情yu痕迹之时,整个人忍不住一呆。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粗暴。”端木琏责备的瞪着皇甫音珞,皇甫音珞立即认错,却依旧让端木琏气愤。
“去弄些热水跟伤药来。”并不是责备的好时机,端木琏吩咐着皇甫音珞需要准备的东西。而皇甫音珞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急急出去准备。
端木琏看着司鸿敏那一身的青紫痕迹,以及手腕处那一圈淤血形成的青紫,在心中责备着皇甫音珞的胡闹之举。
司鸿敏的身体上,受伤最重的自然是后|茓,当端木琏替他清洗完,看见内里的撕裂程度,狠狠的训了皇甫音珞一顿,只是错已铸成,只能想办法补救。
皇甫音珞不敢请军医过来替司鸿敏看伤势,只是从军医那拿了一大堆的药,好在端木琏略懂一些处理的方法,对于所需要用到的药膏也比较熟悉。
两人忙碌着,直至凌晨十分,皇甫天烨实在等不住了,气冲冲的过来抓人。皇甫音珞见隐瞒不住,只得将实情托出。
这下子,皇甫天烨发怒了,只是被端木琏拦住,又不能声张,这才将怒气压下。
“说,你打算怎么办?”皇甫天烨对司鸿敏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得知自家弟弟将人强上了,哪还能有好脸色,若不是顾及着自己的伤势,只怕早已经冲上去狠狠打他一顿。
“我……我会负责的。”皇甫音珞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回道。
“哼。”皇甫天烨冷哼一声,“你能怎么负责?”
“我娶他。”皇甫音珞猛地抬起头,对上皇甫天烨那张冷脸,信誓旦旦的说道,“即使他不肯,我也会用真心打动他的。”
那是他想了一晚上得出的结果。成亲是最好的结局,虽然司鸿敏凶了点,但是皇甫天烨一点也不介意,甚至对于他那因为生气而更加美丽生动的容颜十分心动。
说白了,其实他就是在意他了,喜欢他了。
既然喜欢了,那么自然会好好抓住他。
只是皇甫音珞想的美好,现实却依旧不可能完美,更甚者,充满了火药味。
“啪。”
辛苦煎好的一碗药被人挥开,掉落在地,药汤撒了满地,营帐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刺激着司鸿敏的心,也刺激着皇甫音珞的心。
“阿敏,你别这样,把药喝了,对你的伤口愈合有好处。”皇甫音珞看了一眼地上的碎渣,抬眼劝解着,却换来司鸿敏愤怒的眼神。
“滚,你给我滚出去。”司鸿敏趴在床上,满是怒火的冲皇甫音珞吼道。
皇甫音珞抬起的脚还未迈出去,就被司鸿敏那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吓到。有点心痛,但他更心疼司鸿敏的身体。
“阿敏,你别这样,你打我骂我都成,千万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皇甫音珞上前两步,凑近司鸿敏,却遭到他的枕头袭击。
皇甫音珞接住枕头,微微蹙着眉。这两天他劝也劝了,喂也喂了,但是司鸿敏丝毫不接受他的心意,除了那满满的恨,只得到骂声。
皇甫天烨得知皇甫音珞所遭受的挫折,竟是回了一句:“活该。”气的皇甫音珞直呼皇兄没良心。
但他也知道一切都错在他身上,也不敢有太多的抱怨,依旧乖乖的煎药给司鸿敏送去。
连着过了五天“用热脸贴冷ρi股”的日复一日的情景之后,司鸿敏一下了地,就拿着东西冲皇甫音珞丢,直丢的皇甫音珞不敢进营帐,他才满肚子气的冷静下来。
只是一冷静,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一日的场景。那被强迫分开的双腿,被强迫进入时的剧痛,被强迫承受一切的悲伤,全都一一闪现。
泪水顺着司鸿敏那张俊秀的脸庞滑落,带着悲伤,他默默哭泣着。
“阿敏,对不起。”皇甫音珞不放心的进来,看着司鸿敏那一滴一滴的泪水,心里痛极了。轻轻抱住那犹自哭泣的人,皇甫音珞满怀歉意的说道,“等回京,我就让父皇给我们赐婚,我会对你负责的。”
停止哭泣,司鸿敏抬眼对着皇甫音珞露出一抹笑容,却是带着无尽的冷意,低沉的声音在皇甫音珞的耳边出现,伴随着一击重重的攻击,手中拿着刚刚被他丢出去的砚台,此刻砚台的一角沾着血迹。
皇甫音珞难以置信的看着司鸿敏,额头处的疼痛不及心中那痛楚来的深,鲜血顺着额角滑落下来,滴落的血迹染红了两人的衣衫。
“我更希望你去死。”咬牙切齿的话语自司鸿敏的口中吐出,让皇甫音珞心痛极了。
皇甫音珞愣愣的看着司鸿敏那满是恨意的脸,心痛到难以附加,“阿敏,你真的这么恨我吗?”露出一个惨笑,皇甫音珞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皇甫音珞是在自己的营帐内,身旁,端木琏看见他清醒,一直紧张的心情也得到放松。
“音珞。”见他一直呆呆的模样,端木琏担忧的唤道。
皇甫音珞望着帐顶,静静的开口说道:“琏哥哥,他很恨我。”泪水从眼角滑落,心里的疼痛无法再压抑,带着浓浓的哀伤,皇甫音珞默默地流着泪。
端木琏也不知如何劝慰,若不是他放心不下,去了司鸿敏的营帐,也不会知道两人之间的矛盾竟已这么深。
满室的混乱,额头流着鲜血的皇甫音珞昏倒在地,而司鸿敏只冷笑着一边哭泣。那一幕,看的端木琏心疼又无奈。
即使有过了最为亲密的接触,但是皇甫音珞与司鸿敏之间的距离却是最为遥远的。在皇甫音珞养伤期间,司鸿敏从未出现过。即使皇甫音珞带着伤前去找他,得到的虽不再是打骂,却是比打骂更让皇甫音珞心寒的冷眼无视。
而端木琏眼见两人越行越远,想着去找司鸿敏,却也是被司鸿敏三言两语赶了出去。
面对如此局面,端木琏不知该如何是好。
“琏,这事本就是音珞的错,让他受点教训也好,省得他以后再做出错事。”对于这件事,皇甫天烨从未给过皇甫音珞好脸色,即使是最亲的兄弟,但事关他人的清白,他是帮理不帮亲的。
对于皇甫天烨的冷漠处理态度,端木琏也有些埋怨,但他也明白一切都是皇甫音珞自己的错。靠在皇甫天烨的怀里,端木琏低声叹息,“可是看着他们这样子,我实在担心。”
“就算你想做好人劝和他们,也不是现在能去做的。”皇甫天烨搂着他,“以司鸿敏现在的心境,你越是想要劝和,只怕他心里的怨恨越多。”
端木琏微微扬起头,“你的意思是?”
“先让时间将他的伤口恢复一些吧,不然,只怕谁劝都得不到好结果,反而会让事态往更坏的局面发展。”皇甫天烨说道。
端木琏也知他说的有理,轻点头,“嗯,希望两人能够有个好结局。”由衷的希冀着。
“别说他们了,我现在更关心你。”皇甫天烨一整神色,抬起端木琏的头,看着这些天他既要照料自己的伤势,又要照顾皇甫音珞,还要担忧司鸿敏的情绪,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眼带心疼的看着端木琏,皇甫天烨说道:“琏,过两天你跟音珞先回京吧。边关清苦,我担心你的身体,瞧瞧这都瘦成啥样了,我看着心疼。”抓着端木琏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满脸担忧之色。
“可是你的伤?”
“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你也别再担心了。我保证不会让自己再受伤,所以你安心的回京去吧。”
“可是……”
“别再可是了,我不希望你陪着我在这吃苦,何况你离京三个月了,景儿也不知怎么样了?难道你不担心景儿吗?”皇甫天烨打断他的可是,用景儿来打动端木琏。
端木琏望着皇甫天烨,许久,才点了点头。
“我跟景儿在家里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的肉我又偷偷补回了,没看过可以去看看(⊙x⊙;) 大家低调,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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