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丕文怒气冲冲的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在越过垂花门廊行经那间房门上挂着竹帘的雅致房间时,他倏地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多月来,他安排给茜妮的住处,只是碍于先前自己挣扎难明的心,除了回岛上的前几天曾进入她的房间看看她有没有其他需要外,再来,他就不曾踏进她房内。
或许这一刻……他面色突地一沉,想死的茜妮也许已经跟着小葵和众族人前往洞|茓救紫亦秀了
他握紧双手,抑制住自己想前往阻止她了断的渴望,并在心中一遍遍的说着,是她想死、是她想死……
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他推开房门,走入她房间。
迎面袭来的是一股幽幽的芳香,他注意到敞开窗户前的木桌上放了一盆小小的兰花,绽放的两朵粉紫色花简单的勾勒出她的清净气质,再过去是叠放整齐的床铺、一尘不染的木桌椅……
郑丕文在椅子上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口饮尽。
在这个岛上,紫亦秀和小葵成了恋人,而长老及族民们联合欺瞒了这个事实,扪心自问,他唯一在意的人只有茜妮了,但她却甘愿成为刀下冤魂、甘愿救助他的仇人,丝毫不顾他的怨与怒
那他留在这个岛上做什么?帮他唯一眷恋的人收尸
他嘲讽的扬起嘴角,咬咬牙,站起身,正转身准备离去时,却看到冯茜妮纤细的身影伫立在门口。
他冷笑一声,沉默的越过她走向长廊。
“丕文。”她追了上去,在他的面前站定。
“怎么,是来通知我你准备要去死了?还是要我当观众去看你成仁成义的画面?”
“你说话不必如此带刺。”
“又如何?你别忘了你要救的可是我的仇人!”他脸色冷峻。
“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
郑丕文耸耸肩,冷睨着她,“既是无可奈何,你也很想死了,为何又来找我?”
“有些事想再和你聊聊,再叨扰也只是今天了,明儿一早……”
“就是你赴死的良辰吉日?”
冯茜妮苦涩一笑,“你要这么说也成。”
他上下打量着她,挖苦道:“你是来交代遗言?”
她点点有如千斤重的螓首。
他讽刺的笑了笑,“也对,让我这个自食恶果的大坏人做做好人,是不?”
“丕文,你……”
“不是吗?”他冷声打断她的话,“我千山万水的寻你,苦苦的追着神泉之灵的每一位有缘人,还因怒火凝炽伤害过好多人,到最后一人孤单单的在世界各角落寻找古代的出入口,无力的等候与你相遇的日子,结果呢?你却是回来拯救我的杀亲及夺爱仇人,哈哈哈……”他仰天长笑,“我这不算是‘自食恶果’、‘咎由自取’?而你的心中不也是这样想?”
“不、不,我不曾这样想过,我说过我对你的苦涩是感同身受,我也为你感到难过。’’冯茜妮频频摇头。
“不必你可怜我!”郑丕文神色一凝,“反正你想死,我无话可说,毕竟我是间接的刽子手。”
对他句句带着嘲讽、刺人的言语,冯茜妮感觉全身孱弱不已,她幽然一叹,在长廊旁的木椅坐下,仰头望着湛蓝的天际。
他凝睇着她,“在想这是生命中最后一次和蓝天对视?”
她轻声一叹,“心中虽然笃定,但情绪中难免有些不舍。”
“对天、对地?对你的亲朋好友?”
她承认的点点头,再接过他的话,“嗯,还有你。”
“哈哈哈……你真是善良。”郑丕文一脸不信。
“是真的,我们的缘分匪浅啊,我……”
“好了!”他走到她面前阻止她细细述说他俩的无力深缘,“你的遗言是什么,说吧!”
“明日在我死后,请你将我的遗体送回白狐狸岛,放置在翠湖之中,我想与神泉之灵长伴在冷月之下。”
“你不祈求重生?”
冯茜妮美丽的唇瓣锭放出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我已向它祈求许多,跟在它身旁也许能让那些祈愿成真,当然,这或许只是一份奢望,不过,我身为白狐狸岛的仙主,也该回去看看我的子民,又或老是‘落叶归根’的心态,死后的我也想在白狐狸岛长眠。”
他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她,半晌,他终于开口说:“好吧!这一点我会帮你做到。”
“谢谢!”
“哼!谢一个将你带向死神的人,不觉得刺耳?”郑丕文薄薄的唇抿成一直线,转身朝后院而去。
冯茜妮没有回答,她站起身,静静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在后院里走着,郑丕文瞟了身后的她一眼,继续沉默的步出后院,来到后街。
对着街道上暗暗打量他们却没有打招呼的族民,冯茜妮并无半丝讶异,因为她在岛上的这段日子里,黑狐族人或许忌讳郑丕文,以致从不曾和她有过交谈,为此,她对他更感心疼,他的双亲已逝又无兄弟姊妹,而这整岛族民面对冷漠的他又只能采取距离似的有限关注——
越过来往的族民,郑丕文往一条小山的路道而行,见她仍撩高裙摆跟随在后,他终于不耐的转过身来正视着她,“你到底想干么?”
她微微一笑,“这是我在世上的最后一天,我只想守着、看着我爱的男人。”
他黑白分明的黑眸危险的半眯起来问:“你说这话的用意为何?想让我更愧疚?”
她笑意一僵,“不,当然不是,我说的是肺腑之言。”
郑丕文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她,“你以为我听了这样的肺腑之言会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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