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红药还没说话,何半夏却是忽的一步上前,抱着夏雪宜的大腿就大哭起来:“呜哇哇哇,这位小少爷你不能这么说啊,你大庭广众之下抓住我妹妹的手不放便已很伤我妹妹的名誉了,还……还说我妹妹不是好人家的女儿,你叫我妹妹以后如何活啊?咱们虽是穷人,无父无母无人教养,但我妹妹也是我一口饭一口饭养大的,咱们规规矩矩做人,小少爷你这是要逼死咱们啊!”
何红药慢了半拍,但此时也反应过来了,顿时与何半夏抱在一起哭作一团。周围人见了无不同情,两人私底下却把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哥,你说这样到底成不成?”
“应该行吧?昨日那个汉人女人不也是被人摸了摸小手就要死要活的吗?哎哟,你看咱们都换了衣服了,他也不知道我们是苗人啊!”
“那倒也是!”
两个坚定的贯彻《五毒秘籍流行版》中“无耻也是一种艺术”的信念,对视一眼,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夏雪宜一张脸顿时青了白,白了青,终于跟烫了手一般甩开何红药便对周围指指点点的人大吼:“别听他们胡说!这就是两个骗子!”
何红药顺着夏雪宜的力道嘤咛一声跌倒在地,两个骗子的哭声顿时又大了些,小骗子何红药转身就往街角撞去——途中得穿过人群跑上十来米,自然是要被何半夏拉住的。
顿时有人看不过眼了,颤声道:“小小年纪……小小年纪便这样欺男霸女!这……这年头咱们穷人的日子要没法过了,天呐!”
“是啊是啊!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不把咱们穷人的命当命!”
“报官!去报官去!”
“你傻了!现在这些当官的谁不知道银子才是老大?只怕到时候这两兄妹便要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夏雪宜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百口莫辩之下,扑上去就对何半夏一阵拳打脚踢:“我……我打死你们这两个骗子!打死你们!”他倒还记得何红药是个女孩子,因而只盯紧了何半夏一顿乱揍。
何半夏护着脑袋惨叫着哀嚎打滚,何红药红着眼睛扑上去对夏雪宜又抓又挠又咬。
夏雪宜也不过比何红药大两三岁罢了,哪里摆得脱她?不一会儿脸上便多了两个爪印,脖子上还有个牙齿痕迹,于是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揪过何红药一起滚在地上,翻来翻去的乱打一通。
周围人早哄闹起来,都对这贵公子当街打人一事难以置信。
此地还在云贵境内,民风彪悍,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总之有人呼喝了一声,顿时一阵拳脚棍棒便噼里啪啦的招呼在夏雪宜身上,更有甚者,总有那么些心术不正的一边起哄得厉害,一边趁大家都打得投入便顺手牵羊将夏雪宜浑身摸了个遍,连头发上掺了金线的头绳都给扯走了。
等夏雪宜的姐姐夏宝宜和二弟夏雨宜拼着挨了不少拳头终于将幼弟从人群中抢救出来的时候,那两个惹事的小鬼早不见了不说,夏雪宜更是披头散发,衣衫破烂,嘴角乌青,眼眶上还两个大大的拳头印子——幸好都不过是些皮外伤。
夏宝宜见百口莫辩之下犯了众怒,再也不敢耽搁,牵着弟弟赶紧往城外赶去。夏雪宜坐在马车上痛得直咧嘴,他哥哥夏雨宜腮帮子上也挨了一拳,这会儿正骑在马上跟在车旁摸着脸垂头丧气:“雪宜你怎么就跟个小孩子置气呢?我也就罢了,竟是差点连累了姐姐。”
夏雪宜狠狠拽着手里的东西,瞪着一双乌青的眼正咬牙切齿:“我一定会抓到那个小骗子的!嘶——”最后仍是痛得歪了嘴。
夏宝宜好不容易整理好了头发,扭头一看,仍是没控制住发出了扑哧的一声笑,掰开夏雪宜的手指,捏着那只小小的绣花鞋晃了晃,笑问:“怎么找?就凭你从人家脚上扒下来的一只绣花鞋么?”
夏雪宜脸一红,仍旧梗着脖子道:“一辈子都别想我忘记她那张脸!总有一天看我不抓到她!哼!”一摸腰侧,脸色又是一黑,慌道,“姐姐,爹送我的那块玉佩被那小骗子摸走了。”
夏宝宜的脸色这才一变,猛然掀开车帘就要叫夏雨宜停车:“怎么回事?咱们快回头找找,指不定被哪个趁火打劫的摸走了。”
夏雪宜捏着拳头咚咚的捶马车:“不是!绝对是那个小骗子!她本来就是冲着我的玉佩来的。我一被人摁在地上,她立刻扯了我的玉佩就想跑,我被人摁着只能死死抓着她的脚,她还……她还狠狠的踢了我一下!”夏雪宜愤怒的捂住肚子,只觉得居然被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姑娘给算计了,简直是毕生之耻。
夏宝宜和夏雨宜无奈对望一眼,只能苦笑叹息。
夏宝宜道:“那也没办法了,既然是诚心来偷你玉佩的,哪里还追得回来?还是雨宜的事要紧,总不能叫这种事情耽搁了雨宜的前程。来年便要开科,咱们先去拜访雨宜的恩师,他老人家虽然被贬谪到这蛮荒之地,但到底在朝中有人,咱们这种商贾之家,除了他老人家还能求助于谁呢?”
夏雨宜只能歉疚的看了幼弟一眼,让老奴驱了马车摇晃着出城去。
夏雪宜捂着肚子,忽然觉得,不知是否是错觉,怎么被那小骗子踢中的地方越来越不舒服了呢?
此时,满载而归的两个骗子也正嘻哈大笑着往城外跑,两人的马匹远远跟着,时不时的低头嚼一口青草——他们一瞧夏雪宜一行人穿得那么好便怕他是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家,于是偷了玉佩也不敢在城中典当,琢磨着先在城外躲一晚上看看情形再说。
何半夏是完全没意见的,正好省下马匹的草料钱。
何红药光着一只脚跑得毫无心理压力,她是摆夷女子,本来就习惯了赤着脚满山跑,如果不是为了扮成汉人,哪里会穿什么绣花鞋?
不过,经了此事,何红药忽然觉得汉人女子也没什么不好啦,连摸个小手也能问人家要钱,摆夷女子里可没有这种好事,便是被男人抢回家睡了,也只能请客吃饭成亲生娃娃罢了——这便是抢婚了。当然,如果被抢的人不乐意,自然也是可以使手段拒绝的,这就要各凭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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