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红药顿时红了脸,忿忿的在何半夏肩头擦干净眼泪,这才一扬下巴,道:“放心啦,我知道的!我是谁?咱们五毒教的堂堂圣姑!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好男儿巴不得抢我回去呢!区区一个男人,我还能掂量不清楚不成?‘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还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只不过嘛,简简单单便让自己男人夹带私逃了,却也不是我何红药的性子不是?”
何半夏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何红药一愣一愣的。
就见何半夏狠狠的揉着她的头一脸明显至极的欢喜:“这才是我何半夏的妹妹啊!可笑我竟然也被这凑巧的事蒙住了眼睛!好啦,既然你心中有数,那便去吧,该你的,自然要抢回来才是咱们五毒教的性子!”
何红药雪白祼足一夹马腹,脚踝上银铃轻响,随后傲然一甩鞭子,马儿已撒蹄而去,得得马蹄声中夹杂着她一连串的娇笑:“那还用说?!”
五毒教与浙江衢州相隔千里,何红药第一次出门这么远,难免有些新奇与忐忑。幸而五毒教暗中有些生意,遍及大江之南,一路上自然有人对她多加关照。
其实,照理说这些都是教中的机密,向来只有分掌之人与教主才知晓,但何红药与嫂子蓝松萝关系极好,何半夏几乎已是内定的下一任教主继承人,蓝石竹自然对何红药爱屋及乌,于是,早在何红药出门之前,蓝石竹装模作样将她唤过去狠狠责备一番,却是将其中一些门道隐隐透露了给她,因而除开收拾了几个不长眼的登徒子外,何红药一路上倒没出什么大问题——如果不算上同样初次出门的吧叽大爷时不时兴奋的拐着向来沉默的小猪到处乱窜,害得何红药不得不偏离了正常行程去将两只一不小心就会弄出人命的彪悍宠物弄回来的话。
如此走走停停、绕绕回回,足足花了三四个月的时间何红药才晕晕乎乎的骑着瘦了不少的大红马到了衢州。
见天色已晚,何红药挑了个江湖人多些的客店进去。自有小二迎上前来,先是略带讶异的打量了何红药两眼,直到何红药瞪大眼睛瞧他,才尴尬的甩着帕子道:“诶诶,姑娘您是打尖儿还是吃饭啊?”
摆夷人的打扮到底与汉人有些不同,自出了云贵之后,遇得多了,自然就习惯了旁人的注视,何红药甜甜一笑,道:“给我一间上房。”
那小二立刻拖长声音应了,眼神儿还是不住的朝何红药身上瞄。
何红药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好,左右瞧着没人注意,这才将踹在绣花腰包里的吧叽大爷和小猪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小小声的警告了一番,见吧叽摇头晃脑不甚满意的保证了不会乱跑,这才开始竖起耳朵偷听这些江湖人说话。
她的好些江湖经验都是这一路上听人说话听来的,一开始可闹了不少笑话。譬如住店的时候,一开始听到上房和下房差价那么大,她有些舍不得,便在店小二鄙视的眼神中要了间下房,结果还没住进去就被那发霉的味道给熏出来了,这才知道为嘛随便进到哪个客栈里,那些稍微看着齐整点的人都扯着嗓子来句“来间上房”,她一开始还以为人家是炫耀呢!
忽然,一对样貌猥琐的男人的对话引起了何红药的注意。
那高个儿的一副害怕的模样,道:“……若非我一时贪念,怎会被那煞星盯上?你不知道他那一把怪剑有多厉害,就这么唰唰唰几剑——”
他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显然是吓得狠了,明明那么大个子的一个男人,却是不住的左右张望,生怕被人发现似的,就连说话的时候都压低了嗓音,若非何红药离得近,也未必听得清。
“闵子叶你知道吧?那可是仙都派一等一的高手,黄木道人的弟子,却被他一剑刺死,躲也没能躲一下!你不知道我当时见了,直吓得浑身都凉了个透!”
那人说着,还不住的抹汗,何红药偷眼瞧去,那人宽大的额头上竟然真的布满了汗珠。
另外一人迟疑道:“不是小弟怀疑,只是……张大哥,若是那拿怪剑的男人当真要杀你,岂会容你这样轻易离开?张大哥还是放宽心的好。”
那张大哥骤然呆住,喃喃半晌,像是才发现这个问题一样啊的叫了起来,一张圆饼大脸上又惊又喜,半晌红做一片,显然是觉得自己丢脸了。
何红药却是眯起了眼睛——怪剑?这世上除了那金蛇剑,还有什么剑能称之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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