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石梁的时候已是傍晚,温仪主仆一天之中又惊又怕又累早已靠着车壁沉沉睡去。夏雪宜掀开车帘的时候便看到温仪沉静的睡颜,他视线往旁边一偏,看到的便成了何红药。
她的手抓着玉真子的袖子靠在玉真子的肩头,嘴角嘟起来,含着一个浅浅的笑容,满脸都是叫人一看便知的幸福,幸福得叫人嫉妒。
玉真子的警惕心却比温仪何红药高多了,车帘一动,光线稍稍一变化,他便醒了过来。
肩膀一如既往的发麻,玉真子的眉头顿时皱着可以夹死苍蝇,但到底没有吵醒何红药,而是向夏雪宜看去:“这就到了?啊,真是辛苦金蛇郎君了啊!”一副很没诚意的模样。
他说话的声音倒是很轻,像是怕吵醒马车里的人似的,但嘴角挂着的讥讽的笑容却显而易见:“不过,金蛇郎君果然还是善于利用女人啊,唉,如此无师自通,贫道就算采上一辈子的花只怕也要甘拜下风才行。”
夏雪宜目光凝视着何红药,连一点余光也没分给他:“夏某做事,不需要旁人质疑。”
玉真子诡异一笑,蛊惑一般问他:“让仇人之女爱上自己,是不是比报仇更有趣呢?夏公子?”他顿得一顿,盯紧了夏雪宜骤然空洞的眼睛,“不过,夏公子,有些东西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来日……你可别后悔啊。”
夏雪宜透黑的眼珠终于微微转过来一点,半晌,轻声一叹,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回答玉真子:“只有报了仇,夏雪宜才是夏雪宜。”
夏雪宜这般的人,温柔起来真的可以溺死人。
他瞧瞧天色,并不唤醒温仪,反而轻轻的拉过一张薄毯为她盖上,便回了驾位,很慢很慢的赶着马车一边问路一边辘辘而行。
何红药到底习武之人,朦朦胧胧的便醒了,正好听到车外传来陌生人厌恶提防的声音:“温家?不知道不知道!别来问我!”
“呸!看你就不是好东西!温家的都不是好东西!”这竟是个女人泼辣的声音。
何红药顿时清醒了,耳朵里立刻就塞满了不停揉肩的玉真子的抱怨,大抵是污蔑她睡姿难看的,甚至还指着肩头上的一点水迹硬要说是她的口水,吓得何红药赶紧去摸嘴巴,立马就看到玉真子笑得打跌的向她扬了扬手里的水袋。
何红药气得鼓起双颊,哼了一声揉着眼睛趴到窗边。
两人这番打闹谁也没顾着温仪,这两主仆就算不会武功也被闹得慢慢醒了,果然也就听到了马车外面被夏雪宜问路的几个农人厌恶的喝骂,甚至有人举起手里的锄头等物作势就要砸夏雪宜,直看得何红药眨巴着眼睛半晌回不过神来,偷偷的问玉真子:“他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玉真子同样眨眨眼睛回她:“喏!”嘴角努起来,朝温仪那边儿一歪。
何红药顺着看过去,就看到温仪捧着手在胸前,泪花花的看着夏雪宜,一脸的歉疚与不好意思。
倒是那刚刚揉着眼睛伸着懒腰爬起来的婉儿一下听到农人的怒骂,登时跳了起来,哗啦掀开马车帘子就蹦了下去,叉着腰对着几个农人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回敬:“翻了天了!敢在咱们温家的地界里乱说话,今年的地还想种不想种了?再让我听到一句,自有人狠狠抽你们鞭子!还不快滚?”
几个农人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包括那个方才还泼辣无比的女人。
几人虽然不甘的嘟囔,但婉儿的相好本就是负责收租的,其中油水丰厚,婉儿也随着那人来过几次,几个农人对她都还有些印象,气势顿时弱了。小声嘟囔咒骂了几句,便愤恨着散开了。
何红药看得吃惊。他们苗疆虽然荒僻,但却有当年逍遥派祖师爷无崖子传下来的杂交水稻,吃穿是不愁的,因而对农人们很是和蔼。若不是这样,那些惯来依恋故土的汉人又怎么肯千里迢迢迁入云贵四川一带?
上次蓝刀苏三家齐会,何红药已从中知晓不少秘辛。比如三百多年前五毒教妄图Сhā手明教之事。那时事败之后,若非五毒教一直以杂交水稻诱使不少汉人迁入云贵,后来成为抵抗朝廷围剿的前沿,单凭五毒教那区区数千人的人口,是完全不可能抵挡得住朝廷的大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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