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柱柱盘腿坐在煤油灯前,眼睛倒来倒去的紧跟着那两个蛾儿。那两个蛾儿忽扇着笨翅膀,硬扑那煤油灯。灯苗儿让它们扑得一下一下的闪。窑里也跟着一闪一闪的黑。
老柱柱不忍心看着它们给活活儿烧死,就把那两个蛾儿轰走了。
他支楞起耳朵听听西房,他女人跟他弟弟二柱还在叽叽嚓嚓的说话。
说了半夜了,还说。是圆是方早该定了,还说。二柱最想跟嫂嫂说话了。这个,老柱柱早就看出来了。
“嫂嫂嫂嫂,我记得你生大侄子的那年是十四岁。你说你十四岁就能生娃娃?”
“嫂嫂嫂嫂,好几个下乡的都以为是我和你。以为我哥是你公公。你说失笑不失笑。”
“嫂嫂嫂嫂,人们都说二侄子像我。还说我是给哥哥拉边套,你听听这像啥话。”
这样的话,二柱当着老柱柱的面也敢说。
背后狗日的说不定说得更灰。老柱柱常这么想。狗日的对他嫂嫂有心意了。老柱柱常这么想。起初,老柱柱一这么想,心里就发紧就发急。后来,也就不觉得有啥了。起初,他盼着二柱能快快成个家,好另外过开。后来,就不这么想了也不这么盼了。
成不成,就在今儿这一黑夜,老柱柱想。
老柱柱瞭瞭炕头,炕头睡着俩光头后生。平素他们是跟着叔叔在西房睡。今儿他们的妈跟他们叔叔有事要定规。吃完夜饭,老柱柱就把俩小子留在这厢。
唉——二十四五的二十四五二十###的二十###。唉——为啥没养下个女娃。要有个女娃就好了,要有个女娃少说能换回一个。换回一个就不愁了。老柱柱想。
二柱快四十了,还是个光棍儿。虽说这些年手头里也攒下个女人钱,可不是这不对就是那不对的,没人跟。前些日有人给说了个内蒙的寡妇,可一拉溜还带着三个男娃。二柱说,该咋,再不要恐怕连个这也摸捞不住。
做不得做不得。这不是明明往火坑坑跳?做不得做不得,要知道,这跳进去可就再也跳不出来了。老柱柱说。
那两个蛾儿又相跟着飞回来了。又是你一下我一下要不一齐上的硬要扑那灯。灯苗儿给它们扑得一闪一闪的黑。窑里跟着暗一下暗一下的忽闪。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