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二回头瞭瞭,温家窑村早就叫好几层山梁给挡住了。
“金兰金兰金兰金——兰——”
愣二憋足气狠狠地喊了一声金兰。这一喊,愣二来了劲。腿也不乏了步迈得更大了。
愣二嫌路有时候绕绕弯弯,他就照直走。照直走就得跳下沟扒上崖。劲是费些劲,可愣二还这么干。愣二有的是劲。
愣二看着自个儿长长的影子闪过一道一道沟壕,又闪过一道一道圪塄。等到影子越缩越短,短得只有半个自个儿长的时候,愣二才觉出该歇缓歇缓。
路边有棵柳树。这棵柳树下半截的皮让牲口给啃光了。愣二觉见得这棵树好像是个光ρi股人,站在那里。愣二把自个儿放倒在这棵光ρi股树下。他的两只脚互相帮着把鞋蹬下来。愣二让脚趾头像手似的抓动抓动。愣二原先不懂得这么做。那次晌午听温孩的房,从窗孔眼儿看见温孩做那个啥的时候,他的脚趾头就是这么的在抓动。自那以后,愣二也学会了这么做。
抓动了一阵脚趾,愣二觉得很好受,觉得心里很舒坦,还觉得该唱两句要饭调。以往唱要饭调,他是逮住哪句唱哪句。今儿个,愣二觉得该想想,想个好的来唱唱。
想想。想起该唱这句:铜瓢铁瓢水瓮上挂,至死也不说拉倒的话。
对!这句好。就这句。
可他一张嘴,嘴里给飞进个小虻蝇。正好是在他要吸足气的时候,小虻蝇给钻进了他的嘴。他呸呸地唾。唾完,也就不想再唱了。有时候就这样,先头还是急着要办的事,后来一下子就不想办了。
“我日死你妈!”愣二说。
路边有一泡牛粪,一团小虻蝇轰轰地在牛粪上空打转。一伙屎巴牛在粪里滚。有个屎巴牛从粪里用前爪爪推出一颗粪蛋蛋,推一会儿,又返转身扳着往后滚,还不时地回头看路,看看走对了没。它要把这颗粪蛋蛋弄到窝里攒起来,好过冬。又有一只屎巴牛过来了,给它帮忙。
保险是它老婆。愣二想。
“我日死你妈!”
愣二骂过后,一脚扳就把屎巴牛带粪蛋蛋给扫下了沟。
愣二觉得很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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