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爹。”他说。
他站起来看他们。他们也看他。他觉得他画得挺像回事儿,可又觉得不如他哥哥画得好。他哥会画男人压在女人身上。那是下等兵叔叔教的。他不会那样画。他只会画男人女人并排睡在一起。好像两个跟水里捞出来的死人摆在那里。
小狗正瞅看地上的爹和妈。大狗返回来了。肩肩上挎着一只空铁桶。
“这桶不是咱家的桶。”小狗说。
“这桶是谁家的桶?”小狗说。
“管谁家的不谁家的。”大狗说。
“这回顶事了。走哇。”大狗说。
大狗说完就头前走了。小狗听见挂在大狗脖子上的铜铃铛在叮铃叮铃地随着步子响。那铃铛是春天下等兵他们骟牛蛋,把白脖儿捆倒在地下,他俩乘机从白脖儿的脖子上解下来的,起先怕贵举爷爷给要走,他们把铃铛藏了。这两天才拿出来耍。一人轮着戴一天。
地里的庄稼被割倒后又都被搬运回场面。野地里到处是光秃秃的。远处的坡梁上,有个扶着犁的人在耕地。他的后头跟着一伙孩娃们。孩娃们都挎着篮篮筐筐拾山药蛋。那个人不知道是嫌牛走得快还是嫌牛走得慢。不住气地骂牛。
“哒哒!日你妈。”他就这样骂。
“咧咧!日你妈。”他还这样骂。
那些拾山药蛋的孩娃们的喊叫声,有时候就盖住了那人的骂牛声。
“那些孩娃们尽是谁们?”小狗说。
“尽不是咱们村的。那地也不是咱们村的地。”大狗说。
“他们说话咱们能听见。可我知道要去他们那儿的话,得走好长好长的时间才行。”小狗说。
“山地就是这样的。”大狗说。
“咱们骂他们来。”大狗说。
“来!骂来。要么甭了。人家们人多。”小狗说。
“怕啥。人多他也过不来。想过得绕好几里。”大狗说。
“人家拿土坷垃扔你。”小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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