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黑乎乎的。炕上有个黑影子。他冲黑影子喊了两声妈,没听见应答。他伸出手推,这才知道黑影子不是他妈。是盖窝。是早起的盖窝还没往起迭。
他慌忙到锅台脖摸住详火。划着一看,他的妈没在屋里。
他妈呀一声哭了。哭着跑出街。他先想起西沟的那棵歪脖子树。他一口气跑到那儿。他的妈没在那棵树上吊着。他又跑进沟里的杨树林,绕树摸。没摸着他的妈在哪棵树上挂着。
西沟的坝池水浅,淹不死人。不会在那里的。
莫非跳井了?想想。不会的。温家窑祖祖辈辈没传下跳井这种做法,他们都怕把井水弄脏,要死都是上吊。
他返回家划着洋火把东房西房又都照照,还是没有他的妈,柴禾房也没有。
他猛的给想起砖瓦厂。他想他的妈准定准是到了县砖瓦厂,去告他去了,向他的爹他的叔叔给告他去了。
这可灰了。他想,别的人好说,这两个人知道了是绝不会饶过我的。
这得跑。他想。
跑。这得有钱。没钱得饿死在半道。他想。
他知道捏完那三孔窑房家里还剩着有钱。他就阔家翻找。可是他翻来翻去把家翻遍了,也没找见那钱藏在哪里。
没钱可不行。年轻后生家要饭是要不出来的。自个儿能张开口,别人也不会给的。他想。
他一下想起了会计。狗日的会计两年没给他家结算工钱了,说他家吃救济的那几年欠着大队好些些款,再有两年也还不清,村人们都吃过救济,可有的家户他就把当年的工钱给结算了。就是不给他家结算。玉茭知道这是啥原因,这是因为他妈没让会计给谋算了的过。
他狠狠骂了声狗日的。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敲会计的门。他预先就知道会计不会好好给这钱的,他就在裤腰带上明晃晃的别了一把菜刀。玉茭这是豁出去了。
会计一看玉茭今儿是拼命呀,吓得连忙就答应了玉茭的要求。这两年,有一年每个工码是七分钱,有一年的年景好些,一个工码是一毛三。两年加起统共结算出三百零五块。会计原想多多少少再扣些,可他看看玉茭的脸色就没敢这么做。玉茭装上钱就朝北走。他打算往口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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