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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木兰花(新版花木兰)中 > (三十二)

(三十二)

木兰应也不是,否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烦请公公启奏陛下,花平求见。”

他便答应了进去,不一时转回,面带着微笑,“皇上宣您觐见。”拉开了雕花排门将她请进去,自己却在外守着。

木兰无法,只得举步,下意识地咽了口涎沫,方觉自己对拓跋焘绝无法做到对文帝般的置若无物。

外间阳光明媚,殿内却是光线晦暗,连那铜鼎中袅袅上升的香气也仿佛随之沁凉起来,脉脉抚过每一寸肌肤。

她欲行面圣大礼,却被那懒懒一声“免了”所阻,不得不抬起头来……发现并非预想中会看到的活­色­生香。

并没有宠姬侍妾,皇帝轻袍缓带,独自坐在床侧,眉峰微微蹙起,挤出一个“川”字。他单手扶头,颜­色­间带着些不耐的起床气,淡声道,“何事?”

她乍然回神,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恭答,“臣箭伤已愈,请陛下允臣随军南讨。”

虽低着头,仍感到那灰­色­的利眸在她脸上打了个转,方道,“将军重伤初愈,实不宜带兵出征。这样吧,你就先跟在朕身边,视战况而机动。”

她心中打了个突,不敢抬眸,跪下行叩拜大礼,“臣请陛下,愿前线杀敌,耀我大魏国威!”

空气登时凝重起来,冷得仿佛连骨节都要僵硬,一动不能。

他瞪视着她,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年轻将军,伏在冰冷的金砖地上,无比谦恭的姿态,耳中却犹闻其一句,“臣愿为百夫长前线杀敌,甚于做一名自豪的禁军卫士。”策略的拒绝,掩在巧妙的恭维后,既挑战帝王的威仪,又拿准他自恃身份不能与她计较。他允了她一次,她却以为还可以要更多……

“啪”的一声,却是他以掌击在床榻上。她惊得抬眼看去,发现他怒容顿敛,双手擎头,不堪痛苦的模样,便忘了礼仪过去相扶,“陛下……”

他疼得说不出话,倔强地咬紧牙关,半晌才逸出一声呻吟,显已痛到极处,手颤微微地指向枕侧。她会意去摸,取出个镂空雕花挂链银香球来,放在他鼻端嗅着,隐隐的草药安神香气,似令其痛楚稍减。

她扶他躺下,坐在床际俯身轻轻按摩着他两侧太阳|­茓­,悄声道,“可要传公公进来?”

他闭着眼,几不可察地微微摇头。仍蹙着眉,却似好的多了。

她看着他,油然而生一种莫名怜惜。拓跋焘,这骄傲的帝王,不允许自己有一丝虚弱展示在人前,哪怕是贴身侍从。他撤掉殿前的守卫,也为掩此宿疾……

宿疾,凭直觉她这样猜,却听他闭着眼悠悠地道,“这顽症没有根由,却跟了我拓跋氏三代……”语声轻且自然,像谈件喝茶饮酒等不相­干­的小事,却是对着她,一个臣下,讲述身为帝王不欲人知的秘密。

她静静听着,手下微微用劲,自头顶百汇|­茓­将内力源源不断地导入,稍解其苦楚。他不再说话,呼吸渐趋平稳。她等了会儿,以为他将要睡去,便起身要走,却被他牢牢抓住手腕,“我不管你还是她,别走!”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甚至他连眼都没睁开,却奇异地夺去她所有力道,动弹不得。

拓跋焘,你为何这般英明睿智……难道这就是那头痛顽症的根源?

他已沉沉睡去,似许久以来未有过的香甜。

她坐在床侧,手犹被他牢牢握着,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滋味。不是惊,不是怕,不是同情也不是疑惑……好像他无端的话再正常不过,又好像她就应该在这里,看着他入睡……是乱,是茫然?终究只是一片宁静,了无思绪。

铜雀台东边“下有水且寒”,碧波如倾的池面上,铺满了大如斗盖的王莲,荷叶足托起小儿富富有余。往池边一立,登觉有股清郁荷香夹着水气的润泽扑面而来,­精­神为之一爽。

李亮寻来时,便见木兰带着哈雷在池边戏水,疾风静静立在一侧,却是冷眼旁观的不屑模样。

哈雷满身浓密的银灰毛发,浸湿后尽贴在身上,舒爽得狼目中满是惬意。待疾风晃首打了个马嘶,它才自水面倒影上发现自己这副模样实在有损银狼王威,忙不迭摇甩着水珠,却溅了木兰满身都是。

他笑着缓缓走近,却不急着说话,抱胸立在池畔,看她难得放松的神情,只是欣慰。

“你来啦。”她蹲在地上给哈雷仔细擦着耳朵,对着他也并不多礼。

哈雷却充满期待地盯着李亮,他莞尔,自身上掏出­肉­脯来,拍拍它的宽脑门,递给它吃。

木兰只是笑,在它近日来趋厚的臀上敲了一记,“你的狼王威仪何在?都就着­肉­脯吃啦?有吃­性­没狼­性­的小雷!”

远处隐隐传来击筑伴歌声,高亢悲壮,原为古来燕赵之地所独有。聆听细辨,竟是建安名句,“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 木兰听它慷慨遒劲,极是欣赏向往,又看向李亮,觉得很是应景,笑道,“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

他身子一震,望入她笑吟吟的眼中,竟俱是坦然,心下晦涩,开口却是一句,“秋分过后,大军即要开拔,你……”

她叹口气,想起皇帝这次异常坚决,不肯放她去打前阵。对那日的事……却也不再提起,讳莫如深,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些什么。“我奉命扈驾,不能与你并肩御敌了。” 忆起攻打高车时,他们日夜行军,任沧桑换了,并辔数寒星,何等惬意,如今却只有他率军去敌南虏,留她在后,对着一个深不可测的他,缚手缚脚的憋闷。

他沉默良久,方道,“陛下若知晓此事,断不会放手。”

她乌沉沉的眸子转过他面上,却扭过头去看着那舒展的荷盖,盈盈其绿,却如何也比不过那碧水去,叹一声“冉冉老将至,何时返故乡”,前日才从崔公那里听来,今天却正抒胸臆。目光越过那存有百余年的芙蓉池,看向一望无垠的朗朗晴空,还望故乡,郁何垒垒……她的故乡,未来的归宿,是在今朝美丽的丘花宋村,抑或是数千年后的现代世界,而不管怎样,总不会是那富丽堂皇的魏宫,九转曲折的宫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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