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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剑底扬尘 > 21

21

人丛后,踱出两个毫不起眼­干­瘦老人。一人挽道髻,白发如银,穿灰袍,脚穿踏耳

麻鞋。脚下踉跄,似老眼昏花看不见路,腰带上挂了一口破旧的箭囊。另一人穿黑袍,

白发胡乱地披下,加了一道发箍,像个带发头陀。三角眼似乎眼皮老往下搭,走路要死

不活,手中握住一根晶光闪亮的竹根形怪异的两尺长竹根鞭,小如指头,弹­性­极佳,不

知是何物所造。

挂箭囊的考人摇摇晃晃向前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老

不死的如果再不出来,且不是眼睁睁看着刘老弟去闯鬼门关枉死城么?”

四明怪客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两个妖孽仍在人间,难怪江湖大乱,武林道义荡

然,令人慨叹。”“呵呵!我铁笛瘟神如果不在人间,就没可以收你这心硬如铁,嗜杀

成­性­的欺世盗名孽障了。”拂着竹根鞭的老人接口道:“我如意神魔不想死就不会死,

再活三五十年毫无困难,你不必诅咒我啦!人说千手所指,无疾而终;早年老夫横行天

下,万手所指仍然活得好好地。哈哈!”

“这怎么好意思?老夫不能等。”铁笛瘟神摇头道。

方士廷从北面挤入人丛,心说:“四明怪客心怯了,这两个老人是何来路?”

方士廷少与江湖名宿高手往来,对铁笛瘟神与如意神魔的名号陌生得紧。从外表看,

两个老人­干­瘦老迈,半死不活老态龙钟,连走路都走不稳,怎么看也不像个练武的人。

但他却从四明怪客的说话口气中,听出了怯意,因此大感骇异,暗中留了心。

他心中,油然兴起了可怕的古怪念头,付道:“这两人必定练有克制罡气的绝学,

如果我能获得这种绝技,我年青,有根基.日后对付四明怪客谅无困难,我得设法与这

两个老怪物亲近才好。”

当然,如果四明怪客不幸送命,他这种可怕的念头便会自行打消了。

可惜,四明怪客死不了。

“你们想三人倚多为胜?”四明怪客问。

铁笛瘟神­干­咳了两声,格格怪笑道:“以一比一,可能要拼千招以上,何必拖下去?

拖久了对你反而是最痛苦最难受的事。即使你能在老夫手下占得些许上风,你也难逃如

意神魔的毒手。反正你死定了,早一刻与晚一刻有何不同?”

如意神魔不住摇头,接口道:“唉!四明怪客,你这人未免太怕死了,你又何必贪

恶这片刻活着的时光呢?咱们两人一下子就送你上西天,且不快哉?”

沧海客急忙接口道:“不,三人送他入地狱,而不是两位老兄打发他上西天。”

四明怪客突地一声长笑,亮声道:“老夫宁可一比一,不与你们群殴。哈哈!山区

广大,咱们来捉迷藏,你们总会有落单的时候。哈哈……”

在狂笑声中,他像一头怒鹰,从包围在他身后的人顶门上空飞越,如飞而逸,宛若

电火流光。

铁笛瘟神一怔,怪叫道:“咦!这位威镇武林的名宿竟逃走了!追!”

如意神魔一跃三丈,厉叫道:“四明怪客,我不信你能飞天入地。”沧海客也急起

直追,怒叫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捣了他四明怪客的鬼窝,看他是否还有脸

在江湖上鬼混。”四个人走了个无影无踪,九天玉龙大叫道:“咱们走,去收拾避尘山

庄的残局。”北面突然传来龙飞洪亮的叫声:“诸位,不必走了,落日谷山区,便是你

们葬身之地。”“啊……”有人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众人大惊,向发声处急追。

云龙双奇不见了,地下遗留了两具死尸。

方士廷也不见了,他早已跟踪沧海客去追四明怪客,暂将神偷鬼窃的事置于脑后,

他要找机会亲近这几位高手名宿。

落日谷山区广阔,林深草茂,藏身极易。云龙双奇地形热,而且已决定在此地与众

贼周旋,采取声东击西逐个击破的手段应敌,一沾即走,造成有利情势,令对方疲于奔

命,谁也不敢落单,人多了行动不便,人少了又不是双奇的敌手,因此众贼虽然人多势

众,反而占不了丝毫便宜,极为不利。

远处避尘山庄浓烟冲天,已经不可收拾了。

九天玉龙带了人搜完一处山脚,目光落在西北角的一处山坡密林,立即将人分为两

拨,一左一右向山坡搜去,他这一拨共有三十余名高手,从左而搜人,自己一马当先,

留心地面的足迹。入林百十丈,他眼中一亮,指了指前面萝藤密布的坡地,举手一挥。

众人知道他已有所发现,悄然左右一分,脚下一紧,成弧形向前搜进。

前面突传来一声长笑,云龙双奇出现在一株大树的横枝上,像两张落叶飘然而坠,

如飞而遁。

“追!追他上天入地。”九天玉龙大吼。

林深草茂,每个人的脚程皆不同,有快有慢,只追了里余,后面的人便落后了三五

十丈,已看不见前面的人。

走在最后面的三个人,其中有一技花田谋在内,这位仁兄似乎不想逞能,走在后面

不徐不疾地向前走,向两名同伴说:

“咱们这样追,等于是在大海里捉一条小鱼,白费工夫决不是办法。”“依田兄之

见,又待如何?”一名五短身材的人问。

“依田兄之见,回高桥村。”“高桥村已鬼影俱无……”

“你真傻,姓龙的早晚会回去救他的村,对不对?”

“只怕……”

“咱们并未毁村,他能不回来?”

“有道理,可是……”

“可是咱们等不及,是吗?哼!不花些工夫,钓不到大鱼,十年都等了,还计较三

天两天?”

蓦地,身后突然传来银铃似的嗓音:

“多等一天,你们便多死一些人而已。”三人惊了一惊,火速转身。

“云雷的妹子。”一枝花惊叫,扭头便跑。

只跑了五六步,前面草丛中升起两位俏佳人,剑芒刺目,劈面拦住叫:

“留下啦!阁下。”是龙玉雯姑娘与她的一名侍女,两人皆穿了一身墨绿­色­轻装,

曲线玲珑,刚健中流露着柔婉婀娜,手中剑映日光。

一枝花大概认识这位带刺的娇花,脸­色­一变,向侧急窜,同时发出一声警啸求援。

百忙中,他还抽暇回顾,直到两位同伴已被云姑娘的剑影圈住,眼看要糟。

只窜出三丈左右,头前绿影乍现,剑芒入目,龙姑娘已堵住去路,叱道:

“站住,丢下兵刃。”他再次侧窜逃命,侍女已先二步拦在前面扬剑叫:

“­淫­贼,你的末日到了。”“杀”他怒吼,剑出“寒梅吐蕊”抢制机先进攻,吐出

一朵剑花,一道剑虹从中破空飞出,刺向侍女的胸口。造诣不凡,临危拼命了。

侍女封出一剑,“铮”一声双剑接触,火星飞溅,侍女退了一步。

“着!”他暴叱,“流星起月”乖机迫袭,剑上风电骤发,极为凶猛泼辣,每一剑

皆指向侍女的胸腹要害,但见剑虹连续疾吐,锐不可当。

侍女从容封架,面对滚滚而来的凶猛冲刺毫无所惧,连对五剑退了三步,最后一声

娇叱,还以颜­色­,一招“天外来鸿”取得了中宫空隙,剑吐出便将一枝花迫退了两步,

瓦解了对方的攻势,乘势狂野地突入,以“织女投梭”还击,一口气攻出了五六剑,把

急急封架力图挽回颓势的一枝花迫回原处。

一枝花大骇,走不了啦!大吼一声,“狂风拂柳”狠招出手,连人带剑冲进,要拼

个两败俱伤。

其实,他并不打算两败俱伤,只想用拼命的手法迫侍女让出去路,女流之辈是不肯

拼命的。

但他料错了,侍女却是肯拼肯斗的高手,剑涌千朵白莲,剑影激烈地吞吐,“铮铮”

剑鸣刺耳,人剑俱合,双方皆以全力拼老命。

最后,“嘎”一声错剑的刺耳锐鸣传出,风雷骤息,剑虹乍敛,人影分飞。

侍女退了八尺,冷然一笑,举翠袖轻拭粉脸的香汗,沉着地说:

“再不丢剑,便卸了你的狗爪子。”一枝花飞退丈外,脚落实地再踉跄退了两三步,

方行止住退势,举剑的手徐徐下垂,右胸出现一处创口,—血缓缓沁出,染红了创口附

近的胸衣,他眼中凶光消逝,豆大的汗珠从头下向下滚。

龙姑娘站在一旁,冷笑道:

“先卸了他的右爪。”“小婢遵命。”侍女欠身答,剑举起了。

一枝花步步向后退,脸­色­灰白,突然浑身一震,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扭身栽倒。

侍女从容走近,一剑挑飞对方的剑,正待将对方的手臂砍下,不远处传来了云莹的

叫声:“玉雯妹,快撤,他们的人快到了。”原来玉雯已将另两名大汉刺倒,正收剑奔

来。

“带走!”龙姑娘叫。

侍女将一枝花扛上肩,三人向有奔入茂林深处,不久,她们到了一处山崖下,由侍

女担任警哨,龙姑娘弄醒了一枝花,开始问口供,她的剑尖抵在一枝花的咽喉上,沉声

问:

“你们的人中,是不是有一个叫方士廷的人,他日下在何处?”

一枝花魂飞魄散,但硬着头皮说:

“龙姑娘,我们来一次交易。”“没有交易,本姑娘要问口供。”“这……”

“你说不说?”她厉声问,剑尖下压三分。

一枝花闭上眼睛,一咬牙,说;

“你下手吧,田某反正活不成,死也要死得英雄些。田某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

离开。”云莹冷哼一声,说:

“玉雯妹,这畜生死到临头,依然如此顽强,闪开,我先卸了他的手脚。”一枝花

反而看开了,冷笑道:

“除非要田某的命,你们绝对问不出半句口供,田某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云莹

冷哼一声,一剑向一枝花的右肘挥下。

一技花冷冷一笑,闭着眼等死。

剑势一顺,剑锋砍入­肉­中,抵骨乃止云莹并未将肘砍断。

但一枝花已痛得“哎”一声狂叫,浑身在抽搐。

“你招不招?”龙玉雯问。

“田某死且不惧,何况其他?不招。”

“小姐,用火来烧他。”站在远处的侍女叫。

龙玉雯立即动手解一枝花的腰带,说:

“好,把他吊起来放火烧。”两人七手八脚,缚住一技花的双手,将他吊在一株大

树下,开始拾取­干­柴往下堆。

一枝花惊得浑身发僵,厉叫道:

“这就是你们这些所谓侠义门人的杀人手段么?总有一天,你们会遭到惨烈的报复。

这一天不会太远了。方士廷在南昌向你们这些白道群雄报复,大快人心,可惜他心不够

狠,杀得太少。今天你们如此杀我,明天便轮到你们了,天下的黑道英雄们,将以牙还

牙将你们杀个­鸡­犬不留。你们快意不了多久的。”

龙玉雯狠狠地地抽了他五六卞,厉声道:

“你们百余人杀了高桥村,数个人火焚避尘山庄,只许你们杀人放火。不许我们以

牙还牙么?你只要从实招供。狗命便可保全,不用,你认命好了。”

“在下所说的交易,便是以口供换命。”

“那你就招吧。”“这……”

“招完再放你下来,说!”

“我们这些人中,没有方士廷,他不肯加入,要单独找云龙双奇算帐.坚拒合作。”

“他来了?”

“不知道,只知……”他将方士廷大闹芳苑村的概略经过说了,最后说:“至于他

是不是已经到了杭州,谁也不知他的下落。”龙玉雯向云莹投过一道询问的目光,云莹

点头道:“这恶贼的话可能是真的。”

一枝花叫道:“在下字字皆真,只是九天玉龙会派人伏路拦截,—直就不见回音,

深感困惑而已,可能他已经逃到杭州了。”

“派了什么人去援截?”

“蜂娘子等六个人。”“蜂娘子呢?”

“没有回来,只发现她失踪,其他的人全死了,很可能是遭了方士廷的毒手。”

云莹向龙玉雯点头示意,召回侍女将一枝花解下说:“废了这恶贼,免得他再为祸

江湖,叫他滚!”

侍女应声在一枝花的腹部中极|­茓­挑了一靴尖,拔银簪再在脐下一寸的­阴­交|­茓­,与一

寸五分的气海|­茓­各Сhā了一针,喝道:“快滚!慢了便加刺督脉灵台|­茓­,你便会成为白痴

活现世。”枝花狼狈地奔路,厉叫道:“总有一天,我一枝花将加倍奉还。”等一枝花

去远,云莹神­色­肃穆地说:“他没有来,我们怎办?”

龙玉雯长叹一声,凄然地说:“我……我希望他来,也不希望他来,莹姐,我真不

知道该怎办才好。”云莹也失声叹息,说:“愚姐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只是……他如果

来了,我……”

“莹姐,他如果来了,你要和他递剑么?’”龙玉雯神­色­懔然地问。

“我……我不知道。”云莹迟疑地说。

“小妹要阻止你。”龙玉雯一字一吐地说。

“玉雯妹,你……”

“必要时,小妹不惜拔剑相向。”云莹长叹一声,苦笑道:“玉雯妹,你不必顾我,

其实我宁可被他刺我几剑,我也不会对他怎样的。”“莹姐。我先谢谢你。”“唉!真

的……”

“走吧,我们还得去看看。”三人说着,隐入林木深处。

山谷的另一面,四明怪客如飞而走。如意神魔与铁笛瘟神在后面紧跟不舍,势如电

­射­星飞,后面十余丈,方士廷展开所学居然追了个恰到好处,追了六七里地,居然不会

拉远,三方面的轻功皆不相伯仲。

至于沧海客,落在铁笛瘟神后面,从八尺拉远至三丈以外了,而且浑身大汗,呼吸

已不平静,脚下劲道渐衰是轻功最差劲的一个。

长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这些老一辈的名宿,除了经验与见识与日俱增

之外,有关‘内练一口气,外熬筋骨皮’的玩意,经过长时间的考验,是很难与年青人

相较的,所以说老不以筋骨为能。将近十里地的疯狂追逐,只有方士廷依然能保持原有

的速度,远处称­精­力源源不竭的四明怪客,脚下也不灵光了。

方士廷也慢下来了,他用不着全力紧迫啦!只用八成劲,他可从容跟踪,应付裕如。

登上了一处怪石林立的峰头,四面群蜂四合,杂树丛生,四明怪客一声长笑,跃登

一座石崖。

这是一座约三亩大的巨石崖,上面的石缝中,居然长出一些两三尺高的怪树和野草,

一些爬山虎与石耳紧攀着岩石生长、所以乍看去,不易看出是石崖。

四明怪客在中间止步,转身笑道:“这座石崖叫招魂石,老夫在此地替你们招魂。”

第一个抢到的是如意神魔,晶光闪亮的竹节如意鞭撤在手中,呼吸不平静,大踏步欺上

说:“我以为你要逃到四明石室做缩头乌龟,岂知你在此地另有埋骨之所。别跑了.在

这里了结咱们三十年的恩怨牵缠,岂不大好?撤剑!阁下。”四明怪客的呼吸也好不了

多少,拍拍手说:“对付你这老魔,我公孙明还不想动剑开杀戒呢。”如意神魔将鞭Сhā

回腰带上,咯咯怪笑道:“者夫知道你自恃罡气了得,以为罡气天下无敌,所以不愿使

用兵刃以藏拙。好罢,老夫就接你的绝学罡气全力一击,用九转如意魔力功成全你就是,

接掌!”

“且慢!”四明怪客叫。

“阁下有何高见?”

“叫铁笛瘟神一起上。”铁笛瘟神站在三丈外,­干­瘦的身材似乎弱不禁风,轻拂着

铁笛,八音隐隐传出,有气无力地说:“这附近没你的狐群狗党,因此老夫不打算二比

一以多为胜。”四明怪客呵呵笑。说:“喝!铁笛瘟神今天说话出而反而,异常。先前

说二打一早些送我去见阎王,这时却怕死不敢并肩上啦!”

沧海客嘿嘿笑,接口道:“反正今天是你的末日,你尽量在嘴皮上逞能好了。你放

心,咱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激将法无用武之地。有咱们三人送你上西天,你该死也暝

目了。”如意神魔也说:“四明怪客,你的废话说完了么?”“说完了,阁下你打算……”

“打算埋葬了你,接我一掌。”如意神魔傲然地说,无畏地踏出一步,右掌吐出,

不徐不疾风度甚佳。

四明怪客的用意是用话套封对方上钩,不希望对方联手,见目的达到,心中大喜,

呵呵一笑道:“有何不可?”声落,也一掌推出。

两人所站的部位适当,掌伸出恰好可以相及,但两人都不想早接触,一沾即走,一

发即收,先以内力试攻,试探对方的虚实。

掌心相接,仅气流呼啸四散,似乎不像在拼命,近乎开玩笑。

如意神魔斜移一步,鬓发无风自摇,脸­色­一沉,哼了一声说:“不用再比剑了,这

一掌当仁不让。”声落,左掌徐徐拍出,衣袍外张,象在充气。

“老夫也不客气了。”四明怪客说,也一掌吐出。

掌心相碰近尺,突然中生异象,“蓬”一声大震,劲气迸爆宛如大竹筒被火焚烧而

爆炸,地面的草叶向两侧倒,卷起一阵沙尘。

如意神魔的右掌,连续拍出,同时移步欺近。

四明怪客脸­色­一变,扭身一掌急挥。

这次的响声完全不同了,象石洞里响起一声乍雷,罡风匹荡,尘埃滚滚,草叶纷飞,

两人的衣袂猎猎有声。

接着,是一阵可怕的爆响连续发出,一照面间,两人连续攻出八掌之多,完全硬碰

硬的全力拼搏,连削带打各抢制机先,身形一步一踏实,每一掌欲击破对方的护体神功,

半斤八两,势均力敌。

两人分开了,重新绕走欺进。

双方修为相差不远,要取胜有两种途径,一是以神奇的招术破对方的空隙,直接攻

中宫要害,一是耗尽对方的真力,气散力竭再行雷霆一击。

两人开始了前一种打法,如意神魔已声长啸,展开生死存亡的武林罕见恶斗,拳掌

力道如山,招发捷逾电闪,收发间诡奇难测,每一招皆直攻胸腹要害,闪险绝伦。

人影飘摇,双方皆有打出了真火。

三十招,五十招了……

双方皆未露败象,攻得紧,守得密,不予对方可乘之机,三丈内走石飞沙,四丈圆

内的草叶与小树一扫而光,气流呼啸其声刺耳。

“啪啪噗噗……”掌力击中身躯的声音不时传出,但双方皆禁受得起,谁也没受伤。

沧海客在一旁看得不耐烦,叫道:“这样打下去,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来,咱们

送他到枉死城报到吧,不要和他­干­耗了,咱们还要善后呢,高桥村尚未毁去,再拖下去

便来不及啦!”

铁笛瘟神举步上前,高叫道:“四明老贼,你不怪老夫以多为胜,天­色­不早,咱们

得去捣毁你的四明龟窝呢。”声落,已接近至丈内,一掌拍出。

沧海客也到了另一面,喝道:“接在下天玄神罡。”四明怪客一声怒啸,倒飞丈外。

“蓬”一声大震。三股真力汇聚,四明怪客先前立身处的一座磨盘大巨石,突然爆

裂成碎屑,石粉被是风所刮,飞滚而散,形成一团白雾。

四明怪客有自知之明,及时退出,不然老命难保。

铁笛瘟神一怔,叫道:“他竟不敢接招,人老了,怕死啦!”

四明怪客脸­色­沉重,一咬牙,拔剑出鞘道;“阁下天玄神罡已臻化境了,在下要用

剑对付你们这些以多为胜的匹夫。”铁笛瘟神取出铁笛,狞笑道:“拼兵刃,沧海客刘

老夫承认差你一着,只好让老夫的铁笛送你一程了。听说你已可以气驭剑,我铁笛瘟神

却有点不相信呢。”

如意神魔也撤下了如意鞭,怪笑道:“阁下剑术通玄,号称天下第一剑,又练成以

气驭剑术,必定更为出神入化。瘟神,咱们今天要大开眼界了,上啊!”

一鞭一笛两面一分,急冲而上。

铁笛首先接近,笛影一挥,八音齐鸣,其声令人闻之气往下沉,脑门发炸,不但可

乱心神,更有令人神经麻痹气血欲散·的神效。

四明怪客一声长啸,以啸声震压笛音,“铮”一志暴响,剑笛相交,吸住了。

笛音倏止,两人全身皆在绷紧。

四明怪客糟了,剑吸住了铁笛,但也等于被铁笛搭住,无法应付另一人啦I

“嗤”一声响,如意鞭破空抽到。

四明怪客一声沉喝,侧移三步,避过一鞭,把铁笛瘟神的步带动,换了方信,这证

明铁笛瘟神的修为仍然比他差了一份,未能制止他换方位。

如意神魔并不急于跟上,拂着长仅两尺的如意怪鞭,一面徐徐迫进一面怪笑道:

“一比一确是无奈你何,拼上三天两夜,胜负难分。但咱们已决定杀你,不能陪你­干­耗

了。我这根如意鞭,连罡气风也挡不住这神鞭一击。你别忙,我会慢慢来收拾你的,嘿

嘿嘿……”

怪笑声中,疾冲而上。

一块拳大的石子,突从侧后方飞出,快得像是电光一闪。

同一瞬间,四明怪客大喝一声,全力震剑。

“噗”石块击中了如意神魔的后脑,护体神功居然反震不了一块石头,石块碎裂如

飞。

“铮……”铁笛突然断了一寸。

四明怪客的剑,也断了五寸锋尖。

人影疾分,外面的人影却向内聚。

如意神魔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站立不稳。

铁笛瘟神身躯一晃,脸­色­泛青,铁笛徐徐下降,退了两步。

四明怪客眼中神光一敛,举剑的手不住颤抖,后退三四步,脸­色­苍白,呼吸一阵紧,

两人皆受了内伤。兵刃已毁。

石后飞出了一个灰影,猛扑如意神皮的背影。

沧海客也惊到了,大喝一声,一掌向灰影拍去,大吼道:“偷袭的狗东西!”

“蓬”一声大震,两人同时向后方退了五六步,地下,履痕入石近寸,踏下处石成

粉末。

沧海客脸­色­死灰,口角出现血迹,闭上双目火速坐倒,探囊取出一颗丹丸吞下,开

始调息。

灰影是个年及耄耄的白发老道,褐­色­的脸膛也在刹那间变成灰黑­色­,颊­肉­可伯的抽

搐,但依然站得住,深探吸入了一气,伸手拔剑说:“你们不讲道义于前。自不能怨贫

道偷袭于后,你们这些宇内凶魔一日不死,武林一日不得太平,贫道只好天行道,慈悲

你们了。”

说完,向沧海客走去。

“篷!”如意神魔终于田下昏厥了。

“铮!”四明怪客吃力地一剑挥出,阻止铁笛瘟神离开救援沧海客。

两人又缠上了,抱伤决死依然凶猛绝伦。

老道一步步向沧海客走去,近了。

沧海客正在紧要关头,做梦也没料到老道会乘人之危接近杀他。

老道接近到八尺了,剑举起了。

方士廷突然从另一处石后窜出,像一头怒豹,身剑合一猛扑老道,怒吼道,“者杂

毛,你该死!”

老道不敢不接招,“铮”一声一剑急架。

方士廷退了一步,只感到手臂一麻。

老道却砰然挫倒,剑飞出丈外,口角终于有血沁出,方士廷这一剑加重了老道的伤

势。

者道奋身一扑,伸手抓剑。

方士廷飞掠而止,一剑格老道的剑挑飞,同时,一脚扫出,“噗”一声将老道踢得

仰面翻倒。

“你好不要脸。”他咬牙切齿地咒骂。

老道脱力坐起,有气无力地问:“你……你是谁?”

“方士廷。”

“你……你是这些字内凶魔的党羽么?”

“不是。”

“那……你是何人门下弟子?”

“你少废话。”

“你知道这些宇内凶魔的为人么?”

他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在下不知道他们是凶魔,但却知你躲在石后用石块

暗袭,知道你满口仁义道德要替天行道,却乘人之危,挥剑要杀在调息毫无抵抗的人。

哼!你是什么东西?”

“你……”

“在下不想乘人之危,没有你这样卑鄙,你,你给我滚!你这种自以为替天得道的

狗东西,你不死真是老天爷瞎了眼睛。”

“你……”

“滚!快滚!不然我一剑宰了你。”

老道吃力地爬起,恨声说:“贫道记下今天的耻辱,后会有期。”

“在下在江湖上等你。”方士廷大声说。

老道走了几步,叫道:“公孙施主,算了吧,走。”

四明怪客公孙明仍和铁笛瘟神狠拼,闻声跃出圈外,叫道:“那姓方的杀人凶犯,

道长你先走,我要擒住他惩治。”

铁笛瘟神冷笑道:“阁下,你自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方士廷向四明怪客走去,冷笑道:“浪得虚名的老匹夫,你来吧,在下正要找你师

徒两人算总帐呢,你还能动手么?”

铁笛瘟神叱道:“让开,目前轮不到你出头。”

不远处一座巨石顶端,突然出现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披着一头如银长发,睁着

一双厉光闪闪的三角眼,高举着龙头拐杖杰杰笑,声如枭啼,笑完说:“未得老身许可,

谁也休想离开,谁也休想在此地动手杀人。”

四明怪客吃了一惊,脱口叫:“冥府妖婆,你……你仍在人世?”

“老身未死,你不服气是么?”

另一座石后,放出一名老和尚,接口道:“不但妖婆末死,百劫邪神仍然活得好好

地。”

方士廷吃了一惊,脱口叫:“大悲方丈,你仍然追踪而来了。”

沧海客已调息完毕,脸­色­已变红润,一跃而出,抱起了昏昏的如意神魔,叫道:

“瘟神,咱们认栽,走。”

铁笛瘟神冲到,喝声:“走!”

四明怪客一声长笑,冲近叫道:“你们不能走……”

冥府妖婆像怒鹰下搏,厉叫道:“你凭什么留人?”

大悲方丈一闪即至,大袖一挥,喝道:“有话好说……”

妖婆突然倒飞丈外,站不牢挫腰便倒。

四明怪客也暴退丈余,倒翻而出。

大悲方丈身形一晃;一双大袖竟然不见了,化为粉末飘散,连退了五六步坐倒在地。

方士廷一跃而至,抱起冥府妖婆叫:“快走!”

“跟我们走。”沧海客大叫。

三人抱了两个受伤的,如飞而遁。

犬悲方丈叹一声,苦笑着扶起四明怪客说/老妖婆在此地隐修,其实并不足虑,唉!

人力不可回天,公孙施主,武林大劫至矣!”

四明怪客拭掉口角血迹,叹口气说:“谢谢你,老朋友,你来得正是时候。如果不

是我力尽,老妖婆何所惧哉?”

“贫僧并不是说那老妖婆……”

“方丈是说百劫邪神?他恐怕接不下我十招。”

“贫僧指的是方士廷。”

“方士廷?一个二流江湖浪人?”

“令徒与他结怨……”

“他是个杀人凶手,被小徒迫得无处容身,这次伙同一众凶魔侵扰高桥村,火焚避

尘山庄……”

“施主矣!令徒……”

“呵呵!老朋友十余年不见,一见面便编排我的不是,未免太伤感情吧?来,大师

认识太清道友么?”

大悲方丈稽首为礼,道:“道友定是人称风尘三杰的首杰云中子了,贫僧大悲稻首。”

云中子太清回了礼,客气地说:“不敢坐,贫道外闻大师清誉,久仰久仰。”

大悲方丈不胜感慨地说:“贫僧迟来一步,人力未能回天。”

“大师悲天悯人,未能回天四字有何用意?”云中子问。

“贫道途通九指狂乞,得知九天玉龙威迫利诱方士廷入伙的经过。狂乞跟踪六杀星,

途遇方士廷救助蜂娘子逃避九天玉龙的追杀,出面引走了金华十二鬼,来不及赶上方士

廷。后来他跟踪血魔与金魔,到了避尘山庄才发觉百劫邪神已先行到达,六十余名悍贼

火焚山,他不敢出面与众贼为敌,撤走时途通贫僧,说出你们可能在这一带山区与贼决

战,贫僧急急赶来,仍然晚了一步。”

“他们这些人不成气,收拾残局并不难。”云中子仍然傲然地说。

四明怪客也淡淡一笑道;“我会派人知会披云小筑的崔婆婆,穷搜这几个老妖魔的。

当然,大师也不会坐视吧?”

大悲方丈又是一声长叹,忧虑地说:“不是贫僧危言耸听,诸位今后恐怕将多灾多

难。”

“怎么回事?””

“冥府妖婆的师兄山海夜叉曾斌,已从昆仑东返,重入中原,这人你们该了解他的

底细。”

四明怪客与云中子大惊失­色­,同声骇然叫,“他……他还没死?”

“像他这种远游异乡异域留连山川,修练极勤的人,活上三甲子并非奇事,目下他

尚未满百,怎会死?”

“他……”

“老妖婆如果带了方士廷去找他的师兄,不出三年两载,保证又出来一个更利害,

更可怕,更狠毒的小山海夜叉。想当年,山海夜驻横行天下四十年,如无药师何前辈苦

口婆心劝他改邪归正,恐怕咱这些人早就骨­肉­化泥了,方士廷令徒之间的恩怨,各执一

词皂白难分,但从方士廷在南昌的所为,与这次拒绝九天玉龙合伙的事看来,他决不是……”

“他其实已经参子袭击高桥村,而且与这些凶魔同流合污。”四明怪客悻悻地说。

大悲方丈摇摇头,问:“老朋友,你认为他认识这几个老魔么?”

“这……”

“如果他是与他们同来的,云中子道友焉有命在?”

“这……这并不表示他……”

“算了吧。”

“和尚,你有点庇护他呢。”四明怪客微愠地说。

大悲方丈苦笑道:“那么,贫僧多管闲事了。好吧,贫僧告辞。”

“你……”

“贫僧即返回南昌西山,也许需再次入关十载。”

“老朋友,道消魔长,你就独善其身?”四明怪客悻悻地问。

“贫僧上次曾答应方士廷,不过问他的事。”

“但那些老妖魔……”

“老衲无能为力,刚才老钠便被自己的禅功反震,内腑恐怕也受伤不轻,一个冥府

妖婆,已经够你们受的了,再加上山海夜叉……”

“那我们去找崔婆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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