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下姓丁名彪。”
“丁彪?哦!你是……”
“他是汀西八怪的神偷丁彪,那位是鬼窃胡林。”三绝神君抢先说。
活阎婆不屑地撇撇嘴,向三绝神君问:“你们在此地有何贵干?那位小姑娘是怎么
回事?”
“咱们至九子寺应九天玉龙之约,你们呢?”
“三月前,老身接到沧海客权老的手书,邀请老身至九子寺策划对付四明怪客。”
“哦!咱们有志一同。”
“九天玉龙也来?”
“他是主人之一。”
“那就一同前往好了。这位小姑娘……”
“她叫龙玉雯。婆婆少在江湖走动,大概不知道近来江湖上小一辈人的动静。”
“听说近五六年来,四明怪客老匹夫的两个门人,在江湖出尽风头……”
“老匹夫只有一个门人,另一人是披云小筑崔婆婆的弟子。老匹夫的门人叫龙飞,
老虔婆的弟子叫云雷,称为云龙双奇,确是出尽了风头。”
“不错,老身听说过这两个小辈。”
“这小丫头是龙飞的妹妹。”
“哦!”
“因此咱们在此地整治她。”神偷丁彪接口。
杜元戎哼了一声,手一伸,便抓住了神偷的左肩,大拇指直扣肩井|茓。
“哎……”神偷怪叫,双膝一软。
杜元戎冷笑一声,说:“你们整治一个小姑娘,算那一门子好汉?”
神偷毗牙咧嘴地叫:“老弟,你……你不知道,这丫头武艺不差,把咱们江湖同道
迫得好惨,她兄妹两人,把江湖闹了个鸡飞狗跳,你问她看看,看她到底杀了多少江湖
人,便知咱们为何要整治她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即使她不好,杀了她也就够了,在下反对你们一群前辈,在光
天化日之下如此棱辱她,在下要管。”
不戒和尚叫道:“不能杀她,咱们要利用她将云龙双奇引出来。”
鬼窃胡林也说:“云龙双奇被引出,四明怪客自然也会出来送死。去年九天玉龙偕
同天下群雄大闹高桥村,反而被四明怪客杀得落花流水,这次如不将他们除去,今后江
湖道上,谁也休想混了。”
三绝神君也沉静地说:“令师当年行道江湖,与那时号称天下第一高于山海夜叉齐
名,同样不容于那些自命侠义英雄的匹夫。四明怪客是宇内三剑之首,虽不曾与令师交
过手,但老匹夫图谋令师的阴谋,却是尽人皆知的事实。自从山海夜叉与令师隐世之后,
二十年来,江湖已是宇内三剑的天下。而且三剑的门人已经兴起,七年,云龙双奇的声
誉已如日之升,江湖上谁敢与他们分庭抗礼,必定下场够惨。因此咱们这些人,皆是应
朋友之请,至九子寺应约,共除此獠。阎婆婆与沧海客交情不薄,这次也应邀出山,群
策群力共谋对付宇内三剑,成败在此一举。令师如果出山,相信他也不会袖手旁观。老
弟既然初出江湖历练,这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杜元戎放了神偷,说:“阁下所提到的人中,在下已从家师口中听说过好几个人的
名号,但这些人在家师口中,算不了甚么人物。只有那山海夜叉其人,家师将其列为唯
一的对手。”
活阎婆淡淡一笑,问道:“令师可曾提过药师其人?”
“是不是一个姓何的人?”杜元戎反问。
“对,姓何,名涤尘。”
“家师曾经提及过此,但语焉不详,他这人……”
“那是个神秘万分,神龙见首不见尾似的怪人,听说山海夜叉的归隐,是这个人所
促成的。”
“这人的道行很高么?”
“不知道。”
“艺业如何?”
“不知道。”
“名头如何?”
“不知道。”
“废话。”杜元戎冷冷地说。
“不是废话,而是实有其事。”三绝神君说。
“这人目下在何处?”杜元戎问。
“世间知道这人行踪的人,恐怕屈指可数。令师也许知道,老弟何不问问令师?”
“家师不再出山了。”杜元戎泰然地说。
“哦!可惜,不然咱们可请九天玉龙专程去请令师出山,岂不……”
神偷鬼眼一转,突然接口道:“即使天机仙长重出江湖,也不易对付字内三剑。”
杜元戎虎目怒张,厉声问:“甚么?你小看家师么?”
神偷打一冷颤,陪笑道:“老朽并无此意,岂敢小看……”
“谅你也不敢。”
“是的,老朽天胆,也不敢小看了贤师徒。老朽之意,是指他们人多势众,令师一
个人委实照顾不来……”
鬼窃已看出神偷的心意,立即接口道:“老偷兄,你简直该打。想当年,天机仙长
横行天下威镇江湖时,宇内三剑只可算是二流人物,根本就不敢与天机仙长照面。虽则
宇内三剑目下仍在江湖现世,经验日增艺业修为日渐精纯,但想与天机仙长比高下,那
是妄想。如果我所料不差,杜老弟一个人,便足以对付宇内三剑。依我看来,三剑已是
古稀以上年岁的人,眼看已到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境界,唯一可虞的是云龙双
奇两个年青力壮的小辈而已。”
两个老奸鬼一弹一唱,顿时便激起了杜元戎的好胜之念,虎目一翻,沉声道:“在
下负责对付云龙双奇,你们的人中,有谁可对付宇内三剑?”
三绝神君也以工于心计见称,阴阴一笑道:“据在下所知,还没有人可以对付得了
那三个狗东西,因此以偷袭为主,群殴次之。”
“啐!你们真没出息。”杜元戎不屑地接口。
“老弟可不知那四明怪客是如何高明难缠……”
“也交给在下负责好了。”杜元戎傲然地说。
活阎婆嘿嘿笑,向三绝神君打眼色,说:“老身在途中遇上杜公子,说过请他来九
子寺见见世面,以便结交一些同道,日后彼此有个照应。他是客人,怎么你们把所有的
重担子往客人身上推?真不像话。”
三绝神君耸耸肩,苦笑道:“阎婆婆,不是咱们推卸责任,而是那四明老贼太过利
害。据在下所知,沧海客是走投无路,才致书邀请你出山专门对付四明老碱的。如果你
能胜任愉快,那就不用劳动杜老弟的大驾出面下。”
“老天,老身怎接得下那老贼?算了,老身可不愿睁着眼睛往老贼的剑锋上闯;你
们还是另请高明,让老身多活几年好不好?”
杜元戎拍拍胸膛,傲笑道:“婆婆不用担心,一切有在下担当。喂!咱们何时动身
赴九子寺?”
“马上就走。”三绝神君说。
“好,这就走。”杜元戎迫不及待地说。
不戒和尚指着委顿在地的龙姑娘道:“这小丫头要不要带走?”
“毙了她算了。”杜元戎不加思索地说。
“毙了她,便难将云龙双奇引来啦!”
“这……”
“贫僧负责带她走好了;”
杜元戎哼了一声,大声说:“你这和尚是好色之徒,不能让你污辱她。咱们男子汉
大丈夫,不屑在色字头上下工夫乱来。”
“那么,老身带着好了。”活阎婆出面打圆场。
“那就辛苦婆婆了。”
众人开始上路,活阎婆带玉雯姑娘动身。
龙姑娘心中叫苦,五内如焚。方士廷的事,已闹了个天翻地覆,再加上去看的漏网
贼九天玉龙兴风作浪趁火打劫,岂不万事休矣?
八部天龙的弟子杜元戊,又Сhā上一脚,真是糟得不可再糟。
她已落在贼人手中,已无能为力了。
在万念俱灰中,她在心中暗叫:“士廷哥,你不能对我这般绝情啊!”
晴天霹雳居住在翠云峰下的九子山房,竟不知山上的九子寺,成了群魔毕集的魔窟。
前来擒人的方士廷与七星盟一群高手,自然毫不知情。
方士迁一口气赶回九子山房附近,会合了七星盟的大爷第一星驼神季翰,与第二星
二爷神鹰邓成,说出中了金蝉脱壳计,火速派人向池洲传信,同时大搜九华山区,认为
晴天霹雳一群人可能仍然藏在九华附近。
二爷神鹰邓成真是流年不利,上次在庐山,几乎丧命在龙飞的剑下,养伤三月方拾
回老命,这次他带了八名弟兄走西路搜山,又碰上了不幸。
搜至化城寺东南的登山小径附近,刚绕过一座山壁,前面矮林中枝叶摇摇,跃出一
名满脸横肉的中年佩刀大汉,一声怪笑,拦住去路:“邓成兄,还记得在下么?久违了,
一向可好?”
神鹰一怔,欣然叫:“咦!是五路财神兄,好久不见,你老兄红光满脸,在何处得
意?”
两人行把臂礼,寒喧华,五路财神亲热地说:“兄弟在江淮一带混得不错,很想南
来拜会你老兄,听说你组成了甚么七星盟,春风得意财源滚滚,正想请邓兄提携些儿呢。
怎样,还过得去吧?”
“托福托福,总算不错。路兄南下,躲到九华山来,出了事么?”
“唉!江湖饭不好混,还不是为朋友的事奔忙?”
“兄弟的秘坛建在池洲,距此不远,何不至敝处盘桓一些时日?一别多年,咱们正
好把酒话旧。”
“兄弟听说邓兄在池洲的事。”
“哦!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知道兄弟在池洲,为何过门而不入,却跑到九华山
来……”
“邓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兄弟是昨晚才到的,正有事请邓兄商量。”
“商量?你客气了,好朋友一句话,你说啦!”
“邓兄听说过天聋地哑其人?”
神鹰冷冷一笑,哼了一声道:“岂止听说而已?可说是久闻其名,如雷贯耳。这两
个妖孽,可说是江湖败类,为江湖同道所不齿,奸淫烧杀无恶不作,从不讲江湖规矩,
替咱们黑道朋友丢脸,他们是一锅粥里面的两颗老鼠屎。残废的人心理不正常并非不可
原谅,但他们太过火,未免令人齿冷。怎么,路兄受到他们迫害了?”
五路财神脸色不正常,久久方汕汕地说:“兄弟目下在他们两位前辈手下办事。”
神鹰大惊,骇然道:“甚么?你老兄居然如此下流……对不起,路兄,兄弟言重了。
想当年,路兄你也是个响当当的黑道好汉,劫富济贫去暴锄奸……”
“过去的事,别提了。”
“你……”
“邓兄,你知道,劫富济贫去暴锄奸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黑道匪徒玩法亡命?咱
们这种人,早晚会不得好死,何不趁有一口气在,任性而为痛痛快快享些福?”
“路兄,你这种想法太可怕……”
“算了吧!咱们这种人过一天是一天,想得太多便会委屈自己……”
“路兄,兄弟抱歉;目下有要事待办,未克久留,告辞了。”
“慢走。”五路财神沉下脸叫。
“路兄,你……”
“兄弟有件事必须劳驾邓兄。”
“对不起,兄弟忙得很……”
“老朋友这点忙都不帮?”
“从前咱们的老朋友,阁下跟天聋地哑之后。便不要咱们这些血性朋友了,听你说
话的口气,便知……”
“邓兄,不要挖苦人了,你是七星盟的盟友之一,大江南北眼线密布,消息灵通,
有大量人手可用,务请助兄弟一臂之力。”
“这……但不知有何用得着邓某的地方?”
“请借一步说话。”
“这些都是邓某的心腹弟兄,但说无妨。”
“天聋地哑两位前辈在树林中相候,请入内相商。”
神鹰脸色大变,冷笑问:“姓路的,你要邓某投靠那个妖孽?”
“邓兄,你的成见太深……”
“就算邓某成见太深好了,抱歉,这件事办不到,免谈,告辞。”
“邓兄,你恐怕别无抉择了。”
“什么?你……”
“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答应,是活路。二是拒绝,是死路。”五路财神狞笑
着说。
神鹰冷冷一笑,大声说:“你这位五路财神,真是够朋友。邓某做人有做人的主见,
决不鲜廉寡耻出卖自己的人格,头可断,血可流,决不向卑鄙无耻的妖孽低头。阁下,
让路。”
“邓兄,你这种对老朋友的态度……”
“邓某没有你这种朋友,你不配与在下称兄道弟。”
“阁下欺人太甚,该死。”五路财神怒叫。
“让路,阁下。”神鹰冷冷地说。
五路财神举手一挥,向侧一闪。
神鹰正待举步,前面一声怪笑,跃出四个灰衣老人,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神鹰久走江湖,四个人他皆不陌生,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暗叫完了!
梳道髻尖嘴缩腮的老人,是雷神曹彬。
发如飞蓬鹰目炯炯的人,是天聋陶强。
斗鸡眼塌鼻梁的老人,是地哑姜武。
像个大肉球又矮又胖的,是矮仙戚威。
四个人年约花甲左右,全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黑道巨霸,不但白道朋友恨之刺骨,
黑道巨寇也不齿他们的为人,都是些凶残恶毒妖孽。
神鹰心胆惧寒,发出一声撤走的信号,扭头狂奔。
四妖孽几乎同时扑出,四把剑幻起满天寒芒冷电。
五路财神也拔出单刀,跟上叫:“邓兄,你还有机会保全性命,逃不掉的。”
神鹰九个人,对付二流人物或许能派上用场,对付这种江湖一流妖孽,以九比五,
依然毫无机会,只逃出三五十步,便被迫上了。
剑影漫天,方开始拼命。
只片刻间,局势便像是风扫残云。
天聋陶强追得最快,从人群中冲越,剑起处血肉横飞,宛若虎入羊群,刺倒了两名
大汉,便到了神鹰的身后,剑尖疾沉,点回神鹰的有腿弯。
神鹰发现身后有警,左移、拔剑、旋身、封招,一气呵成,反应奇快,“铮”一声
架偏来剑,抢入招发“飞星逐月”回敬,立还颜色回敬了五剑。
天聋冷然挥剑封架,双脚屹立原地,从容化招,用甚难分辨的沙哑语音说:“老夫
要你活着投降,不要死尸。”
神鹰根本听不懂对方的话,全力运剑进攻,但攻了五六招,便知大事已去,不走不
行了,猛地攻出一招“划地为牢”,急攻对方的下盘,要迫对方移动马步,以便乘机后
撤。
岂知天聋已看出他的心意,剑尖疾沉,“铮”一声便将他的剑封出偏门,飞起一脚,
“噗”一声踢在他的小腹上,如中败革。
“哎……”他狂叫一声,身躯前屈。
“啪!”天聋一剑靶敲在他的右肩头上,力道如山。
“蓬!”他仆倒在地,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天聋一脚将他踏住,重得像一座山。
他只感到干肢百骸正要散,眼前发黑,“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神游太虚。在昏
厥前的一刹那,他听到五路财神焦急地叫:“快找,少了一个,不能让他逃掉通风报信。”
他突然一惊而醒,只感到头脸水淋淋,原来是被水泼醒的,睁开疲乏的双目,发觉
正处身在一间茅舍中。
天聋地哑等五个人全在,还多了一个浑身火红、穿了火红衣袍的高大老人。这人的
象貌极为狰狞可怖,像个魔鬼,赤红的横肉,把脸膛衬得扭曲变形,可怖已极。
五路财神站在他身旁,冷笑道:“邓兄,认得这位红衣前辈吗?”
他感到胸口奇痛,腹部苦裂,痛得冷汗直冒,浑身发僵动弹不得,但仍然强打精神
忍痛说:“他是宇内三邪之一的血魔郝伯龙。”
“邓兄不愧称老江湖。”
“你把血魔找来,邓某也不会屈服。”
“你会与咱们合作的。”
“哼!”
“其实,你老兄未免太不识时务。咱们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于贵盟有互利无一害,
你何必死心眼苦了自己?希望你放明白些。”
“哼!”
“咱们有不少朋友聚会九华山,想起贵盟人手众多,地头熟,因此希望贵盟能助一
臂之力,别无他求。”
“你的狗东西……”
“别骂,骂对你毫无好处。从现在起,贵盟必须接受咱们的调遣。咱们的主事前辈,
是九天玉龙……”
“闭上你的臭嘴!”
五路财神脸色一沉,厉声道;“你的八名弟兄,已经全部死光,你再说一个不字、
地哑前辈便要将你活剥了。”
“邓某岂是贪生怕死的人?千刀万剐邓某认了。”
“真的?”
“邓某保证不会令阁下失望。”
血魔突然制止五路财神发话,上前道:“小辈,老夫有话问你。”
神鹰一咬牙,大声道:“要杀要剐,邓莱决不皱眉,你最好少废话,免得邓某骂你。”
血魔冷冷一笑,狰恶地说:“你想死,老夫不答应你就死不了。首先,老夫要告诉
你的是,咱们是四明怪客的死对头,正在设计引云龙双奇一群白道狗东西前来送死。云
龙双奇是贵盟主的死对头,你没有拒绝与咱们合作的理由,而且你应该求之不得感谢咱
们替你出头的恩典。目下你要做的事,是衷诚与咱们合作,首先要将你们七位盟友招来
听候差遣,其次是将贵盟的朋友方土廷找来。”
神鹰心中一动,问道:“你要将方士廷找来有何用意?”
“咱们宇内三邪中的色魔侯天样兄,被方小辈废了,侯兄志切报仇,恳请老夫……”
“你以为邓某会出卖朋友,将方老弟请来么?”
“胡说!方小辈已获得侯兄的迷魂魔眼真传,而且艺业惊人,咱们不念旧怨,要与
他联手合作对付四明怪客师徒。他的行踪飘忽,贵盟人手众多,找他比较容易,因此需
要贵盟合作,没有人迫你出卖朋友。”
“七星盟虽是黑道不法盟会,但仍不会与你们这些邪魔妖孽合作,你快死了这条心。”
神鹰大声说,大有视死如归的气概。
地哑上前比手划脚了片刻,一把抓住了神鹰。
五路财神解释道:“姜前辈的意思,是立即动刑,看他强硬得多久。”
血魔向外走,说:“好,你们动刑,但不可迫死他了,咱们正在用人之际,要活的。”
地哑毗牙咧嘴一笑,用上了分筋错骨酷刑,首先是两条大腿筋被分开拉紧,接着是
背肋骨被错动。
神鹰痛得浑身冒冷汗,浑身的肌肉崩得死紧,不住抽搐跳动,最后大叫一声,昏厥
了。
一盆冷水将他泼醒,旁立的五路财神怪笑道:“邓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老兄何
苦给自己过不去?七星盟不过是大江两岸的小小黑道帮会,一撮三流朋友成不了气候,
能获得江湖上的顶尖儿高手名宿支持,老实说,你们该说是时来运转,不世奇缘哩!放
弃这大好机会而丢掉老命,不是太愚蠢太荒谬,太无知了么?”
神鹰已是半条命,吃力地喘息,久久方声嘶力脱地大骂道:“你这……这贱狗!你……
你以为邓某不……不知你们的阴谋……阴谋么?今天,你们迫我就范,明天,七星盟便……
便成为你……你们的奴才走狗。这……这种并吞的……的毒计,平常得很。要邓某屈服,
你……你打错主意了。邓某死……死不足惜,你们这……这些妖……妖孽,早……早晚
会……”
矮仙戚威忍无可忍,接口厉声道:“你这该死的贱种,不给你尝尝九阴搜脉酷刑,
你是不会服贴的,老夫就给你尝尝九阴搜脉的滋味。”
雷神曹彬桀桀笑,说:“戚矮子,九阴搜脉这小子怎受得了?一下子把他弄死,血
魔郝老哥岂不要怪罪咱们?”
“你又有何高见?”
“你看到屋右崖下那十余只大蚁窝么?”
“不错;是那些用牛粪建成的黑树蚁么?”
“对,这种蚁尾端有毒液,被一个黑蚁刺螫不要紧,被千千万万黑蚁围攻,那滋味
保证不比你的九阴搜脉好受多少。”
“哦!妙,抬出去。”
崖下的小树上,五六株树共有十余只蚁窝,最大的约有尺余圆径,最小的有海碗大。
这种黑蚁体型小,行动并不快捷,有一只三角型的尾部,生了一枚几乎肉眼难辨的小针,
受到干扰,皆将尾刺高举如蝎,分泌出一种白色的毒液,口咬尾螫,令人感到又痛又辣。
严格说来,它该属于蜂类,而不是真正的蚁。平时喜在茶树上以牛粪及嚼碎的腐叶建窝,
一窝蚁可能有三五个巢,只消刺破一个洞,蚁群便倾巢而出,声势惊人,千千万万散布
一地,任何禽兽也不敢接近,连以吃蚁见长的穿山甲,也不敢向这种蚁打主意。
他们五个人七手八脚将神鹰抬出茅屋,搁在建了五只蚁窝的树下。雷神拔出剑,狞
笑道:“首先,得在你身上放些血,造成几个伤口。”
矮仙则找来一根树枝,怪笑道:“其次老夫将这附近十余只蚁巢捣破。”
五路财神劝道:“邓兄,你还有机会。七星盟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何苦为此来送
命?贵盟七位盟友,说句不中听的话,可说没有一个配称一流高手,因此被云龙双奇杀
了个落花流水而无可奈何。目下有九天玉龙替贵盟撑腰,更有数十位江湖大名鼎鼎的前
辈出山,今后……”
“啐!狗东西你还有脸与邓某说话?”神鹰厉叫。
“哼!你这厮不识好歹,真是活腻了。”
“邓某死了,七星盟的弟兄,早晚要捉住你化骨扬灰,你等着好了。”
五路财神哈哈狂笑,笑完说:“你放心,在下恐怕你要失望了。血魔郝前辈的手下
弟兄,已经发现贵盟的老大第一星驼手季翰的行踪,正前往接他,你不依,驼神却没有
你顽强,贵盟早晚要屈服,你何苦自讨苦吃自寻死路?”
雷神曹彬举剑沉喝道:“不要再给他说了,退!这厮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让他尝尝
万蚁攒心的滋味,他就服贴了。”
矮仙一声长笑,捣破了一个斗大的蚁窝,立即有千千万万小黑蚁一团团往下掉,跌
散在神鹰的身上。
雷神已划破了神鹰衣裤,并刺了十余处创口,鲜血沁出,成了个血人。
起初,神鹰强忍痛楚咬牙强忍,最后,他惨叫一声,可怕地挣扎愈糟,蚁已爬满了
全身。
“哈哈哈哈……”众人站得远远地狂笑。
地哑大乐,笑不出声,拍腿鼓掌又跳又蹦。
五路财神桀桀狂笑,蓦地,笑声僵住了,叫道:“瞧!那不是刚才逃走的漏网之鱼
么?”
“是两个人。”雷神也止笑叫。
神鹰带了八名弟兄,当贼人们大举追袭时,有一位弟兄见机滚入草丛中,从侧方逃
走,溜之大吉,因此只死了七个人,等贼人发觉走了一个,已追之不及了。
这位弟兄不但又回来了,而且带来了方士廷。
这几位仁兄不认识方士廷,看两人飞步赶来,看清方士廷只是个年青小伙子,那将
他放在眼下?矮仙轻拂着树枝,狂笑道:“把他们都丢进蚁阵内,砍掉手脚看他们如何
挣扎,岂不妙哉?”
方士廷在百步外便听到了神鹰可怖的惨叫,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挽着同伴的手,飞
掠而来。
“就是他们,五个人全在。”同伴咬牙切齿地叫。
雷神桀桀笑,首先向前迎来,兴趣地叫道:“来得好,老夫请你们两人入蚁阵。”
方士廷这才看到了树下满身是蚁的神鹰,只气得怒火冲天,但他表面上仍然从容,
在丈外止步,扫了众人一眼,尽量将声音放平静,问道:“是谁出的这种歹毒主意?”
“哈哈!是我。”雷神指着自己的鼻尖笑答。
“你贵姓大名?”
“老夫雷神曹彬。”
“谁是五路财神?”
“正是区区。”五路财神傲然地答。
“原来你就是卖友求荣的五路财神。”
雷神哼了一声,沉下脸问:“小辈,你是七星盟的人?”
“就算是吧。”
“你姓什么?叫什么?可有名号?”
“名号不问也罢。在下给你们一次机会,快将邓二爷搐出来。”
“哈哈!你也要进去呢,你就自己去施好了,免得老夫费手脚赶你进去。”
方士廷深深吸入一口气,举手走动说:“好!在下先将他救出来。”
雷神伸手虚拦,狞笑道:“这样进去,不行。”
“要怎么进去?”
“脱光衣裤进去,当然首先你得将剑解下来。”
“如果在下不解呢?”
“你试试看?”
方士廷不再答话,举步便走。
雷神突然一声长笑,伸手便抓。”
方士廷冷哼一声,手一翻,像是电光一闪,便反扣住了雷神的脉门,一带之下,雷
神狂叫一声,爬下了。
说快真快,谁也没看清雷神是如何被制的,刚定神细看。雷神的手臂关节与朋膝的
大筋,已被方士廷所拉断,但见身躯凌空而起。“蓬”一声跌入了蚁阵中心,滚倒在神
鹰身旁。
“啊……救……救命……哪……”雷神狂叫,可怕地抖动,双手已废,仅一双大腿
抽动,以双膝乱拨,一双小臂也失去活动能力,比神鹰更惨。
“下一个是你!”方士廷指着五路财神说。
快速绝伦的变化,今其他的人大吃一惊,这刹那间象是麻木了,似乎是难相信眼前
的事实,大名鼎鼎的雷神,竟然一照面便被制住,太不可思议了。
本来在笑的矮仙,笑不出来了,张口结舌如同中魔,似乎惊傻了。
五路财神打一冷战,猛地扭头便跑,好快。
方士廷更快,一闪即至,掌拍在对方的腰脊上,脊骨立折。
五路财神仍向前飞,前面就是蚁阵,脊骨断全身立即僵死,除了眼睛可以眨动之外,
已是个活死人。中枢神经已毁,成了活死人理所当然。
这瞬间,矮仙手急眼快,拔剑急点方士廷的右胁,机会太好了,方士廷的掌尚未收
回呢,剑化虹而至,捷逾电闪,没有理由失手。
但确是失手了,方士廷突然止步,剑点腹滑过,二剑走空。
“噗!”方士廷的掌顺势斜劈,劈在矮仙的鼻梁正中,不但鼻梁下陷,双目也跟着
被挤出眶外。
“啊……”矮仙叫,仰面摔倒。
天聋地哑左右一分,双剑齐上,同时攻到。
方士廷疾退两步,向同伴叫:“快去救二爷。”
天聋地哑立即追击,剑上风雷俱发,利剑凶猛地刺来,急逾星火。
方士廷更快,向左一闪,一掌拍偏了地哑的剑,乘势切入,一掌劈在地哑的颈根上。
地哑向下一拉,双目向上翻,象是骨头已经溃散,软倒在地。
天聋的剑迅疾的折回,招出“回风拂柳”。
方士廷突然飞跃而起,大喝一声,双脚闪电似的踹在天聋的脑袋上,剑仅差半分从
靴底掠过,计算之精确,令人大叹观止。
救出神鹰,方士廷仍剩有龙虎金丹,事急他不惜灵丹,临行,他带走了双目已盲梁
已断,只剩下半条命的矮仙,与脑袋被踹晕倒的天聋。将其他三人丢入蚁阵。搜过茅屋,
方急急走了。
这两个半死俘虏,却没有神鹰那么有骨气,招出了九子群魔大会的事。
方士廷到了池州,立即阻止大爷驼神季翰派人追赶晴天霹雳,就在池州等候变化。
七星盟已查出晴天霹雳一群人的去向,方士廷虽感困惑,但认为这些人早晚会回来
的,惊天动地的变故正在酝酿中,四明怪客一群正主儿,极可能在九天五龙的计算下,
被九天玉龙牵着鼻子走。
他要求七星盟的人即行潜伏,仅派几个不起眼的人监视九子寺的动静。
天聋与矮仙并不知龙姑娘已被掳至九子寺,因此方士廷并不知九天玉龙请来了活阎
婆,更不知活阎婆骗来了八部天龙天机真人的弟子杜元戎,更不知神偷鬼窃已到了九子
寺。
安排好七星盟的事,他独自重入九华山。已经是末牌时分,以他的脚程来说,用上
陆地飞腾术,一个时辰赶到翠云峰附近,并不吃力,正好赶上夜探九子寺的时光。
接近九华山区,山径一线,鸟道羊肠,时光不早,路上已是行人绝迹,倦鸟归林,
兽吼四起了。
他正爬升一座小山,前面突传来—声长笑,其声刺耳,声源似在山的那一边,他心
中一动;脚下一紧。
登上山脊面的山坡下古林参天,林隙中,升起一缕炊烟,但看不见房屋,树林太过
茂密,看不见林下的景物。毫无疑问地,刚才的笑声就是从那儿传出的。他脚下一缓,
大踏步向下走。
到了山下,距炊烟起处已不足一里,前面又传出一声怪笑,并有语声传出。
没有房屋,炊烟是从路口右侧的树林中升起的,那儿共有四个人,两人坐在火堆旁,
三根树枝搭了个三脚架,吊着两只油火闪亮的肥大难鸡,即将烤熟了,香味入鼻。
另一个人是老尼姑慧净,盘坐在空旷处,合掌当胸不住念佛号,衣袍凌乱,脸上大
汗如雨,狼狈已极。
绕着老尼转的人,是浑身火红的血魔郝伯龙,一手抓了一只死野兔,绕着老尼姑转
动,怪笑道:“你如果不将七星盟那位驼背小辈的下落说出,老夫必定替你开荤,你得
将这头野兔吃掉,说不说?”
老尼姑不加理睬,不住念佛。
一声怪笑,血魔突然从后迫上,死野兔迎头便砸。
老尼姑身形旋转,一掌拍出。
血魔手中的野兔,被浑雄的掌风所震升。血魔左脚一跳,一丛碎土与腐叶飞出,
“噗”一声洒落在老尼姑的胸前,老尼姑成了灰头土脸。
“哈哈哈哈!”血魔换了方位狂笑。
一名在火堆旁的鹰目老人笑道:“郝兄,这样太没意思,咱们把她剥光见她的色相,
岂不是一大乐事?”
另一名大马脸老人撇嘴冷笑道;“卓老哥,你居然无聊得想看一个老尼姑的色相,
就不怕呕心么?缺德。”
“哈哈!劳兄,你别小看了这位老尼姑,四十年前,谁不知江南一技迎春花的艳名?
她那倾国倾城的绝代花容,不知有多少佳子弟先生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哩!在黄山出家带
发修行的十年中,仍然有不少人为她拼命呢!目下谁说已是人老珠黄不值钱,咱们看看
也是好的。”卓老哥口沫横飞地说。
血魔丢掉死免,怪笑道:“我赞成剥光了她,让她活现世也是一大乐事。”
“那为何不动手?光说不练,乏味之至。”
“好,动手。”血鹰得意洋洋地说,一步步迫进。
老尼姑显然早已受伤不轻,无法站起应战。
方士廷突然从不远处的草丛中升起,大笑道:“要找七星盟的老大驼神季大爷,何
不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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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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