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些民工素质极差，从乡下到城里不讲卫生，到处乱搭乱建，搞的这个城市乱七八糟的。年轻些的就打架斗殴，抢劫，卖­淫­，老弱病残的就沿街乞讨，甚至在一些红绿灯路口逐个向过往车辆行乞，你说这不是明摆着要钱不要命吗。”李局补充道。

张虎脸上仿佛又被掴了一掌，掴得脸热辣辣的，心里有一把火在积聚着。

“我也有同感，这南江几百万外来民工，集中在南江这地方，到处是人满为患。就拿交通这边来说吧，平均每天死伤的几乎都是外来民工，还有外来摩的乱搭客的也有好几千人。他们大多交通意识淡薄，过马路时不看前后左右，大摇大摆的过，目中无车，我行我道。甚至在公路上跟机动车抢道，司机都得怕他们几分呢，这些人真是麻木、落后、愚昧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他们活在世上，简直是国家的悲哀。撞死他们倒无所谓，要是撞得半伤不死的，自已反而要倒霉一辈子了。”王局长最后接茬道。

王局的第三掌掴得很痛，终于令张虎再也忍受不住心里的怒气，腾地一拍餐桌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们农民怎么啦！我们农民种粮给你们城里人吃，盖房子给你们城里人住，儿子给你们卖苦力，女儿则侍候着你们洗脸、洗脚、推拿，甚至沦落为二­奶­，情­妇­。而你们一些城里人怎样对待我们的呢？拆我们住的窝棚、说我们污染环境；我们用摩托车、人力车搭客谋生赶我们，没收我们的车，说我们影响形象，堵塞交通，飞车抢劫；我们为谋生铺地摊或拉着平板车摆卖时，城监执法员没日没夜的象猫捉老鼠般的驱逐我们、没收我们的水果，口口声声说我们造假贩假扰乱市场秩序；我们的子女进城要不读书无门，要不就高价收取借读费。我想问问你们城里人，到底是窝棚污染大还是工业废气、废水污染大？到底是我们几千辆摩托车堵塞交通还是你们几十万台机动车堵塞交通？到底是我们造假贩假扰乱市场还是城里繁多的地下工厂在造假贩假扰乱市场？还有国家实行9年制义务教育，为什么我们民工的子女读书无门？为什么要收取高额的借读费？你们是人，难道我们不是人吗？在这个社会上，难道我们天生就低人一等吗？”

“哎呀，小司机，又不是说你，你急什么啊！”王局长一脸的惊诧和尴尬，想不到一个小司机竟然会拍案而起。

张虎不理会王局的辩解，继续大声发泄道：“你知道吗？我就是农民，你贬低农民就等于看不起我，我今晚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承让，我们农民文化是低一点，素质差一些，你以为我们不想提高啊，你以为我们想离乡别井，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工吗？你以为我们不想亲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吗？是因为我们条件有限，我们还在温饱线上甚至贫困线上徘徊、挣扎，还在为小孩的学费­操­心，为了后代不再象我们这样没文化，让人看不起，所以我们才到城里来挣点钱来改善困境。”

“还有我来城里这段时间，亲眼所见你们一顿吃掉几千元，扔下筷子，大笔一签，一拍ρi股就走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看着寒心啊，这一顿够我们小孩上好几年学了！”

……

张虎似一头发怒的雄狮，滔滔不绝的咆哮着。

张局第一次看到张虎如此强烈的发怒，知道刚才讲话有些过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谑而不虐说：“小张呀，刚才不过是开玩笑，调节气氛的。另外，我们喝多了点酒，有什么失言之处，你别往心里去。”

“张局，你我都曾是军人过来的，言行举止都应该有分寸，这种玩笑我开不起，也不习惯。对不起，今晚委屈你自已开车回去了，我先走啦！”

张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小司机，脾气不小呀。老张，你怎么招了这个外地人当司机呢？真是有失身份啊。”王局待张虎走后责怪着张局。

“我也是没办法呀，前几个司机，都是本地人，不是懒惰就是嘴多，所以我就招一个外地人试试。其实小张这人挺不错的，为人正直又勤快，平时可从没有发过脾气的，我们刚才触到了他的痛处啊。”张局感慨道。

“哎，经他这么一闹，我都没心情喝酒了，今天真是个倒霉的日子，我们还是趁早撤吧。”李局叹息着。

一顿原本让人惬意的晚餐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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