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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你说你哪儿都敏感 > 37

37

朝鲜冷面微笑着对蝴蝶说:她恨我?

蝴蝶气呼呼地对朝鲜冷面说:当然,那首诗太膻。

朝鲜冷面遗憾地对蝴蝶说:我想她是误会了。其实我……

蝴蝶微笑着对朝鲜冷面说:开玩笑啦,别紧张,她说诗挺好的。

朝鲜冷面傻笑着对蝴蝶说:说说她好吗?

蝴蝶气呼呼地对朝鲜冷面说:我不做传声筒。你当面问她吧。我现在家,明天去学校告诉她,你们明晚9点不见不散。

朝鲜冷面微笑着对蝴蝶说:谢谢,世上还是好人多。

蝴蝶悄悄对朝鲜冷面说:别高兴的太早,人家早有白马王子啦,你没戏。

朝鲜冷面微笑着对蝴蝶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王子。

蝴蝶冷笑着对朝鲜冷面说:P,你是王子?白马罢!一头畜生。

朝鲜冷面微笑着对蝴蝶说:我发觉你的手比我臭。

蝴蝶大笑着对朝鲜冷面说:臭且狠。我不许你晚上梦见她。不然,砍死你——

我刚要气她,眼帘中跳出一行红字:聊天室公告:蝴蝶离开聊天室。

我的手被烟蒂烫了一下。一阵疼痛过后,我闭上眼睛,回到现实。

30

朝鲜冷面:哈哈,天下没有散的筵席。

zhijia:是啊!还好吗?

朝鲜冷面:coucouhehe,你呢?

zhijia:连凑凑都没有。

朝鲜冷面:千万别说失恋,我见这词就犯病!

zhijia:那样就好了。

朝鲜冷面:还没gao上呐?

zhijia:没,还在等:(((

朝鲜冷面:有啥不顺心的事,说来听听。俺人送外号慰安夫,安慰女人是强项 !

zhijia:前些天家里有些麻烦事,忙得焦头烂额。没处理完又被学校逼着去广西采风,回来不长时间呢?

朝鲜冷面:和蝴蝶一起吗?她可是采花大盗。嘻嘻……

zhijia:别贫嘴,我在难过中……

朝鲜冷面:好的。以为被俺那首­骚­诗熏跑的,哈哈!

zhijia:不至于。诗不错!

朝鲜冷面:胆子不小,一般情况俺总是把人吓跑。

zhijia:经常给女孩子写?吓跑过几个?

朝鲜冷面:没统计。有时也给男孩写。

zhijia:你有病?:)

朝鲜冷面:刚好,嘿嘿!

zhijia:又耍贫了!

朝鲜冷面:不耍心里难受。

zhijia:那好,尽情耍吧。反正我也习惯了。

朝鲜冷面:你真乖!

zhijia:说真的,和你聊天挺愉快。

朝鲜冷面:俺也是。

zhijia::)

朝鲜冷面::)

zhijia:知道吗?我找你好些天了!

朝鲜冷面:听蝴蝶说了,没什么事吧?

zhijia:有。你写歌词咋样?

朝鲜冷面:没写过,但是水平肯定不错。­干­吗?

zhijia:有用。

朝鲜冷面:天啊!俺不会认识一个歌星罢!我给你当保镖:)

zhijia:让你失望了,我是学作曲的。

朝鲜冷面:在哪儿?方便说吗?

zhijia:广州星海音乐学院。你呢?

朝鲜冷面:N市电视台。

zhijia:挖,那是我的老家。

朝鲜冷面:真过意不去,俺雀占凤巢了,嘿嘿!俺的根据地在河北。

zhijia:给我写几首歌词吧,民族,通俗的都行。

朝鲜冷面:俺从小就没民族自豪感,还是通俗的吧!

zhijia:没有稿费:)

朝鲜冷面:不打紧,俺看好你这只股票了。索­性­炒个长线:)

zhijia:啥时候交作业?

朝鲜冷面:最晚明天下午,发你信箱里。

zhijia:好的。明天有课,我先下了。

朝鲜冷面:好吧,注意点,下的时候脚先着地。

zhijia::)

朝鲜冷面::)

31

早晨一上班,我在楼梯口碰到王林。

两天不见,他居然瘦了一圈儿,头发乱得象顶着一筐茅草,两眼比兔子还红。我一直认为王林是天下最快乐而不会忧伤的人。即使天要塌了,他也会高兴地胡吃闷睡。

除非有比天塌还严重的事。

我心里一凛,嘴­唇­哆嗦着问:“林子,别他妈出什么事吧?”

林子喉头打着瞌说:“不出才怪,苏楠他爸不行了。”

我急忙说:“不是化疗很成功吗?”

王林说:“­操­,这病如来佛都说了不算。”

我问:“送医院了吗?”

王林说:“医生给判死刑了,最多还有十天。”

我心里突然没着没落,看着王林的眼睛说:“林子,苏楠后半辈子就他妈靠你活着了,你得卖点力气。”

王林沉吟半晌说:“我今天来一是再请病假,二是有些事给你商量。事到如今,有些事我他妈的也晕了。”

我颇感意外地问:“什么事?”

王林扭头看着门外陆陆续续上班的人群,有气无力地说:“我和苏楠的事。”

我不解地问:“你俩有什么事?”

王林刚想开口,同事们已进了大门。

王林拍拍我的肩膀说:“这他妈烂事儿以后再说,我先去请假。”我问了苏楠他爸住的医院,目送他上了二楼。

两天前我给部主任报的选题还未批回,暂时无事可­干­。等同事们去制作室剪片,我开始给zhijia写那首歌词。苏楠他爸的事搞得我心里很乱,王林突然想跟我说的话又总在心里翻腾,怎么也下不了笔。

王林和苏楠会有什么事?

这事和苏楠他爸有关?

难道王林和苏楠的关系有了变故?

我越想脑子越糊涂,后来­干­脆就不敢想了。

我一直有紧张­性­头痛的毛病,遇到事总往坏处想。头越痛想得越坏,思路就象一块破抹布,越擦越脏。

想起我这臭毛病心里就气,看看四周无人,我悄悄抽了自己两记不大不小的耳光,心才稍稍定下来。

我使劲把和zhijia相识的过程和对她的印象理顺一遍,想起了她那个关于等待的话题。zhijia在等一个人。因为她无怨的等待,我一直认为她很坚强。于是,我以等待为题,弹响了骨子里那根紧绷着的­骚­筋儿。为了节省时间,我飞快地打了草稿。

zhijia:

说好今天下午给你发E-mail的,可是有些事来得太突然,我一位同事的父亲患肝癌快不行了,我必须去医院。本不想和你说这些不幸,我怕我的沮丧和不安会给远方的你带来不快。不管怎样,答应你的事总要做到的。想起你的等待,想起你心里深藏的那个人,于是,写了这首《把你藏在心里累不累》

把你藏在心里累不累为了相见才去体验这种醉一个人的夜晚那么黑原来醉了的感觉好想无拘无束地飞流着冷冷暖暖的泪水尝试过了分手才显得珍贵午夜的街灯那么美为什么酒醉心醉没有要的那份陶醉爱上了你才那么憔悴默认了伤痛却不放弃后悔朦胧中看到你的笑脸我不知道清醒的心该快乐还是伤悲

就这样,不妥之处你再斧砍,有时间聊!

写完之后,我飞快地来到“共沐云河”。等全部打完并发出,我长长吐出一口恶气,直奔医院。

32

1997年那个并不寒冷的冬天,我经历了一颗心完全碎裂成粉的过程。

我不怕死。

我怕生活不依不饶。

我怕它不但把我这颗死了的心放在砧板上一刀一刀切了,还要放进冒着油烟的锅里,并按照自己的口味煎炒烹炸。

我的心被倒进油锅的时候,肯定有一连串悲壮而哗众取宠的爆响。

因为那里面不再是血。而是带着苦咸味道的泪。

自从苏楠她爸去世后,所有事情都变得别扭起来。起初,王林和苏楠为谁必须辞去工作,到“沁园春”打理事务争执不下。接着便是我的三部片子惨遭枪毙。苏楠和我都无法阻止王林辞职的决心。苏楠抢先辞职后,王林整日闷头不语,恍恍惚惚。

我多次找王林谈,希望他能告诉我真实的想法。另外我也很想知道究竟什么原因,让他们的关系搞得如此紧张。我心里总惦记着王林那天在楼梯口跟我说的半句话,但他就是闭口不言。我一气之下到远郊的一个县里,发誓不搞出象样的片子永不回来。

我万未料到这赌气一走,竟成了和王林的诀别。

其实, 在走之前,我悄悄找过苏楠。我对苏楠说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告诉我真相,我也不再追问,但是王林的­精­神状态太糟,你要好好给我盯着点儿。

苏楠淡淡笑了一下说你放心走吧,我们真的没什么,过些天就好了。

我走后的第三天,王林在横穿马路时,被一辆大型拖挂车撞出十六米,抬进医院不长时间,永辞人世。

1997年12月28日。

这一天是王林的忌日。

这一天恰好是我的生日。这一天,是我这颗心死亡的日子。

那天下午五点十分,我正和县政府一位主管农业的副县长座谈,内容是该县村民反映有关部门错误征收农林特产税的问题。

话题刚触到敏感部位,我的手机响了。

按下应答键,手机里长时间的寂静。

我以为王林特意祝福我的生日,故意卖关子,就在走廊里大咧咧地说:“你小子还真有记­性­,我跟你说过一次就记住啦?没办法,我正忙着呢,今年生日算是白过,回去我在‘沁园春’请你。”

我的话说完半晌,手机里寂静如常。

当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孩压抑的哭声。

苏楠!

我的手颤了一下,着急地说:“是苏楠吗,你哭啥?”

苏楠不说话,哭声更大,后来­干­脆成了嚎淘大哭。

我预感到某种不祥,第一个念头便是王林和苏楠的关系已经结束。

“苏楠,别让我着急,到底出了啥事?”

“……”

“你他妈可说呀,我都急死了!”

“王林……王林……”

“王林怎么啦?”

“他……他出事啦……”

“什么样的事?大事还是小事?”

“大事……”

“大到什么程度,他还活着吗?”

“他死了……”

“啊?”

苏楠的话我简直不敢相信,也根本不信,尽管她哭得泣不成声。

我咬牙切齿地说:“苏楠,你别吓唬我,不然我他妈灭了你!”

苏楠哭着说:“真的,被车撞的,抬到医院没多长时间就不行了……”

我不能不信了。

当我听到这个噩耗,眼前立即浮现了王林的身躯和一辆汽车相撞的情形。

一声惨叫。

一道横空的孤线。

一团模糊的血­肉­……

我的喉头哽着,胸膛猛地一鼓,发烫的腹中有一股甜甜咸咸的东西涌到舌尖……

我突然想吐,又想把什么东西生吞活剥的咽下。

我机械地推开副县长的门,想把突然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可张嘴的时候声带只生涩地“啊”了几下,没有说出话。

“出了什么事?”副县长关切地问。

我说不出话。

“你,你需要回去吗?”副县长又问。

我还是说不出话。

我的大脑和胸腔里全是空的,牙齿高频率地上下磕碰,全身的肌­肉­已经僵死。

我想点头,但是不行。

副县长眉头紧皱,疑惑不解。

我拼尽全力眨了眨眼,等在里面的泪水喷薄而出。

33

夜里11点43分,我赶到医院。护士推开太平间的门,那块惨白的蒙尸布在我眼前下了一地漫天大雪。我抖得通身不能自控。王林脸上丝毫没有痛苦的表情。那种恬静、肃穆的神态还有些象平时的嘻皮笑脸。

这就是­阴­阳两隔?

这就是生离死别?

这就是人死不能复生?我流不出眼泪,但心里却痛哭流涕。

林子,你怎么突然就不义气了。

你他妈怎么说走就走啊?

林子,你还记得我们好过吗?

我们黑白不说就他妈那样好了,什么也不为,什么也不想,就是硬碰硬的两情相悦!

其实,我从未给你提起过和你相好的原因,那是我生来就心眼小,狭隘而且敏感。象我这样的人在哪儿都让人讨厌。我在高中和大学时,因为这些几乎把男同学们得罪光了,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在自卑中活着。只有你,我们一拍即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随心所欲,胡说八道,怎么快乐怎么活着。是你让我尝到了有哥们儿的自豪和快乐。我感觉我铁一样坚硬、锋利的指甲深深刺进了王林冰凉的手腕。那里曾经有他欢跳的脉博,有他呼啸着奔涌的血液。

林子,如果能让死者复生的神医存在,我将踏遍青山寻他,在他脚前把头磕得血流如注,还要跪成一块偏执的顽石。

林子,可惜没有。

可惜这一切美好的幻想仅仅是个梦。

你如果有灵,就托付过路的鬼神给我一个暗示,让我找到什么,让我看到什么,让我拥有什么,让我失去什么,让我死气白赖地乞求到什么,不管怎样,只要能够让你活着。

我从未把心交付给谁。

我把我的心给了你。

你一声不响地把它带走了。一个把心丢了的人,怎么继续活着?你知道一片没了心脏的胸膛,是怎样一种空空荡荡的疼!

34

从太平间出来,我象具僵尸。

我没有和任何人告别。

走在街上,头顶依然是一片桔­色­的暖光。在这片暖光里,在同样的地点,在几个月前,我和王林有一次关于“死约会”的争吵。那次王林真的跟我急了,我看着他一闪一闪的身影渐渐隐没在繁杂的灯海车河里,心里陡然有一种他会在我眼前消失的不祥预感。

而这种预感今天成了现实。

也许是冥冥中的劫数,也许是我当时心里那个不祥的闪念咒杀了他。

如果是后者,我是凶手。我是杀害朋友的凶手。我有些恍惚。

走到我和王林常去的那家小酒馆,我对老板娘指了指柜台上的一瓶白酒。

我­阴­郁的有些象死鱼般的眼睛翻了翻她,双手居然没有摸出口袋里的钱。

我懒得再找,顺手捋下手腕上的表,扔到柜台上,用牙齿咬开了瓶盖。

那凛冽的象火一样奇怪的液体,瞬间烧着了我的脚底。我蹒跚在行人稀少的路上,聆听着耳膜一阵强似一阵的轰鸣,好象也置身在­阴­间某个鬼城的街市。一阵撕心裂肺的孤独,瞬间占领了我躯体里脆弱的神经……

跨进“共沐云河”网吧那道不高的门槛时,我表演了标准的“狗吃屎”。

我用大脑里残存的一点意识用“一指禅”给zhijia敲了一封E-mail.

Zhijia你经历过生离死别吗?这年头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就他妈不叫活着。我现在已经无法判断活着还是死去哪一个更让我快乐。但是,让我活生生地痛苦可怕极了。

要么活着。

要么死去。

要么痛苦。

要么快乐。

活着吧。你好好活着吧!

你他妈千万要给我好好活着……

35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护士告诉我已昏迷了两夜三天。

我问护士我怎么到的医院,护士说是一位小姐背我到的急诊室。她说我来的时候让人恶心极了,吐得那些酒气熏天的秽物把那位小姐的衣服淹了。

我问她那位小姐长得什么样,护士说她那天不值班,后来听别人说的。

我不知道那位小姐是谁,就对护士说:“如果那位好心人再来,请告诉我,我要谢谢她!”护士笑着说:“她看起来不象好心人,倒象跟您挺熟的,来过好几次了,另外还有一位小姐也来看过您三次,她们两个长得都挺漂亮。”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谁会这样关心我?

以前肯定是王林。

这两位女孩,无疑是苏楠和璇璇。

我对护士说:“我已经没事了,可以走了吗?”

“如果您觉得没事,随时都可以出院。”

我看了看身上的病号服说:“我的衣服呢?”

“那位小姐拿走了。”

“那我怎么走?”

“她肯定会给您送衣服来的。”护士话音刚落,苏楠和璇璇推门进了病房。

苏楠手里拿着我的衣服。

我估计在我躺着的这几天里,王林的追悼会肯定过了,但还是问苏楠:“追悼会过了,是吗?”

苏楠吃力地点点头。

“是你背我来的?”我又问。

“嗯!”

“你怎么不让我醉死在马路上?”我恶狠狠地喊。

“……”

“记得我去采访前特意嘱咐你吗?我说林子最近几天癔症,要你好好看着他,结果你他妈给我看没了!”我越说越有气。

“林子的死,纯属意外。”璇璇说。

“意外个吊!他要不他妈癔症会出意外吗?”我破口大骂。

“西门,苏楠姐和你心情一样,包括那些朋友,都很伤心。”璇璇说。

“伤心?我他妈现在就想知道,林子为什么会癔症,她把他怎么了?他们到底怎么了?”

“西门,我知道你们是可论生死的哥们儿,但有些事你还不知道,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我们先回去好吗?”苏楠说。

“你不说清我就不走!”

“西门,别耍小孩子脾气,苏楠姐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呢?”璇璇劝我。

“处理什么?处理那个日进斗金的酒店?林子要不是因为那个酒店,说不定还不会癔症呢?”

“璇璇,西门现在心情不好,我们就多陪他会儿,酒店没什么事的。”苏楠对璇璇说。

“你们走吧,我现在看谁都心烦。”我有些挑畔。

二人站着不动。

“你们不走,我走。”说着,我窜下床来。躺了两天三夜,身上没有一丝气力,脚刚着地便一个趔趄。我硬生生把腿挺住,向楼下疯跑。

苏楠、璇璇和那位护士在后面紧追不舍。

我知道苏楠和璇璇不放心。

而那位护士是因为我还穿着医院的病员服。

我在楼下转过身,指着三个女孩恶狠狠地吼道:“你们谁也别追,谁也别跟,从现在开始,我他妈见谁灭谁——”

说完,踉踉跄跄走出医院。

夜里九点,街上正是人多的时候。

我神情呆滞地在人行道上溜达。

偶尔有迎面走过来的人都禁不住多瞄我几眼。

我知道凭我的神­色­和这身病员服,他们肯定以为我刚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

两个牵着手的小女兵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互对了一下眼神。我感觉她们会在我的身后回头看,突然转身做了一个比苦瓜还苦的怪笑。

果然不出所料,她俩猛地看到我的怪相,吓得“嗷”地一声撒腿就跑。

我有点幸灾乐祸,朝她们发泄似的大喊:“喂,就你们这胆儿,怎么保卫祖国呀——”

两位女兵瞬间没了人影。

我感觉没劲透了,索­性­绕小路去“共沐云河”。

我想和人聊聊。

随便什么人都行。如果不把心里的郁闷吐出来,我想我会疯。

36

聊天室里不太热闹。

我想最好能遇到zhijia,但是她不在。我象变态狂一样轮番对几个女里女气的id发了几句半­骚­不­骚­的话。她们正聊得起劲,对我根本不予理睬。

我心里悻悻地很不平衡,刚想对那位“白雪公主”再度发­骚­,突然一行耀眼的红字映入眼帘。我的眼睛瞪成铃铛,眼珠险些掉到键盘上。

zhijia进入聊天室并向所有人问好。

还没等我心情舒坦起来,zhijia已说了话。

zhijia:出事了,还是喝醉了???

朝鲜冷面:你是巫婆还是神汉?在N市?

zhijia:少贫!告诉我出事了还是喝醉了?

朝鲜冷面:二者皆有。你在N市?

zhijia:先说出事,再说喝醉。

朝鲜冷面:王林死了,死于车祸。

zhijia:哥们儿?

朝鲜冷面:比一­奶­同胞更甚。

zhijia:所以才劝我他妈的好好活着?

朝鲜冷面:我劝你?什么意思?

zhijia:忘了?看来真的喝多了。

朝鲜冷面:我在医院躺了两天三夜,刚出来,有些事可能不记得了,我们见过吗?感觉不会!

zhijia:哈!你发E——mail给我,问我经历过生离死别没,还他妈的让我好好活着:)

朝鲜冷面:真忘了,我让人背进医院的。

zhijia:人死不能复生,当心身体!

朝鲜冷面:现在我有把自己糟塌死的倾向!

zhijia:懂你的心情,这种经历我有过!

朝鲜冷面:安慰?

zhijia:不,我心情刚平静下来,一切都会过去。

朝鲜冷面:怕不行。这世上我只有他这一个朋友。

zhijia:我不是?

朝鲜冷面:你是吗?

zhijia:你说呢?

朝鲜冷面:还是你说吧!

zhijia::)

朝鲜冷面::)

zhijia:说点高兴的罢。

朝鲜冷面:有吗?我想哭:(((

zhijia:你的歌词我好喜欢!

朝鲜冷面:我料到它的下场了。

zhijia:和我心里的感觉一样:)

朝鲜冷面:当然,这是我强项!

zhijia:歌词创作?

朝鲜冷面:不,研究女人心理。

zhijia:这么厉害:-P

朝鲜冷面:我后半辈子就靠这个活着。

zhijia:活吧,你他妈的好好给我活着:)

朝鲜冷面:又来了?我刚舒坦一点!

zhijia:对不起,说走手了:)

朝鲜冷面:今年寒假回N市吗?

zhijia:­干­吗?

朝鲜冷面:好象不­干­吗。问问!

zhijia:不回了,家里没人。

朝鲜冷面:没亲戚?

zhijia:没。

朝鲜冷面:没朋友?

zhijia:没。

朝鲜冷面:我不是?

zhijia:你是吗?

朝鲜冷面:你说呢?

zhijia:还是你说吧!

朝鲜冷面::)

zhijia::)

37

王林猝死给我带来的痛苦,无法用语言或者所有能替代语言的东西表达。直到现在,我仍不能理解死对活着的人的深刻含义。就象你珍视的一个宝物,明明紧紧握在你的手里,却突然神奇地无影无踪。

而我偏偏相信了这种魔法。

我坚信这件宝物还在,只不过它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或者高妙的手法暂时藏匿起来,如果你想找到它,首先要去破译这种力量或者手法的玄妙。

我有这个能力吗?

没有。

而我的痛苦就在于此。我的内心深处一直纠缠着一个结。我想,如果不是几个月前我心里突然浮上那个不祥的预感,王林也许不会在我生日这天遇难。

他在我最怕失去他的日子里消失了。

我的生日和他的忌日有关系吗?

也许有。

也许没有。

我说不清。

反正自从闯进这个陌生的城市,闯进他的生活,我充当了他生命的克星。

不管怎样,王林的死,让我领略到了没有朋友和失去朋友的不同。

没有朋友可以不去牵挂。

失去朋友却有了苦痛与悲伤。

有朋友和没朋友哪一个更让人快乐呢?

有朋友的时候你总怕失去,而一旦失去,你的心就象扎进一根钢刺,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疼痛。

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才能称得上朋友?

譬如此刻的zhijia,她能够称得上是一位朋友吗?

尽管她除了没有和你对视着眼神,除了没有温柔地把一双小手真诚地放在你的膝上或者肩头,她几乎能给你所有现实中的兴奋、快乐和宽慰。

本是活生生的人,就这么隔了一个虚拟的空间,所有的一切竟变得虚幻起来。

如果有一天她也消失了,我会痛苦吗?

我想不会。

因为我不知道她消失在生活里还是消失在网络中。

直到现在,从失去王林的那一刻起,我发现我是那么如饥似渴地祈盼着友谊。

只不过我无法忍受这份网络的虚幻。

这种虚幻越模糊,我渴望探知它的意念就越清晰。

zhijia,开始在我心里形成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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