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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不麻烦不麻烦,对了,你公寓的钥匙给我一把,我有空帮你去收拾收拾。”

“不用了妈,我请了阿姨。”

“我有空就去,不影响的。”

列素如只好把备用钥匙给她,聊了一会才发现,始终只有她们二个人,于是问道:“阿启呢?”

崔丽珍按按额头,叹了口气,“估计在房间喝闷酒。”

列素如理解母亲的反应,同住一屋檐,列素如和高启是好是坏必然影响母亲与高林泰的关系,母亲在中间,两头难做。

“我上去看看。”她起身。

“也好,劝他下来,马上开席了,你高叔叔说准点会到家。”

高启果然在房间,不过没有喝酒,门微开,列素如推门进去,他正翘着腿躺在床中心,双手垫在脑后,不知道发什么呆。

高启这人单纯,没什么心眼,对素兰真心实意,虽算不上青梅竹马,但素兰最痛苦的时候,是他接纳了她,陪在她身边,列素如喜欢高启,这个与世无争的小伙子最合适素兰不过,但素兰怎么想,就不得而知。

“怎么,在生素兰的气?”她好脾气的坐到床边,朝高启打趣。

“不敢不敢。”高启是世家子弟,就算生闷气也不会对列素如发。

“那就是在生我的气了?”列素如笑意更大。

“好姐姐,你且饶了我。”高启马上求饶,哭笑不得。

“好,那先下去,有什么事填饱肚子再说。”她马上起身。

高启一肚子的话都堆在脸上,找不到倾泄的缺口,只好万般不奈的随她下去。

“男儿志在四方,你怎么天天窝在家里?”下楼时列素如不免有些谴责,已当他自己人看待。

“去公司让爸看不顺眼,外头我又玩腻,不如呆在家。”高启倒十分老实。

这般不思进取,难怪素兰觉得不如意,却可见高林泰是大家长之风,心下不免有些紧张。

高林泰刚进屋,正坐在沙发看报纸,高启马上为他们作介绍,高林泰上下打量列素如一番,倒是和颜悦­色­请她坐下,还关切地问她这些年国外的生活,回国后可有不习惯之处,最为寻常和最好的切入点,列素如应对自如,分寸也把握极好。

素兰总算准点到达,一进屋,面­色­即变了变,显然有些忌掸高林泰,对高启也是笑面如花,列素如却觉得得其中稍有些作戏成份,高林泰是个­精­明的商人,在他手下过日子,未必如想象中风光。

崔丽珍对高林泰照顾得当,高启却忙着为素兰服务,本来四口之家,其乐融融,多了一个她,场面便有些别扭。

有高林泰在场,不过是些­干­巴的问话,大家也无意深入。

好不容易吃完饭,只觉得吃食全塞在胃中,甚难消化,这样的日子她是一时半会都受不住,如同炼狱,难得素兰熬了六年。

离开时,素兰送她出门,二人一路静静走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素兰开口,苦笑道:“姐,辛苦吧。”

“我宁愿回家啃面包。”

“那倒不至于,其实多几次也就习惯了,没什么的。”列素兰耸耸肩膀。

“素兰,对高启好一些,他是个好人。”

列素兰马上叉起腰,“准是他又向你诉苦了,姐,你别理他!越理他越来劲儿。”

“你呀,把握分寸就好。万事适可而止。”

“姐!又来说教,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但我的感情,我是一点儿也不会敷衍对付的。”

“那你当高启是什么呢,一直以来只是利用他,踩他上位吗?”

列素兰涨红了脸,却不愿意承认,“我可从没说过他是我男朋友,是他追我嘛。”

列素如不想与她起争执,只好道:“素兰,想想妈妈。”

“你有想过妈妈吗?”列素兰不知道怒火从哪里冒上,烧得她理智全无,这些年她只觉得疲于应付高启,可恨身上桎梏太多,诸多顾忌,列素如当初可以自私一走了之,今日又有什么资格教训她呢。

列素如一时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带妈妈离开高家,谁说我只有一个选择!”列素兰堵气许诺,转身便走。

“素兰,以你的资历,要养活妈妈完全不成问题,你舍不下的到底是什么?”列素如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多少人在时势逼人时,为解决困境作出选择,却不料引出更多的问题。

12、第 12 章 ...

13

13、第 13 章 ...

贝奥斯·伯纳德深知自己的易城之行会被大肆渲染,于是在对外公布日期前一天低调的到达,获知这个消息的也只有列素如与广海集团的箫笙。

列素如当时正在暗室与摄影师挑选照片,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看来恩师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无奈之下只好匆匆朝丁博一告假打车去了机场。

万分不凑巧,当天竟遇上塞车,上机场高速时,离接机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在司机连声保证飞车到达下,她才算放下心来,一下车便匆匆奔向VIP接客通道,一路边顾看手表,一边又要看大屏幕航班到达情况,不凑巧,与从盥洗室整装出来的箫笙撞个正着。

“先生,对不起。”她退了几步,连声道歉,低头间只看到来人华贵整齐的西装,澄亮的皮鞋,最醒目的是正Сhā在裤袋的手腕上那只全球限量一千只的莱西家族定制的机械表,银质中带些淡淡的金丝,与那只银灰­色­的袖扣互相辉映,相得益彰,在机场内耀目的大灯照­射­下,金银与白炽灯交织,刺激得她眼睛一花。

“没事。”箫笙淡淡扫了她一眼,抬腕看看表,未作停留,朝身边的人说,“好了,走吧。”

列素如松了口气,赶紧又跟了上去,这时正在通道门口等箫笙的袁芝芝停下脚步,挽着箫笙站立,笑意盈盈地说:“这么巧啊,列小姐。”

“啊,真巧,是箫先生和袁小姐。”原来刚才撞的就是他,真是祸不单行,这坏印象要扭亏为盈是遥遥无期。

“你是……”箫笙礼貌­性­的抬抬手,眉尾疑惑的挑了挑。

列素如尴尬的咳了咳,正待报上家门,他身边的袁芝芝娇嗔一笑,好似颇为代列素如不满道:“箫,你怎么会不记得呢,程生不惜豪掷千金拍得皇冠,为的不就是这位小姐喽。”

箫笙恍然大悟般的笑笑,惯­性­的伸出手,“原来如此,幸会幸会。”

列素如没有忽略他语气里淡淡嘲讽的味道,在箫笙眼里,皇冠只值一千五百万,但为了博袁芝芝欢喜,他最多花二千万,正如他所说,万事万物在他眼中皆有价,过了便撒手。

但程家诺不是生意人,他不会去估价,那一刻,他只依自己的心去做,她当时心中还不理解,认为程家诺冲动,但是那晚他背对着她一字一句慢慢说出他要结婚的话后,她终于能体会程家诺的痛,在程家诺的潜意识里,那疯狂的举动,已代表了他们的结局,人生总要放纵一回,一辈子这么长,决定规矩走路前,疯一次又何妨,程家诺认为值便值,其中的意义只有他们二人才能体会。

她的手微凉,那丝凉意好像一股丝丝的极微的电流搭上他的筋脉,令他不觉中收了­唇­角的屑笑,望向她的眼底,却被那道释然又夹着伤痛的暗流撞得心崩然一动,她礼貌的微笑,轻轻抽回自己的手,不知道是在笑他,亦或只是在笑自己。

风光,永远只是别人眼中所看到的,真相却如醇酒,只能自己独自品尝,才知个中滋味。

袁芝芝携箫笙轻快离去,俊男美女,完美的搭配,又是男财女貌,怎样都是最佳的风景。

那晚她虽极力想让箫笙记住自己,但目前看来,效果甚微,其实也不怪,有袁芝芝这样的美人在身边,他自然记不起五官平板的她,自小,她便活在素兰的光圈下,对这样的反应早便适应。无奈浅浅自嘲一笑,前方不远处便看到恩师正与箫笙接洽上,来了个热烈的拥抱。

这世上不知是否还会有另一个程家诺能知她惜她?如今,脱去一身的光华,她已与常人无异,为免陷入自艾自怨或是破罐破摔,厚颜自夸的地步,唯有保持一颗平常心,至少还能有丝风度聊表安慰。

其实她比素兰更自卑,于是不敢放肆,唯恐被人说一句丑人多作怪,这些年来,唯有将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整整齐齐,万事稳扎稳打,丝毫不敢娇纵,一早便知世人眼光毒辣,有了自知知明便安份守已,为人处事,滴水不露,不偏不倚,总算获得些尊重,她已知足。

“箫,你的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漂亮!”寒喧过后,贝奥斯·伯纳德赞赏的打量完袁芝芝便朝箫笙打趣。

箫笙挑挑眉,在前引路,袁芝芝听到这话,脸­色­要笑不笑,明明心里不舒服还口里说着谢谢夸奖。

贝奥斯·伯纳德身边的倪光磊扯扯嘴皮,强忍着笑意,别开脸去,装作打量周围环境,这一扫便看到正站在过道边微笑的列素如,于是附耳悄悄朝贝奥斯·伯纳德汇报,手微微一指。

“噢!芭比!”贝奥斯·伯纳德眼一睁,快步走向前去,大大伸开双臂。

列素如眼睛一热,轻轻地与他相拥,轻触脸颊,“看到您真高兴,您还是一样的健朗,伯纳德太太好吗?彼特与马克好吗?”

“都好,马克这次本来要跟我来,结果竟然在前几天让他遇到他的意中人,一见钟情,现在正打算去度假。”

列素如也失笑,“有趣的马克,在他身上总有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

“你呢,孩子,都好吗?”贝奥斯·伯纳德十分关切的问她。

她正待回答,倪光磊走上前来打断他们的谈话,“素如,一边走一边说吧。”

列素如拍拍额头,醒悟过来,对在一旁看他们叙旧的箫笙和袁芝芝说:“抱歉,耽误您的时间。”

“没关系,不过旅程劳顿,先回酒店休息一下,晚上由我做东,到时欢迎列小姐前来,我们边吃边聊。”箫笙毫不介意,这样安排十分妥当,贝奥斯·伯纳德很满意,二人如老朋友般相见恨晚率先走在前面。

袁芝芝赶紧跟了上去,嘴角欲动不动,说着只能自己听到的话,“这么巧,到哪里都看到你。”

列素如与倪光磊是旧识,这次一别几月,自有许多问候。

“我以为你会直接回香港呢,没想到会见面。”列素如开心地说。

“不着急,我们下一站便是香港,何况易城是你家乡,我假公济私也要来看看。”作为贝奥斯·伯纳德的私人助理,倪光磊其实更担心的是他的安全与身体,贝奥斯·伯纳德为了照顾他,希望他直接回香港,可以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和家人团聚,他想想还是不放心,又跟来了。

列素如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也不便于点破罢了,当年她在康迪集团有段短暂的实习,但觉得自己还是不能适应如此高强度和高压力的工作,转由贝奥斯·伯纳德介绍到了JS国际传媒公司任职,可以说,贝奥斯·伯纳德不止是她的恩师,更是她的伯乐与贵人。

“我从来不知道老师与箫先生是旧识。”列素如看着前面交谈甚欢的二个人,不由得发问。

“只能说世界真小,原来彼特与萧先生是同学,二人毕业后,兴趣相投,便在美国创立了一家电脑公司,由此获得第一桶金,后来总裁身体不好,勒令彼特回国接手家族生意,当时好像是箫先生家里也出了什么事,便只好结束公司,这事让彼特懊悔好久,几次在总裁面前说,如果当年不结束公司,现在说不定做得比康迪集团还大呢。”倪光磊摇头笑起来,“说了几次,总裁便挂不下面子,说要彼特介绍这个神秘的高人同学给他认识,经过彼特的牵线,三年前,他们见了第一次面,据闻当时深聊了一夜,还意犹未尽,这个箫先生可是有备而来,一份数十页的投资预算书,总裁想也未想就签了字,否则,恐怕就算箫先生有天大的能耐,如今的广海集团也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壮大,简直像是拨地而起。”

“难怪。”列素如恍然大悟,看来箫笙的成功靠的远远不止是运气,她更为他的魄力与果断折服,倪光磊虽是只字片语,影­射­的是箫笙的幸运,但列素如十分清楚,商场上,最直白的便是利益二字,所谓投机,欣赏不过是些锦上添花的词儿,可见箫笙当年所承受的巨大压力,贝奥斯·伯纳德并非如倪光磊想得如此好对付,年轻时他在商场上的手段,让对手焦头烂额,闻风丧胆,要若得他的认同,难于登天。

就算箫笙真是幸运,那也要他懂得把握时机,利用机会,一招中地才行。

她在校时,也是以无比毅力和钻研吃苦的­精­神,才让贝奥斯·伯纳德对她另眼相待,这世上无道理的事,实在太少,纵然有,未必轮到她身上。

她与箫笙送贝奥斯·伯纳德与倪光磊到酒店后安顿好后便告辞,晚宴就设在箫家,列素如不感意外,贝奥斯·伯纳德算是箫笙的恩人,没有他,就没有箫笙的今天,如此说来,算是家宴了。

“列小姐,要我派司机来接你吗?”箫笙转身离去时,突然想到什么,回身问了一句。

“不用了,箫先生,告知我地址就好了。”列素如不敢妄自尊大。

箫笙也未强求,掏出名片,在后面写下地址递给她,“地方比较难找,跟司机说到八十八号箫家他就知道了。”

列素如若不是接过名片看到那地址就愣在当场,一定能听出箫笙话里特意加重的箫家二字,她低头紧紧捏着名片一动不动时,自然也看不到,双手Сhā着裤袋高高在上的地看着她的箫笙脸上那一改往日戏谑轻挑的特殊神情,高大的箫笙与低头娇小的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好似雷声滚滚,乌云密布天空下,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遭受什么变故的彷徨弱女子与盘旋在乌云深处,用犀利­精­锐的眼神到处寻找着猎物的雄鹰,那是一种完全不对等的对抗,是一种未知的,带些戏弄的,不屑的力量悬殊的对抗,结局早定,重要的,是追捕的过程。

一声雄鹰嘶厉的叫,在空中打了几个大圈,扑腾的巨大的翅膀离去……

列素如打了个冷颤,搂着自己走出低温的酒店大堂,她没有想到自己还能走进列家祖屋,不,现在已经是箫家了,真是意外,意外到箫笙何时离去她都不知道,只知道很冷,很冷,出门便打了几个喷嚏,仔细收妥名片,她飞快的钻入出租车回公司。

惊魂未定的她,刚进办公室,便被古灵­精­怪,正躲在门后的朱影吓了一跳,映入眼帘的,又是一束紫罗兰。

“哇,不会吧,主编,每天都收到这束花,你还是会被吓到呀。”这下反倒是朱影觉得奇怪了。

列素如哭笑不得,“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吗?”

朱影一把将花往她怀里塞,“快看看,主编,看今日他又写了什么。”

列素如摆摆手,“你自己看吧。”说毕已开始看摄影师洗出来的照片,不再理会。

朱影只好自己埋头找卡片,现在收花已成她每日的习惯­性­任务了。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朱影摇头晃脑,一知半解,她虽读书也算多,但这话还真不太了解,“主编,这人看起来真的很有闲情,每日只写这么一两句,暧昧不明的,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喜欢人就追嘛,可是,这话到底又是表达什么啊。”

“是说一个人对着浩翰无边的大海,想到对岸,可是无船又无浆,只能望海兴叹。”列素如笑着说,开始整理办公桌,准备回公寓梳洗一下赴宴。

“应该不仅仅是这样吧。”朱影不肯罢休。

“那你要多想也可以,就是两个人不合适,可是却偏爱上了,注定无缘,得不到。”

“这么悲伤啊……”朱影垮下脸,何时她已被这执著送花的人收卖了?

已出办公室的列素如脚步一顿,心里突然的刺痛起来,不禁喃喃道:“家诺,是你吗?”随即又摇摇头,她了解程家诺,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就一定不会再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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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列素如并非买不起车,父亲在世时,觉得女孩子不必要自己开车,有司机何必不用,其实不过是怕女孩子心野,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无任何顾忌。

长大工作后,没买车,并非是受父亲的话影响,只是觉得开车是一件太过于辛苦的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似打仗一样在人车流人群中穿梭,为赶时间,还要计算红绿灯,样样揽在自己身上。上车容易下车难,要知道如今找个地方停车真非易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好似高山中的峡谷,硬要你见缝Сhā针的衬合进去,急得满头大汗,后面一堆车主按喇叭催促,岂是尴尬与狼狈可说?满天满地跑的都是以此为职的出租车,社会早已经分工­精­细,何必逞强?

而照母亲的话说,女孩子出门自要有男人来接,开门关门也自有人伺候,这是格调,也是给男人一展绅士的机会,若女人个个像野丫头,这世上自然也没有了白马王子,所谓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自己若不尊重自己,别人何须拿你当人看?母亲自有她一套人生的哲学与理论,自小便灌输给她们姐妹,若家道一直这样下去,她们倒也不需接触什么残酷的社会,都是一样的人,知道怎么相处,走上了社会,知道那套理论,是因时而变,因人而变,往往为赶一个约会,站在马路当中左顾右盼,舞臂招摇,生怕司机看不到,遇到高峰时,哪顾得什么风度,箭步冲上前去,一ρi股坐上,果断跟司机说开车,才真叫吐气扬眉,还管了得其它?

说来说去,还不是嫌麻烦,买了车,就如同养个孩子,别人只知道你养儿乐在其中,羡慕不已,其中的麻烦琐碎,还真只能自己知道。

所以说,素兰一直比她适应强,如今车已换了几部,每年总还心念念想着最新款式,换来换去,乐此不疲,车越贵,其本身代步的本质便已经越来越模糊,那已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工作的需要,女强人真这么好当?不过素兰向来在人前都是光鲜亮丽,若要窥探她的心,没几人有这福气,连她也不以完全知晓,这点上,她们是两姐妹一条心,小时候二人争执打闹,哭哭啼啼,各自进房发着别扭,但若有客人来,还得收拾漂亮出门见客,喜笑颜开,这是礼数,你生气是你一个人的事,别人无需为你受罪,吃你的气,冷静下来一想,甚是有道理,这世上谁又欠着谁的,除非那人喜欢你,甘愿受你的罪,这点在素兰那些追求者身上得到的是淋漓尽致的体现。

一路坐在车里,便纷乱的想着这些杂碎的事,一有空闲,她便会静下心独省,这已是这么多年来,她形成的一种习惯,在忙碌紧张的生活中,还能找到认识自己,用的就是这个方式,否则照镜一看,那张脸是越来越模糊了。

说来说去,总是分寸二字,这二个字如今在列素如的生命中,占的比例愈大,几乎可说是她赖以生存的唯一扶手,其实说得残酷一些,是一根烂木更为恰当,但已飘于海上,要活命,还能有什么选择。

下班时分,易城的交通真叫人要命,各式的交通工作都涌上街,大车小车,大铃小铃,毫无秩序可言,公交车里乘客个个面­色­麻木,无动于衷,如此吵闹的情况下,有人还靠着窗睡得香沉,只有奔波于生计的司机,为求摆脱僵滞,不停地在长龙中见鏠Сhā针,这是门技术活,列素如心想,自己何必去抢这门活计,突然司机打开窗与旁边车主对骂,又不停按喇叭,十分­精­神,让她啼笑皆非,倪光磊这时打电话询问她何时到达,司机倒是尽职尽责,扭过头便朝她保证:“放心,十分钟肯到达!”

司机是熟手,跑这条线已经跑出经验,果真在十分钟内便脱离主道的拥挤,进入金临湖区的专道。

“快了,这一路上去都不会堵车,顶多还有三分钟,不过小姐,到这一带,可都是有钱人哪。”司机也松了口气,抹了一把灰汗,笑呵呵地看着她。

“几年前还算是荒地呢。”

“那是,这么说来,小姐你是本地人了,说起来以前这里确实来的人不多,不过有个大户,姓列的,你知不知道,当时还算挺有名的呢,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喽,这里如今寸土寸金,大户云集,列家的老宅子,也易了主,哎,我们这些小市民是看不懂了,起起落落,跟看戏一样。”司机觅着知音,喋喋不休,上了点年纪的人,总爱说点城市的历史,列素如笑笑的听着,也不答话。

到了萧家,又是上次的老伯出来开门,列素如对他有印象,已作主的唤他“何叔。”

何叔原名何汝民,并非萧家的管家,他仪表堂堂,谦虚和蔼,有一番学识风度,列素如看人识人早有经验,所以待他十分尊重。

何汝民笑呵呵的打量她,幽默道:“原来上次并非迷了路,是入了门却不敢进,这回阿笙已交待,说今晚有位贵客上门,要我好生接待。”

列素如脸一红,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解释这其中的误会,这何叔恐怕已当她是爱幕箫笙以至私下上门探访的花痴女子。

“来来,我同你开玩笑的。”何汝民本是逗她,见她尴尬,心里早乐翻了天,赶紧打住,引她进去。

列素如进了门便不敢再放肆,丝毫不敢四下张望,规矩的到了客厅,却见只箫笙和倪光磊正聊得兴起。

箫笙与她交手微微一握,便唤人给她泡茶,让她落了座才说:“伯纳德先生正与家母在楼上研究古董,看来一时半会散不了。”

列素如表示没关系,这才笑说:“是的,他一向对中国文化十分感兴趣,今晚是私宴,我们应该给他留给时间。”

倪光磊哈哈大笑,“还是素如你了解总裁,不过真是对箫总刮目相看,原来箫老夫人以前是易城大学的考古学教授,我看这回总裁和她有得谈,早知道这样,你就不必在下班高峰期赶过来,看你,灰头灰脸,出了一身的汗。”

列素如汗颜,抽过纸巾拭拭额头的细汗,解释说:“这天气一下子便热起来了,前几天还得长袖呢,真让人措手不及。”

箫笙翘着腿斜靠着沙发看倪光磊与列素如老友相见,相谈甚欢,右手食指与中指无意识的轻轻敲着左手手表的玻璃面,发出滴滴的轻声,­唇­角微带笑意的抿着,眼里却是冰冷一片,如暗夜里躲在灌木丛中的野狼,发出隐晦不明的光,列素如有时礼貌­性­的偏头看他,点头表示歉意,他马上抬手示意无碍,让他们继续。

这一对目时间,眼神如玻璃受光一照,即刻换了神­色­,这细微的转换,中间那一道冷光,如流星划过,令她心下一震,手头的动作也僵硬,一种不安与紧张瞬时涌上,但却又说不出原由,于是不受控制再度看过去,却只见箫笙魅笑如丝,风度翩翩,已亲自倾身将她的茶碗加上热水,她忙声说:“谢谢。”

“列小姐,这一路风尘仆仆,不如你去清洗一下,洗手间在楼道边,右拐。”箫笙随意一指,又加了一句,“要不要让人带你过去?”

列素如马上说:“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去。”

箫笙笑着说好,便转头问倪光磊有关于彼特的事。

列素如起身离开客厅,背对着箫笙,暗下长长吁了口气,这时发现手心作疼,摊掌一看,原来手头一直抓着拭汗的纸巾,现已经揉烂,破碎不堪,她忙三步并作二步,进入洗手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按着胸急喘几声,心怦然跳个不停,好一会她平静下来,撑着洗手台,看着镜中自己面­色­苍白,眼神惊慌如小兔,这是从未有过的事,箫笙在她任职以来的采访对象中,并不算最难打交道的,他待她还算绅士,为何一颗心却兀自不受控制的慌乱?她用冷水拍拍脸,喃喃道:“我太紧张了,我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回来的一天。”是啊,她刻意想忘记过去,埋葬过去,现在却亲自踏入这里,怎不让她惊慌失措。

客厅里的箫笙看着她一下子消失在过道,那抹仓惶的背影让他眼睛一眯,若有所思。

倪光磊是个明白人,眨了眨眼,打趣道:“箫,若有什么想法,可要把握机会呀。”

箫笙一愣,一看倪光磊那副了然如心的表情,反应过来,便尴尬的自嘲­干­笑几声,有些狼狈地说:“光磊,你拿我取笑就好,千万别多想。”

倪光磊摸摸下巴,点点头,“放心,我知道素如脸皮薄,经不起玩笑,不过你若真喜欢她,可得收收心,她可不同你外面的女人,萧,她玩不起。”

箫笙微微疑惑,“你和伯纳德先生似乎都很看重她?”

倪光磊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素如这样的女孩子可算是稀品,轻而不浮,流而不动,浅而不露,如今这世道,真少有。”

“那光磊你可是一直近水楼台。”

倪光磊一本正经地说:“嗳,这事讲眼缘,时机,我是过尽千帆,现在寻思着她的好,她已经看不上我了。”

二人相视大笑,谁说这时他们心中没有一丝感触,这世上好女人一直在错过,几人能慧眼识珠,相反亦是一样,这上天总是公平的,若全是好男人与好女人碰上,这人间还有何乐趣,老天爷岂不是每日要捂着嘴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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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正聊着,汽车喇叭在门外响,箫笙站起身来,笑着说:“看来是箫璃和茗薇回来了。”

倪光磊马上起来张望,摩拳擦掌,“彼特提到的莉莉丝就是你妹妹箫璃?”

箫笙脸­色­一板,冷哼着说:“那小子还敢对小璃念念不忘?”

同时列素如也整理妥当从洗手间出来,一张小脸洗得­干­­干­净净,脂粉未施,只淡淡抹了一层­唇­彩,配上一头俏丽的短发,露出修长的颈脖,也别有一番味道,这列家姐妹都有一身的好皮肤,列素兰更胜一畴,箫笙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清丽的面容,暗暗透着一丝内敛的倔强,神情到哪里却都是大大方方,真让人想剥开她这身外皮,看看她内里是不是有一颗火热跳动的心。

现场有冯茗薇在,已不需箫笙周旋。

“素如?真巧,又遇到你,来,跟你介绍,这位是箫璃,是箫总的妹妹,她刚刚从剑桥毕业,正准备回易城大展身手。”

列素如眼前一亮,这个箫璃可真真叫大美人,光彩照人,一点儿都不输素兰,一身大方得体的便装,笑得有些腼腆,乖巧得真让人喜欢,这箫家的两兄妹,外表确是得天独厚,占尽便宜,不像她和素兰两姐妹,老天则偏心太多。

她做完自我介绍,却见箫璃的脸­色­一变,“姓列?”随即抬眼看向箫笙。

箫笙举拳轻轻一咳,解围道:“这姓确实少见。”

列素如抿­唇­一笑。

箫璃见箫笙表情无恙,这才露齿一笑,伸手与列素如相握。

何汝民已经安排好晚宴,请各人落座,曹丽华和伯纳德也谈笑着从楼上下来,只做过简单的介绍,各人间便已经谈开,倪光磊对箫璃久闻其名,两人交谈甚欢,箫笙不时Сhā入母亲与伯纳德的谈话,关注着曹丽华的神­色­,见她确实高兴,便笑得真心实意,一副十全孝子的模样,列素如看在眼里,十分感慨。

冯茗薇自不会让列素如落单,谈到素兰和程家诺,话匣便打开,冯茗薇爽朗,擅查颜观­色­,列素如应对得体,二人倒是一见投缘。

何汝民深谱待客之道,对酒类知知甚多,还结合许多典故,说起来头头是道,伯纳德十分感兴趣,列素如便尽职做翻译,一时间,一桌人竟开了五六瓶之多,箫家也是难得这么热闹,主要是曹丽华爱静,身体也不好,这次竟碰到知已,和伯纳德一番深聊,二人都大有获益,怎能不开心?何况久居国外的女儿也回来,以后两兄妹一起做事,互相照应,她心愿都了了。

主人如此爽快,客自随主便,一晚上碰杯声不绝于耳,席已过半,微薰下众人说话便没了边界,列素如也是好久没有试过如此开怀,又是在以前旧屋,虽已翻修过,但曹丽华向来爱古物,这祖屋本身便是文物,所以屋内多半都是原样,变的不过是些细节上的软装饰,一时想起列家在此度过的十几年快乐无忧的日子,如今物是人非,悲喜交加,心下几近落下泪来,杯中的酒,越喝越苦,却越喝得多。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二个钟头,又是饭后甜点,真没个时候,这时何汝民唤已带人收拾完毕,于是建议到花园坐坐,说今晚的月光不错,现在天气凉爽下来,比坐在屋里舒适,一群人意犹未尽的先去参观了一下这个祖屋,当是饭后散食,这才到花园坐下休息。

这房子修葺得十分注意养生,箫笙对曹丽华很孝顺,从花园望去,到处是绿树成荫,凉风习习,空气清新好闻,不时还传来几声深山中才会有的虫鸣,真是名副其实的闹市仙境。

伯纳德一坐下便连声赞叹,对着曹丽华大竖拇指,“这房子真不错,古­色­古香,有味道,有味道。”他连声说,显得极其喜爱。

曹丽华也笑着点头,“是啊,这年头难得有这样的老房子了。”

箫璃附和,抬手指向那满墙的爬藤,“当时我因看中这个才让哥哥买下。”

女孩子的喜好大都一样,那一墙的爬藤还是由列素如当年亲手栽下,列巍并不喜欢这些东西,嫌碍眼,但到底还是依她,现在想来,那些过往的一点一滴,如今都成了要命的毒药,痛彻心扉。

曹丽华与箫笙宠溺地看着箫璃笑,一家人的和睦,让列素如鼻子一酸,借故不消化,起身离开散步。

月­色­如水,照得草地上那一小道弯弯扭扭的鹅卵石路波光点点,反着晕晕的光,真是美极了,如若再有一盘花架,那岂不是更加有情趣?可以躲在花架下,踩着圆圆的鹅卵石与月光嬉戏躲迷藏……

“不如脱下鞋走走?”箫笙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侧,出声建议。

她一惊,忙说:“不用了,谢谢。”

箫笙却淡笑着伸出手,点头鼓励她,“试试。”

他虽是建议加客套,话里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果断,列素如咬牙犹豫一下,便将鞋脱下,提在左手上,箫笙适时扶住她的右手,“来,小心。”声音温润如水,比今晚的月­色­还柔,还美。

但踩上去一点儿也不美,一点儿也不柔,枕痛入心,她暗暗吸着凉气,想说停下的话,可箫笙却将她的手捏得紧紧的,缓解了她脚下的痛意,她只好咬牙挺下去,待走了一半,只觉被箫笙握住的手心已滑腻,额间也布满冷汗,脚步越来越慢下来,箫笙看了她一眼,月下,她的眉紧紧攒着,明明痛极,已不自觉地将他的手反握得十分紧,却仍然一步一步走着。

列家的人,都是硬骨头,他心下想,脚步却也不自觉缓下来。

二人的呼吸如雷贯在耳畔,远处隐约传来其他人不甚清晰的交谈声,断断续续的,更是衬得这月­色­如水,静谥安平。

列素如思路微一放松走神,脚下一个不稳,随即一阵钻心的痛,人便弯弯扭扭的倒了下去,箫笙一把抱住她,“列小姐,怎么了?”

怀中的列素如已痛得说不出话,脸­色­煞白,只微微抬手指指自己的左腿,便咬紧牙痛得哼哼。

那边的何汝民听到动静,马上关切的过来询问,箫笙抱着列素如头也不回朝屋内走,“没事,我带她去上药。”

他抱着列素如径直上了二楼,列素如尽管痛得睁不开眼睛,却也知道,现在箫笙抱她进的房间,就是原先父亲的卧室,这段路,她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多少次在异乡午夜梦回,总是做着一个重复而又怪异的梦,见到自己光着脚在二楼的长廊来回的奔跑,玩得兴起,不知道多开心,奔着奔着,身后不知道何时人已经走光,只剩她惊恐地在黑暗的长廊上不断地打开门寻找着父亲,母亲和妹妹。

那段日子,每一回想起,都让她心肝俱裂,痛得不能自已。

她坐在箫笙的床上,透过卧室与书房中间的实木雕刻的花鸟镂空屏障,还能看到父亲最喜欢的书柜,檀木制作,暗红暗红,边边角角都有些斑驳,现在已经价值连诚,箫笙未换掉,也不出奇。

箫笙已拿来药油,跟她确认好扭伤的位置,便将药油倒在掌心搓热,体贴地说:“你忍一下。”

列素如咬牙点点头。

他便搬来一张小凳坐下,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膝上,将发热的掌心轻轻按上她的脚踝,列素如痛得惨叫一声,想要缩回脚,箫笙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二话没说,只用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膝弯处,不让她动作,然后继续着手头的动作,轻重却是拿捏得非常好。

列素如这一痛又挣脱不成,眼光又直直看着那硕大的书柜,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雨丝,滚滚而落,父亲死的那一年,她没有哭过,在异乡清贫度日时,她没有哭过,在母亲与妹妹责备下,也没有哭过,却在六年后的今天,在列家的祖屋,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她哭了,哭得毫无形象可言,哭得让她怎么想,怎么做,也阻止不住眼泪,箫笙只当不知,低头一声不吭的按摩拿捏,他按了多久,列素如便哭了多久,他停下手,放下她的裤腿,她仍然在哭,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眼泪,怎么也哭不尽似的。

他起身拿药要走,她仍然没有声音,夜如此的静,静得都听得到她泪水落到她手背的声音,她低头坐在那里,小小的一个人,双手交叉着在一起,一下又一下的扯弄着自己的衣角,肩膀因无声的哽咽轻轻的颤抖。

她已被遗漏,找不到回家的路,母亲妹妹已自成一家,便在那个孤单的角落哭泣,她其实万分不愿意这样去想自己,她对现在的生活还是满足的,事已成定局,如今已是最好的结局,她实在没有哭的必要。

箫笙终究还是回了身,放下药,坐到她的身边,正欲张口说什么,已经温香软玉在怀,脖间瞬时就被一阵热泪浸润,那泪水顺着他的颈脖一路往下流,在他的锁骨处,分作几流,散向他的胸间,奇痒难耐,他不由得伸手抱紧她,用力按压向自己胸前。

她哭得如此伤心欲绝,旁若无人,他若不是箫笙,一定也会感同身受,想要好好安慰她一番。

可惜,他是。

16

16、第 16 章 ...

列素如这一扭,伤势很是严重,下床走路都痛,更别说当伯纳德的翻译了,有倪光磊在,她便顺理成章在家休息。

崔丽珍担心她无人照顾,收拾几件衣服便到她的公寓小住,列素如拐着脚出来接她,为难地说:“妈,我这儿就这么小的地方,统共也就一张床,你不习惯的。”

崔丽珍四下一打量,果然皱皱眉,顺手收拾起几样杂物,免为其难地说:“小是小了点儿,收拾一下还是不错的,你床也不小,我们娘俩就挤挤,还有过不去的坎么。”

列素如鼻子一酸,不由地抱住母亲,“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在母亲危难时,她却没有在身边,年幼不懂事,还拗母亲的气,当时颇有一番老死不想往来的态势。

崔丽珍也抹抹眼泪,扶她到沙发坐下,“素如啊,以前的事儿都别提了,啊,都过去了,妈啊,只要你和素兰以后都好好的就行,否则死后都没颜面见你爸爸。”

两人相视一笑,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崔丽珍闲不下来,让列素如喝完汤上床休息后,便叫来高家的司机为列素如采购去了。

“房子倒是不错,就是没好好打理,空荡荡的,一点温暖的气息都没有,这孩子就是不会照顾自己。”她一边下楼一边念叨,心下还是十分欣喜的。

列素如在母亲出门后倒是熟睡了过去,却被一个电话给吵醒,迷迷胡胡的从枕下摸到电话,按下就喂了一声,沙哑慵懒得如一头小猫,让人听得骨头都酸软下去。

箫笙一愣,轻轻咳了咳,这才清清嗓子清晰地说:“列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

听到这声音列素如睡意顿时去得一­干­二净,想到什么,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水蜜桃,几乎可滴出水来,“噢,是箫总,你好,不打扰,我正要起床。”

箫笙便笑笑,声音如同从胸腔里发出,低沉魅惑入心,“没有什么事,想问问你的腿好点儿没有,真抱歉,我没有看好你。”

“请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那就好,我母亲和小璃要我代她们向你问好,何时方便,请到舍下一聚,让我有机会向你赔罪。”

“这……”

箫笙见她一犹豫,便爽朗一笑,随即压低嗓子似的说着悄悄话,“其实,是想列小姐卖我个面子,让家母热闹一下,你会成全我的吧,嗯?”

列素如想到曹丽华那一日确实是高兴,想来平素也没有什么朋友,心下一软,便应了下来,“那又要打扰了。”

“像列小姐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已经不多见了呢。”

列素如脸一红,想到自己那日竟如此放肆自动的投怀送抱,与一个陌生的男人紧紧抱在一起,便觉得不可思议,他身上那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还夹着一些些烟草的气息,现在想来,这些味道还清晰在鼻尖一样。

那个怀抱温暖安全,宽厚结实,他将她搂得那样紧,几近肌肤贴着肌肤,滚烫的眼泪,滚烫的体温,难言的交织在一起,她当时想过挣扎,不时为何,却一丝力气也没有,那时脆弱的她,只想紧紧攀着他,让他紧紧抱着她,什么也不必要说,什么也不必要去做,就这样,安静的抱着,直到她再也哭不出来,直到她不再抽噎,心里慢慢恢复平静,事后她赶紧抹­干­眼泪向他道歉,却无颜抬头看他,他却毫不令她难堪,捡来拖鞋,小心扶她下楼,一路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她与程家诺的接触,也不过尔尔。

“好,就这样说定了,我等你电话。”箫笙­唇­角若有若无一丝浅笑,打断电流中的沉默。

“好。”列素如赶紧挂了电话。

箫笙看看表,下午的工作已经开始,还有二场会议要开,正准备交待秘书,听到有人敲门,便放下电话,“进来。”

进来的是箫璃,箫笙并不意外,示意她坐下,起身给她泡了杯咖啡。

“怎么样,还习惯吗?”他宠溺地扯拉她如丝缎般的长发。

“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箫璃抢过自己的头发,捏紧拳头,双眼满是愤怒。

箫笙不以为意,回到自己的位置,淡淡地说:“怎么了,谁惹你生气。”

“就是哥哥你!我已经查过资料,当年卖出列家祖屋的,就是列素如,别说哥哥你不知道!”

“我买的是列家的房子,至于是谁卖出的并不重要,何况,当时这房子是由双诚律师事务所的周子涛全权负责。”

“你别说你到现在才知道列素如是屋主!”箫璃气愤的站起身来,双手撑在台面,高高在下的看着箫笙。

“早知道晚知道有何区别?”

“你不该请她到我们家来!”

箫笙手一顿,合上文件夹,仍然好脾气,但语气却不怒而威,“小璃,别太任­性­。”

箫璃尖锐地说:“哥哥,别告诉我说你爱上了她!”

箫笙的脸­色­刹时冰冷­阴­暗下来,眼神忽地一沉,隐约有丝暴戾,在箫璃还未反应过来时,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叮咚声,咖啡杯与无数文件资料已被他扫落在地,若不是她躲得及时,那滚烫的咖啡说不定要洒在她的身上。

“哥哥……”箫璃被惊吓到,站在原地,一张脸煞白。

箫笙终于松开拳头,撑着桌面站起身来,一路拾起纸张,慢慢地,呼吸渐趋平缓。

终于他缓下面容,露出一丝笑意,将箫璃轻轻的抱住,抱歉地说:“对不起,哥不该朝你发火。”

箫璃也早已经冷静下来,今天是她太过份了,于是只在他怀里摇摇头。

“相信我。”他一字一顿地说,是在安慰箫璃,也是在对自己说。

“其实,她也不讨人厌。”

箫璃说完这句话,便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于是赶紧打住。

箫笙并不在意,拍拍她的肩膀,“去吧,安心工作,一切有我。”

箫璃点点头,正要转身,却被他喊住,“别让妈妈担心。”

“我知道怎么做。”箫璃保证。

待门一关上,箫笙冷冷一笑,打电话让秘书进来收拾,秘书心惊胆颤地清扫地上的残渣,见总裁脸­色­没有那么难看,才拿起笔记本跟他确定下午的行程安排。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他大手一挥。

“还有,总裁,袁小姐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她说,她说……”

箫笙揉揉眉心,有些不耐烦道:“不管她说什么,都由她去!”

“不是的,她说……”秘书有些急了,袁芝芝这回可不是使的小­性­子,看来是真的决定要和总裁分手。

“听不清楚吗?”箫笙冷冷地打断。

“是,总裁,我知道该怎么做。”秘书委屈地退了出去。

箫笙对女人一向不薄,所以就算分分合合,也不会有什么纠缠不清的事情,他早为袁芝芝准备了两套房子,价值不输那顶皇冠。

这种事,已是司空见惯,不过就是名与利的游戏,玩不起的,永远也入不了这个圈,正如倪光磊所说,列素如玩不起。

崔玉珍自卖场回来,后面跟了一辆大货车,所有家俱装饰品一应俱全,让列素如差点跌落眼珠,捂着­唇­半天没说话。

呆呆地看着崔丽珍指挥着搬运工人替换原有的家俱,井井有条。

@奇@“妈,这是……”

@书@崔丽珍笑着拉她坐下,“怎么样,跟你原来的房间像不像?妈妈特地选的,前阵子就看好了,样式颜­色­是差不多,不过到底啊,质地还是和原来的没得比,将就着用,总比你现在用的好。”

“妈,太破费了,其实我在家呆的时间很少,没有必要的。”列素如不知道说什么好。

“来,东西都到了,赶紧去房间把你东西清理一下。”

于是一下午两母女,将所有细软重新摆放,忙得满头是汗,因为没有请阿姨,非常的吃力,但是忙得却非常开心,心里似吃了蜜糖一样。

二个人的感情,经此一场,增益不少,崔丽珍唠唠叨叨,不断的提点,宠爱之情不言于表,列素如虽有些嫌烦,过去母亲的专制又冒上了头,但受得到底还是温馨的,也不于母亲计较,不管怎么说,母亲也是为了她好,不想她受苦。

家里焕然一新,窗帘,沙发,床罩,全是暖­色­系,淡黄带金,大方舒适,崔丽珍忙完便往冰箱和柜子里塞东西,一样一样告诉列素如,哪个放在哪里,以后好找,列素如一拐一拐跟在她身后,不住应好,就像小时候,嘴馋,似尾巴一样跟着母亲不放。

她在处理公务时,崔丽珍也不打扰她,仔细地抹着灰尘,不时进厨房看看补汤,不一会,屋内满是药香加着­肉­香的味儿,列素如不由得大大伸了个懒腰。

正值这种温馨的时刻,门铃响了,列素如咦了一声,正待起身,崔丽珍放下手头的活计说:“你坐着,妈去开。”

“啊,我……,哦,你是伯母吧。”来人正是丁博一,手头抱着一束花,又提了一个大果蓝,见不是列素如,一愣,站在那里便有些滑稽。

崔丽珍上下一打量他,心下已是一百分的满意,赶紧热情地说:“是素如的朋友吧,来来,快进来。”

列素如暗念了声,真巧,连忙起身要接过丁博一手上的东西,丁博一十分体贴,先扶她坐下,自己找到花瓶将花Сhā了起来。

列素如一看那一束紫罗兰,便十分疑惑地看着他,脸一红,指着花支吾:“丁总,那花不会是……”

丁博一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是朱影让我带回来给你。”

列素如哦了一声,暗自松了口气。

话说岳母看女婿,是越瞧越开心,崔丽珍看人自有她一套经验,沏好茶出来便坐在一旁看他们商量公事,十分投入,为就着列素如,丁博一便她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从她这一侧看过去,似二个小恋人那般在交头接耳,丁博一好风度,温文尔雅,多数是列素如说得多,他不住点头,脸上是赞赏的表情,崔丽珍心下已经几乎要抚掌大笑,招呼一声,喜滋滋进厨房做饭。

二人谈足约半个钟,基本谈妥,正好汤也煲好,崔丽珍乘了二碗给他们,丁博一边喝边点头,“伯母,您的手艺真好,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若不是您在,不知道今天素如拿什么招待我。”

“你喜欢就好,博一啊,你和素如在国外就认识啊。”

丁博一放下碗,满足的叹了口气,“是啊,她以前的上司,每次跟我见面都要夸她,我实在忍不住好奇,硬要他介绍我们认识,我看他现在后悔了,如此优秀的一个下属被我抢了回国。”

列素如扑哧一笑,轻轻捶了他一拳,“你嘴巴越来越贫了,在国外你还不是这样。”确实,在异乡他们的结识,只能用这几个字概况:君子之交,淡如水。

崔丽珍喜形于­色­,开心地说:“好,你们收拾一下,马上开饭了。”

她一走开,丁博一便细心问道:“看来这箫笙是你的克星,就应酬二次,你一病一伤,可不是好兆头。怎么样,扭伤严重吗,让我看看。”

列素如苦笑,“凑巧,博一,你应该鼓励我才对。”

“来,腿给我,我玩滑轮时,也经常受伤,这个有经验,今天我给你带来了特效药。”丁博一扬扬手里的药瓶。

列素如只好将腿给他,为免尴尬,便打趣地说:“什么特效药,别跟我说是虎骨酒哦。”

丁博一没好气地说:“怎么,你想去动物保护委员会告我不成。”

“那难说。”

丁博一抽了口凉气,伤的确是不轻,脚踝红肿,他轻轻一碰,列素如便叫痛。

二人推推搡搡,一来二去的,丁博一一边替她上药,一边说着小笑话让她转移视线,让列素如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好。

好不容易三人坐定正准备开吃,列素兰却来了电话,在里面嚷嚷着说:“妈妈,我也来要,姐姐的新居我还没有去过呢。”

崔丽珍一口回绝,“下次下次,今天都没有什么好菜,何况都吃了一半了,你和阿启二人到外面吃去。”

“妈,你偏心!”

崔丽珍心下暗暗说,这回我可真要偏心了,你要是来,一吵一闹,你姐姐好好一门姻缘怕要给你弄砸,她不想让素兰和丁博一认识。

其实也不怪她这样想素兰,当年因为程维熙的事,她不得不为素如多考虑,素兰青春亮丽,活泼开朗,男人多数都会倾心于她,她心里虽不认为素如就一定比素兰差,但这种事谁说得定。

列素如和丁博一看着这满桌分纹未动的好菜,面面相觑,丁博一偷偷眨眼朝她一笑,她也忍俊不禁。

一顿饭,丁博一的祖

16、第 16 章 ...

宗八代都被崔丽珍掏得一­干­二净,列素如一张脸涨得通红,可不管她怎么暗示,崔丽珍根本不理不睬。

丁博一看着她嘟着小嘴,欲言又止的模样,反倒有意逗她。

可这二个年轻人,太低估了崔丽珍的交际手腕了。

17

17、第 17 章 ...

伯纳德因康迪集团在香港的子公司业务出了问题,仅在易城待了四天,便匆匆告辞,原本在箫家准备的送行宴也临时取消,让曹丽华好一阵失落。

不过在倪光磊的安排下,临走前,伯纳德还是请箫笙和列素如一起吃了个便饭。

箫笙很体贴,赴约之前特意交待列素如,由他带她一起过去。

“只是顺路,你脚还没有好,打车不方便。”他没有给列素如拒绝的机会。

列素如只好告诉他地址,箫笙比约的时间早十分钟到达,在公寓的楼下停了一会,他下车径直上了楼,正待抬手敲门,列素如刚好出来。

“箫先生!?”她惊讶出声,她并未告知他在几楼。

箫笙从半开的门中望进去,眼神内有一抹淡淡的嘲讽,随即他便笑了,绅士般地接过她手上看似不轻的礼品盒,“刚进来的时候,顺便向保安问了一下,哦,还不轻,看来不算多此一举。”

“谢谢。”列素如腼腆地笑了,转身关上门锁好,箫笙已在电梯里等她。

“是给伯纳德先生的,最近刚好有个朋友要转卖一套清代文房四宝。”电梯里,列素如不堪如此冷清,指着礼盒没话找话。

箫笙看着视线前方的红­色­跳动数字,只微微挑了挑眉,“哦,伯纳德先生也爱书法吗?”

列素如便有些兴奋起来,“是啊,我开始也没有想到呢,他尤其是毛笔情有独钟,收集了各式种类的毛笔。”

电梯的钢门隐约又模糊地显露出她清甜的笑,无一丝杂质。

上了车后,箫笙便忙着在狭窄的过道里倒车,慢行,这种在金融区附近的高层小公寓便是这样,开发商尽量的利用空间,本已不宽的车道两旁都停满了车,稍一不小心便会有擦碰的事情发生,列素如有些不忍,看到他脸上微露出些不耐后,心中尴尬顿生,又不好出声打扰,只好静静坐在一旁。

终于顺利出了小区,箫笙好似知道这气氛过于僵硬,轻笑出声,微偏过头体贴地问她:“列小姐住得惯这样的地方吗?”

“还好我并没有负担,一双腿走路而已。”列素如摇摇头,按着前胸长长吁了口气。

箫笙也笑,“是,开发商再厉害,也会给住户留一条走路的道。”

列素如微微一愣,“箫先生,您前段时间花大手笔在政府新规划的下一个金融热点区域拍卖下一块地皮,听说您预开发成易城第一个纯高级白领单身公寓,您有这个构想,是不是已经查觉到这个城市已经有许多这类的潜在客户?您应该有做过详细的市场调研,这类潜在人群的生活观念是不是城市的发展的必然现象呢?”

箫笙饶有兴趣地听着,却只淡淡回道:“列小姐,这算是专访的开始吗?”

列素如脸一红,忙声道歉,她的职业病竟犯了,不说这时机不对,箫笙都没有说过同意由她作访问,她真是太冒然了。

裴菲菲的电话解救了她,列素如忙接起,“喂,菲菲?”

“家诺要结婚了,你知道吗?”裴菲菲劈头盖脸就问,确切地说,是质问。

列素如的脸­色­暗淡下来,良久才说:“嗯,对不起,我应该早告诉你。”她早知道裴菲菲对家诺的感情,正是因此,她只能当作不知道这个消息。

裴菲菲在电话里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突然尖锐地说:“列素如,你不想争取,难道就不想让别人争取吗?你不在乎,难道就当所有的人都不在乎吗?”

“菲菲……”她无言以对。

“我知道,在你心里,你有一根称,衡量对错是非的一把称,不允许有什么偏差,当年也好,现在也好,你总有理由和借口说服自己和别人,你做的选择是必然的,是对的,你有苦衷,而家诺必须理解你,是不是?”

列素如知道她指的是,她当年和程维熙订婚及现在程家诺的婚事,是,当年她有理由,她知道程家诺的父亲并不喜欢她,而且列巍已自作主张替她下了决定,她和程家诺当时太过于年轻,无力与现实对抗,所以她默认和程维熙的婚事。而现在,她与程家诺离得更远,为了他的仕途,她也必须下这个决定,在外人看来,这一切,原来只是她自私的行为。

“列素如,不会再有一个这么傻的程家诺了!你以为你是谁呢,我该说你是太有自知之明,还是太没有自知之明?”

“你醉了,菲菲。”她已经听出裴菲菲话里的醉意,不似以往。

“素如,你别听她的,她在我家发疯,将我珍藏了多年的酒都给喝了,我正要找她算帐呢!”是苏逸的声音,喘息着,显然正和裴菲菲抢着电话。

若不是车已经到达目的地,箫笙还在旁边,列素如真想反问苏逸一句“我真的是她口里讲的那样的人吗?”

她赶紧收拾心情,笑着答道:“没事儿,我就知道她喝醉了,你照顾她吧,我再跟你联络。”

苏逸看着沙发上那个半醉的人儿,苦笑一声,酒若真能醉人就好了,“嗯,我会的,再联络。”

列素如摘下耳机,松下安全带,箫笙按住她,“别动。”

箫笙打开副驾驶座,接过礼盒,拉她出门时,已看到她眼圈微红,笑得有丝勉强。

找到包厢落坐时,她已经恢复正常,伯纳德和倪光磊也同时到场,一阵寒喧,茶一落肚,伯纳德便意犹未尽地说:“请代我向箫夫人道歉,下次有机会我再向她请教。”

箫笙落落大方地说:“家母十分开心能找到像您这样与她谈得如此投机的人,她也十分遗憾,可惜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前来送行。”

伯纳德摆摆手,“来啦我恐怕就不愿意上飞机啦。”

众人哄笑。

倪光磊关切地问列素如的腿伤,伯纳德哎呀一声,恍然大悟地说:“芭芘,我好像答应让你做一次访问。”

“没关系,下次好了。”列素如并不介意,转拿起身边的礼物给他,“回国前我答应要送您一套文房四宝,刚好,不用我托人或是邮寄了。”

伯纳德打开一看,马上赞叹连连,爱不释手,“有些东西用多少钱也买不到,这便是其中之一。”

列素如缄默地笑笑,并不回答,她确是托旧关系才弄来,但此物到伯纳德手里,倒不失为一个好归宿,那朋友如今也落魄,迟早也得转卖辛苦半生的收藏之物。

箫笙却不由得暗想,有些人看来不管到如何地步,都脱离不了以前的束缚,这列素如较之她妹妹来,是有过于而无不及,初初在绮丝拍卖会上,便让人花二千五万博她一笑,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住在如此紧凑的小公寓,家居装饰却奢华富贵,显得不伦不类,殊不知有些东西,是极需空间来衬托,可见她的虚荣心过甚到何地步,却虚伪地装作普通女子,打车代步,博人同情,为讨贵人欢心,碰到大户,却是如此大手笔,看来此女子心计深不可测。

“对了,箫,不如你卖个人情给素如,当是给我和总裁的面子。”倪光磊打趣。

伯纳德收了满意的礼物,正是开心之时,乐呵呵地说:“箫,芭芘不会让你失望的。”

列素如知道这是机会,伯纳德说一句,顶得上她说上万万句,“箫先生,请你相信我,我知道您未做过这类的访问,不如有机会我们聊一聊,我保证不会让你有任何不适的。”

箫笙习惯­性­的抿­唇­一笑,眼神却十分锐利的扫了她一眼,觉得她这招借花献佛用得是淋漓尽致,自然不会开口拒绝,也只附和笑着说:“列小姐,这个我们再谈,我也有事请求呢。”

倪光磊觉得有戏,指指他们,向伯纳德便说:“总裁,你看吧,我有没有说错,我们这一走,后面的戏可看不着啦。”

伯纳德煞有其事的点头,“箫,你好眼光,我原本是想芭芘做我媳­妇­的。这样不就天天有人好老师陪我练字了?”

“马克要是知道您是因为想有人陪你练字而将我硬塞给他,他一定不会谅解你的。”列素如赶紧转移话题,一边暗暗朝箫笙抱歉一笑。

伯纳德无奈笑笑,转而问箫笙:“咦,箫,你也有要求人的时候?”

“那是自然,列小姐可非常人,我哪敢高攀。其实,前些日子,我女朋友看中一个皇冠,没想到列小姐也同时相中,列小姐的护花使者可是杀得我毫无还手的余地,如今,我女朋友还怪我办事不力,不肯与我出来见客。”箫笙微叹口气,自嘲地独饮了二杯。

伯纳德哈哈大笑起来,“哦?!竟有这回事?”

“箫,你总算碰到对手。”倪光磊忍俊不禁,几近捶胸。

他们自得其乐,箫笙更是悠哉,而列素如出声不得,只管低头吃菜,一顿饭再不敢提采访之事。

终于送他们上机,已近半夜,不过这一顿饭,让列素如吃得也算值得,尤其是酒过三巡,伯纳德与箫笙的一席颇为­精­彩的高端对话,足够让她受益三生,让她对箫笙的能力更是好奇,职业病犯了,心里痒痒的,十分想好好将他挖掘一番。

车飞快地驶在高速路上,列素如因心里不痛快多喝了几杯,此时胃里阵阵冒着酸水,手按着胸,轻轻的揉着,脸­色­很是难看,箫笙查觉到,将车靠边停下,打开车窗,让她喝点水,没想到这一喝,反让她胃一阵强烈的蠕动,捂着­唇­,推开车门便冲向路边,吐得一­干­二净,人也近虚脱。

箫笙无奈的摇头,拿水过去给她溯口,“你有胃病?”

列素如扶着他的手起身,虚弱的轻轻点头,“上学时不注意给落下的,后来经过调理,已经好了很多,今天太高兴,多饮了几杯,没事儿的。”

“不就是一个专访,值得吗?”

“这是我的工作,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列小姐,我希望你记得一点,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有人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就算是伯纳德也不行。你明白吗?”箫笙冷冷地说。

“对不起。”她低下头。

箫笙重启发动车子,开了轻轻的音乐,又说:“我说过,任何事在我心中都有一个价,我是生意人,事后我想了想,那皇冠我志在必得,不知列小姐可否割爱?”

“你不是同袁芝芝已经分手?”

箫笙并不在意,“你们的消息果然灵感。”

“你当时不再竞价,只是不愿意得罪程家诺?”她轻轻地说。

箫笙挑眉表示默认,却意味深长地说:“列小姐,相信你要的并不是这个皇冠,相较之下,还是人比较重要,对不对?”

列素如将头别向窗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家将大婚,喜贴我也收到有一份,列小姐,你的心果然和寻常人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姓列的都这样?”

列素如脸­色­煞白,不知何时捏紧成拳的手心刺痛,指甲已深陷入­肉­中。

“知道吗,真巧,我上一任屋主也任列,本市姓列的可不多,列小姐大概也知道,他可真有骨气呢,后来案子也因此不了了之,是非功过,也成了迷团。”箫笙仍然自顾说着。

“停车!”她喊。

“你确定?”箫笙张望这黑暗而了无人烟的高速公路。

“是。”

车子嗄然停下,列素如毫不犹豫的推门下车。

“列小姐,到底是什么事,你若不肯转手便算了,何必赌气呢?”箫笙明知故问。

“不关你的事,箫先生,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我不能留你一个女孩子在此地。”箫笙显得十分为难。

“我叫朋友过来。”她说着便拨了电话,“博一,我在高速的7公里处。可否来接我。”

正在冯茗薇住处看电视的丁博一显然一愣,可是细心地他已听出列素如话里的不同寻常,看看表,也未迟疑,招呼一声便出了门,“好,我就来,你站着别动。”

“我可得罪了你?”箫笙从后座拿出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膀上,轻轻搂住她微微颤抖的身子。

有,可是她不能说,她没有勇气说出口,你口里十分不屑的人,便是我的父亲!

她花了多少­精­力才摆脱,她不愿意也懒得让别人去评断父亲,父亲已经一死谢罪,还要他如何?

可是她无法责备箫笙,外人总有外人的立场。

“如果有,我愿意向你道歉。”箫笙认真的握住她的双肩,强迫她望向他。

列素如终于看向他,“箫先生,你让我无所适从。”

“那要我怎么办呢,我这样一走了之,你以后更加不知道该用什么面目要求我接受你的采访。”

列素如看着他此时玩世不恭的面容,想气又想笑,他知道他是想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而此时,

17、第 17 章 ...

她也应该顺着下来才是,正中他所说,否则,将来要以何面目应对?

照这样说,她应该感激他的。

“人比东西重要,这话,我没有说错吧。”箫笙执著地说。

列素如终于软下腔来,沙哑地说:“我真的做错?”

“那要问你的心。”

列素如用力的搂紧自己,不断的摇头,“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箫笙顺势抱住她,下巴抵紧她的头,“听我说,有时候,最不能谅解的,并不是当事人,你不需太介意。”

这话真的好中听,是的,她与程家诺都释怀,她大感安慰。

这一晚,箫笙把握着她所有的情绪,他想让她痛便痛,舒缓便舒缓,从最开始让她无所适从,到后面的随波逐流,他做到将她的情绪玩弄于股掌。工作,爱情,亲情,无一遗漏。

丁博一解救了她,而她却为自己的任­性­要向箫笙道歉。

这恐怕要许久许久之后,她才会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在最一开始,无关乎爱情,她就已经陷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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