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小乐就要回来了]
陈醉把手机放进包里,看着窗外花花绿绿的,夜越深反而越闹腾,合同搞定,其实她心情挺好,一路哼着曲儿到家,顺便给宋天朗发了个信息---谢谢了。
不多久他回了个“?”过来。
陈醉没搭理,暗暗鄙视了一下关了机便去洗澡,花洒哗啦啦的喷在身上,蒸的满室都是热气,陈醉左胸下方有块不太好看的疤痕,皱皱的,颜色也丑陋。
这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陈醉的手指停在上面细细的抚摸,她以为,泪水和蒸汽混在一起便分不清了。
想到邵菀一的短信,陈醉蹲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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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朗觉得陈醉这丫头不对劲,无缘无故给他发了个谢谢的短信,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陈醉正在穿衣服,围了个裹胸长发散在背后,她不是很骨感的人,腰上一点小肉看着也挺舒服。
“怎么不接电话?”
陈醉说在洗澡,她声音有点哑,宋天朗知道她的习惯,每次声音不对劲,要么就是嗓子发炎,要么就是哭了。
“小醉你在干嘛?”宋天朗推开面前撒娇的女人,走到门口。
陈醉“哦”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然后盯着某处发呆。
宋天朗郁闷的要死,握着电话脸都青了,这家伙智障了吧,不到十秒,陈醉就回了电话过来,她急着说:“不好意思啊,我想事情去了,你找我什么事?”
宋天朗这会脸色更差了,恨恨的说:“找你,要掐死你!”然后把电话挂断。
他不喜欢陈醉在自己面前走神,非常不喜欢。
她看了看时间,这么夜深人静的点,他不会为了掐死自己而专门跑过来,陈醉的视力不太好,三百多度平日戴隐形,看书的时候就戴着无框眼镜,宋天朗说过很喜欢她戴眼镜的模样,看起来还挺像知书达理的人。
可是此时,陈醉翻着手中的书,一点也看不进去。
手机响的时候把她吓了一大跳,见着来电人名,陈醉更加窝火,“要掐明天掐,今晚我还不想死”
宋老板一下子愣住,陈醉“喂?喂?”了两声,半天才传来宋天朗的声音,“我出事了,你要不要过来”
他又低低叫了声:“……小醉”
陈醉耳根子软,听到这样委屈的语气,确实有点担心,鉴于这男人阴晴不定的作风,她还是迟疑的问:“失身?”
“我常去的那家,右拐A厅”
宋天朗不给她回答的机会便把电话挂了。陈醉这下还真有些手忙脚乱的,宋天朗不找别人只找自己,陈醉觉得就算不是大事,也棘手。
陈醉赶到的时候,宋天朗举着酒杯在远处冲她笑的时候,陈姑娘觉得自己的心跟玻璃一样碎了满地,握着的拳头咔嚓咔嚓响。
更憋火的是,他身边还有佳人作陪。
陈醉想把他脑子拧下来,宋天朗知道她不高兴了,陈醉生气的时候都不会跟人争辩,无声的抗议都表现在那双眼睛上。
一旁的美人见陈醉目不转睛的看着宋天朗,而宋天朗似乎很笑纳这种眼神,于是她更卖命的往男人身上贴。
陈醉这姑娘看起来老老实实,其实属于有仇必报型,当然这种情况只针对宋天朗。
她走到二人面前,宋天朗对她笑,叫了一声:“小醉”
美人娇憨的问,扯着他的衣袖晃啊晃的,“你们什么关系呀”无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
陈醉一下子来了精神,用更无辜的眼神和美女对望,“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就是同床异梦好多年的普通朋友”
陈醉想了想,特真诚的对她说:“下次别穿豹纹内衣,这只孽畜不喜欢”
美女一愣,反应过来娇吟一声,掩住胸口脚一跺便转身离开,走之前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陈醉,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宋天朗斜靠在座椅上,手肘往后撑着吧台,陈醉特别看不惯他把衬衫扣子解开三颗以上,虽然宋天朗这个男人适合此类妖孽不羁的风格。
“流氓,有碍风化!”
他笑,“也就你能把流氓这个词挂嘴边这么多年”宋天朗伸手把她拉近,两人的脸瞬间贴近。
“流氓不是我这样的,我要是流氓起来,一口把你吃掉……”
陈醉听到他恬不知耻的说:“放心,我会吐骨头的”
就像一口吞了怀孕的苍蝇般,陈醉一口气憋在喉咙,觉得这话听着又阴森又恶心。
“给你把人打发走了,我先回去了”
陈醉拂开他的手,宋天朗却牢牢抓住不肯松开,“小醉……”
他惨兮兮的说:“……我没带钱包”
陈醉囧了,你他妈搞的跟被仇家追杀一样,用那么神神叨叨的语气说自己出事了,原来就是这等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宋天朗故作可怜状,暗暗欣赏着陈醉一阵黑一阵白的表情,心里暗爽。
陈醉无奈:“这里你宋老板不是熟客么,赊个账又不会掉块肉”
宋天朗跟在她身后,“我这身份我这相貌,还真说不出口,怕丢脸”
陈醉替他刷了卡,低头捣鼓着钱包,平静的说了一句:“你不就是脸皮厚么”
宋天朗送她回家,陈醉解开安全带下车,“以后这等破事,直接使唤你公司的人,或者你的那位男蜜”
宋天朗替辛向北默哀,他不就长的阴森了点么,直接被陈醉打入男蜜行列,这丫头对模拟两可的东西没好感,从小便是如此。
在陈醉心里,要或不要,喜欢或不喜欢,甚少和人纠缠拖拉。
延伸到八卦的范畴,陈醉对那些韩国哦霸,花般美少年从来就没好感,宋天朗很偶然的发现,陈醉喜欢的明星是施瓦辛格和xxx的结合体。
xxx的头贴在施瓦辛格的强健身体上,就是这样一张贴画,几年前把宋天朗秒杀,石化当场。
他觉得他的小醉很可爱。
他也知道,他的小醉心里有个英雄梦。
陈醉想起了什么,“诶,谢谢你了啊,那个工程批了”
宋天朗冷笑了声,“不用三番五次的说,要真想谢我就拿出点行动”
她刚想说下次请你吃饭,宋天朗适时堵住她的话:“别又说请我吃饭,没有你我照样得吃”
他抽出根烟,叼在嘴里准备划火。
陈醉伸手把他的烟拿下收到烟夹里,“少抽点,对你没好处”
宋天朗看着她,一脸的高深莫测,好半天才说:“不听我的话,对你也没好处,辛向北这次回来,不做出成绩难以服众,那块地他非要不可”
“小醉,你这个工程在那边,它不是我的地盘”宋天朗很认真的看她,“这些年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惹了不少坏人”
陈醉说:“我做我的小生意,不到三万的利润,也得罪不了什么人”
宋天朗也没跟她再说,重新点燃了烟,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别瞎闹了,我帮你安排工作,好好安顿过日子”
陈醉说不用,连再见也没跟他说便下了车。
她没有经商的潜力,也没有人吃人的狠劲,全凭一个勇字,邵菀一也蒙着头死心塌地跟着她,从最初的三十多人到现在的两个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怎样一种执念。
宋天朗看着她的背影,眼色有些变深,突然听到“哎呦”一声,陈醉上楼梯的时候没踏足高度,“扑腾”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陈醉站起来左看右看有没有熟人,拍了拍ρi股飞快的跑上楼,宋天朗无力扶额,摇了摇头开车离开。
……
辛向北今日心情不太好,酒一杯接一杯的喝,宋天朗看着他消沉的模样,很厚道的告诉他:“有人说你像男蜜”
他没听清,“什么东西?”
“具有男性生理特征,但没有男人的气质”
辛向北呛着了,“我今天碰到个女人,净跟我死磕,一个小服务员也敢到我头上去了,晦气!”
他晚上和一群公子哥在饭店聚餐,谈笑间多少有些炫耀的成分,女人、财富、权势。负责他们包厢的是莫小追。
辛向北说了一句:“有些女人就想生个孩子绑住男人”
也不知道触到莫小追哪根神经,她反对:“自以为是!”
众人一愣,辛向北面子挂不住,恶狠狠的盯着她:“把你们老板叫来!”
莫小追不急不躁,“你这副样子就是自以为是的典型解释”
辛大少怒的一拍桌子,“还懂不懂规矩!”
“得了,您老别气,我恰好要跟经理辞职”莫小追摘了白手套,“就看不惯你这样的人,除了钱,还有什么好显摆的,女人怎么了,女人生孩子怎么了?你不是女人生的吗?原来你存在的价值就是用来绑住一个男人”
一席话把辛向北堵的哑口无言,脸色极为难看,莫小追把手套甩在他身上,走的头也不回。
辛向北还沉浸在不愉快的经历里,极为怨恨。宋天朗切进正题,“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谈不拢”辛向北皱起眉头,“那块地正好在两市的交界,政府管不着,也没办法从这下手,南市老丁那伙人和我们向来不合,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怕是没那么顺利”
宋天朗“恩”了声,“不是井水不犯河水,老丁看我不惯很久了,我在背后帮你的事估计藏不了多久,凭你一个人吃不下他们”
辛向北早就知道,他无所谓:“所以我找你咯,于私,你是我信服的人,于公,这买卖做成了,你分到的利润也不少”
“这块地,我必须赢”
宋天朗没说话,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行了,还没到摆上台面的时候,我再想想”
辛向北拍了拍他的肩,“不方便的话,你去跟宋哥说说,能否卖我个人情?”
宋天朗掐熄烟蒂,“找他?不是我打击你,你这翅膀还没硬到那个程度,宋子休的人情你要不起”
他警告的笑:“可别逃开狼窝,又进了虎|茓啊,被我吃,还会给你面子,留个全尸”
“被我哥吃了,那可真是把你辛家咬的渣子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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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辛向北拍了拍他的肩,“不方便的话,你去跟宋哥说说,能否卖我个人情?”
宋天朗掐熄烟蒂,“找他?不是我打击你,你这翅膀还没硬到那个程度,宋子休的人情你要不起”
他警告的笑:“可别逃开狼窝,又进了虎|茓啊,被我吃,还会给你面子,留个全尸”
“被我哥吃了,那可真是把你辛家咬的渣子都不剩……”
辛向北觉得自己在宋天朗面前瞬间掉价。
“宋氏和南城一向没什么交往,就算我开口,宋子休也未必会给这个薄面,南城不是什么善地,还记得丁家吗?”
辛向北当然记得,丁家老小三十多条人命,一夜之间全部葬尸南城废弃的公建地,昔日豪门贵氏,一个不留,还有三个月大的小孩,也是同等待遇。
这件事当时影响巨大,本应上报中央,风口浪尖时硬生生被压了下去,最后只能解释成——豪门恩怨。
“谁捣鼓的你我心知肚明,人吃人是手段,吃的太多,那就是缺心眼了……”宋天朗笑着拍了拍辛向北的肩:“你在国外听听也就罢了,但这次回来了,淌上南城的脏水是必然的,跟你说白了,我只助你摆平地头蛇,后面的事情你自个儿办”
宋天朗爱财,但也懂得适可而止。
他说:“向北,我帮你,三分图利,七分顾情,南城的事我不想碰,宋家嫌弃这个麻烦”
辛向北看着宋天朗,眼底尽是沉默。
宋天朗其实还有个理由没有告诉他,不想惹麻烦,因为他有软肋,宋家人人都有手段顾得自己周全,只有一个人,不是宋家人,却是他疼了那么多年的人。
宋天朗平日渣惯了,但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幼稚的英雄梦,他觉得男人,就应该做到这个份上。
……
邵菀一此刻郁闷死了,“想不到这么点破工程这么折磨人”她把手里的文件“啪”的一声甩在桌子上,“有什么好拽的?!毛都没长全的小混混!”
陈醉刚给她冲好咖啡,小瓷勺轻轻搅着,三勺半的糖是邵菀一的口味,搅匀称了递给她,“吹吹再喝”
“哎?我说你怎么就不生气呢?那群兔崽子开口就是两万的过路钱,咱这工程利润三万都没有,这样就玩不下去了!”
邵菀一抿了口咖啡,一激动之下把舌头烫的发麻。
陈醉拧眉,“生气?要是能解决问题我就天天生气了”
她说:“那地方长的好,两市交界处,混那的没一个省心,咱们没后台,搁在那就得任人宰割”
邵菀一猛的砸了下沙发,闷闷的响,她突然的动作把陈醉吓了一跳。
“其实能用钱解决的问题还算简单,我只是没想到他们要那么多”陈醉愁眉,“利润还在天边挂着,一下子就得掏这么多出去,我手上还真没这么多钱”
邵菀一看着一筹莫展的陈醉,心里头不好受,“找宋天朗帮忙吧,他不会不管你的,你看这次他不也帮了吗”
“不会不管?”陈醉摇头,“这一年多,你看他管过我么?”
宋天朗当年一句话,“陈醉我就看你不爽了,今后你公司的事,是死是活我绝不帮你”
他让陈醉彻底相信,什么叫说到做到。
她那三十多人的小公司,慢慢的,二十五人,十人,五人,最后变成她和邵菀一两个人,扛着到处找事,连七八千的生意都没办法自己做,只能包给别人,然后从中拿微薄的利润。
邵菀一想过要把自己的房子卖了,但陈醉坚决反对,“你要是敢动那房,我俩断绝来往”
那一天,陈醉记得啊,菀一抱着自己一直哭,“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人都死了,还惦记着这些干嘛呢?”
陈醉笑着说:“可是小乐还在啊”
明明是轻松的语气,怎么就突然的心酸呢,陈醉在心里默默算着,还有二十一天,唐远乐就要回来了。
……
每周例行陪宋夫人吃晚饭,陈醉愁眉苦脸的样子,完全是为了配合哀伤的宋夫人。
“哎,你说我怎么就看错人了呢?”陈醉的小手被宋夫人握的铁紧,“以为是好孩子,哪知道一个比一个不懂事”
矮桌上一本本娱乐杂志的香,艳封面,男主角都是宋夫人为陈醉挑中的青年才俊,“都从小看着长大的,真是走眼了”
陈醉反握她的手给予无声安慰,心里却在发笑。宋夫人叹了口气,很真诚的说:“小醉你别急啊,宋姨一定给你挑个最好的……”
宋天朗听到这句话一口水都喷了出来,陈醉笑的干巴巴的,眼神“嗖嗖”对准宋天朗。
“没大没小的”他正色道,“都说了让你别急!夫人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对象!”
说完,宋天朗看向宋夫人,“是吧?妈!”
陈醉牙痒痒,又不是天籁之音,谁让你多嘴的。
宋夫人话题一转,“天朗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云姨的孙子都两岁了,你也不给我争点气!”
这回轮到陈醉笑了,云姨的儿子她也略有耳闻,那货和自己同岁,之所以儿子都两岁了,是因为被女方逼婚,据说是玩了别家的黄花大闺女,结果被女方家找上门,那是极彪悍的啊,挥着锄头舞着扁担,大有不娶自家闺女,便将他当场了结的势头。
陈醉笑意盈盈的看着宋天朗,“天朗哥,宋姨等着抱孙子呢,我也捞个小姑做做”
宋天朗这家伙不是什么良家美男,最不要的,就是脸。
只见他上楼,然后拿了本东西下来,“妈你瞧瞧,看中哪个直接跟我说,明儿个就把她带回家给您做媳妇!”
《八市校花联盟清纯写真锦集》,陈醉看到名字心都颤抖了,再看看蹲在地上装孙子的宋天朗,眼神那个清澈哟,宋夫人兴致颇高的翻看着写真,“这女孩不错,干干净净的,就是瘦了点,生孩子顺产可能有点困难,得搞剖腹……”
宋天朗这下也说不出话了,陈醉在旁边不停的抹汗,宋夫人还是一副深沉思考的模样。
宋天朗送她回家的时候抓着她不让下车,陈醉端坐着,等待宋老板的指示。好半天,他才说:“再叫一句”
她不解,“什么?”
宋天朗低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说:“你晚上叫我……天朗哥”
陈醉觉得他特别诡异,“原来你有这等嗜好”说罢,她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甜甜的叫他:“天朗哥”
宋天朗一愣,这丫头很少这么顺从,陈醉身体里有根反骨,她很乖巧,她过的也很隐忍,宋天朗觉得她心里藏了很多事,十七岁的变故,或许还有更多。
他伸手理了理陈醉的衣领,声音好温柔,“你第一次跟我说话,是叫我小哥哥……”
陈醉一下子恍然,宋天朗这副深沉的模样,让她好不习惯。
“明天我就不去陪宋姨吃饭了,晚上我有事”
宋天朗恩了声,“随便你”
“只是陈醉我警告你,别想太多花招,自己几两重你得心里有数,拿不准的东西就别去冒险”他转过头看她,“死不可怕,这世界上有的是人能让你生不如死”
“还有,我不是吓唬你的”
陈醉默不作声,下车的时候一阵风吹来,让她打了个冷颤。
……
陈醉说的有事,就是请某个大佬吃饭。
她和邵菀一坐在男人两边,又是敬酒又是夹菜的,嘴还特别甜,把岳伦哄的红光满面。邵菀一给他满上酒,“岳老板现在可是风生水起啊,是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小辈学习的榜样”
陈醉笑着说:“外面都传了呢,说岳老板重情重义,生意做的可服众了”
岳伦哈哈大笑,异性相吸,其实这顿饭他是看不上眼的,只是看在是两个漂亮女人的份上,才过来走一遭。
这些奉承听的多,说的也多,但还是百听不厌。
邵菀一接着陈醉的话说:“可不是,这里谁不给岳老板面子,各路关系都是顶好的”
岳伦“哦?”了声,这两女人终于开始转进正题了,他岳伦混了这么久,该长心眼的时候肯定不会含糊,“呵呵,其实都是明哲保身,做好自己本分便是福分,别家的事倒是管的少”
陈醉见他这态度语气,眼睛一挑,适时堵住他的话,“岳老板肯赏脸,真是看得起我们,这杯酒是一定要敬的!”
陈醉笑呵呵的撤掉面前的小杯,直接往玻璃杯里倒白酒,哗啦啦的看的邵菀一心里一紧。陈醉的表情格外生动,双手托杯,在桌子上扣了一下,悉数往嘴里倒。
“爽快!”岳伦哈哈大笑,陈醉的举动无疑对了他的胃口,陈醉空杯倒挂,一滴不剩,眼里仿佛笼上了流光溢彩。
岳伦带来的几个手下也是兴致颇高,叫好声一个比一个高。
邵菀一接了个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陈醉:“小醉,高老板”
她使了个眼色,着实有些担心他。
陈醉会意,笑眯眯的拿着手机出去了,门一关,便再也忍不住,顺着自己的胸口一阵抽气,那么大一杯酒精,还真不是人喝的。
还好菀一机灵,给自己找了个透气的机会,陈醉甩了甩头,准备去洗手间,走了几步,眼睛定在某处。
徐雨枝回头看到不远处的陈醉,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然后消失。
陈醉近日心情本就不好,一杯酒精灌下去更是容易上火,可她此刻看到徐雨枝却变得格外清醒,她一步步走过去。
“我说过,见你一次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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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雨枝回头看到不远处的陈醉,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然后消失。
陈醉近日心情本就不好,一杯酒精灌下去更是容易上火,可她此刻看到徐雨枝却变得格外清醒,她一步步走过去。
“我说过,见你一次打一次”
徐雨枝脸色很难看,陈醉倒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老同学越长越漂亮,身上那件手工刺绣的流苏披风,和这张脸配极了。
和徐雨枝一块的几个人都讶异的看着陈醉,长的和和气气的,怎么说话就这么刺耳呢,徐雨枝勉强的笑,“这么巧,一起去吃个饭”
“巧,是很巧”陈醉顺着她的话,却是一步步走近她,徐雨枝明显心慌,表情极不自然,她稍稍往后退,眼神也是渐渐狠起来。
陈醉真的伸出了手高高扬在半空,巴掌挥下的时候,徐雨枝捂着脸尖叫,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陈醉笑了起来,徐雨枝尴尬不已,陈醉的巴掌没有打到她脸上,只在她耳际停了下来。
徐雨枝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此刻显得特别假。
陈醉轻轻拍了下她的脸,手沿着徐雨枝的脸颊慢慢收回,陈醉的手指很凉,眼神也很凉,灌了酒,眼里的那抹恨意也忘了收敛。
周围的人小声议论,和徐雨枝一起的也出来帮腔,“怎么做人的,无理取闹!”
“就是……”
徐雨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小声跟友人说:“没事没事,我没关系的”
陈醉看着她的姿态觉得好笑,“没事?没关系?”她重复着,“当然没事,你能有什么事,我是割了你的肉,还是打了你的脸?”
徐雨枝的拳头紧紧握着,陈醉冷眼看着这个女人我见犹怜的姿态,觉得特别闹心。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徐大小姐啊”
远远走来的是邵菀一,她见陈醉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放心不下出来找她,邵菀一这几年五官长开了,经历了很多事情,身上的韵味自然也出来了。
这样有针对性的气场,比起大厅明亮的灯光,丝毫不输。
徐雨枝看到邵菀一就头疼,这女人不吃软,最喜欢硬碰硬,读书时没少受她气。
“怎的,跟陈醉叙旧情呢?呵呵,你看上次我们也没好好聊”邵菀一极亲切,一张笑脸明媚至极。徐雨枝找着台阶,急忙说:“对啊这不巧遇么,一起吃个饭,我们上次也没来得及好好聚聚”
邵菀一笑着牵起陈醉的手,突然脸色一转,她看着徐雨枝,“你还真配不上!”
徐雨枝在原地脸躁红,邵菀一的话说的既大声又抑扬顿挫的,被众人议论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她本是要面子的人,此刻也不敢多言。
陈醉拉了拉邵菀一的手打算走,“呃……”邵菀一停住,表情不太正常。
陈醉也看到了来人,岳伦,有求于他的岳伦,迈着大步走来,而身后的徐雨枝走向前,好闻的香味飘向陈醉鼻尖,柔软的腰肢下一秒被岳伦搂紧。
陈醉和邵菀一对视一眼,喵了个咪的,形势大逆转啊。
徐雨枝小鸟依人,顺从的不像话,眼里的朦胧哟,邵菀一以为她突发性白内障。而岳伦笑的很给力,一双手在她腰上揉捏。
陈醉在那一刻明白了,这一晚是白忙活了,和岳伦笑着告别,徐雨枝埋在男人胸前,头也没抬。陈醉走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了。
……
“竟然点六只螃蟹,也不怕撑死!”邵菀一看着手中的清单,肉疼死了,“这么贵的酒,我出来的时候还有小半瓶呢,早知道就带着了”
陈醉叹了口气,直接往后躺,双手枕着头,夜空一下子引入眼帘,江面上传来鸣笛声,邵菀一把清单揉成一团,恨恨的扔出去,“去你的!王八蛋!”
“徐雨枝那女人竟然和岳伦是一对,真是憋屈!你说她咋就阴魂不散呢,早晚得揍她一顿!”邵菀一咬牙切齿的,拳头都捏紧了,她回头看着陈醉,突然泄气,“小醉,怎么办嘛……”
陈醉躺在大坝上,今天她穿了件短装,小半截肚皮都露了出来,白白嫩嫩的,邵菀一挠着她的痒痒,“真是不走运,小人得志!”
陈醉说:“嗯……”然后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菀一”陈醉叫她,眼珠转啊转的,最后定在邵菀一身上,很认真的说:“你别跟着瞎闹和了,找个安稳的工作,然后找个老实男人好好过日子吧……”
陈醉很心酸,“我都拖累你好多年了”
“再说我跟你翻脸啊!”邵菀一拳头砸在她肩膀上,“哎呀”陈醉皱眉,“没轻没重的,疼啊!”
“谁让你说这句话的!”邵菀一撅着嘴,“我和你什么关系啊,你要是一男的,我铁定把你拐上床,还轮得到宋天朗啊,靠边站去!”
这破比方陈醉听的很忧郁,“我和他纯洁着呢,别乱说”
“呵呵,这有什么好乱说的,都多大的人了,宋天朗也算个爷们,玩暧昧做小动作,也是明着来,有时候也挺看不惯他,外面都传了,这男人前些时候玩的方式特别下流,还把一个刚出来做的小妹妹玩坏……啧啧”
陈醉不屑,“他那渣样还指望他行善事么”
“小醉,他还是挺护你的,这么随意的性格,能持久的做一件事,这对一个男人不是易事”邵菀一长叹气,“就我最没福气啊,一辈子劳碌命”
“去你的,瞎说!”陈醉一把揽住她的肩,“你有我啊,你爸让我好好管教你呢!”
邵菀一笑了出来,“傻!”她看着陈醉,“你真的别劝我,我自己的选择我明白,现在挺好的啊,路难走了点,但我过的挺舒服的”
陈醉摸了摸她的头,“我没把你带好……”
邵菀一“切”了声,“别走煽情路线啊,受不了了我都”她别过头,鼻子却是酸酸的。
陈醉低头浅笑,“还有宋天朗,怎么说呢,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说没感情还真是矫情了,不过感情也分很多种,最复杂的一种,便是每种感情都参杂了一点……说彼此吸引,相互习惯更适合……”
“绕来绕去的”邵菀一嘀咕,无所谓的看向远处的江面,城市好漂亮啊,隔江的灯光那么亮。陈醉的话,其实她听懂了,时间是个敏感的东西,少一分,欠缺火候,多一分,便让感情的认知谬以千里。
爱情最好最难的状态,不是情深意重长相厮守,而是恰逢时候。
相爱,从来都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他们不缺时间,恰是相处太久,反而有点看不清现状。
邵菀一眼神变得很凝重,陈醉也是不说话了,继续躺在地上数天上的星星。直到手机突响,陈醉一看来电显示--宋天朗。
刚接通,他冒火的声音传来,“陈醉!晚上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是想死了还是嫌日子不太平了!半小时内给我回来!”
“嘟嘟--”电话挂断,陈醉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她脸色极不好看,猛的从地上爬起来,邵菀一听到电话里的吼声,知道宋老板发飙了。
陈醉脾气也上来了,“宋天朗你什么玩意!”
她走的很快,搁在地上的包都没有拿,邵菀一跟在后面,陈醉生气了。
邵菀一暗香不妙啊,预见一场虐恋情深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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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朗晚上接到辛向北的电话,“我说哥们,你的那朵清纯小百合不简单啊”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眉,“什么小百合”
“呵呵”辛向北说:“藏在家里的小宝贝,你怎么舍得她去陪酒,还是陪岳伦……”
“少跟我恶心啊”宋天朗听到“小百合”“小宝贝”等系列词莫名反感。
“得!不废话了,你家的陈醉晚上和岳伦在一块,不论公私,我都得告诉你一声,岳伦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让你女人吃亏了去”
宋天朗的火气腾的上冒,“死丫头!”
陈醉半小时内赶到宋天朗的老窝,邵菀一第一次进这个家,看到那么大的一栋别墅还是愣了下,进了室内才发现别有洞天,如此文化气质的装横和宋天朗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陈醉上楼走到房门口,使上全力准备一脚踹开这扇门,宋天朗这阴人早就听到动静,掐准时间“砰”的一声把门猛的打开,陈醉收不住力,脚下一空就这么往前栽了去。
宋天朗适时扶住她,陈醉刚准备松气,男人冷笑,手一放,还没站稳的陈醉还是扑在了地上。
“……唔”陈醉吃痛,手肘撞的好麻。邵菀一从后面上来,见着陈醉摔在地上,急忙去扶她,“小醉没事吧”
宋天朗在她面前慢慢蹲下,“晚上为什么陪岳伦”
陈醉死死握着拳头不回答,宋天朗越来越不悦,刚准备起身,陈醉却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宋天朗你什么东西?!”
委屈愤怒不爽,陈醉变身无敌小野猫,指甲尖尖的对宋天朗扑、抓、扣、撕。
宋天朗阴郁着脸,被她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只听得“嘶”的一声,陈醉的手上握着一块布料。
他的衬衫,恩,前胸的位置,正好那颗小点的位置,遮羞的布料被陈醉撕了下来。
宋天朗的脸色顿时像便秘一般。
这一闹,两个人反而都冷静了。陈醉郁闷的从地上站起,宋天朗沉着眼看她,“陈醉你闹够了没!”
“没有”陈醉很干脆地回答,一字一句的说:“而且我还告诉你,我不仅要闹,而且会一直闹下去”
“你说过不管我的,现在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陈醉冷眼看他,凌厉的像只炸毛的小猫,宋天朗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女人,“陪男人你也挑个好一点的,陪了也就算了,还和人家正室夫人杠上了”
宋天朗脸色很难看,“陈醉,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你要是缺爱就来找我,别给我出去丢这个脸!”
邵菀一听不下去了,她走向前,“你说够了没,你是她什么人啊,怎的?是要对你三拜九叩感恩戴德呢,还是要她眼里只能有你一个啊!丢脸?缺爱?你才缺爱呢,告诉你,陈醉就不稀罕你”
末了,邵菀一不屑地说了句:“你们宋家不就是赏了一碗饭么,至于这么侮辱人么”
宋天朗也觉得自己话说过了点,再看看陈醉,她眼眶都红了。
宋天朗有点呆住,她,真的很少哭,在自己面前哭,好像从来没有过。宋天朗有点心慌了。
邵菀一暴跳如雷,恨不得一巴掌印到宋天朗的脸上,“你满意了吧,你有成就感了吧!她一没偷人,二没打人,岳伦的正室夫人,哼,是那个叫徐雨枝的女人吧”
“还真是了不起啊,真会告状和诬蔑,和以前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邵菀一看着宋天朗,突然有点恍神,“我告诉你,那个女人还真该打,宋天朗你要是个男人,你要是真心疼小醉,你真应该把对小醉的狠劲挪到那个女人身上!”
“自己不知检点和男人鬼混,怀了孕去堕胎,却把这事推到陈醉身上,全校都知道大一有个叫陈醉的女生堕过胎……”
邵菀一没有把后面所发生的事说出来,声音都难过了,宋天朗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这些过往。陈醉脸色很不好,邵菀一不忍心再揭她伤疤,只是恨恨的看着宋天朗。
“哟!小醉你来了呀!”
宋夫人出现在门口,她的眉眼极其好看,笑起来又弯又长,岁月抚摸也没腐朽神韵。“呵呵,这位是?”
邵菀一礼貌的问好:“阿姨您好,我是陈醉的朋友,我叫邵菀一”
“小菀啊,小醉常常提到你呢”宋夫人走近了些,笑的很亲切,她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流转,陈醉脸色不好,邵菀一这姑娘也不自然。
再看看自己儿子,哟!这二愣子模样,还真是稀奇啊!
宋夫人呵呵笑,这年轻人的感情走向她一双眼睛看的可明白了,陈醉在宋天朗心里绝对是特别的,只是陈醉,她还真有些把握不住,这丫头一直很懂事很乖巧,乖的看不出内心起伏,也摸不透她真正的想法。
宋夫人疼她,宋天朗吊儿郎当的,疼爱却丝毫不比她少。
陈醉见宋夫人回来了,她稳了情绪叫了一声“宋姨”,从宋天朗身边经过的时候,感觉到他沉沉的目光,心里暗骂,宋野狼真讨厌!
邵菀一直喊晦气,晚上真是不太平!
“红颜祸水,徐雨枝也还没到红颜那个份上,你说咋就那么妖孽呢,还有宋天朗也不是什么好人”
陈醉说:“没事了,我和他这样吵吵闹闹习惯了,不闹点事反而不痛快”她撑着头,想到刚才那些话,“宋家不就是赏了一碗饭么”
邵菀一不停地说话,陈醉都没听进去,想到这句,心里乱的跟麻团似的。
……
宋天朗近段时间越来越居家,五点后就从公司回家,偶尔去超市买东西,至于买什么,说来就很童真了,他一个近三十岁的大老爷们,特别喜欢吃某个牌子的棒棒糖。
宋夫人有次看到他吃糖的模样,嘴里塞的鼓鼓的,舌头搅住一动一动的,西装革履端坐在那批文件,宋天朗的西装面料很光亮,搁在他身上怎么看都舒服。
这儿子人模人样的,宋夫人心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陈醉曾经很无力他的喜好,而且据她所知,宋天朗特别喜欢凤梨口味,男人有他的幼稚爱好,陈醉也藏了那么一分浪漫体贴。
四年前宋天朗的生日,陈醉说自己要跟同学出去玩,回来再补礼物。他说无所谓,但口气明显不怎么好,陈醉偷笑不已,那日零点,第一个对他说生日快乐的,是陈醉。第一个捧着蛋糕出现在他门口的,是陈醉。
“你的惊喜还真土”宋天朗得知她出差其实是借口,嘴上不屑,心里暗爽。
陈醉单手托住蛋糕,一拳打向她,“你才土,土鳖!不就想给你个惊喜么”她把蛋糕放在桌上,逼着宋天朗吹熄蜡烛,“快吹快吹!蜡油都烧完了!”
宋天朗在她又捏又揉之下,轻轻吹熄了生日烛火,火光一灭,宋天朗的眼神变得好温柔。
“跟我来!”陈醉兴奋的牵起他的手,柔软的岂止是手,还有宋天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
府邸外园的草坪上,陈醉松开他,笑盈盈地与他对望,她一步步倒退,与宋天朗三米远的距离时,陈醉抬起右手打了个漂亮的响指。
没有出现的预料的画面,却是“噼里啪啦”震天响,陈醉一下子囧了,她准备的烟火呢?!按照设计,现在应该是漫天绽放了烟花呀!
怎么,怎么都是鞭炮声!还响的这么喜庆。
暗处角落里,小花匠很泪流,“醉姐姐,不是我不肯放烟花啊,是这些烟花突然之间都被灌了水,引线也没了,然后一挂特红火的鞭炮出现在旁边”
小花匠泪眼迷离状,“都是放炮,那就凑合凑合吧”
鞭炮声终于消停,陈醉尴尬的冲宋天朗笑,“那个……就祝你寿比南山啊……”
然后她转过身往前去,背着他垂头丧气。宋天朗死死憋住笑意,跟着她走。
陈醉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把电表的开关拉起,草坪被灯光照亮,地上的东西也骤然出现,宋天朗愣住,陈醉对他“嘿嘿”笑了两下,然后又耸拉下小脑袋。
绿油油的草坪上,出现七个字,这七个字,全是用凤梨味的棒棒糖拼凑的。
——小哥哥,生日快乐。
宋天朗头皮一阵发麻,“你,你上哪找的这么多糖”
陈醉撅着嘴嘀咕,“北区的超市,凤梨味的棒棒糖全在这了”
她小声说:“……容易么我”
宋天朗心肝抽啊抽的,这傻丫头有时候还真是……挺特异功能的。
二楼某扇低调的窗户里,绣花窗帘小小撩开一角,某双精明的眼睛溜溜的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宋夫人负手冷艳的笑,“笨丫头,放烟花这等纯情的事太小家子气了”
她又点了点头,满心愉悦,“老刘推荐的这鞭炮果然响亮,怪不得他儿子结婚也用的这种……”
宋天朗从回忆里恍过神,每每想起当时,陈醉的一举一动都特别深刻,那时候的小醉多好啊,烟镇出来的女孩子,干干净净的,还傻乎乎的,多好欺负。
宋天朗在这两年,特别怀念当年。
自从上次凶她,那丫头就再也没有主动理过他了。他无力扶额,抓起电话鬼使神差的拨给某人。
“在干嘛?”
“‘做’事”
“噢,问个问题”
“说”
“你最近脾气好吗”
“……”
“啪”的一声,宋子休凶猛的挂断电话,宋天朗挠头,“我怎么觉得,你的坏脾气越来越多的传染给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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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朗最近太过居家引起宋夫人惶恐,宋家养儿子都是任其自由发展,遇事不许慌,不许乱,不许认输,宋夫人是顶呱呱的江南美人,时至今日,头发不烫不染,简单的挽成一个髻,发簪上低低垂下的珍珠,圆润高贵。
遗传基因也不会偏离太多,宋天朗不似他大哥,宋子休秉承他老娘的凶悍作风以及他老爹阴沉不定的性子,为人处世张扬狂妄,有时候又在宋氏总裁办公室里昼伏夜出,深沉低调的形象也是塑造极致。
宋天朗呢,他生长的就比较扭曲了,小学时跟隔壁同学打架,以一敌三那个凶猛哟,当然是没打赢,教导主任让他叫爸爸来,小家伙虎头虎脑的,拍着胸脯说:“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唯一的香火!”
“香火”这么古老的词让教导主任语塞,后来宋夫人过来,他才顿悟这小太保模样的宋天朗为何有一颗诗情画意的心。
宋夫人很美,一身湖绿碎花短旗袍,脚蹬细长的高跟鞋,头发盘在脑后露出漂亮的脖颈,她一直微笑走到宋天朗面前,教导主任循循善诱,描述了事情经过,讲述了严重后果,顺便表达了自己的痛心疾首。
宋夫人的表情如沐春风,听完后很礼貌的说:“真是不好意思,给主任您添麻烦了”
教导主任倍感欣慰,刚准备以“那就写份检讨明天交给我”这句话作为结束语,却见宋夫人微微俯身,她抚摸着儿子的头,眼睛弯若月,“小朗,你真是不争气哦”
“三年的跆拳道课肯定没用功啊”宋夫人捏了捏儿子的脸蛋,“下次要是再输,就一辈子不让你娶老婆”
小天朗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妈妈,而一旁的教导主任已经石化。
后来他跟陈醉说了这件事,陈醉捏了捏他的胳膊,“原来从小就这样,难怪一身肉比别人的都硬”
宋天朗笑意未腿,陈醉的手指软软的贴到他脸上,“还有这里,又厚又硬”
只觉得脸上热热的一下,陈醉的手指又收了回去,宋天朗凑近了些,故作神秘的说:“还有更硬的你不知道……”
陈醉下意识的问:“什么?”
宋天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某个地方探去,他不怀好意的说:“……这里尤其硬”
陈醉猛的收回手,对他怒目而视,什么德行!
宋天朗哈哈大笑,他的小醉太好逗了。
宋家的男人,不信奉“输”字,男人的世界从来都是硬碰硬,输不得,也输不起。
……
事实上陈醉这几天都很忙,一方面着手准备工程,一方面想别的办法梳理关系,和邵菀一去了趟别的城市找合适的包工头,路上折腾个两三天确实也难受。
好在姓李的包工头特别好说话,陈醉也是朋友介绍过来的,据说四城里最靠谱的,价格最低的便是他了。
“材料和人手你们都别操心,我这有现成的,大概晚一个星期去你们那儿”
陈醉思索了一下,“李叔能不能再早点,我那工程也急着做,中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就拖了下来,这会一个星期怕是行不通了”
“是啊李叔叔,您看我们就蚂蚁大的小破活,要是材料需要准备时间,能否先带一部分上去,剩下的晚点再运过来?咱们边做边等”
李叔嚼着槟榔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成啊,但这个数的运费得你们摊!”
陈醉这么急着找人,倒也不是工程验收期有多紧迫,她也有顾虑,辛向北在南城怕是要动作了,自己这小工程恰好搁在了交界处,形势不对,做什么都难,一不小心还真怕惹麻烦。陈醉心想老老实实的做完得了,没什么大钱赚,就不要太费心妄想了。
宋天朗也是告诫过很多次,虽然这家伙语气一向混账,但念叨了这么多次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的话,陈醉其实还是记得的。
签完合同之后,陈醉总算松了气,估摸了时间也是尽力赶了,虽然还有敲竹杠的地头蛇没摆平,但解决一个是一个。
“来来来认识一下,这我侄子,手艺顶好,就跟你们上去了”包工头朝外面一挥手,一个估摸二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戴着白色的毛线手套,手里还握着铁锤,一身工服沾了很多灰也不太干净。
他老老实实的叫了声“二伯”,然后对陈醉她们说:“我叫李寓言……”
他看了半天,最后对邵菀一伸出了手,灰扑扑的手套还戴着,邵菀一直是微笑,不热情很生疏。
李寓言收回手急着脱掉手套,表情有些尴尬,陈醉看了看邵菀一,她了解她,小丫头铁定是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感。
陈醉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陈醉,日后辛苦你了”
李寓言跟她握了握,也不太敢看邵菀一。
包工头把两人叫到一边,“这娃闷声闷气的,有点自闭”他眼睛贼溜贼溜的,压低了声音,“这工资啊,你们就说一千二,到时候我来发”
……
回去的大巴车上,陈醉收到宋天朗的短信,问她晚上陪不陪宋夫人吃饭,短信后还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真是奸诈啊,合同上标明两千二的工资,活生生被这老头吞了一千去”邵菀一“啧啧”了两声,看了看坐在很后面的李寓言,“摊上这么个二伯还真是背时鬼”
陈醉顾着看手机,“人家老实着呢,别家的事也别多管,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邵菀一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李寓言,“哪里是老实,简直就是傻乎乎的”
李寓言看到邵菀一在打量自己,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自觉的拽紧手里装工具的帆布袋。
“你回去好好休息,晚点我给你带饭”
邵菀一呵呵笑,“你又要去狼窝?”她微眯眼神,挑起陈醉的下巴,“姑娘可得把持住啊”
陈醉看着邵菀一淫,荡的眼神,一下子心肝都疼了。
陈醉回自己的窝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去宋天朗那,一进门便听到宋夫人的惊呼声从厨房传来,“火!火!快把锅盖给盖上!”
然后是乒乒乓乓砸锅卖铁的声音,接着是宋天朗的吼声:“我的脸,油溅到我脸上了!”
宋天朗捂着脸“嗷嗷”叫,从厨房退了出来。
陈醉浑身一激灵,看着他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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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朗不满的瞪了眼陈醉,“有什么好笑的”
陈醉笑呵呵的走近他,从头打量了一遍,她伸手晃了晃系在他腰间的围裙,“受刺激了?”
宋天朗没搭理她,只是把脸凑近了些,“哎,疼死了,油溅到上面,都烧滚了的”
“我看看”陈醉也把脸靠拢,两颗头挨的极近,宋天朗捂着脸的手不老实的伸向陈醉,“你摸摸,看看肿了没?”
“没事,待会抹个药膏吧”陈醉偏着脑袋仔细瞧了瞧,宋天朗没有所谓言情男主的185标准身高,178的个头,只是小身板比较精瘦,看起来还挺有型,他微微弯腰,一个劲的把头挤向她。
“噢不对!”陈醉突然顿悟,“你脸皮这么厚,不用擦药膏了啊!”
宋天朗突然甩开她的手,“白跟你说了,算了,去吃饭吧”
小天狼的表情,不怎么爽啊,陈醉摸着下巴,“你做的东西能吃吗?”
“能吃能吃”宋夫人走了出来,端着盘子里面一坨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来,小醉尝尝”
陈醉看着那团东西,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的翻涌,一旁的小天狼来了兴致,一副“你给我吃!你给我吃!不吃就吃了你!”的欠打表情。
宋夫人递过筷子,陈醉从盘子里挑了点,有些迟疑的问:“是鱼吗?”
陈醉的嘴嚼着,眼珠也是乌溜溜的转,宋夫人问她:“怎么样?”
“唔……还好”她特别真诚的说:“除了淡了点,酸了点,胡椒粉洒多了些,还有点烧糊了,以及吃不出鱼的口味外……”
陈醉点了点头,很肯定:“其他的都很好,真的”
“噢,这样啊……”宋夫人了然于心的样子,拍了拍胸脯,“如我所料,幸好没尝”
陈醉有点扛不住了,宋姨,是你告诉我能吃的,搞半天你自己根本就没尝过。而一旁的宋天朗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他解开围裙的带子,脱下来后随手丢在桌子上,“倒掉吧,折腾死我了”
他理了理衣袖,手指在米白的衬衫上晃,陈醉很喜欢看男人的手,而宋天朗的手,是她所见过的男人里面最好看的。
她觉得像他这种家底的人,童年就应该是个小绅士,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坐在钢琴前神神气气的弹奏钢琴,然后引得小女生的喜欢。
宋天朗如果只是块木头,不闹不动,那么他一定是个很招人喜欢的人。
这些话陈醉都没有告诉过他,一是不想看到他得瑟的表情,二是,这个世界上,她总要有自己的秘密和心事。
宋天朗是她这么多年的习惯,打闹或是暧昧,都习以为常。
回家时,宋天朗的车没有往对的方向驶,左拐右拐又是上坡又是下坡的,最后车子停了下来,宋天朗扣起食指敲了敲陈醉的车座,眼神示意她下车。
这里应该是某个小公园,地势比较高,倒也是个看城市夜景的好地方。宋天朗背对她站着,他出门时换了件皮夹克,剪裁极其合身,陈醉觉得他还是人模狗样的。
宋天朗转过身对她招了招手,“小醉你过来,我们谈谈”
他习惯性的从袋里掏烟,漂亮的烟盒“啪嗒”合上,声音很好听,火柴划燃又被风吹熄,宋天朗点了两次索性放弃。
陈醉看着他把烟收进盒子里,皱着的眉头才渐渐松开。
“小醉,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了”宋天朗转过头,“跟我说说那件事”
陈醉看了他两秒,他每次认真起来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就像菀一跟你说的,就是那样的”
“大一时我们玩的很好,徐雨枝是隔壁寝室的,和她接触了觉得她还不错,挺乖的,我们又是一个系”
“一起上大课,帮忙买早餐,总之挺好的,后来她说她碰到了点麻烦,我问了才知道她原来在外校有个男朋友,然后就是……怀孕了”
陈醉语气平淡,就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后来我陪她去医院做手术,我们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就当是犯下的一个小错误,大一下学期系里有一个比赛,入围了就能得到假期时去香港交流的机会”
“恩,你应该明白了吧”陈醉看着宋天朗,微笑着说:“我和徐雨枝都进入了候选,就是那样关键的几天,系里却到处传言我不久前堕过胎,还有一叠照片,都是我在医院门口和妇产科等待的画面……”
陈醉别过视线,这里的风很大,她细碎的刘海被吹起露出细长的眉,“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她电脑里看到了这些照片”
她没再说话,宋天朗很认真的听,最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家的,不够狠”
陈醉嫌弃的躲开他的手,“别乱摸我的头发!”
宋天朗对她伸出双手,“小醉来”他对着旁边的栏杆指了指,陈醉笑呵呵的把手交给他,就着他的扶持微微用力,宋天朗单手揽着她的腰,陈醉稳稳的坐在栏杆上,她往后一看,空荡荡的没有半点遮拦,山下环形路上偶尔来往的车辆尾灯直闪。
她坐在栏杆上倒也不怕,宋天朗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护住她的背,怎么样都不会让她摔着。
“我那个时候在干嘛?”
“恩?”陈醉没明白他突然冒出的话,“什么干嘛?”
宋天朗低头笑,像是自言自语,“那两年我在R市,没有回家”
“噢,是啊,你在外面鬼混了两年”陈醉反应过来,她被宋夫人从烟镇接过来的那一年,宋天朗就去了R市,直到她大二快读完,他才回来。
“小醉……”宋天朗突然叫她,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在他深沉的目光里看到自己微微发愣的模样。
“我们这么多年了,算什么呢?”宋天朗的一双手全都移到了她的腰上,力道渐渐变紧,把她环在他的世界,稳当扎实。
陈醉没有说话,宋天朗突然俯下身,抵着她的额头,“算什么呢……恩?你告诉我”
“听到你被人那样欺负过,我很不爽……”
他嘴里还有饭后吃的甜橙的香味,混着山顶的晚风,就这么细细洒进陈醉的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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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醉……”宋天朗突然叫她,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在他深沉的目光里看到自己微微发愣的模样。
“我们这么多年了,算什么呢?”宋天朗的一双手全都移到了她的腰上,力道渐渐变紧,把她环在他的世界,稳当扎实。
陈醉没有说话,宋天朗突然俯下身,抵着她的额头,“算什么呢……恩?你告诉我”
“听到你被人那样欺负过,我很不爽……”
他嘴里还有饭后吃的甜橙的香味,混着山顶的晚风,就这么细细洒进陈醉的鼻间。
宋天朗的眼神,就像有某些东西渐渐苏醒,陈醉的身体明显一僵,他感觉到了,于是环在她腰间的手更用力了,陈醉的表情,是他从没看到过的,就像是突然吓到,迟疑以及一闪而过的难过。
难过,是,宋天朗无比确定他的小醉,眼里那一抹黯淡光彩。
陈醉笑的勉强,她和宋天朗拉开些距离,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她低下头,长发一缕被风吹到宋天朗的脸颊。
再抬头,陈醉竟然哭了。
宋天朗心一沉,“臭丫头,我有那么吓人么”他慌乱的看着她,“说你两句就哭了,跟谁学的破毛病”
宋天朗最受不了女人哭,他一个用力,握着陈醉的腰把她抱了下来,“还哭!再哭我就走了啊,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陈醉别过头,这个角度,昏黄的路灯照在她脸上,泪痕格外明显。
“好好好,我不走,我不走”宋天朗举手投降满脸愁容,这女人,怎么跟演戏一样,刚才的氛围明明还不错,晚风啦,山顶啦,卖相上佳的男人啦。
怎么,就突然出差错了呢。
宋天朗显然不爽了,看这小脸哭的,丑死了!他双手搭在陈醉的肩上,“还真是没个停歇了,陈醉你再哭一下试试看!”他猛的按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身上压,“再哭一下,我就吻你了!”
下一秒,宋天朗呆住,他迟缓的低头,陈醉扎进了他的怀里,她的肩膀抖的更厉害了,哽咽的声音说了三个字,重重砸在宋天朗的心里。
她哭着说:“……我想他”
陈醉拽紧他的衣服,宋天朗的下巴正好抵在她的头顶,发间的清香真好闻,小醉的身体也契合自己的怀抱,远远看着,倒真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人。
宋天朗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塌陷了,一点也不踏实,陈醉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孩子,这是他第一次见识。
原来她不是对谁都无所谓。
宋天朗想了半天,终于抬起手,迟疑的,缓慢的,却还是轻轻抚上了陈醉的背,轻轻拍着,小声哄着:“……小醉……别哭……”
三三俩俩的情侣偶尔路过身旁,没有星星陪衬,这个城市少了那么点人情味,宋天朗什么都没想,只是不停拍着陈醉的背,不抱她,不说话,不再继续追问。
直到回家洗完澡后,才突然想到,晚上的那个问题,自己是白问了,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却早已有了注定的结果。
宋天朗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闭眼,都是陈醉红了眼眶的模样。
陈醉一进家门,人就软在沙发里,眼睛这会干涩的很,她闭着眼睛,宋天朗刚才的模样,那语气,那表情,真的好像啊……
“听到你被人那样欺负过,我很不爽……”
他说这句话的神态,几乎一下子打开了她尘封好久的记忆之门。
旧时光忘了落锁,只要一点似曾相识,就轻易戳中泪点。
陈醉最后是在沙发上睡着的,身体窝成小小的一团,睫毛上还有未干的泪珠,梦里又回到烟镇,河水恣意流,几乎每家都有一小片果园,柑橘树长的极好,她头上的两只小辫子,用不一样颜色的皮筋扎着。
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去上学,因为拐角的那棵大枣树下,总会有一个少年在等待,只为牵她的手。
少年的微笑和柔软的眼神,生动了陈醉的整场生命。
凌晨三点,陈醉猛的从梦里醒来,于是,什么都没了,她摸摸胸口,空荡荡的疼,壁上的小挂钟滴答走,陈醉恍惚间叫了他的名字,“……余光”
陈醉昏沉沉的走进卧室,倒在床上觉得浑身没一个地方舒服。
……
“这边的水泥要不要再搅稀一点?”邵菀一拿着铲子拌了拌,蹲在地上砌砖的李寓言看了一眼她,想说话,但看着邵菀一的脸,他又沉默的低下了头。
“呆呆的”邵菀一嘀咕,又重新问了一遍。
李寓言这才小声的说:“不用,再稀干了就会裂开的”
“哦”邵菀一也蹲了下来看他干活,李寓言戴着细毛线手套,穿的工装沾了很多灰,砖头上抹匀称了水泥,再小心的垒上去。
邵菀一和他并排蹲着,身上的香味传过来,李寓言额头上渐渐冒了汗,“诶?砖头很重么?你的手怎么抖的那么厉害”
邵菀一好奇,李寓言听她这么一说,更加不自然了,“重,噢,不重的”
陈醉过来的时候,邵菀一远远的冲她招手,她走的有点急,“老李把材料运来了,都不跟我说一声,我现在找不到人卸货”
她看到李寓言,“小李,你帮我个忙吧,货都堆在车上,司机急着走呢”
李寓言二话没说,放下工具起了身,陈醉和邵菀一走在前面,李寓言转身拿了东西跟上去,“这个……你们拿着”
递过来的是两顶安全帽,陈醉接过直接往头上戴,邵菀一今天盘了个很风情的头发,安全帽根本戴不紧,她随便的拿在手上,对李寓言眼神一挑,算是答谢。
货车上都是些圆木和袋装的水泥,司机不耐烦的催促:“快点快点,超过多久了,才那么点钱”
李寓言动作很快,水泥袋抗在肩上溅起一圈灰,陈醉和邵菀一两人提一袋还是很吃力。
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邵菀一直抹汗,“我要喝补药!真不是人干的!”
“我今天还生理期,疼死了”陈醉护着肚子微微弯腰,眉头有点皱,“没办法,这车货提前到,一个电话把我雷起床”
邵菀一拍着手上的灰,“你还真能挺,怎的?惹宋天朗心疼啊”她轻轻撞了一下陈醉,笑呵呵的。
李寓言喘着气跑过来,随手一擦鼻子上的汗,留了个黑黑的印子,“都搬好了,那边的活还没干完,我先去做”
他刚准备转身,陈醉把他叫住:“小李,早点回家休息,今天还真谢谢你了”
李寓言猛的摇头,邵菀一打趣道:“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啊,小子还挺有力气的嘛”
李寓言头低的更下,手都不知道放哪,陈醉被她的话恶心了一把,“你自己的毛都没长全,还说别人是小子”
陈醉说:“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客”
李寓言闷着头走,陈醉又喊了他一声:“诶!别走啊,收拾一下一起吃饭呢!”
李寓言一僵,似乎从来没想过,而邵菀一对陈醉耸耸肩,总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反应迟钝。
常去的小饭馆,陈醉点了几样菜,邵菀一小嘴不停的说话,李寓言一身邋遢坐在她们对面很不自然,陈醉意兴阑珊的听,捂着肚子疼的厉害。
李寓言似乎不敢动筷子去夹菜,表情又木,话也不多,邵菀一急死了,夹了一大碗的菜给他,“扭扭捏捏的干嘛啊,吃菜啊!”
这个男人更加窘迫了。
回去的时候,一直跟在后面的李寓言才追上她们,他说:“我第一次被人请吃饭”衣角被他揉在手里,李寓言剪了个很短的寸头,他特别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邵菀一此刻沉默了,她半晌没说话,一个人走在前面,陈醉看着她漂亮的背影,觉得她也许是在哭。
菀一家庭并不好,她的爸爸酗赌博在烟镇坏名声人尽皆知,而妈妈一直没有和他结婚,十二岁那年,这个男人喝的酩酊大醉,把同镇的一个女孩给□了,判了刑入了狱,她和妈妈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关里面的人只是身体监禁,活在外面的人,却无时无刻不背负众人的谴责。
邵菀一要强,硬是一声不吭,高考的时候终于考了出来,来到这座大城市。
陈醉知道她有多难,邵菀一曾抱着她哭过:“别人都说我是□犯的种,都说我身上不干净,说我以后也是成不了器的东西,小醉,那些同学都看我笑话,班级聚会也从来不叫我,这几年我过的好辛苦……”
那一晚的邵菀一,流下的眼泪,怕是一生里最酸楚的。
陈醉看着邵菀一的背影,微卷的长发被风吹起,李寓言的那番话,是让她想到从前了。
陈醉觉得什么困难都能解决,唯独经历过的曾经,是最难治愈的疤痕。
把邵菀一送回家已经挺晚的了,陈醉在路边等了好久都没拦到一辆车,下午抬东西费的劲太大,生理期肚子疼的更厉害。
陈醉坐在椅子上发呆,以至于宋家的车停在面前她都没察觉。
“小醉”宋夫人叫了她,她才抬起头。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干嘛?”宋夫人很关心她,说话间珍珠耳环微微晃动,陈醉笑的特别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一个男声懒散的传来。
“等不到车就不会打我电话吗”
宋天朗身子前倾,探出头来,他皱着眉看陈醉,一身正装应该是刚参加完宴会,陈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上车的时候,宋天朗这死人故意不往里挪,陈醉没办法,只能紧贴着他坐。
一路上宋天朗这货把自己的形象塑造成一尊化石,陈醉挤得要死,车子拐弯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往宋天朗身上贴,这个死人一动不动,明明旁边还有那么宽的位置。
好不容易到家,陈醉跟宋夫人道别,转过头在宋天朗耳边轻轻的,温柔的,热热的说了三个字:
“大ρi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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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朗阴笑,他低头玩着自己的袖扣,那双手噢,真的漂亮,陈醉觉得这男人的闪光点都集中在他的爪子上。
“宋姨我先下车了,王叔叔你开车小心”
宋夫人直点头,司机也是笑眯眯的,陈醉的手刚碰上车把,宋天朗却一把抓住她,“你刚刚说我什么来着?”
他的笑容,那股子咬牙切齿,有仇必报的阴森气息深深感染了陈醉,宋天朗问:“恩?”
宋夫人听到后咳了两声,陈醉有点不好意思了,宋天朗松开了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回去吧”
在宋夫人探究的目光中,陈醉下了车,宋天朗对她笑,直到车子渐远,陈醉才转身往楼上走。还没走到楼梯口就收到宋天朗的短信:
“总比你小胸部有看头……”
陈醉一个踉跄,一口血就这么涌上心头,其实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是,宋天朗显然实不副名,而陈醉……她低头看了看,虽然不愿承认,但还是挺名副其实的。
宋夫人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很愉悦,愉悦慢慢扭转成风骚,可是实在是,骚过头了。
宋天朗这家伙独自沉浸在想象里,和宋夫人对望时,他缓了缓脸色,对司机说:“在这停,我有点事”
宋夫人嗤之以鼻,“臭小子,花天酒地也没见着给我带个讨喜的媳妇回来”
宋天朗听到这句话倒是没作反应,留了个帅气的背影,潇洒的摆了摆手,朝相反的方向走。
这句话他听过很多遍,可这一次,有了那么点怅然。
宋天朗脱了外套随意搭在肩上,走到楼下的时候看着陈醉屋里的灯微亮,他在原地站了好久,最后还是走上了楼。
敲门没有回应,宋天朗又加重了些力道,“陈醉?”
灯也亮着人也回去了,怎么就没个人影,他皱眉,最后在电表箱的后面翻出她的备用钥匙,开了门,房间很亮,玄关处她的鞋子还保持着脱下时的姿势,布艺沙发上放着她的包。
宋天朗刚准备关门,就听到陈醉哼着曲子由远及近传来。
宋天朗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陈醉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然后,两个人都愣住,面前的女人刚洗完澡,上身一件T恤,下身……只穿了条内裤。
陈醉又一股血不停翻涌,她猛的转身,双手死命把T恤往下扯,“砰!”的一声,卧室门被狠狠甩上。
宋天朗不自然的别过脸,抬手摸了摸下巴,这心跳还蛮有力的。
他是绝对不会有“哎呀糟糕,多不好意思啊,会不会长鸡眼”的这种深沉忏悔和高尚的觉悟,宋天朗咳咳了两声,刚才陈醉转身的那一秒,他看到她的臀部,唔……还蛮翘的。
如果……
宋天朗的妖孽思想还没来得及发散,疑似一脚大力踹开的巨大门声,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陈醉出现在门口,她咬牙切齿:“姓宋的!!”
宋天朗不知廉耻的笑,笑的又暧昧又邪恶又欠打,他的小眼神哟,火热热的上下打量陈醉,最后定在某个地方,宋天朗负手,一副“你过来咬我啊”的传神表情。
陈醉操起一本书就这么用力丢了过去,宋天朗也没躲,手微微一挡,护住自己那张小白脸。
“女孩子太凶,不讨喜啊”
他笑呵呵的,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双手递给陈醉,眼神那个无辜哟,陈醉这么风轻云淡的性子,也骤升一种把他血溅当场的念想。
陈醉脸青红皂白的,想到刚才,太他妈不长脸了。
“我敲过门的,你没回答”宋天朗适时服软,举着双手坦白:“小醉,我怕你出事”
陈醉发不出脾气,只会闷气,她垂头丧气,“在家能出什么事,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宋天朗晃着钥匙叮叮响,稳稳的抛在桌子上,他坐上沙发,整个人像是放松了气力,“晚上累,被缠的烦了,过来看看你”他闭着眼睛休息了会,想到什么又睁开,“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陈醉还有点恼火刚才的事情,她敷衍的回答:“吃饭去了”
宋天朗直盯着她,陈醉问:“干嘛?”
他扯了扯嘴角,头靠在沙发背上没有说话,陈醉觉得他今晚应该是真累了,他也挺不容易,心力和体力有限,陈醉好几次都看到他趴在办公桌上睡觉的画面,西装搭在椅背上,宋天朗趴着,肩膀被撑了起来,很宽。
陈醉把新鲜的柠檬切成片,放了几片在玻璃杯里,又调了些蜂蜜,刚烧滚的水很烫,她递给他的时候,吹了好久。
宋天朗偏着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吹热气的时候,嘴嘟嘟的,粉嫩嫩的,宋天朗想到那晚在山顶,他说:“再哭我就吻你了啊!”
不过没有把她恐吓住,反而哭的更厉害,宋天朗叹了气,这女人还真不是省心的主。
陈醉抬头看了他一眼,切,装什么深沉。
抿了一口柠檬水,宋天朗叫她:“小醉”
这种嗓音夹杂了感情和温柔,以及一分探究,每次这样,宋天朗都是绝对的认真。
陈醉恩了声,倒也是乖乖的等他继续说。
“他是谁?”宋天朗问,怕她不明白又补充道:“那晚你说的……你想他”
两个人对视,陈醉别过头,宋天朗坐直了身子,他对她伸出手,陈醉迟疑了两秒,最后还是握住了,她手脚四季都凉,宋天朗皱了眉,陈醉乖巧的与他并排坐下。
很安静,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宋天朗不打算放过,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小醉,你欠我一个答案”
“这么多年,我是你的谁”
这个男人此刻变得好认真,没有半点玩笑,他眼里的亮光让陈醉低下了头。
宋天朗摸了摸她的头发,而陈醉难得的没有反抗,他长叹一声,“小醉你知道么,你一点也不乖,这么些年我们小打小闹,我不敢保证我对你一直很好,但你对我是特别的”
他看着陈醉,有那么些无奈,“小醉,你从来不肯对我说真心话,其实这样拖着我也很难受”
宋天朗松开她,双手枕在脑后,“当年你多可爱啊,一口一句‘小哥哥’叫的我多舒坦”
陈醉不说话,用力揪了揪衣角,好半晌才轻声说:“……宋家对我有恩的”
宋天朗一愣,“有恩?”他反应过来,心里有些恼火,“那也没见你报过恩!”
“我一直记得,我不敢忘记”陈醉抬起头,眼神澄净没有一丝逃避,她说:“宋姨当年把我从烟镇带出来,让我继续念书,送我上大学,还有平时对我的种种好,我真的铭记”
“我父母被烧死了就留我一个人,我根本没资格想以后,可宋姨给了我这样一个资格,她给我买的第一条裙子,我到现在还好好收着”
陈醉说着说着,眼睛都湿了,她告诉他:“更好的生活我不敢奢望,宋姨的恩情我记一辈子,宋家任何一个人出事,我都愿意抵命……”
陈醉的声音有点哽咽,“包括你,宋天朗”
她的眼里终于有了泪,一低头就落了下来,滴在他的手背,宋天朗的心,一下子揪着疼。
原来这就是陈醉的想法,她卑微,她也一世记情,说“命”太矫情,但宋天朗知道,陈醉说的出,便做得到。
他挺喜欢她,只是这份喜欢经不起太长时间的消磨,宋天朗需要一个肯定,他才能让这份感情慢慢坚定。
而此时的陈醉,依然没有给他答案,但他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了那么些眉目。
陈醉红着眼眶,似乎要把所有的话都一次性说明白,“我叫你小哥哥,这么多年,我真的愿意把你当作大哥”
她细碎的哭声慢慢消失,宋天朗手枕着头,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变过,良久,才低低“哦”了一声,目光移到她的脚丫上,下意识的伸出手捂住。
不出意料,很凉。
陈醉只觉得温暖渐渐蔓上身体,宋天朗细细摩挲着她的脚,声音很温和:“这几天生理期吧,上个月也是这个时候,下次洗完澡,记得穿好袜子”
顿了顿,又说:“女孩子要好好疼自己”
陈醉鼻子很酸,她用力点了头,才发现宋天朗看不到。
……
宋天朗去洗手间的时候,陈醉看着他的背影,他边走边伸了个懒腰,陈醉知道他晚上是喝了酒的,宋天朗胃不好。
除了前几年不要命的疯玩,这几年推辞不掉的应酬也让他疲累,陈醉很多次都把他的烟给藏了去,结果都被这小人找到。
宋天朗好玩,但也算个有担当的男人。
陈醉正看着他沉思,宋天朗突然转身,她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回,四目对视,宋天朗精神抖擞,“你偷窥我!你是不是对我有些意思啊!哈哈!”
妈的,一开口就破坏了这温情的气氛,陈醉抓起抱枕作势要丢他,“去去去,马桶在等你!”
宋天朗嘀咕,“明明就在偷看我……”
他关了门,陈醉无奈的扶额,搁在沙发上的外套传来手机铃声,陈醉拎了出来,一看是宋夫人来电。
“宋天朗,你妈妈的电话”她敲了敲门,他说:“你帮我接”
宋夫人柔情四溢的声音传来,“天朗,待会去四叔店里拿点东西,我上次让他带的莲子有货了”
陈醉说:“宋姨,我是小醉,他在洗手间,我会告诉他的”
“小醉?”对方显然惊奇,“天朗在你那?他跟我说有急事要办的”
陈醉一下子头都大了,这语气,这怀疑,不怎么纯洁啊。
宋夫人呵呵笑,“那你告诉他吧,我先挂了,你们好好的”
陈醉刚想解释,电话就挂断了,一句话堵在喉咙口的感觉蛮不爽的,宋天朗走了出来,他放下挽起的衣袖,手上还有些水。
“她说什么了”
陈醉懒懒的回答,“没什么,她让你多陪陪马桶”
宋天朗轻敲了她的头,然后笑着说:“是啊,我现在不就在陪你吗”
陈醉举着拳头就要打他,宋天朗身手敏捷的躲,最后自动停住,抓着陈醉的小手说:“好了好了不闹了,待会又肚子疼了”
他拿了外套就要离开,手碰着门把他又突然转过身,“小醉,你喜欢的人是谁?”
陈醉垂眸,抬起时满脸微笑,“他叫余光”
宋天朗“哦”了声,穿好外套后又问:“那他现在在哪”
“在哪?”陈醉像是自言自语,“他在烟镇”
宋天朗没有再问,“我走了,你自己把门锁好”
笔挺的身板,衣着合体,翩然如玉的宋家二少爷微笑跟她道别,一颗心道不明的失落。
陈醉把门关上去厨房洗杯子,水哗啦啦的流,陈醉细心的擦拭玻璃杯。
她喜欢的人是余光,余光在烟镇。
余光,永远出不来。
陈醉的余光,已经死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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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朗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双手斜□裤袋,象牙白的衬衫被他解开了两粒扣子,他走着有点热,又把外套脱了下来,宋天朗去了东街的店里拿东西。
四叔真名舒四,年岁虽老,一身中山装衬着人精气神十足,他的店主卖食材,传言省城最矜贵的材料都在他店里,店中央是座木雕的莲花,是四叔的镇店之宝。
“青莲八两,这一路运来是用桃木盒供着的,做菜入三钱就够”四叔叮嘱了番,动作娴熟的包好,宋天朗打量着店里的新食材,拿了根山药放在鼻尖嗅了嗅。
四叔笑呵呵的问:“以往都是醉丫头过来拿的,今儿个怎么换你了”
“我顺路”宋天朗把包好的莲子放手里掂了掂,“四叔,上次你开给小醉的食谱,麻烦您再备些,我让她明天来拿”
陈醉体质偏寒,手脚一年四季都凉的很,宋天朗嘴上没说什么,但还是私下拜托四叔给她专门找了份合适的方子,配合着调理身体。
那日把一打食材丢给她,懒洋洋地说:“这个对你身体好,要吃就吃,不吃就丢了”
陈醉也是无所谓的放到一边,宋天朗的样子,让她连说谢谢的冲动都没有。
习惯本来就很可怕,习惯太久,岂不是穿肠毒药,慢慢刻之入骨。
宋天朗这个人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细节的讲究,做不到精雕细琢八面玲珑心,归根到底,他是个很普通的男人,数不完的缺点,对挂心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好。
“让醉丫头有空过来陪我喝喝茶,帮我整理整理小店”四叔不忘嘱咐:“倒真有段时间没见着她了”
“她瞎忙活”宋天朗不屑,然后说:“四叔,走了啊,您早点休息”
话刚说完,店门被推开,红木雕门很古风,晃动时带动了悬在上方的铃,摇曳的叮咚响。进来的三个人,宋天朗的目光掠过,瞧见其中一个时眸色微沉。
二人的眼神隔空交汇,定了半秒又移开。
宋天朗走的时候,听见那个人说:“久仰四叔大名,还请帮我看看有没有这个”
舒四拨着算盘,也不急着回答,半晌抬头瞄了一眼男人手中纸上的字,说:“不卖”
有人眼尖,指着他身后的木柜说:“喏,那不是吧,摆出来哪有不卖的道理”
舒四不急不缓,对门口的宋天朗笑了笑:“告诉醉丫头,明儿个下午非得过来陪我这老头喝杯茶,不然这食材就不给了”
他目光转到这些人脸上,笑容随即失了温度,“你们要的东西得留给我家闺女,所以,还真没有什么道理”
宋天朗眼色微喜,走的时候带上了门,店内那个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淡淡一笑,说:“那就不打扰四叔了,我明天再过来选别的”
中长的呢子衣在转身时划了一个小圈,好一个风度翩翩。
舒四有条不紊的继续拨着算盘,手边金杆小秤上的光,很耀眼,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舒四微微眯了眯眼。
……
陈醉近段时间都泡在工地上,和邵菀一各自戴着安全帽,颜色一黄一红能当红绿灯使了。李寓言依旧老实沉默,做事绝不偷懒,实打实的干活。
“喏,喝水”邵菀一递过瓶子,眼睛亮亮的,“早上几点来的?”
“六点五十五……”李寓言放下工具,往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手,才敢去接瓶子。
邵菀一“扑哧”笑了出来,“你也够老实,时间这么精确”
陈醉在旁皱了眉,“这么早,寓言,你住的地方离这儿也挺远吧”
“噢,不远的”李寓言说:“六点公交就开了,早点来早点干活”他顿了顿又说:“你们付了我工资的”
邵菀一对陈醉无奈的耸肩,她转而对李寓言说:“活该受欺负,老实巴交的,被你那亲爱的二叔吃光了,你还对他三拜九叩的”
“咱给你开了两千二的工资,说说,你实际拿到的有多少”
李寓言似乎早就知道,没有什么大反应,他低了头小声说:“……七百九”
邵菀一“哇”的一声大叫,把陈醉吓了一跳,陈醉伸手就是一巴掌拍上她的ρi股,“吃了跳跳糖啊!吓死我了!”
邵菀一愤愤不平,挥开陈醉的手,一掌劈向李寓言的头,“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被人吃的死死的,我看你还蛮享受的,真是被你气死了!”
陈醉一句“你有什么好气的”反而让李寓言的耳根子都红了。
一上午就在工地上忙活而过,陈醉看了看材料堆放的小屋,锁是不是牢固,再点了点数量盘算了一下工期,邵菀一则蹲在工地上看他们做事,该砌起来的东西也慢慢初现形状。
李寓言手艺确实好,水泥的浓度和砖码放的间隙都做的精益求精,邵菀一瞧他认真的模样,还满可爱的。
把砖头往高处垒放的时候,一坨水泥砸在他的领子上,晕成一圈重重的污渍。李寓言没当回事,邵菀一瞧见了,从包里拿出纸帮他擦。
“还滴的真是地方啊”她手上的动作很轻,一双眼睛全然盯着衣领,自然没看见李寓言呆住的表情。
邵菀一身上很香,李寓言觉得每次靠近她,都是不一样的香味,却是一样的沁人心脾。
他高不了她多少,这样的角度正好看见邵菀一的侧脸,柔软的美以及自己的心脏,从未有过的跳跃。
“寓言,你估计还要多久砌的完?”陈醉拿着本子涂涂写写,走近了说:“还有材料你看够用么?”
他点了点头,很肯定:“下个月肯定能做完的”
陈醉放了心,拉了拉邵菀一:“下午我有点事,这边你看着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陪你家大野狼去吧,这儿有我呢!能出什么事啊!”
邵菀一扬高下巴继续说道,“徐雨枝那女人还算有点良心,岳伦也算给我们解决了麻烦事,不过可没想着感激那姓徐的,她再不积点德就真得遭报应了”
陈醉听到徐雨枝这个名字就心烦气乱的,“反正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别又像上次蛮牛一样的跑去送上门给别人吃,我赶得到第一次,不代表赶得到第二次”
陈醉很认真的看着她:“听到了吗!?”
邵菀一用力点了头:“知道了知道了”她凑近李寓言小声嘀咕:“看见了吧,凶着呢”
瞧见她孩子气的举动,李寓言摸着头发憨憨的笑,也忘了手上全是灰。
“菀一我说真的,这几天附近总出现一拨生面孔”陈醉略微担心:“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
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这句话是宋天朗跟她说的,他见不惯她的瞎搞,也不是性别歧视,只是他深知陈醉的性子,实在不适合涉足商场。
偏偏在某些事情上,陈醉倔强的让他牙痒痒。
真心护你,所以才会狠心相逼。
“该布置的我都弄好了,不该弄的,我也留了后路”辛向北懒散的靠着椅背,举着咖啡向宋天朗示意了一下,“还真得谢你帮我搞定那些地头蛇”
南城复杂,尤其郊区,辛向北的优势,是辛家财政的绝对掌控权,这几年他在国外厚积薄发,业绩和实力一路杀回,凯歌而奏,昔日辛家不得老辈重用的私生子,如今却意气风发,与公与私,都是家族中说一不二的角色。
但他的弱点,在本地的人脉,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世界,辛向北没有靠得住的关系,宋天朗不同,他不爱高调这一口,偏偏短短几年做的风生水起。
宋家不似百年望族,仅几十年的发展,宋氏做成业界翘楚。
最宝贵的,是宋氏的后生可畏。
听到辛向北的话,宋天朗掐熄了烟头,又重新点燃一根,“我帮你,到此为止”
他重重吸了一口,“小混混多的很,其实说到底也就那几个堂口老大,我跟他们打了招呼”
宋天朗看着辛向北:“两个月,这是最大的时限,我保证这段时间没人阻拦你动作,你跟南城这一仗能赢多少,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辛向北说:“时间够了”他吹了吹杯里的热气,眼睛一挑格外狭长,“我还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宋天朗恩了声,他弹了弹烟灰,“南城怕是要动作了,我昨晚见到谭戾的人,你自己上个心”
“谭戾?”辛向北微微皱眉。
“在四叔店里,那人我见过,有印象”宋天朗起身理了理衣领,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还有,向北,我最看不惯男人捧着咖啡杯半天不喝完”
辛向北疑惑,宋天朗深沉的看着他,“看上去真的很娘”
……
陈醉过来时,店里恰是清闲的时候,舒四正在包食材,陈醉在推开门笑眯眯的,“四叔”
舒四见着来人,褪去了严肃,脸上笑的格外亲切,“醉丫头终于舍得来看你四叔了”
陈醉点了点头,欢快的跑过去,“我帮你呀,这边的都是分好的对吗?”
舒四呵呵笑,教她怎么捆扎,陈醉是宋夫人带出来的孩子,而他和宋夫人也是渊源极深,陈醉也是他看着成长的,舒四没有后代,没人知道原因。
他对陈醉,多少也有一份寄托。
陈醉皮肤很好,清清透透的看着舒服,午后阳光恰浓,小店里满满的和煦,光耀在陈醉脸上,睫毛特别长。
“四叔你看我包的好吗”她晃了晃刚包好的食材,眼里藏不住的孩子气,舒四看了看,温和的笑:“结再扎紧点,这边再多捆一圈”
正是这时,有客人推门而进,响动声让陈醉抬起头,循声而望,白色的拉链线衫,铁灰色的休闲裤极有型,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嘴边笑意不减,正是昨晚来过店里的男人。
“四叔您好”男人谦逊有礼的跟舒四问好,尽管舒四没有过多回应。
他转眸看向陈醉,目光终于停留。
陈醉在见到来人的那一瞬,早就苍白了脸色,心跳仿佛骤然停止,那个名字猛然跃进心间,
余光!
“小醉?”舒四察觉了陈醉的异样,叫了她一声。
陈醉回神,扭头对四叔笑了笑,门口的男人走近了些,陈醉才看清楚了点,虚惊一场,原来只是相像。
他在店里买了三样东西,陈醉替他包好,付账时他在回单上签了名,陈醉看见,心里又是一痛,他,也姓于。
“于书彦……”
陈醉不由自主念出了声,男人听到后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他突然温和的笑:“是,我叫于书彦”
他的眼睛,就这么一瞥的目光,陈醉稳了好久才平复激动。
于书彦,你长的好像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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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醉没有再说话,扯了个袋子把东西装好递给他,于书彦离开后在门口站了会,隔着玻璃,他一直看着陈醉,从衣袋里掏出震动的手机,边听边皱眉。
陈醉在店里帮了会忙,舒四坐在椅子上悠闲喝茶,看着她忙碌的小身板窜上窜下的,怎么看都是一个适合过日子的女孩。
算起来,宋夫人也要叫舒四一声大哥,那个年代,舒四是这座城市的人物,他命里的黑,从不靠所谓的漂白生意去掩饰。
舒四的人生,一个词,纯粹。
没接受过好的教育,真正的白手起家,与宋家类似,当年宋海啸一腔热血与猛劲,宋氏是他送给宋子休最矜贵的礼物,而这个儿子也从未让他失望。
他曾对宋夫人说:“你哥年轻时候那么拼命,至少有过一个余燕飞甘心替他蹲大牢,如今老了,宋家也是上得了台面的角色”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藏不住的惆怅。
舒四的经历,不下宋海啸的周折,只是一生无子,孤寡终身。
宋夫人自嘲的笑了:“不是人人都这么幸运”
舒四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长叹一句也是好心劝之,“微欢,过去的事,太沉溺就是自寻烦恼了”
旧日时光,情结太深,便解不开了。
舒四的话让她感慨,“宋微欢,你做过女人都做过的事,却没有大部分女人都拥有着的福气”
世上有幸福,也总有人,不幸福。
这样温暖四溢的下午,实在是容易回想过去,陈醉走到面前时,舒四才晃过神。
“四叔!我都叫了你两遍了”她难得的调皮,眼睛眨啊眨:“柜台我都擦完了噢,缺货的单子我也清出来了,我让小燕去订货”
陈醉看了看表,“四叔我得先走了,晚上还有点事”
舒四笑呵呵的说:“让天朗来接你”,陈醉极干脆的摆了摆手指,“不靠谱”
店门被推开,宋天朗玩着车钥匙应声而入,挽起的衣袖露出了手腕上精致的表,被陈醉的话刺激的极为怨念,“说谁呢!你皮痒啊!”
他作势要揪她的头发,陈醉绕到一旁,“四叔你看,我说的是实话吧!”
陈醉是被宋天朗揪出去的,拎着她的小胳膊一脸神气,“臭丫头”
他幼稚的举动让陈醉直摇头,伸手掐住他的腰侧,“你这个没风度的男人!你记仇!你欺小!你从头到脚没一处靠谱的玩意”
宋天朗笑的那叫一个荡漾,“恩?靠谱?”
他的语气很软,很诱人,宋天朗低头,目光深邃,陈醉条件反射也一路看下去,他的下巴,喉结,微敞的衣领,再往下……
宋天朗猛然抬头,“陈醉!”声音那个大哟,表情正儿八经的,“你看哪呢!”
陈醉的眼神正好停在他腹部,反应过来脸色都不自然了,她赶忙移开,宋天朗碰了一下她暧昧的说:“小醉,试过,才知道靠不靠谱……”
陈醉一巴掌拍上他的背:“你去死!”
回头不忘说:“四叔,我们走了啊,改天请你喝茶”陈醉伸出小拇指,隔空晃了晃,“拉钩!”
“你傻不傻啊!”宋天朗一把握住她的手一脸嫌弃,陈醉怒目,舒四负手而看,脸上的笑意,心明如镜。
陈醉一直戳着宋天朗的腰,其实小天狼很怕痒,明明想躲却还是装作一副傲娇冰山的模样,表情的隐忍,别扭到令人发指,陈醉不停戳他胳肢窝,由衷感慨:“宋老板,你好冷艳啊”
宋天朗被她弄的实在憋不住了,以凶制动,他把陈醉塞进车里,“给我坐好!”
陈醉笑容更多。
“别动!”
唔,好凶,陈醉耸了耸肩,她被宋天朗大力按向车座,凶巴巴的拉了安全带给她系上,宋天朗“啪”的关上车门,然后绕去驾驶座。
陈醉看着他的身影,不由发笑,这男人,有时候还蛮好玩的。
……
邵菀一说陈醉命好,失去的,老天至少还弥补了一些给她。
富贵豪门行善事,资助贫苦儿童,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陈醉一夜之间成为社会同情的对象,宋家给了她一个转折,衣食住行,慷慨尽心。
宋家二小姐,把她带在身边,某种意义上就像女儿,而那只小天狼,虽然孽畜了一点,但对她的疼爱,是特别的。
去年过年,宋夫人把她带去了美国,陈醉见到了宋家大当家,见到了宋氏绝对的掌权人。陈醉很紧张,宋家的男人气势压人。
宋天朗吊儿郎当的,在她耳边小声说:“你怕啊?”
陈醉点头,他二话没说挡在她身前,指着宋子休说:“小醉,叫大哥”
在陈醉怯生的招呼下,宋子休眉目微挑,他看着弟弟,意味深长的说:“怎么,这是你媳妇啊……”
陈醉的脸刷的红了,宋天朗牵起她的手一脸阴沉的离开,丢下一句,“你少给我欺负她”
他们对她很好。陈醉也知道,她始终是个外来人,没有什么值得自卑的,但也没什么上得了台面。
陈醉喜欢胡思乱想,可她所想,都是很现实的距离。
工地上出事的时候,陈醉做好了午饭,正给邵菀一放进保温杯里。
“小醉,你快来,出事了”
接到电话,邵菀一略带哭意的声音让陈醉一下子懵了。
……
八九个人围在工地上,其中一个黄毛踩着水泥袋,叼着烟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爱少年,邵菀一已经无奈了,“你们也太会开口了,几包烟钱孝顺各位老大是应该,我这连两万的利润都不到,怎么拿得出三万给你们!”
嚼着槟榔的男人嘿嘿怪笑,“我文盲,听不懂你跩个什么文,老子只认识数字”他伸出三个手指:“废话少说,就这个数!少一毛今儿个兄弟就拿你练练拳”
邵菀一和他们纠缠很久了,这帮人已经耗了一小时,看这着装就不是什么好青年,尤以刚才说话的这位壮士格外瞩目。
“扯蛋!两千!不要姑奶奶也没功夫陪你们瞎耗!”邵菀一本就不是文静的性子,此刻的声音也变得凌厉,亮红的指甲油格外打眼。
兄弟里有几个人按耐不住了,烟一丢,呸了声就要冲过来打她,邵菀一手上一痛,一直沉默着的李寓言极大力的把她拉向身后,“你少多嘴!”
邵菀一愣住,这么坚决的李寓言,她第一次看到。
陈醉赶来正好撞上这一幕,几个人摩拳擦掌的就要动手,其余几个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各位爷哪条道上的!”陈醉拦在李寓言身前,她说的不急不躁,“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不知岳爷是不是疏忽了,忘了跟哪家老大打招呼”
喵了个咪的,陈醉只觉得今天眼皮直跳,原来还真没好事。
见着陈醉来,为首的男人不怀好意的笑,“又来了个漂亮妹妹”壮汉指了指邵菀一:“两千就两千!剩下的两万八,你俩晚上把弟兄们伺候爽了,什么都好说!”
一阵讪笑,邵菀一“去你妈的”还没骂出口,李寓言速度冲上,一拳打向男人的脸,他的皮肤不怎么好,常年做工地,灰尘满面。
李寓言眼里的愤怒,让陈醉小小震撼,邵菀一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句:“爽!”
陈醉被她的话囧到了,果不其然,三挑九不是闹着玩的,最先挨揍的是李寓言,几个男人围着他打,豆芽菜的身板,你以为你是宋天朗啊!
“太欺负人了!”陈醉Сhā到他们中间,挡不了!也要挡!邵菀一明显不能打,李寓言痛楚之下还不忘把她推了出去,那一瞥,是藏不住的关心。
陈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我说!大老爷们留指甲,太没品了吧!”
她气喘吁吁的说,被扣的皮肤先是泛白,然后慢慢变红,肿起了一条明显的线。
“找宋天朗!!菀一!!”陈醉咬牙。
男人凶神恶煞,“找你妈来,我也打死她!”
这句话触到了陈醉的底线,她一下子暴怒:“你再说一遍!”
她指着男人,眼底泛红,“道上混的,不问候人祖宗!你他妈知不知道!”
男人一愣,丫的!竟然被一个女人唬住,他挽起衣袖就要拿陈醉出气。
邵菀一急的都要哭了,她没有宋天朗的号码。
陈醉被他拎起,眼见拳头就要砸到太阳|茓,却硬生生在眼角停住,男人的手被掐住,陈醉一回头,就看到他。
“少给我多管闲事!滚开!”壮汉恐吓,挣了挣手,却脱不开。
“滚开?呵呵,不懂规矩”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笑容冷的很,手上的力道更重,
“谭家,戾字一号,请你们老大滚过来”
明明俊秀温和的五官,此刻却是寒意入骨,一听名头,壮汉脸色突变,虽有怀疑,却还是不敢妄动,吹了声口哨,带着人骂骂咧咧的离开。
刚解围的男人也没多待,转了身便离开,陈醉突然叫住他,“……于书彦”
背影停住,他微微侧头,陈醉说:“谢了”
他笑,“这边我也有工程,不用谢,我路过”不再多言,于书彦也没再多管闲事。
于书彦,陈醉记得他。
邵菀一扶着李寓言,他左边的脸,过了今晚肯定是半个猪头。
陈醉坐在地上急喘气,她掏出手机,手指颤抖,那十一个数字,不用翻通讯录,她也烂熟于心。
“快过来煎鱼,你宋姨等了很久了”宋天朗雀跃的声音传来,陈醉都可以想象他系着围裙,快乐小厨男的模样。
“我过不来了……”陈醉心头一热,“你能不能过来接我,送我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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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来煎鱼,你宋姨等了很久了”宋天朗雀跃的声音传来,陈醉都可以想象他系着围裙,快乐小厨男的模样。
“我过不来了……”陈醉心头一热,“你能不能过来接我,送我去医院”
陈醉都能听到电话那头锅铲掉地上的声音。“你在哪里”宋天朗边问边解开腰上的围裙,宋夫人在一旁问话他都顾不上回答。
陈醉和邵菀一扶着李寓言去了囤放材料用的小屋,李寓言伤了腰,这会缓过来疼的厉害,背都直不起来。
“寓言你靠着墙,等会带你去医院”陈醉心里很愧疚,“对不住了”
邵菀一愤愤不平,“真是气死人了,一个多月都顺利的很,怎么还出这种事情”她看了看李寓言,蛮欣慰的说:“诶,你小子还挺能挨揍的!”
“怎么说话的啊”陈醉看着邵菀一,“你伤哪儿了没?”
她摇头,看到陈醉脸上红红的一条印子,邵菀一绕到她面前,“小醉疼不疼?”冰凉的指尖触到上面,陈醉只觉得脸更加火热,“咝”了一声,“别弄,胀死了”
宋天朗很急,他进门正好听到陈醉说话,脸色“唰”的一下阴沉,这附近都是房屋拆迁后丢弃的废料,车子开不进来,灰尘多的很,宋天朗浅杏色裤子的边角都沾上了污渍。
陈醉抬头看他,知道这个男人不高兴,很不高兴。
宋天朗在她面前蹲下,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那道红印,动作也算温和,邵菀一松了气,好了,土霸王驾到,不用再担心了。
陈醉和宋天朗对视,一个风轻云淡,一个了然于心。邵菀一挽起李寓言的手准备扶他站起。却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邵菀一被宋天朗的举动吓住。
前一秒还沉默的男人,伸出手狠狠砸在陈醉身后的墙,手指关节由白转青,宋天朗使了大力。
“陈,醉”他近乎咬牙,“你,让,我,讨,厌”
陈醉第一次看到宋天朗这么自虐的一面,他的话都是吓唬人,可刚才那一下,他的手肯定很疼,陈醉本想回嘴,或者再把他气的牙痒痒。
可最后,她只是小心的,关心的,小声的问:“手疼不疼……”
宋天朗的焦躁瞬间熄火,他站直身,收回手Сhā在裤袋,一脸的冷冰冰,回答:“管好你自己”
而裤袋里的手指,却是不停摩挲啊,弯曲啊,唔……还蛮痛的。
见他不吭声,陈醉习以为常,她和邵菀一扶起李寓言,“送他去医院,好不好?”
宋天朗没吱声,陈醉你是猪吗,都把我叫来了,还问好不好。
他没好气的把陈醉的手拂开,巧劲一使,背起李寓言就往外走,不忘把车钥匙抛给她:“后门三号车位,右边衣袋拿我手机,找郝义,说常客到”
陈醉照做,手伸进他衣袋时靠的很近,这个角度宋天朗恰好看到她脸上的痕印,眼睛眯了眯,越看越不爽。
陈醉开车,她方向感不太好,宋天朗指引的口水都干了,七拐八拐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陈醉松气,宋天朗折服她的理解力,“跟我在一起这么久,怎么就没见你聪明点呢”
陈醉说:“你也不见得有多聪明”宋天朗瞪了她一眼,靠过去瞧她脸上的伤:“你就不知道躲吗”
宋天朗的语气倏地温柔:“小醉嫁不出去,宋夫人会着急……”
我也会心疼……这句话,他藏在心里,对自己说。
其实陈醉是个没什么气场和攻击力的人,温婉舒服,一看就是从江南小镇出来的人。
宋天朗毕竟是宋家人,商场也混了这么多年,身上的气质偏硬,反正不是走亲民路线。
后座的邵菀一看着这两人挨在一起的画面,道不出的和谐,这种感觉,真的是时间累积和习惯使然。
安顿好李寓言,护士在给他上药,郝医生摘了听诊器,他长的很俊秀,陈醉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里爽了一下,拉着宋天朗的衣袖小声问:“诶,你朋友是不是穿越过来的?”
宋天朗皱眉,“待会你去神经科检查一下”
陈醉看着不远处一身白褂的男人,由衷感慨:“他长的好古典,是叫郝义么?名字都这么武侠……”
宋天朗兴致一来,凑拢说:“那我呢?”
陈醉偏着头认真的看着他,三秒后更认真的说:“你啊,你长的很古董……”
小天狼凶巴巴的,作势要敲她的头,陈醉恐吓:“拿开你的爪子,不然我痒你了啊!”
宋天朗的脸色,赤橙黄绿,一个都没落下。
陈醉对白衣美男赞不绝口的模样,宋天朗慢悠悠的开口,“郝义只是朋友叫着方便,他的全名是,郝正义……”
好正义,陈醉一下子心肝都疼了。
从医院出来已过了晚饭时间,陈醉给李寓言买了饭,七个饭盒拎在手里很沉,邵菀一不停嘱咐:“记得啊,这个黄瓶的吃五粒,这堆乱七八糟的,明天早饭后再吃”
陈醉把袋子递过去:“寓言,今天真的对不起了,后天去换药,我到时候陪你一起”
宋天朗听到这话不爽了,“谁敢让你陪了,路痴”
陈醉屈起手肘撞他的胸,李寓言在一旁默不作声,捏紧了袋子,坐在这么漂亮的车里,很不自然。
邵菀一和他在一个地方下的车,宋天朗的酒红Jeep在夜色里王八之气闪闪发亮,渐渐驶远。
邵菀一看着明显松了气的李寓言,“扑哧”笑了出来,“坐在车里不自然吧?现在好多了吧”
他点头,邵菀一说:“这男人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她隐隐叹息,“没法比”
李寓言犹豫了很久,“那陈小姐呢,和他是什么关系”
“哟!”邵菀一笑眯眯的,“会关心人啦?怎么,想追陈醉啊?”
“我没有!”李寓言急红了脸,提高声音说:“不是这样的,我……”
“好啦好啦,真经不起逗”邵菀一对他摇了摇手,李寓言的腰还有些泛疼,邵菀一抢过他手上的袋子拎着,她穿着高跟鞋,两个人看上去差不多高。
“小醉是宋家收养的,刚才那男人就是宋家的二公子,他们平时闹的厉害,不过我看啊,这两人迟早都是一对”
李寓言听的挺认真,邵菀一感兴趣起来,“诶我说,你有没有女朋友?”
听到这话,他表情都僵了,猛摇头,“没”
邵菀一语重心长的说:“以后别像个木头一样啊,女孩子都喜欢活泼点的男人”
李寓言下意识的问了句:“那你呢……”
邵菀一楞了下,李寓言别过头手足无措,她突然笑了,“我也喜欢啊……”
上玄月在高楼里隐隐露出,邵菀一踢着小石子,自言自语:“再好听的话,都是能随便说出口的”
邵菀一萌生过要与之偕老念头的那个男人,在甜言蜜语之后干脆的和她分手,只因另外一个女人有本地户口,他家那块地政府在搞征收,两个都是本地的结婚,能多拿一百多万。
邵菀一抱着陈醉哭的稀里哗啦,床也上了,人也用过心,却不能动情到最后。
那段无疾而终的恋爱,在邵菀一心里留下阴影。
李寓言看到她满怀心事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白天谢谢你了,寓言”邵菀一扭过头,微微笑的样子很美。
他摇头,说的很认真:“女孩子经不起打,我应该照顾你的……”
……
陈醉和宋天朗就不那么融洽了,两人在车上斗嘴没个停歇。激动之下,宋天朗把车极速狂飙,陈醉捏上他的耳朵,“慢一点啊,你以为在开飞机啊”
宋天朗沉着脸,冷冷的甩出一句话:“哼,不会开飞机,我会打飞机!”
陈醉败阵,你有什么好炫耀的,这只厚皮毛的猪。
窗外的风景越来越不对劲,陈醉气急败坏的:“你往哪开呢,我要回家,不是去你家”
宋天朗嘴角的弧度得意极了,“今晚月色多好,去喝杯茶,赏个月”
陈醉一把掐上他硬邦邦的手臂,宋天朗咬牙切齿,忍,我忍!
宋夫人去搓牌了,陈醉是被宋天朗拖下车的,再拖上楼,“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一脸雀跃,小人得志。
卧室门被一脚踹开,陈醉被他甩在床上,“白天的事没找你算账!陈醉你欠打!我以前跟你怎么说来着,你是耳朵堵塞还是智力障碍?!”
“唔……疼啊”宋天朗不是怜香惜玉的主,掐住她的手狠狠的,“疼个屁!你要吃一次大亏才知道我不是唬你的!”
陈醉嗷嗷叫,手脚并用挣扎不开,被这只猪按在床上太他妈伤风败化了!“再不放开,我就痒你了啊!”
陈醉开始反攻,一口咬上他的手腕,宋天朗倒吸气,“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咬我!我今天就跟你杠上了!”
他整个人趴了上来,膝盖顶住陈醉的腿把她死死的钉住,陈醉逼急了口不择言:“你这只猪,智商不高,素质低下,耻辱!耻辱!”
宋天朗阴笑,眼里的那个光芒噢,闪爆了陈醉的眼,“今晚你别想下床!老子的智商怎么也比你高”
陈醉越反抗,他越爽,“嘶”的一声,两人愣住,宋天朗手上握着一大片布料,陈醉的衣服,从肩膀到左胸,硬生生的被小天狼撕了下来。
她黑色的内衣,软软的浑,圆,被宋天朗看的一清二楚。
“你们这是干的什么!”
卧房门口的宋夫人皱着眉,怀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后定在陈醉露着的皮肤上。
宋夫人白皙的面容渐渐有了不悦,“宋天朗,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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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门口的宋夫人皱着眉,怀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后定在陈醉露着的皮肤上。
宋夫人白皙的面容渐渐有了不悦,“宋天朗,你给我出来”
凌乱的被单,交叠的人影,宋天朗在陈醉身上居高临下,陈醉一个翻身把被单滚在身上,露出圆圆的脑袋,她眼里的不是光,是匕首。
宋天朗脸色特别正常,脸不红心不跳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再悠闲的挽了挽衣袖,“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穿料子这么薄的衣服,恩?”
陈醉看着他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羞愤难当,抓起枕头砸向他。宋天朗轻巧一躲,笑的特别邪恶,宋夫人听到房间里的响动,眉头轻拧。
厚厚的地毯,玉兰花绣的栩栩如生,宋夫人卧房里香薰的味道,用陈醉的话说,有一种看破红尘的脱俗之气,当时宋天朗听到后反手就敲上她的头,“什么破比喻”
宋夫人看着门外的李姨:“给小醉找件衣服”
宋天朗把门带上,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一道道的红印,是刚才和陈醉打闹时留下的,这丫头抗击力还蛮不错的。
“天朗,你在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也没少听”宋夫人离他几步远,浅灰色的罩衫还没来得及换下,对这个儿子,她难得的认真,“外面玩玩也就算了,只是这分寸,你自个儿掂量掂量”
宋天朗抬头看着她,而后又缓缓低下,“是说陈醉吗”
宋夫人走近了些,“她虽然不是宋家人,也不是我一手带大的”她微微叹气:“可这孩子乖得很,我没白疼她”
“你这小子少给我去招惹她”宋夫人说:“小醉以后,我是肯定会帮她找个好人家的”
宋天朗呵呵笑,“你儿子哪点不像好人了?”
他手背上的抓痕还挺多,宋夫人从没回答,只是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等会把这个擦手上”
宋天朗接过来把玩,听到她语重心长的说,“小醉的性子不适合你,你也管不住她”
“不论其他,只说她这个人,天朗,如果不是她自愿,你是拴不住她的”
宋天朗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低头读不出他所想。
宋夫人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摆了摆手,说:“出去吧,我待会让司机送她回家”
小瓶子抛向半空划出一道亮光,稳稳落入他的手心,宋天朗慢慢笑了,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漫开,当真动人。
这个男人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笑着对母亲说:“你真了解小醉,她整天神神叨叨的,的确是弄不懂她想些什么,不过……”
这声“不过”尾音绵长,他根本就没打算隐藏自己的情绪,宋天朗的眼睛黑白分明,“这些年,我对她的疼爱,不比任何人少一分……”
宋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的光芒似曾相识,男人的疼爱,其实是很难得的,讲不出目的,却一定有原因。
宋天朗的价值观极其随性,凡事无绝对,他觉得对的,感兴趣的,下一秒就会去做,宋家的二公子,没有耀眼的硬件,不是名校毕业,曝光率极小。
用他的话说,这些东西,宋家有一个代表就够了。不是能力不够,是自己不想去做。
宋天朗的骨子里,有那么一份闲情逸致,入夜时分,床头小灯,也会捧着《山海经》,或者花大把时间选上好的咖啡豆,从头到尾自己亲手细磨,煮一壶咖啡,袅袅飘香,这便是意义。
他过的随意,没有原则,这样的男人不容易招惹,也不轻易招惹别人。情之一字太深奥,百转千回的爱情宋天朗不稀罕。
对他来说,感情是时间累积后的习以为常。
宋夫人的叹息声微乎其微,宋天朗随意倒了点药膏抹手上,“这个我拿去了,小醉脸上也有抓伤,给她抹点”
“你抓的?”宋夫人狐疑,瞄了瞄他的手指,“一个男人留什么指甲”
宋天朗不悦,“刷”的一下伸出手,“你儿子正常着呢,那臭丫头才没事留那么长的指甲,扣的我疼死了……”
他委屈的小眼神,还有半句话没说——挠的我痒死了,真讨厌。
自从这次之后,陈醉在宋夫人面前总觉得像是被抓住了小辫子,被宋天朗这头猪按倒在床上,衣衫不整的样子真是太丢脸。
陈醉心里的默念,这不就是抓奸在床吗。
而往后再见宋天朗,陈醉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这家伙不是好货,躲的越远越好,越是这样,宋天朗越是存心逗她,没事就揪揪她的头发啦,扯扯她的衣服啦,试试看布料牢不牢啦。
陈醉被他弄烦了,伸手就要挠他痒痒,结果这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反应速度是越来越快了,一抓,二握,三甩,陈醉的一阳指就被小天狼的爪子破了功。
最近这次宋天朗吃了个小亏,陈醉帮宋夫人打理花园的花花草草时,心情相当的愉悦,剪剪枝桠,松松土,再擦擦漂亮的瓷盆,最后往叶子上喷喷水,阳光耀在上面,很温暖。
宋天朗倚在门口负着手,懒洋洋的看着草坪上忙活的女人,气氛恰好,人也温柔,宋天朗觉得这样真来电!他走过去,本是想跟陈醉一起做个快乐的小花匠,哪知还没搭上她的肩,蹲在地上的女人突然转身,手里一瓢水直直的泼了过来。
宋天朗脸上一凉,溅起一团水花,他捂着脸嗷嗷叫,“陈醉!!”
“呃……”陈醉迟疑的问:“你干嘛不躲啊”
“我干嘛要躲啊?”宋天朗气急败坏的,他帅气的发型就这么被一瓢水冲垮了,几根毛湿嗒嗒的特别有韵味。
陈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晃了晃手中的瓢,“我早发现你了,在门口站了那么久,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你过来是要打我的”
宋天朗脸色阴沉,小资情调就这么被冷水浇没了,“胡说八道,我人品好着呢,谁有事没事去打你了”
陈醉一副“你别睁眼说瞎话”的鄙视表情,她挽起衣袖,“喏,你看!这是被谁抓的,还有这,就是三天前你捏青的”
陈醉小声嘀咕:“你这小人不防不行啊……”
宋天朗突然笑了,英气的眉毛上挂着水珠,他凑近,几乎贴上了她的耳朵:“还有上次你怎么不提了,撕烂了你的衣服……唔,对了……”
他故意皱眉,深沉的不得了,“还有上上次,你洗完澡连裤子都没穿,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陈醉咒骂:“谁没穿裤子了!你脸皮这么厚,还会不好意思!”
宋天朗心里暗爽,他雀跃的说:“是啊是啊,你穿了裤子的,穿了一条内裤”他故作神秘,“小醉,你干嘛喜欢穿黑色啊……我比较喜欢豹纹的……”
陈姑娘握着小铲子不停的抖啊抖的,这个男人笑的这么骚,早知道就应该给他浇一桶水下去。
陈醉自知比脸皮的厚度和这男人不是一个段数,没有半点生气的征兆,她一直微微笑,只是把铲子丢到地上,然后甩头就走。
宋天朗看着她的背影低笑,他的小醉,真是太好逗了。
“小醉”他追上去,握住她的手腕,“真生气了啊?呵呵,花还没施肥,宋姨会折腾我去干活的……”
陈醉没好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定在他头上的毛,“去换衣服,感冒没人同情你!”
宋天朗站在原地没动,任陈醉走远,他抬头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因她刚才的那句话,爽到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这日子,小幸福,怎么能够知足。
……
从宴会出来已经很晚了,宋天朗被人敬了一轮酒根本没什么空隙出来透气,头晕的厉害,遣走了司机,他一个人晃悠悠的走在街上。被风吹的,舒服多了。
习惯性的掏烟,宋天朗不用打火机,商场上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对火柴情有独钟。宋天朗的个性多少遗传了宋夫人,心里有念旧的情怀。
火柴划燃,小小的火苗在风里忽闪,宋天朗突然想到陈醉,只要她在,总是会为他点烟,陈醉的手指很细,轻轻一划,凑拢时可以闻到她手上的馨香。
她也说过:“别抽了,对你身体不好”眉目轻拧,严肃认真。
宋天朗想到她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最后还是晃熄了火柴,把烟收了起来。
走到陈醉住的地方,也是不由自主的事,宋天朗在楼下站了很久,陈醉是关窗户拉窗帘的时候瞥见他的。
宋天朗一直盯着她的住处,见到她的身影,隔空对她温和的笑。
“你怎么阴魂不散的”陈醉跑下楼开了大门,闻见他身上的酒味,宋天朗的神情有些疲惫,陈醉心一软,“晚上有应酬啊?喝了不少吧”
宋天朗点头,陈醉不再做声,她走在前面,宋天朗在后面贴的很近,他突然拉住她的手,“小醉……”语气有些倦,懒懒散散的,低沉诱人。
宋天朗挽住她,制止了她拿钥匙的动作,墙很凉,陈醉不知不觉中被男人轻推到墙上,薄薄的衫一下子染上了凉意。
“我开门,煮梨给你醒酒,好不好?”
宋天朗笑,染上醉意的脸更加俊朗非凡,他倏地凑近,咬着她的耳朵含糊的回答:“我要是说……不好呢?”
陈醉不适应这么近的距离,她别了别头,伸手就想推开他,“你喝多了,我送你下去打车”
宋天朗拉开了距离,似笑非笑,“是喝多了,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做完了就回家”
他挑起陈醉的下巴,眼神温柔的不像话,“小醉,让我吻一下,好不好?”
这个男人想做的事,怎么可能征询意见,他浅笑,低头凑近,混着酒气的唇贴上了她,轻轻一印随即放开。
陈醉反应过来,眼里泛起波澜,在男人火热的注目下,心跳不已。
宋天朗笑着摸上她的脸,手一路往下,最后环住她的腰用力带进怀里,抵上她的额头,宋天朗的呼吸热热的,洒进她的鼻尖。
他近乎孩子气的说:“小醉,一下怎么够……”
原来男人的声音,可以这么性感,他一脸坏笑,越贴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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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朗笑着摸上她的脸,手一路往下,最后环住她的腰用力带进怀里,抵上她的额头,宋天朗的呼吸热热的,洒进她的鼻尖。
他近乎孩子气的说:“小醉,一下怎么够……”
原来男人的声音,可以这么性感,他一脸坏笑,越贴越近。
空气周遭都是他的气息,陈醉下意识的想躲,腰被他搂的很紧,宋天朗的唇再一次贴了上来,他察觉到她的反抗,眼里有了那么一丝清醒,手里的动作松了松,陈醉和他对视,宋天朗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这样的眼神,他读不懂。
不是排斥,也无反感,但也没有心甘情愿。
“小醉……”宋天朗几乎是不由自主,腰间的柔软很动心,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拥抱她。
她不吵不闹的样子,哎,还蛮让他无措的,他倒是希望她挠他痒痒啦,抓抓他的脸啦,或者咬咬他的手啦,这样的话,他的小心肝也会爽很多吧。
宋天朗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心里隐隐失落,那……还是放手吧。
腰间的力道渐渐变小,陈醉低下头,宋天朗眼里淡去的光,算了,就当发了次酒疯。
陈醉却轻轻抓住了他的手,在手掌还未从腰间离开的时候,她抬起了头,在宋天朗微微发愣的目光中,陈醉闭了眼,扬高了下巴。
两个人的唇,只要宋天朗稍微靠前些,这一晚,就没白来了。
他看着陈醉,这么近的距离,她突然的迎合,让宋天朗反而更失落。
“好了好了,逗你呢”手无力的垂下,宋天朗退了几步,靠在墙上眉目清俊,他醉眼朦胧的看着陈醉,低沉着嗓音,“小醉,真的,我逗你的……”
陈醉点了点头,她掏出钥匙转身开门,被他刚才拽过的衣服还有痕印。
“你自己下去打车,早点回家”陈醉的话轻飘飘的,别过头说完这句就要进屋。
宋天朗莫名冲动,他走过去“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为什么愿意?”
“为什么愿意?我刚才吻你……”
陈醉觉得他这个问题傻透了,想干坏事到最后还问受害者为什么,这个氛围,陈醉不想将问题深化,她笑呵呵的说:“每个你亲过的女人,你都会这样问么?”
陈醉发誓,她的本意是想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宋天朗这头飞天猪明明使坏在先,仗着喝了酒就横行霸道,又不知哪个筋不对劲了,刚才靠在墙上的忧郁模样,虽然蛮正点,但她好像没对他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更诡异的,陈醉发自内心的,竟然有那么一丝内疚。
宋天朗听到她的话,脸色骤然变差,“你以为很好笑么”他说:“陈醉,你再这样我会讨厌你的”
这样的话没人喜欢听,直截了当戳穿她的冷笑话,还简明扼要的表达了自己的深深厌恶,陈醉觉得受委屈,“那你要我怎么办”
你个小白脸仗着晚上喝了酒,屁颠颠的跑到楼下装深沉,陈醉无法否认,在窗边拉窗帘时瞥见这小子的身影,昏黄路灯,眉目俊朗,宋天朗负手对她微微笑,隔着玻璃,陈醉真的有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慨。
陈醉尤其喜欢他穿浅色西装,应该是六年前,她十九岁,宋家二公子外出鬼混两年圆满归家,陈醉豆蔻年华刚上大二,初夏的晨光很温暖,每逢周末都会回来陪宋夫人,宋二公子一身浅白西装站在宅子外的草坪上,笔挺的背影衬着满地翠绿。
男人察觉动静慢慢回头,他握着手机在讲电话,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收回,抬手间露出衬衫的袖扣,阳光照上,是璀璨的亮。
陈醉只知他离家时还是一个尚显稚嫩的男人,如今两年已过,好一个意气风发,翩然而归。
陈醉有次不小心泄露了嘴,“哎哎哎,我觉得你穿西装还蛮不错的,挺耐看的,特别精英”
不得了啊!盘腿坐在床上玩拼图的小天狼突然跳了起来,眼里那个光哟,“嗯,你终于说实话了啊,看来你的审美观还是挺正常的,哎对了,你是不是经常观察我啊……”
陈醉悔的想咬舌自尽,宋天朗看到她的脸色心情更好,“小醉,你别太炽热,我吃不消啊”
小天狼眼睛眨啊眨的,那个纯洁小处男的模样哟,陈醉觉得心肝脾肺肾全部内出血。
宋天朗公事上的应酬不少,他衣柜里最多的是很正派的西装,有次陈醉路过他房间,房门虚掩,她瞥见屋里的男人正在穿衬衫,先把左手伸进衣袖,全身光光的,皮带还没来得及系上,手臂用力时会突起一块肌肉,看起来,蛮硬的。
真的只是自然反应,陈醉呆了那么半秒,连忙灌了一大口奶茶,眼珠像小狐狸一样贼溜溜的转,这家伙,腹肌是四块啊……
之后的某个周末,小醉姑娘回到宋宅,陪宋夫人喝喝茶啦,做做饭啦,小天狼在一边捣捣乱啦,拿着几根葱去挠陈醉的脸,再拎起一粒大蒜抛在半空,瞄准目标,丢向陈醉的小脑瓜。
陈醉在切辣椒,怒的拿起菜刀要砍他,小狼公子笑眯眯的,溜去客厅吃西瓜。
晚饭之后,陈醉切了水果端出厨房,听到宋天朗在讲电话,“没练多久,六块一年半载的就出来了……”
“最难练的是上面那两块肌肉……”宋天朗瞥见小醉出来,“回国后带你去,有事再联系”
陈醉默不作声的把盘子放在桌上,宋夫人问:“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天朗表情得瑟,“是向北,说些男人的事”他拍了拍腹部,六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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