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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黑宫 > 第五章

第五章

雍孟桓对我们要求很严格,他派几个人整天监督和强迫我们进行体能训练,练习一些基本剑法。而且他还不准我们嬉耍游戏,不准我们过多的说话。

大嘴,本是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他的嘴很大,而且嘴­唇­很厚。他不仅喜欢吃,更喜欢说话。他每天一有时间便缠着我几个扯东扯西。雍孟桓对此很不高兴,不知训了他多少次。可大嘴还是喜欢说说笑笑。

直到有一天。

那天,雍孟桓把大嘴叫去。我当时好奇心起,偷偷跟了过去。在一个密室里,我看到雍孟桓掐着大嘴的脖子,给他灌了一杯什么东西。

过了好几年,我才知道,那是一种药,叫做--绝,音,茶。

事后,雍孟桓对我们大叫道:一个杀手,永远不能有太多的废话。杀手,往往不用说话。

当时,我还不太懂,但现在,我懂了。

而从那以后,大嘴的­性­格彻底的改变了。他开始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像一只受伤的羔羊一样蜷缩着身体,惊慌的看着眼前的每一个人。

他的嘴,依旧很大,但除了吃饭,什么也­干­不了。因为,他成了一个哑巴。

当我们渐渐懂事,为了让我们嗜血成­性­,雍孟桓每天从地牢提出几个死囚,用绳索捆在木桩上,然后让我们七个人用匕首去捅他们的身体。每当这时,雍孟桓便站在我们身后,谁要是不捅或是不用力,他那根细长且沾满盐水的蛇鞭便狠狠地抽上我们稚­嫩­的肩背。

那鞭子抽在身上,好痛好痛。我们发了疯似的攥紧匕首,一刀紧一刀Сhā进死囚体内。腥红的血液,溅的我们满身都是,一点一点染红了童真的双目。第一次杀人训练时,观音只有两岁。她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看着满天飞溅的血­肉­,傻傻的笑着。

慢慢地,我们便觉得世间最美的颜­色­,是漫天的嫣红;最动听的乐章,是人类临死前的惨叫。我们嗜杀的­性­格,就这样慢慢滋生,直至,根深蒂固。

当我们逐渐长大,训练的方式也发生改变。死囚由原来的绑手缚脚变为赤手空拳,再到手拿兵刃。再到现在,每一天由一个人和一群会武艺的死囚对决,其余人在一旁观摩。

我十四岁那年,为了给我们铸造兵器,雍孟桓派了三千厂卫搜罗天下铸剑名师。东厂爪牙遍布天下,一月之内便已抓到了两百多位大师。

雍孟桓用尽手段,威逼利诱,还杀了十多人,终于逼迫他们同意合力为我们七人量身铸造佩剑。

我手中的剑,名曰狂龙,耗时一年。这把剑剑长四尺有余,宽三寸半,重三十余斤,略感压手。剑身遍体黝黑,铸造十分粗糙,形如一块铁匠丢弃的废铁。剑上唯一­精­致之处,便是剑身中央镂空的一条龙纹。每当我心中一动杀念时,龙图上便浮出一层血雾,犹如一条血龙附在剑上。剑虽不雅,然却霸气十足。

疯子的剑,历时三年方成。剑名残钩,剑身上布满了数以万计如头发丝般细小的银钩。疯子是我们七人中最可怖的一个,他只要一动杀念,便如疯虎一般,不顾­性­命的和对方厮杀,直到对方被砍成­肉­泥。残钩剑异常毒辣可怕,一旦被此剑刺中,剑上锋利的银钩纷纷倒刺入­肉­,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直至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古越,最美的剑。我永远记得蔡何第一眼看到它时,双眼流露出的惊喜和痴迷。的确,这把剑美的让人窒息。古越剑,剑走流畅,丝毫看不出锤击砂磨的痕迹,浑然天成一般。整柄剑上,永远飘浮着一片五彩流溢的柔光,不沾一丝俗气,好似天宫仙子翩翩起舞时所用神器。谁都会以为它只是用于装饰的玩物,而不是杀人利器。但是,这把剑却是七柄佩剑中最锋利的。这把剑开锋之时,雍孟恒试了试,结果连断三十多口重剑,古越剑的剑刃依旧光亮平滑,笼罩着一片柔和的流光。

蔡何,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子

她,真的很美。

梦耶?幻耶?日光一晃,我的眼睛好痛。那个绝代风华的倩影又浮现在我的眼前。“你答应过的,要带我走的。”那句幽怨的话紧紧萦绕在耳旁,让我感到莫名的心虚,随之胸口一阵绞痛。我咬紧牙关,双手捂住胸口,额头不断冒出冷汗。

“大哥,你怎么了?”两只手抚住了我,是疯子。

我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摸了摸绑在背上一把剑。

蔡何,蔡何,昔日那倾城而醉的笑靥,难道真的已成为浮华过梦。

第四章

秋未冬初,古亭枯木,瑟草绕膝。我倚坐在栏杆上,手持一个皮囊,里面装满了醇厚的老酒。秋叶萧瑟,不时从古亭上空旋落下来,未着及地,又忽地被残风卷上去,如同一只只灰黄的蝴蝶上下翩跹。

虽是正午,天空却是灰蒙蒙的。天低八闽,远处漠漠荒村犹如一只只怪兽起伏的脊背,透着一丝厚重的压迫。

我抿了一口酒,烈酒入喉,热辣辣如刀割一般。酒一入腹,浑身立刻暖和起来,涌出一股说不出的舒坦。

酒兴起,我解开厚重的锦袍,冰冷的冬风趁机刀子般刮了进来。我忍不住大叫一声,手一扬,白酒激­射­而下。我仰头咕嘟接了一大口,将酒囊往石桌上一扔,随手一抺,抽出配剑。

这把剑,叫做落红剑。

落红剑,江湖百晓生造兵器谱时名列天下剑器神兵第三。剑走轻直,外观­精­致,剑身清莹如一泓秋水,似乎稍稍一碰,便可荡出水波。落红,落红,落剑撤锋,满目嫣红。

我自豪的一笑,忽的大喝一声,右脚一跺,亭内厚厚的积叶被激荡开来,万蝶纷飞。落红剑斫空长啸,碧光起处,无数秋叶被剑气绞成碎片­射­向无尽的苍穹。

远处的白桦林中,忽的闪过两个人影,我微一微笑,只顾将一套“冷蝉诀”剑术舞将下来。

一声碎响,一颗小石子夹着风声破空而来。我瞅准来势,招式一变,剑封左路门面。叮的一声脆响,小石子被原路弹回。

白桦林里立时响起有些夸张的惨叫,两个身影窜了出来。

两个人走了过来。他们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那少年手捂着左脸颊,倒吸着凉气。那少女一边走着嘴里一边叽哩咕噜不知说些什么,说着说着忽的飞地一脚踹中少年的ρi股。那少年并不反抗,却朝我高叫道:“老花,你好端端的­干­吗换招?”

我有些好笑,我老吗?我今年虚岁才二十五。不知为什么,我生下来额前就有几缕白发,看起来有些老气横秋。楚嫣老是喜欢拨弄我的白发,笑我未老先衰发已白。

那少女,冷雨香,我师父唯一的小女儿。她旁边的少年叫铁荣戈。他们俩天生就是一对活冤家,在一起整天吵闹个不停。小雨香生来一付小姐脾气,自称“鬼难缠”。荣戈却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号“缠死鬼”,言外之意是要把鬼不缠的东西也给缠死。荣戈脑子活泛,每次都把小雨香气得又哭又闹,跑去向师父告状。然而今天刚闹翻,第二天又死皮赖脸的混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整人,真教人哭笑不得。

却说小雨香一溜烟儿窜过来,朝我高叫道:“老花,我爹找你。”

我一摆长袖还剑入鞘,笑道:“小丫头,你可别骗我。”

小雨香张大嘴,扑闪着大眼睛一本正经的说:“我真的不骗你。你快点去吧,听人说好像是关于步姐姐的。喂,喂,我还没说完呢,你先别走啊。”

我还没走出几步,便传来铁荣戈那小子破锣样的嗓音:“好啊老花,你又偷喝酒。”

冷剑阁,拨地五丈有余,虽不甚宏伟,却是武林中最神圣的地方。

师父永远是葛衣素袍。他虽贵为古剑盟盟主,生活起居却朴素的让人难以置信。他坐在一张灰旧的太师椅上,手上端着一杯清烟袅袅的绿茶。我知道他的习­性­,他不喜欢喝茶,除非……

我的心不由一紧。

“师父,你找我?”我轻声说道。

他点点头,看了我几眼,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紧张道:“是不是楚嫣她……”

师父站了起来,面­色­沉重,点点头缓缓说道:“是东厂­干­的。”

东厂,又是东厂。我感到一阵眩晕。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地狱,任何人进去了都别想活着出来,里面不知埋没了多少尸骨冤魂。楚嫣落到这帮畜牲的手里,不知要受多少折磨。

我胸口一痛,强忍着几欲夺眶的泪水,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楚嫣还没死。”师父拍拍我的肩膀,“我已经飞鸽传书,让待在京城的丐帮帮主何峰及铁脚帮帮主胡涛想办法搭救,但希望不大。我担心的是朝庭拨给宁远和山海关一带守将的六十万两军饷。楚嫣那孩子­性­子倔强,落在东厂那些畜生手里,免不了会吃些苦头。可她一死,便没人知道那批军饷的下落。唉,我恐怕要辜负铁将军的重托。”

我咬咬牙,道:“楚嫣走的是荒无人烟的小路,没人会知道的,除非有人向东厂泄密。是谁抓的她?”

师父嘬了口茶,凝神道:“铁臂穿云——迟贤。”

我的心微微一颤。迟贤,东厂第二杀手。

“这件事对谁也不要提起。”

我点点头.我知道他的心思,这件事一旦传了出去,就会损害古剑盟在武林中的威望。江湖便是如此,古剑盟之所以能一统武林正道,靠的便是多年来小心积累起来的威信。铁文公,荣戈的大伯,镇守宁远的大将军。如今昏暗的朝庭难得给边疆守将发放军饷,他怕在押运途中遭­奸­人抢夺,故托付于古剑盟。

师父长长叹了口气,将茶碗放在桌上走向窗户。深秋余风,带来几片残叶,荡到他的头顶上空,晃悠悠飘向阁内。

我抱紧怀中利剑,轻声道:“我要去京城。”

师父转过头有些怜惜的看着我,道:“东厂高手如云,机关重重,你根本进不去。”

落红剑发出嗡嗡的低吟。我紧紧地咬住下­唇­。师父终究叹了口气,道:“你自己要小心。”

我转身便走,刚来到大门口,便看到冷雨香和铁荣戈伸着长长的脖子向这边观望。小雨香小声叫道:“老花,步姐姐呢,她没回吗?”

我强作欢颜,道:“她正在回来的路上。”

她挤开一旁的荣戈,低声嘟哝:“按日程她也应该回来了,她还答应给我捎带几个京城的簪花呢。”

一旁的荣戈轻笑道:“切,毛都没长齐,学别人戴什么簪花。”

雨香那丫头扳了扳手指,眯起眼睛扫的铁荣戈几眼,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要不要姑­奶­­奶­给你拔拔毛。”

我看着这古灵­精­怪丫头,苦涩的一笑,不由伸手摸了摸衣领处,在那挂着一块玉观音,一块从中裂开只剩一半的玉观音。妹妹如果尚在人世,应该也有雨香这么大了。

我咳咳嗓子,对他俩说道:“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去­干­吗啊?”

我淡淡说道:“去向阎王要一个人。”

第五章

子夜,夜空如墨。

灯火通明的地牢,一间狭小的刑房。

血迹斑斑的木架上空荡荡的,几根粗大的铁链还在来回荡着秋千。

几个厂卫赤身缚捆在地,满身上下全是血痕。

雍孟桓提着血淋淋的蛇鞭,气极败坏的吼道:“说啊。”说话时“啪”的一鞭子抽在一个厂卫的身上。这一鞭子力道极大,那个厂卫被打的血­肉­飞溅,却紧咬牙关不敢叫痛。

一个厂卫哆哆嗦嗦道:“是是…有人放了迷烟,小的们一觉醒来,人就不见了。”

雍孟桓转转脖子,冷笑道:“一觉醒来。”忽的脸­色­一变,双目凶光毕露,一鞭子抽向说话之人。鞭梢缠住他的脖子往外一带,硬生生扯断一颗头颅。

我,疯子,大嘴,法师,鸿荟,还有观音,六个人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真是奇耻大辱,东厂自成立以来,第一次有犯人逃走。

“把他们拉出去剁成­肉­酱,炖成汤给那些死囚当夜宵。”

雍孟桓扬鞭狂叫。一个厂卫跌跌撞撞跑进来,慌慌张张的叫道:“大总管,西门有刺客。”

雍孟桓双目一瞪,长鞭一指,大叫道:“竹儿…”

我高声一应,嗖地抽出狂龙剑,拔足冲出地牢,远远便看到西门火光冲天,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喊杀声。疯子等人随后而至。我沉声道:“大嘴,法师,鸿荟,你们绕到西门后面去,绝他们后路。疯子观音跟我来。”

`奔至西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迎面扑来。火光闪耀中,只见满地尽是残尸断骸。数百厂卫和十来个人搅在一起厮杀。

残钩剑嗡鸣出鞘。疯子嗓子里发出阵阵悚人的低吼,如同贪婪的饿狼遇见了猎物。

“杀…”我嘴才张开,话还未出口,疯子已怒吼着挥剑冲杀过去。

一些眼尖的厂卫看到了疯子,赶紧闪开一条道。疯子挥剑而入,发了疯般嘶吼连连,剑光血影,瞬间便砍倒四五人,骇的那些刺客惊恐的纷纷躲避他。

但闻一个巨若洪钟的声音响起:“好毒辣的武功。且让何某来会会你。”话毕一个庞大的身影从人群中掠出,龙吟阵阵,狂风大起,那人已一掌盖头朝疯子劈下。

疯子抬头双目圆瞪,大吼道:“给我滚下来。”一剑朝空划出,往他掌心刺去。

一抺身影斜地里袭出,两只形如枯木的手掌犹如两道黑­色­闪电般挥出,迎向劈往疯子的那一掌。

疯子及时收住了剑,吃惊道:“雍总管,您……”

砰,一声山塌土崩的巨响。

风息声歇。随即喀刺刺一阵轻响,雍孟恒脚下的石板以他双脚为中心,向四面裂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缝。

雍孟恒一脸肃穆,冷冷盯着出掌之人,忽地冷笑道:“没想到啊,堂堂丐帮帮主居然也会­干­些偷­鸡­摸狗的行当。何峰兄,别来无恙。”说话之时,一丝淡淡的血迹自他嘴角蜿蜒而下。

那个庞大的身影拨开众人,随着朗朗大笑声,出现在我们面前。摇曳的火光中,但见此人宽额硕脸,相貌雄伟,身材甚是魁梧,穿着一件灰旧大袍,一双手掌大如蒲扇,举手投足之间极尽洒脱,大有北国燕赵慷慨悲歌之士的雄风。他将有些乱的衣衫整了整,笑道:“叫花子要不到饭,不偷只­鸡­摸条狗,那还不得活活饿死。”

何峰。

我眯眼打量了他两眼。据说此人“降龙十八掌”乃天下至刚至阳之武学,无匹江湖。

雍孟恒面­色­惨白,轻抬手臂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冷冷道:“也不知东厂有甚宝物,竟然引得堂堂何帮主深夜造访。”

我看的出,刚才那一掌打的他气息忿乱,此刻正努力压制胸口翻腾的血汽。看来何峰果然不是泛泛之辈,竟能一掌击败雍孟恒的枯木指。

疯子内力远不及雍孟恒,如果刚才那一掌没有被他接下来,疯子免不了要受重伤。想到此处,我内心不禁生出一丝感激。

何峰哈哈大笑,笑声直Сhā云宵,震的人双耳嗡嗡作响,“闲来无事,来雍总管这窜窜门,怎么,不欢迎吗?”

雍孟恒眼中的寒意犹如三九尖冰,让人相视之余浑身汗毛倒竖。他冷笑道:“哪有不欢迎之理。只是怕寒处简陋,委屈了何帮主这尊大神。”说着猛地提高声音,对那些还在厮杀的厂卫厉声吼道:“别打了。”

本来喧闹的大院瞬间便静了下来。数百厂卫掣刀在手,纷纷倒退回来。雍孟恒低低骂了声“饭桶”,对何峰冷笑道:“这些东西不懂事,冒犯何帮主神威了。”

“既然是冒犯,那起码先要赔个不是。”那些人中间又响起一个声音。

听到这句话,雍孟恒的脸­色­迅速起了变化,双眼中竟然浮起一丝惊悸。

一个人大步走了出来。此人脚不动则已,一动便使人感到脚下晃晃。我吃惊的低头一看,但见他打着赤脚,裤腿卷到了膝盖。令人惊奇的是,他的一双脚大的出奇,呈黑­色­,还隐隐约约闪着金属光泽,浑然铁铸一般。

雍孟恒失声道:“胡涛。”

来人自负冷冷一笑,道:“雍孟恒,没想你也知道我胡大爷的威名。”

南神掌,北铁脚。江湖中极富盛名的两大高手。

一个是丐帮帮主何峰,而另一个,便是漠北铁脚门门主胡涛,人称“铁脚火上漂”。

两人齐至东厂,定有大事。看来,今晚的夜空,不再会宁静。

何峰拍拍胡涛的肩膀,半笑半叹道:“老胡啊,瞧这阵势,咱今个救人不成,反倒要把自己给搭进去啰。”

胡涛满脸自傲,道:“本想悄悄潜进地牢救个人便走。没想到老天爷非逼着老子杀杀几条阉狗。”

雍孟恒脸上恢复常­色­,缓声道:“也不知东厂内关有哪个人物,竟然惹来何帮主和胡门主。”

何峰沉声道:“步楚嫣。将她放出来,我们今晚不会闹事。”

雍孟恒双眉一皱,忽地哈哈大笑,道:“步楚嫣?好说好说,看来是冷寒川请二位来的。”

胡涛冷冷一哼,道:“狗脑子蛮灵的嘛。”

雍孟恒眼露杀机,­阴­鸷冷笑道:“是他请你们来的。哼哼,冷寒川真不错,竟然送来这两份大礼。”

何峰剑眉一挺,道:“怎么,不答应是吗。”

雍孟恒将黝黑的十指轻轻摆动,传来一阵阵咯咯脆响。“答应,怎么会不答应。”他的声音如同刮铁一般尖锐刺耳,“本来还有些顾虑。可惜啊,竟然是冷寒川请二位来的。”

何峰愠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砰的一声暴响,石屑纷飞。胡涛将踏碎的石板又碾成粉屑,冷冷笑道:“骨头痒了是吗?”

雍孟恒露出一付很害怕的神情,耸肩道:“胡铁脚果然名不虚传,铁脚神功威力惊人呐。你们不是想救步楚嫣吗,”他眼中忽然露出­阴­寒的笑意,挟带着恶狼般的凶光,“杂家告诉你们,步楚嫣已经死了,想救她,去地狱救。”话讫铁指一挥,大吼道:“杀。”

嗡……狂龙剑沉鸣出鞘,剑身龙腾血光大盛,冰冷的剑锋划开静谧的夜,刺透黑幕,长啸而去。

何峰怒吼道:“无耻阉人。”话出大力一掌挥来。

降龙十八掌刚猛无铸的掌力,连雍孟恒都敌不住,我自然不会硬碰。

堪堪躲开这一掌,何峰如影随形,又是连环两掌扑面而至。此人仗着掌力雄浑,每一掌都是实打实,虽未正缨其锋,但是其掌风亦足已叫人吃不消。

疯子从左侧迅猛杀出,残钩剑辛辣无比的直削何峰的咽喉。何峰被迫回收一掌,逼开疯子。

观音笑吟吟的走到何峰面前,甜甜的笑容像吃了蜜一般。何峰有些惊疑的看着观音,因为她一双手中,什么也没有。

观音负手而立,双手均成握状。她就站在那笑着,满眼童真,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调皮少女,脸上尽是脱不尽的稚气。

何峰浓眉一紧,对观音怒叫道:“弄什么玄虚?”话声起,业已一掌击出。

观音早已轻盈的闪到一旁,双手成握状,依旧笑吟吟的看着何峰。

何峰摒开观音,回身抵挡我和疯子的攻势。他虽是双手敌双剑,却是丝毫不落下风,掌影飘飘,掌风凌利,竟是将我和疯子二人逼的近不了他三尺以内。

无数的厂卫从四面八方涌至,将那些刺客埋进了森森刀林之中。

却见胡涛正默默和雍孟恒对峙。高手过招,稍作举动都会可能露出致命的破绽。所以,谁也没先动手。

绕往后方的大嘴,法师和鸿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三人以弧形将胡涛围在中间。他们都在等待,只要雍孟恒一声示意,三把出鞘利剑便会同时劈去。

胡涛身陷重围,却忽然纵声大笑,道:“胡某纵横江湖三十余载,还没人敢这样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笑归笑,他的双脚猛然间肌­肉­暴涨,黝黑的皮肤紧皱,冒着粗糙的金属冰凉的光泽。

雍孟恒冷声道:“狂妄之徒。他留给杂家,你们去对付何峰。”

大嘴等人默默的点点头,转身向我这里走来。

降龙十八掌何等雄钜,何峰每出一掌,我便感到一波汹涌的气浪砸到胸口,浑身受力酸痛不已。

如此游斗了四十余招,我渐渐感到气浪的强度若有若无的减少了几分。我心中一喜,知道何峰体力开始不支,于是给疯子使了个眼­色­,猛然间劲力齐发,迎着他的巨掌挥剑破开他的掌影,直刺他的门面。

眼看两把剑长驱而入,离何峰的双目不到两寸。就在这白驹过隙的一霎那,忽然,慢慢削弱的掌风猛地劲力大涨,一阵强劲的掌风扑面而来,逼的双目不能视物。

我大叫不好,正欲收剑,已来不及了。一个厚硬的手掌结结实实击在胸口,剧痛传来,狂龙剑脱手飞走。

我和疯子同时跌飞出去,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何峰大笑道:“果真中计。”

突然,他不笑了。因为,他看到胸口滴滴答答流出一大片血。

观音站在他的面前,盈盈笑立,只是双手向两旁平伸,手均成握状,好似两只手中都拿着一柄利剑。

何峰双眼瞬间睁大,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恐,“无形剑气?不可能,不可能。”

只闻风声大起,黑寂的半空,一把硕大的重剑挟着不可抵挡的万均之势,从何峰背后砸下。

“滚开。”何峰大吼着转身双掌一挟,双肩一沉,凭着无铸的掌力,硬生生将来剑夹住。

一列长长的白缎悄无声息的展开,犹如灵蛇一般游到何峰的脚跟处,然后尖鸣大起,白缎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的右脚,一节一节往上攀爬。

“啊……”何峰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因为,缠在他身上的,并不是柔软的绸布缎子,而是,一节节雪白的钢片,或者说,是剑齿。

鸿荟的蛇骨剑。

蛇骨剑初看时如同一柄­精­致的美剑,它的奥妙之处,便在于它由一节节锋利的钢片完美的拼接而成,可以随意伸展收缩,­操­控剑的走势,杀人于百步之外。

所以,这把剑叫做蛇骨。比蛇还灵活,比蛇的毒牙还毒辣。

而被何峰双手夹住的那把剑,重达一百五十余斤,名为巨阙,是法师的配剑。法师身高八尺,身躯伟岸,犹如一截黑塔。他以前练剑时受了伤,[奇+书+网]脸上有一道猩红粗大的刀疤,更为他平增一份凶恶。

怒叫声中,何峰力贯双掌,硬是将法师逼开,然后弯身扯住蛇骨剑,大叫一声,将其扯离双脚。

然而,蛇骨剑犹如附骨之蛆。锋锐的剑齿穿透他的巨掌,拉开一条条悚人的血口,又继续缠上了他的手臂。

观音悄声绕到何峰身后,抬手一指,嗤的一声轻响,他的后背又洞开一个血口。

何峰痛叫之余又是一掌挥出,可惜掌法已凌乱不堪,掌力四泄,先前的那份刚猛,那份霸气荡然无存。

鸿荟趁机加快攻势,蛇骨剑绕上何峰的肩胛,寒光四闪的剑尖,就像蛇的毒芯,游向他的心脏。

何峰低头看了眼蛇骨剑,大吼一声伸出左掌握住剑尖,大叫道:“给我过来罢。”霎时龙吟大起,降龙十八掌的掌力透剑而出,蛇骨剑瞬间蹦的笔直。

鸿荟及时弃开了剑,飞身后掠丈余,蛇骨剑像条死蛇般软软垂了下去。

何峰正欲将缠满右臂的剑齿扯开,却见观音轻步飘了过来,右手随空一划。

何峰双目一聚,额头青筋暴涨,已是狂怒至极,抬起血淋淋的的右手,正面迎向观音的“无形剑气”。

两个人的手都定格在空中,两个人的脸­色­都发­色­了变化。

何峰的眼睛慢慢睁大,眼神中满是惊愕之意。

观音面带慌恐,脸胀的通红,奋力的想把成握状的右手缩回来。

何峰右掌血流如注,掌中赫然有一条深深的血口。他张开发白的嘴­唇­,对观音冷冷道:“怪不得,原来你手中握有一把无影之剑。”

彻影剑。

百年之前,天降陨石,有智者将其击碎,发现陨石中央包裹着一四尺见方的透明玉石。

这块玉石平日里本就难见其形,而一到夜深月凉之时,便再也看不到它的影子。

十年前,那块玉石还被收藏在西域的一处无名山庄里。后被雍孟恒血洗山庄,夺此奇石,令那些被抓来的铸剑大师用其打造出一把剑。

据说,为了最大限度的保持彻影剑的透明,它的铸作,靠的是极寒之地运来洁净的严冰,然后与玉石相磨,磨了四年,方才诞生了彻影。

除了当年的铸剑大师,世上没人知道彻影剑的样子。因为,没人能看的到它的身影。

何峰吞了口血,道:“无耻小人,净靠些邪门兵刃。”

沉厚的风声,巨阙剑再度飞扬砸下。何峰虎目睁裂,丝毫不惧,左掌一震,劲力内吞,随着一声山崩大吼,竟然硬生生将法师连人带剑吸至跟前。

鸿荟几个轻盈的飞越,已悄然将蛇骨剑剑柄掠至手中。

锋锐的剑齿相磨,发出令人心底发寒的哧哧声,散发着漫天的杀气。

何峰被迫松开了右掌,重新扯住蛇骨剑。观音迅速抽身闪至一丈开外,满脸余悸的连连喘气。

疯子不知何时窜了出去,就地一剑绞向何峰的下盘。何峰早就注意到残钩剑上布满了倒刺,于是脚下用力,踢起一块石板飞向疯子。

一个俏小的身影灵燕般从半空中掠过。

影逝,一道血光从何峰的颈部激­射­而出。

何峰暴怒的双目慢慢平静下来,他冷冷看了眼沾满胸襟的血,尔后,缓缓盯着在一旁微笑的观音。

铮……他松开了双手中的蛇骨和巨阙,然后,一步步走向观音。

他行动的速度很慢,很慢,却透着一种不可歇止的气势,犹如全速冲杀的千军万马,势不可当。

鸿荟优美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蛇骨剑猛然间铮鸣厉响,剑齿缠满何峰的腰身,一节一节蛇一样往里钻。

何峰全然不顾,依旧一步步向观音走去。

观音的笑容开始发虚,额间不经意的冒出一层细汗,双腿微微颤抖。

冰冷空寂的晚风在人群上空低声呼啸,似乎在哀叹这场杀戮。风划过一把把刀剑,留下一阵阵空洞的呜咽。

“啊。”法师大吼一声,巨阙剑大力挥出,砰的一声结结实实劈在何峰的背上。

何峰没有倒下去,令人惊讶的是,巨阙剑竟然反弹而出,震的法师庞大的身躯后退数十步方才顿住。

鸿荟柳眉紧蹙,低吒一声,整个蛇骨剑全部没入何峰的小腹中。

何峰停下了脚步,双眼还是死死盯着观音。

观音开始害怕了。

她将双手护在胸前,脚下打了个趄趔,踉踉跄跄向后退去。

何峰张开­干­裂的嘴­唇­,不带任何感情冷冷道:“无影之剑,并不是人类能使用的武器,让这种东西,滚回地狱去罢。”

话毕猛地双目­精­光暴­射­,随着一声大吼,已用尽全力向观音冲去。

但是,蛇骨剑还埋在他的腹中。

喀哧哧一阵响,蛇骨剑冲天扬起,带起了漫天飘散的血沫和碎­肉­。

何峰魁梧的身躯齐腰而断。他上半身扑倒在地,下半身还兀自向前冲了十来步,轰的倒在观音的面前。

“啊……”观音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满眼惊悸的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

更令人难以相信的是,地上的何峰忽然扬头怒啸一声,右掌扬起,左掌就地一击,借着反弹之力,开山裂石的刚猛掌力已袭往心惊胆颤的观音。

天地间刹那沉寂下来,所有人都惊愕的张大嘴,看着何峰半截身体一点一点破开夜幕,带着一代英杰的冲天豪气,作着最后拼死一击。

天际单薄的云层像是一块面纱,遮盖着老天的怜悯。姣洁的月光不知趣的挥洒下来,尚在半空便被漫扬的血雨染红,投下凄楚惨淡的丝丝暗红。

狂龙剑脱手飞出,血红的龙腾为这个夜晚平添一份哀怨。

黝黑沉重的剑锋划破那半具庞大的身躯,将他牢牢钉在地上。

那只高高扬起右掌挣扎一番,终究软软垂了下来,无力的搭在观音的纤瘦的腿上。

“你们……不是人。”耳边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

胡涛尽力想掩饰内心的惊恐,但只是徒劳。

雍孟恒惬意的长吁一口气,笑道:“他们只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胡门主如果有兴致,还可见识一下萧媚儿和迟贤。”

听到这句话,胡涛脸上的肌­肉­开始剧烈的哆嗦,涣散的眼神尽是极深的畏惧和退怯。

雍孟恒满意的欣赏着胡涛的表情,娓娓笑道:“丐帮,铁脚门,雄踞南北武林的两大势力,一直是东厂席卷江湖的大患。杂家本来还道两处今晚联手对付东厂,没想到……呵,呵,哈哈哈。天助我也,何峰已死,丐帮沉沦只在翻掌之间。胡门主,杂家其实一直很欣赏你。以你的才能,区区一个门主的职位太屈就你了。下一届武林盟主大会,也不知胡门主有没有兴趣?”

胡涛冷笑道:“别以为我会上当。武林盟主何等尊贵的位置,由各大门派共同推举,岂是东厂能够左右。”

雍孟恒哦的一声,道:“是吗?”说着将嘴轻轻附在胡涛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胡涛脸上现上无比的惊愕,僵硬的眼光许久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雍孟恒狡黠一笑,道:“没错,就是他。现在你明白了吧。”

胡涛愤怒的大叫道:“冷寒川,你居然敢骗我。待老子回去定要扒了你的皮。”

雍孟恒负手沉吟道:“回去?怎么回去。其实很简单,杂家更想杀了他,你只要告诉杂家古剑盟确切座落的地址,杂家保证…”

“天下人都知东厂阉人卑鄙无耻,最不讲信誉,答不答应后果都会是一样。”

“这么说,你不想明哲保身了。”

“铁脚门门下弟子三四千,根深叶茂,你能撼动这棵大树吗?你杀了何峰,丐帮数十万弟子势不会善罢­干­休。”

“是么?胡门主,你又忘了杂家刚才在你耳边讲的一句话吗?”

胡涛愣了一下,蓦地咬牙狠狠道:“怪不得每次商议袭击东厂之时,他都会以各种理由多加阻拦。”

“所以说,那些叫花子是闹不起来的。顺便再提醒你一句,冷寒川设下这样一个局,你还认为自己会有命回去吗。”

疯子,观音,大嘴,法师,鸿荟,还有我,默默的向前靠拢,将胡涛围在垓心。

“滚开。”胡涛一声大吼,铁脚就地一顿,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众人头顶劈出。

卟,一道雪白银亮的长缎悠悠扬扬飘起,像一灵蛇般迅捷无比的缠住了他的脚腕。

铮鸣脆响,星火四溅。

胡涛一声厉吼,挣脱蛇骨剑,消失在黑茫茫的暗空。

蛇骨剑银白的剑齿沾着丝丝血迹,叮的一声缩回,成为一柄­精­美的短剑。

几个鬼魅样的黑影顺着他的方向追去。

雍孟恒望着胡涛远去的身影,对我们笑道:“他跑不远的。”

突然一个厂卫快步走了过来在雍的耳旁轻声说了些什么,雍的脸­色­一变,喃呢道:“是她,是她。果然是她。”

她?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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