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已经睡着,关虫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小时还是没睡着,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书房门,抱臂坐上软榻,没有开灯,看着窗外已有些鱼肚白的天空,她已经不害怕黑暗,反而更喜欢被黑暗包围。
她今天还是惹恼柏良佑了,明天可能就会收到律师函,也许过不了几天,关雎就会改名叫柏雎或者是其他名字,只是和她再没关系。
从抽屉中摸出香烟,动作熟练点燃两根,一根放在嘴边一根夹在手指尖看着它点燃,看着烟丝缕缕飘散在空中,微微吹一口气就消散不见。她晚上说,“柏良佑,你不怕我告你遗弃罪,或者是把消息卖给小道。”柏良佑掐着她的下巴抬高,“关虫你可以试试。”
试试,结果不是已经猜到的吗,她这样说唬住的不过是她自己。
深深吸一口,没来得及吐出就被呛到,眼泪簌簌流出来,她想她是真的伤心了,而这只是她发泄的关口,她像个委屈的孩子抱着自己痛哭流涕。
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在不懂爱的年龄爱上了柏良佑,不过是生错了家庭,不过是年少轻狂时候做错了事情,就再也没有退路。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真的好难得。
自从知道怀孕开始她就没有吸过烟也没有这样哭过,她知道没有人帮她擦泪,她也不给自己软弱的机会,就怕自己软了就再也坚强不起来。
在她十九岁大二下学期那年,一张机票把她送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让她迷茫没有安全感。她每天都劳累早早睡觉还是精神不好,几天之后她去医院检查,却得知怀孕,她当时多么雀跃,她想马上打电话告诉他,他们有孩子了是不是就有转机,她是不是就有理由留住他,电话已经拨通却被她快速掐断,告诉他之后呢,他递给她机票时候的面无表情怎么都挥之不去,他连她都厌倦,又怎么期会像她一样的欣喜,他只会找专人看着她做手术拿掉这个孩子,然后把她送到更远的地方。
所以她瞒住了,前两个月反应还不算大,小腹却渐渐隆起,她不敢让同学知道,只好穿宽松的上衣,还被同学开玩笑说吃胖了。后来肚子大的不能再遮盖,她就悄悄递交了退学申请。取了柏良佑给她银行卡中的三十万来到现在这个城市,在关雎稍微大点她又继续把学业完成。
她想过,如果柏良佑知道那张银行卡里面少了三十万,会不会想这个女人终于想通,终于肯拿钱消灾。
她好像从出生就是不应该的,母亲疯癫那段时间反复责怪是因为她的出生才会离婚,这像魔咒一样笼罩着她,她注定是不被期许的人。柏良佑和那些人巴不得她走得远远的,远离他们的世界,但是她就是这么可恶,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
关虫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只是觉得冷,她环抱双臂抱住脑袋颤抖,呜呜咽咽发出声音却再也流不出眼泪。别人都在怪她,她又能怪谁,明知是火还要学飞蛾。
颤抖着手拿出手机,今天第二次拨通那个电话号码,也不管对方是否在睡觉,关虫双目无神看着窗外,等着电话接起,等着被宣判死亡的那刻,她现在如同囚犯一样,站在法庭上等着具体的死亡时间,等那一锤定音,她才能体会到解放。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被人接起,关虫不死心继续拨打,她想,他还是不要接起,她这么做只是想试试,如果他不接起她就有借口退缩。
但是,柏良佑接电话了。
“喂?”他声音很清晰没有一点睡意,关虫听着他的这声属于对陌生人的问候,咬着嘴巴不应答。
“关虫你不说话我挂了。”柏良佑等了半分钟都没听到说话声音,晚上那样说他已经有些后悔,何必话说那么重那样吓唬她,看到她哭的时候他不是已经心软了。
“下周一啾啾学校组织活动,会有一个晚上不在家。”关虫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这次换柏良佑静默,片刻之后才开口,只是声音冷到极限,“你打电话来就是说这个?”
关虫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你会来吗?”,柏良佑不知道他在关虫心中是不是已经和强取豪夺的禽兽是同一级别。
“关虫,我不缺女人。”
“不管你来不来,我等你。”关虫挂了电话,电话没有响起,她知道他听到了。
柏良佑不缺女人,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见过他和各色女人同时出现,过去的一幕幕再次撕开,丑恶的一面完全展现。
柏良佑,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美好。
给关雎准备好出游物品,小朋友在白天还雀跃,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而且是和那么多小朋友一起,难免喜悦,但是晚上就不高兴了,“妈妈,我不想去了。”
“为什么,我们不是和老师小朋友都说好了吗?”关虫把明天用的背包放在一边,把关雎报过来放在腿上。“我不要和别人睡在一起。”关雎长这么大是第一次离开关虫,有喜悦也有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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