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直神经都绷到极点的小竹最后安然入睡，江雨虹终于放下了心，听着小竹平稳悠长的呼吸，她确定，这个伤痕累累的少女，终于可以安静地面对自己所受到的伤害，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要做的就是让伤痕收口结疤。

江雨虹熄灭了小竹房间里的烛火，走到院子里。天上无月，有星，寒冷的夜晚似乎将星星衬托的更加明亮。星光下，李泰独自立在庭院中，双手负在背后，仰首向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江雨虹的脚步声，李泰转过身，对着江雨虹温和一笑：“她想通了？”

“能睡的着，吃的下，那么就是真的想通了。”

“走吧，你也该回去歇息了。”

江雨虹点点头，和李泰一起坐回到马车上。何二赶着马车，离开院子。马车在石板路上辚辚做响，在寂静的夜里回响声分外清晰，两边高大的坊墙沉默矗立。江雨虹有种感觉，整个长安城似乎都沉睡在了梦乡里。

但是总有些人习惯在夜里活动，比如江雨虹偶然能瞥到的，在坊墙上掠过的身影，又或者，在哪棵树后露出的衣角。当然，这只是因为江雨虹知道有人在那里，刻意去找，才能找到。

那都是暗中保护江雨虹的人，而且分属不同人的手下。

比如，那三个总喜欢在人家屋檐上掠来掠去的高手，就是属于吴王李恪手下的秘密高手组织鹰卫。李恪被软禁到宫里以后，就吩咐鹰卫派出一个七人小队，除了保护江雨虹外，还要听从江雨虹的安排做事情。这个七人小队领头的叫做彭飞，只是江雨虹至今还没看清楚过他的样子。

因为每次他出现在江雨虹面前的时候，都从头到脚裹在一件灰蒙蒙的袍子里，而且从来都是神出鬼没。虽然江雨虹每次叫他的时候，他都会在江雨虹话音刚落的瞬间出现在江雨虹面前，但是江雨虹至今还没想到，这个彭飞到底平时藏在哪里？

以至于自从有一次，江雨虹在临睡觉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想让彭飞派人去做。她当时纯属个人恶趣味，在午夜时分呼叫了一声彭飞。其实她根本没指望这个鬼鬼祟祟的彭飞会出现。

但是，就在她刚把飞字叫出口，那个灰蒙蒙的，影子一样的彭飞，就立在了她的床头。江雨虹当时就像看鬼一样看着彭飞。

从此以后，江雨虹养成了在睡觉前下意识地查看下床底、柜子里面等一些能藏人的角落，却从来没发现任何彭飞的踪迹。

好吧，也许彭飞就是传说中的神龙见首不见的高手吧。

再比如，那几个总是喜欢扮做路人甲、路人乙的几个普通到极点，江雨虹就算见上十次还是认不出来的高手，就是被萧长风派来保护江雨虹的，兴乐帮中的弟子。领头的还是帮中的一个长老级人物，叫做柯瞎子。

当然，柯瞎子不是瞎子，就江雨虹的判断，柯瞎子的视力比正常人还要好的多。只是柯瞎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翻着白眼装瞎子，装算命的瞎子。以至于那些真把柯瞎子当瞎子的人，很多时候，自己不小心变成了瞎子亡魂。

江雨虹刚开始听到柯瞎子的名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前世看过的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里面的飞天蝙蝠柯镇恶，拄着铁拐杖，明明一瘸一拐，可是轻功貌似不错，简直有点违背生理常识。

不过江雨虹看到兴乐帮的柯瞎子长老以后，才发现，此瞎子非彼瞎子。柯瞎子不仅不瞎不瘸，还是个长的颇为儒雅的中年大叔，虽然翻起白眼来的样子确实有些像瞎子，但是也是个很帅很有型的瞎子大叔。

柯瞎子的那几个弟子，和彭飞这些鹰卫的作风截然不同，他们总是喜欢扮作各种各样的市井中人，光明正大的保护江雨虹。以至于江雨虹经常忍不住想问问那个扛着草把，上面Сhā满糖葫芦的小贩，卖糖葫芦不去那些热闹地方，跑到鬼影子都难得见到的王府门前，是不是太违背常识了些？

这两拨人江雨虹都是比较熟悉的，还有一拨人，江雨虹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究竟存在不存在。因为前些日子，五皇子李佑曾经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告诉江雨虹，他委托了两个江湖上高手中的高手来暗中保护江雨虹，这两个高手是夫妻，据说这对夫妻在江湖上已经成为传说，并且是久远的几乎没人知道的传说。

听完李佑的这席话，江雨虹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武痴皇子是不是被人忽悠了？什么传说中的高手？什么几乎没人知道的传说？

不过不管江雨虹接下来怎么追问，李佑总是说事关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这对传说中的夫妻高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还存在于江湖上。只是因为李佑当年曾经无意中帮了他们的一个忙，所以他们才会卖了这个情面给李佑。

江雨虹听李佑说完，眼珠一转，直接问李佑，这对传说中的夫妻收了他多少保护费。李佑傻乎乎地举起一只手，伸出一个手指。

“一万两银子？”江雨虹咬牙切齿地说。

李佑摇摇头。

“十万两银子？”江雨虹一边说，一边恨不得扼住李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