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年纪越大越注重体现她的价值,似乎把持厨房就是她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也是她的人生价值所在。别人做的饭她一律挑三拣四,只有她做的饭菜最好吃,这也是事实。然而,别人做完饭以后她还要唠唠叨叨地说自己现在没用了,做的饭人家不爱吃了等等,好像别人帮她做饭就是想篡权,又好像她不做饭不干家务别人会多嫌她似的。二出息请她带孩子,她更有了体现自己在这个家里地位和价值的机会,每每忙不迭地答应,还略带谄媚地说:“妈给你带娃娃你放心不放心?”二出息趁机奉承她:“我们都是你带大的,谁敢说不放心?你再把孙子带大就更了不起了。”如果这时候我弟媳妇小林子再说一句:“妈,到时候孙子的名字也得你来起。”她就更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嘴笑得像个瓢,满脸的皱纹挤成了两个大字:得意。
有时候我当面戳穿二出息的伎俩:“妈,二出息这是想雇不花钱的老保姆。”
我妈马上说:“我这不花钱的老保姆当了一辈子了,又不是二出息雇的。你赶快生,你有娃了妈也给带,三丫头有娃了妈也给带。”
我爸说:“你还当你年轻着呢,一个娃你都带不了了,让他们送托儿所去。”
我妈就会赶紧说:“一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娃娃越多越好带。”
我爸说:“你当带娃娃是放羊呢?如今的娃娃金贵得很,我都不敢给人家带。”
所以叶笙楠和小妹策划让我妈帮我带孩子,我就觉得不靠谱,我妈的积极性是有,可是,真让她既上班挣工资,又回家做饭带孩子,我估摸着八成会真的把孩子带成一群羊。我现在最大的向往就是叶笙楠老老实实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然后她爱干啥干啥,就是不能为了上大学而把我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果实给白白糟践了。
叶笙楠像是铁了心要考大学,似乎明天就要恢复高考了,开始积极复习功课,小妹也跟着凑热闹,跟她来往密切,今天定学习计划,明天找复习资料,胡老师那里去得也更勤了。
“哎,你说说,我真的先不生这个孩子行不行?”
我已经快入睡了,她又摇着我追问我。我让她搅得没法睡觉,心里烦,见她那模样挺认真,也不敢掉以轻心,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告诉你,这个孩子你要敢做了,我就……”
她马上堵住问我:“你要怎么样?你说,你要怎么样?”
我想说你敢不要孩子我就不要你了,可是又怕把她逼急了她真的把孩子做了,按照她那个性格,这种可能性大大的,于是就忍住了没有往下说。
叶笙楠固执地说:“孩子是我的,我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果然,她又开始犯毛病了。结婚以后我发现叶笙楠维护妇女权益的心理畸形发展,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夫妻联合作业男上女下是基本的正常的体位,有一次我正努力的时候,她忽然推开我问:“为什么我老在底下你在上面?”那种时候我哪里有心思给她解释,再说以我的性知识学问也无法解释清楚这件事情。从小到大没人给我讲过男女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幼年时期我也想过男人和女人为什么结了婚就能生孩子这个神秘问题,想来想去不得要领,就猜测男人跟女人结婚生孩子是因为吃了喜糖。后来知道有人没吃喜糖也照样生了孩子,我就开始犯迷糊,曾为此困惑很长时间。再稍大些,我的性知识就是从玩伴们、同学们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流氓顺口溜里得到的。下乡后,工作了,我才从知青嘴里和工厂里的师傅们嘴里点点滴滴地积累了一些关于性的知识,不过这些所谓的性知识具有下流、黄|色的性质,算不上真正的性知识。
我当时顾不上或者说没能力对叶笙楠说清楚为什么要男人在上面女人在下面,就随口应付了一句:“这样方便嘛。”然后就翻身上去想继续完成我们的作业。叶笙楠却再一次奋力把我推了下来,就像良家妇女跟强Jian犯作斗争,然后翻到我的上面:“我就不信女人不能在上面。”说着,她就骑到了我的身上,然后就得意地上下蹿动,那姿势那动作那表情既像英国女王骑在纯种大洋马上检阅她的子民,又像二出息他们红喇叭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女演员在表演革命歌舞《骏马奔驰保边疆》。不过她终究不能持久,过了一阵她就开始气喘吁吁,不是那种冲动兴奋的喘息,而是扛了一袋子面爬十层楼的那种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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