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希说得平常,可是范怀远看着她比划的样子只觉得无尽的怜惜,她这样一个女孩子,生活到今天,跟着章兰芝这样的人,真不知吃了多少不能言说的苦头。
范怀远爱怜的抚了抚段文希的头发道:“那么喜欢,明天就买来给你好不好。”
段文希一扣连忙摆手道:“不用,真的,很贵的。我准备找一个配手提电脑的工作,那样就不用自己买了。”
范怀远并不反驳,只是笑着看她,不论段文希多么的淡然,到底还是一个才从学校走出来的孩子,偶尔也难免会有孩子气的天真。
范怀远让人推了蛋糕进来,熄了灯,星星一样的烛光顿时点亮了房间漆黑的空间,当烛光亮起的时候,屋子里想起祝你生日快乐的音乐,简单的钢琴声,干净而透亮,像响在心头一样。点点光明,像天边的星光,蛋糕上漂亮的图案和鲜红的字映亮了段文希的脸,她重来没有被人如此重视过,再怎么隐忍,泪水还是浸湿了眼眶,本来想说谢谢,却又觉得是如此多余。
只是闭上眼睛认真的许了愿,范怀远看着段文希如此认真的样子,烛光照亮了她的脸,越发显得虔诚和紧忍。
吹熄了蜡烛,段文希转过来看住范怀远,如星墨般的眼睛在一片暗夜中熠熠生辉,让范怀远几乎忍不住要拥抱。
“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段文希看着轻轻的问。
“是什么。”范怀远几乎要移开眼光,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自然。
“希望你能平安,一生都平安。”
范怀远一怔,心中的激|情几乎要满溢出来,心中觉得被什么烙得生疼,几乎不能自己。如果可以,如果能让此刻永恒,他亦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可是末了,他也只是轻说道:“傻。”
便开了灯,催促她切蛋糕,用奶油抹了她一脸,然后亲吻她涂满了奶油的脸,从轻轻柔柔开始,一点一点地加重, 到最后,几乎挤走她肺里的空气,用尽了全力。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前厅里正是一派歌舞生平,纸醉金迷。年轻的女人穿梭于各个包间与卡座之间,露出妩媚的笑,还有让人瑕想的风情。段文希没有想到会看到章兰芝,原本以为她拿了钱,还了债,过了正常日子,没想到又重操起旧业,一时之间,只觉得胸口透不出气来。
看着章兰芝穿着低胸露背的衣服与各色男人调笑,任人笑骂,灯光下越发显粉厚人老,皱纹一棱一棱几乎数不过来,可是不论她怎样卖力,即便是来买笑的男人们也并不怎么理睬她,客气一点的,一杯酒打发了,不客气的,连个笑也没有。段文希看着这样的情景,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两个耳光,一时脚下不稳,人禁不住晃了两晃。
范怀远也觉出了不对,忙扶住她问道:“怎么啦?”眼光看向段文希看的地方,却被段文希拉住道:“没什么,走吧。”说着匆匆就往外走。
可是章兰芝看到了她,隔着人大声的唤她的名字,段文希只想快步走开,并不回应。但章兰芝并不罢休,快步追上来拉住她不放手。嘴中仍絮絮的不停说着。
“段文希,你死到哪里去了,给你打手机换了号码,找许先生说你已经走了,长大了,有本事了,就把我一脚踢了。”
说着打量由上到下打量着段文希,估摸她日子不错。
“你看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一把年纪了,还要卖笑,你到好,年纪轻轻,好吃好喝,不想想,是谁将你从街头带回,是谁供你上的大学,现在好了,找了有钱人,就翻脸不认人了。”
段文希脸色苍白,只看得见章兰芝涂着鲜红的嘴一张一合。握紧拳头才打断她冷冷问道:“许先生给你的钱呢?”
章兰芝这才一怔,讪讪笑了起来。
“那钱又没有多少,我想去翻点本,谁想到碰到人家出老千。”
段文希听着几乎喘上气来,转过头来盯住章兰芝,胸口剧烈起伏却说不出话来。可章兰芝犹自没完。
“你后来就没再捞点钱?你是不是得罪了许先生,让他把你赶走了,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啊,现在还能再找找他吗?”
章兰芝嗓子尖细,又故意放大了声音,周围的人渐渐的看向这边来,段文希只看到眼前浮着一张张轻浮的笑脸,她握紧了卡座的靠背才让自己站直了却说不出话来。
范怀远伸手扶住她,冷冷的看了一眼章兰芝。章兰芝一见到他们的样子马上笑逐颜开,对着范怀远谄媚的笑道:“远哥,你看到了我们家这小妮子。文希很不错的,长得好,还上过大学,又听话。”又转过身来将头向段文希凑近了道:“这个比许先生更有势力,你要抓住了,姨妈就什么都不怕了。”说罢好似十分可惜般道:“还是年轻好呀,离了许先生,马上又能攀上更好的,文希,你运气真好啊。姨妈像你这样大的时候,遇到的人比他们还好呢。”
段文希只觉得心如刀戳,又气又恨,一想,却又寒凉如水,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范怀远看着一脸讪笑与谄媚的章兰芝,又看向一身赢弱的段文希,灯光下,她的脸白得如纸一般,咬着唇,眼里噙着泪,却倔强的不肯滴下来,一时之间,对段文希涌出了无尽的怜惜,真是不能想象这样一个女孩子,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
看着章兰芝,本来要说什么,段文希却好似明白他的想法一样,对着范怀远道:“我不认识这个人,你不要给她钱,也不要帮她说什么话。”
章兰芝原来笑得灿烂的脸先是一怔,接着便变了脸,指着段文希道:“段文希,你见死不救,我原来养了只白眼狼,跟你那死了的老子一样,你不想想,我把你从这么一点带到现在……”还欲说个不休,大约是段文希见得多了,只打断了她道:“姨妈,这些话我从小听到大,你不用再说了,欠你的我也还了。这么多年,我都二十二岁了,你为什么一直不肯长大。没有谁可以帮你解决问题,摆脱麻烦,除了你自己。”
段文希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大厅里音乐正到Gao潮,她越走越快,却走不出章兰芝的阴影,出了大门,头顶霓虹闪烁,两边的服务生向他恭敬的低下腰身。段文希只觉得累,沿着抬阶向下走,一脚踏空,人便摔了下来,她干脆顺势坐在抬阶上,看着各色人等来来往往,那些人也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她。范怀远跟着她走出来的,轻轻的坐到她旁边,用手揽过她的肩膀,安静陪她看车灯如流,人海如潮。段文希转过头来看范怀远,本来要笑,却怔怔落下泪来,范怀远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揽得她更紧,段文希终于再也无法隐忍,在他的怀抱中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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