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是，是。还不快去拿薄纱来。”

小桃听到了，如蒙大赦般飞快冲出偏房。

甘一想想也释然，肺痨这时是绝症，多接触病人等于多机会感染。一但感染了，那就惨了，亲人跑光没人照顾，或被圈禁独自死去，更有甚者直接被咔嚓。总之都是人间悲剧。接触病人等于去鬼门关走走。

很快小桃拿来薄纱。甘一照样做了个山寨口罩给小桃戴。小桃脸都红了，硬说不要。甘一硬是帮小桃带上了，然后检查了没漏气，说声“行了。”小桃脸更红了。甘一觉得很自然地说：“口罩戴上就不会得肺痨了。”

虽然甘一早知道是什么病，怎么医，但装模作样总是要的，总是说做戏要做全套，甘一依样做完望闻问切，再看看眼白和舌头，样子装得很认真似的，表情却很轻松。

王力看着甘一脸­色­，脸­色­好像很轻松，好像很有把握似的，心想，嗯，这次可能有救了，看大夫好像很轻松，不当一回事，可能医术真的好高明。（当然可能是个大骗子，但人到了没得救的时候，总是想好的，这次有救了，忽略坏的。

全套戏做完了，甘一说：“大人放心公子病很轻，药到病除。”

“嘘……”王力松了口气。

“好了，现在到了治疗夫人了。”

“是，现在就去。”

王力带着甘一出了右偏房，走向右二号偏房。

途中，王力突然对甘一讲：“先生，请不要厌弃，料想先生初到大明，无人照顾，小桃就送给先生。”

甘一愣了愣，认真地观察下小桃（刚才顾着救人做戏，哪有心思去看女人呢？）小桃样子普通得再普通过了，皮肤黑黑，典型长期在太阳下工作的标志，带着穷孩子那标准的排骨仙的样子，除了衣着整齐­干­净外，简直就是非洲难民似的（当然夫人选的，绝对不漂亮，漂亮的容易被变成妾侍，不是侍女了。还要跟自己争宠）。甘一不好意思地说，“君子不夺人所爱，小桃是大人的人，不好意思夺去。何况人不是货物，怎么能象货物般送来送去呢？”说完甘一偷偷地望了望小桃。小桃以一行清泪流下了。

走到右二偏房门前，甘一已经又听到那熟悉的咳嗽声。循例进去看病。在看病前，甘一扫了下王力脸­色­，看到王力脸­色­不是很好，心想，奇怪了，病都能治好，有什么不开心的呢？突然甘一脑海中闪过李师爷被挡在中厅，和刚才王力送小桃的情景。“小桃拿几块布来。”甘一叫道。

王夫人的诊病照样进行，只是切脉的时候甘一先用布盖住王夫人的手，再隔着布切脉，眼角消消地望了望王力。王力看到甘一这样，脸­色­松了下来。

出了右二偏房，甘一问王力“有文房四宝吗？”王力一片漠然。

“纸、笔、墨、岘啊，俺要写处方。”

“哦……有！”，王力虽然目不识丁，但师爷李鱼平时帮王力处理文书，一定有。王力吩咐小桃拿来。

不一会儿，小桃拿来文房四宝。甘一龙飞凤舞地写了张处方。（别以为繁体字很难，80年代初刚改革开放，国内什么都缺，广州是最早对外开放的城市之一。主要对香港，那时候广州的日用品主要靠香港来，不论正货还是走私。大量香港人也在广州开公司，繁体字已经看惯写惯了。）甘一还专门认真地画了几张图纸，郑重地对王力说：“俺被匪徒抢光东西，包括一些制药工具，请大人找匠人最快时间做好，药方中的药拿回来后，别擅自煲制，必须用该工具进行制作，否则药有毒，服用不但不好转，还会中毒。”

王力看了看图纸，不知道图纸上画什么，说：“这么复杂的工具，还有磁石，这么细的铜线，不是容易做非短时间做成。现在肺痨流行，十室九空，哪有人手？”

“夫人和公子病情只能坚持三天，所以能尽快就尽快。俺路上见十户九户都有肺痨，我不信留下的匠人就没有亲人有肺痨，告诉他们这是治疗肺痨的工具，想活命的赶快做好，做得越多套越好，记得工具别偷工减料，除非不想活了。底下的匠人不够，就把能治疗肺痨但缺少工具需要匠人的消息传出去，总用自己和亲人想活命的匠人。”

“是，俺叫李鱼去办。”

“先生可有住处?”

“暂时没有。”

“小桃，来为先生准备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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