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南突然伸出手两指,点了高素右膝之上的|茓道,道:“高兄,你不能带着这枚暗器走,这是一种很歹毒的暗器?”
伍明珠道:“这是什么暗器。”
井望天道:“我知道,这血刺,不但下停地放出人身上的血,而且,内有倒钩,取出不易。
伍明珠道:“二叔,就算它有倒钩,也不能让它留在腿上,是吗?”
井望天道:“是啊,可是,硬拔出来,只怕会伤在经脉。
高素笑一笑,道:“不要紧,这一点皮肉之苦,小叫化子还受得住。”
伍明珠道:“不能冒险,江兄请拍了他的晕|茓,我替他动手术……”
高泰急道:“不行,不用点我|茓道,姑娘只管动手术,我会忍受得住。”
伍明珠点点头,道:“好吧!你躺下来,阎前辈,二叔,你们护法,江兄帮我动手术。”
这位姑娘很聪明,也很大胆,说动就动,拔出一把匕首,立刻下刀,硬生生破肌割肉,把高泰右腿的血刺给取了下来。
昔年关云长刮骨疗毒,谈笑自若,高泰这小叫化子,竟然也不含糊,刀刮肌肤,竟然是未呻吟一声。
伍明珠取出了右腿上的血刺之后,才轻轻吁一口气,道:“高兄,看看是否伤到经脉。”
高泰摇摇头,道:“没有,姑娘的手术不错。”
伍明珠淡淡一笑,道:“高兄,我不会医毒。”
江玉南道:“我有疗毒丹,只不知是否对症。”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九,说道:“高兄,请眼下一粒试试。”
高泰也不推辞,张口吞下丹丸,挺身欲起。
伍明珠道:“慢着,不管能否去毒,先把伤处包好,止住流血再说。”
高泰道:“好吧,那就再有劳姑娘了。”
伍明珠替他敷上药,包扎好伤口,才吁一口气,站起身子。
高素挺身而立,伸伸腿,道:“行了,多谢姑娘。”
江玉南道:“高兄,兄弟的疗毒丹,能否制住毒性?”
高泰笑一笑,道:“还好……”
只听暗影中,传过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这是调配之毒,世上没有第二种解药。”
黑雾浓重,却是瞧不见人。
江玉南暗中提聚真气,目注声音传来的方位,道:“姑娘是黑谷中人?”
一阵格格娇笑,传了过来,道:“你们进了黑谷,自然会遇到黑谷中人了。”
江玉南听音辨位,暗中计算她声音的来处、距离。
口中却说道:“黑谷中很多人,我问你的身份。”
那女子声音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谷主。”
江玉南道:“咱们可见一见吗?”
那女子冷笑道:“见一见,为什么、你们侵犯黑谷,那是非死不可的大罪,就算见一面,也饶不了你。”
江玉南道:“死!姑娘好像已有了杀死我们的把握了。”
那女子说道:“你们一共有五个人,一个中了血刺,那已经活不过十二个时辰。还有四个,很快都会身遭惨报。”
江玉南道:“姑娘真有杀死咱们的能力,咱们倒也死而无憾了。”身子一侧,举步直向声音传来方位行去。
他走的不快,但幽静的山谷中,却听不到一点声息。
除非那隐在暗中人,能够目光透黑雾,看到江玉南,如若是凭借听觉想分辨出江玉南的行动,那是有所不能了。
阎五望着江玉南的背影,心中暗道:“踏雪无痕,落地无声,大约就是这样的境界了。”
高泰脸上,也露出了佩服之色。
只见江玉南缓缓消失在黑雾之中,注目群豪都静静地站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未发出一点声息。忽然间,响起一声娇叱,紧接着是如击败革一般的几声大震。
高泰吁一口气,道:“他们动上手了。”
阎五道:“动上手了。”
高泰道:“黑谷中人,武功很怪异,但不知道江兄的胜负如何?”
但见黑雾中一个人缓缓行了回来,而且,手中还抱着一个人。行到近前,看出那人正是江玉南,双手抱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女子。
阎五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女人是谁?”
江玉南缓缓放下黑衣女子,道:“你们问问她吧!黑谷中人,心狠手辣,看来要用些手段才行。”
细心的伍姑娘,已然瞧出情形不对,急道:“江兄,你……”
江玉南右手按在肩上,摇摇头。
这时,群豪才留心到了江玉南的脸色,一片苍白,而且口角间,也隐隐现出血迹。分明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阎五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老弟。你,你……”
江玉南点点头,道:“我受了伤。”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高泰伸出手去,按在江玉南的背心之上,道:“江兄,我助你一臂之力。”
阎五走向黑衣少女身边,他出掌如风,又点了她双臂双腿的|茓道。
进入黑谷,还未正式和强敌动手,已有两个武功最高的人受了伤。
阎五心中很焦急,井望天也是心急如焚,他们心中明白,如若江玉南和高泰,一旦失去了抗拒之力,今日处境,那就危险万分了。
阎五轻轻吁一口气,低声道:“丫头,你听着,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话说在前面,不听老夫的话,立刻会尝到苦头。”
黑衣女子只不过十八九岁,但脸上却是一片倔强之色,冷冷地望着阎五,一语不发。
阎五道:“先说你的身份?”
黑衣女子冷冷说道:“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出来,我不会回答你任何一句话。”
阎五道:“姑娘,老叫化实在不忍心在你身上施展什么手段,但目下情势逼人,姑娘就要多原谅了。”
他究竟是侠义中人,要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身上施展恶毒手段,实在有些下不得手。
那黑衣女子对阎五的威胁,似乎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闭上双目,不再理会阎五。
阎五苦笑一下,扬起了右手,但却无法落下,目光转到伍明珠的身上,道:“姑娘,你来,要老叫化子对付一位姑娘家,实在难以下手。”
伍明珠缓行上两步,道:“我能下手。”右手一探,抓起黑衣女子的左臂,双手一错,格噔一声,错开了那黑衣女左臂的关节。尽管那黑衣女子十分坚强,但也无法承受这关节错开之苦,脸色一变,呻吟出声。
阎五暗道:这丫头倒真能下得了手。
伍明珠放开那黑衣女子的左手,一言未问,又抓起了那黑衣女子的右臂。这比杀了她更具威胁,那黑衣女子双目流露出畏惧之色,道:“不要,不要!”
阎五摇摇手,阻止了伍明珠,道:“姑娘,肯答复老叫化的问话吗?”
黑衣女子摇摇头。
伍明珠抓起黑衣女子的右臂,又是格噔一声,错开了黑衣女子的右臂。
阎五又想问话,却被伍明珠摇头阻止,伸手又抓起了黑衣女。的左腿。
这等残酷的苦刑,无言胜有言,威胁的气势,更为严重。
黑女子的坚强消失了,急道:“不要,我叫十一妹。”
伍明珠脸色冷厉,仍然握着她的左腿不放,只是未再进一步下手。
阎五道:“这黑谷之中,一共有多少人?”
只听一清冷的声音接道:“多得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随着那答话之声,两个黑衣女子,突然出现在四尺左右处。
井望天、阎五,同时一上步,拦住了两个黑衣女。
高泰单足一加力,呼的一声,由阎五和井望天头上飞过,落在两个黑衣女子身前,道:
“黑谷不见天日,黑谷中人,却也是擅施暗算的卑下小人,你们两个一齐出手吧!”
两个黑衣女子年岁比十一妹大,显然是她的师姊。背上Сhā着长剑,相互望了一眼,长剑同时出鞘。
高泰冷冷说道:“姑娘,你们暗施算计,不择手段,在下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两个黑衣女子未再答话,右手一抬,剑光一闪,两道寒芒,分袭高泰。
高泰一腿中毒,|茓道被封,运用不便,立时双手分展,迎向双剑。但闻当当两声金铁交鸣,双剑尽被震开。
凝目望去,只见高泰手中,不知何时,已各自握了一只金圈。原来,高泰这双圈就藏在袖中,一伸手间,双圈已到了手。
两个黑衣女子,看到那金圈之后,不禁微微一怔,手下剑势一慢。就是这一缓工夫,高泰手中双圈,已然疾如流星般脱手而出。
但闻两声闷哼,两个黑衣女子的右臂,各中一圈,手中兵刃落地,骨疼如折。
高泰低声道:“拿下。”
伍明珠应声而至,双手分出,点了两个黑衣女子的|茓道。
正东方黑雾中,突然传出一声叹息,道:“新起三秀,果然是盛名无虚,日月金环,当真是变化多端……”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不过,小妹要奉告诸位一言,本门弟子,不许受任何伤害,否则别怪施展追魂手段了。”
高泰转头望去,只见一点亮光闪闪的眼睛在黑雾中转动,和一张隐隐可见的脸庞。
大约那说话的姑娘,也穿着黑色的衣服,所以,看不请她的身躯。夜雾中看去,只见隐隐约约一张脸,在空中浮动。
高泰吸一口真气,道:“咱们进入黑谷之中,一直手下留情;未下毒手,但你们却是暗器、偷袭,无所不用其极,由此刻起,诸位如若不肯罢手,咱们只好还以颜色了。”
那女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你敢下毒手,立刻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伍明珠缓缓说道:“你不用威胁我们,我们已经陷身绝地,你们利用黑雾掩护,暗施算计,叫人防不胜防,如是我们非死不可,自然要先捞几个本钱回来。”
那女子说道:“胡说,我们若真下毒手,此刻你们早已成擒了。”
伍明珠道:“你不用再施威吓,我们干脆谈谈条件好了,我们有人中了血刺,刺上有毒,你们交出解药,我们就放了这两个人。”
那女子应道:“为什么不说三个人,你们生擒了我们三人。”
伍明珠道:“那一个不能放,一粒解药,换了两条人命,你们还不满足吗?”
阎五忽然间发觉了一件事,那就是,全无江湖经验的伍明珠,应付目下这个局面,比他还要高明。
暗暗吁一口气,低声道:“井老二,你这位小侄女不错啊!”
井望天道:“夸奖、夸奖。”
阎五低声道:“井老二,咱们好惭愧,你我都是老江湖了,但办起事来,却没有这位小姑娘明快。”
井望天道:“阎兄,你是说……”
阎五接道:“我瞧咱们应该举个主事出来,令侄女,就是最佳的人选。”
井望天道:“阎兄,这个不行,她年纪轻,少不更事,如何能主持大局?”
阎五道:“就是咱们经验太丰富,顾虑的大多,不若令侄女那样明快,这黑谷中人,似是江湖上的经验也不多,咱们拐弯抹角的,反而会误了大事。”
井望天道:“这个,高少兄……”
阎五接道:“小叫化子会听老叫化的,问题是江少兄会不会反对……”
只听那黑衣女子道:“你们如是真意放了三个人,我们可以答应交出解药……”
井望天低声道:“明珠答应她。”
伍明珠却冷冷说道:“放三个人可以,但你们要交出两粒解药。”
那女子应道:“为什么?”
伍明珠道:“我们无法确定你交来的解药是不是解药,不过,我们手中有枚血刺,必须先拿你们的人试验一下才成。”
那女子哦了一声,道:“这个,我得想想了。”
伍明珠道:“哼!你慢慢想吧!这件事,我也觉着有些划不来,等你同意时,我可能会改变了主意也说不定。”
那女子叹气,道:“好吧!我同意交出解药,但你们要先放一个人。”
伍明珠道:“好!”拍活一个黑衣女子的|茓道,接道:“你过去吧!”
那黑衣女子冷冷地望了高泰一眼,大步而去。
片刻之后,果然有物抛了过来,道:“白绢帕中,有两枚丹药,你们拿一粒试验。”
伍明珠打开绢帕,里面果然包有两粒解药。冷冷对身侧一个黑衣女子喝道:“张开嘴,吞下去。”
那黑衣姑娘望了丹丸一眼,闭上双目,启开了樱唇,神色间一片平静。
但伍明珠并没有把那粒丹丸,送入黑衣少女的口中,反而右手一转,送给了高泰。
高泰虽然在两招之内,生擒了两个对方来袭之人,但他已感觉到腿的毒性,已开始向上蔓延,心中感慨万端,恐难生离黑谷。他表面上,一直保持着平静。
他内功深厚,一运气行开药力,立时发觉了这是对症之药,心中一喜,脸上泛起了笑容,对伍明珠微微额首,表示谢意。
伍明珠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药物对症吗?”
高泰道:“真正的解毒……”
语声一顿,接道:“明珠姑娘,设法把时间拖一下,我需要一段时间,逐出毒性,江兄也需要一段时间,疗息内伤。”
心中忖道:江玉南武功之高,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一下子身受了很重的内伤呢?
江玉南没有提过,生擒了一个黑衣女子过来,难道他就伤在那女子的暗算之下吗?
只听伍明珠低声说道:“高兄,你要多少时间?”
高泰道:“至少要一顿饭工夫。”
伍明珠点点头,道:“我尽量拖她们一下……”
抬头望了阎五一眼,欲言又止。
阎五缓步行了过来,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刚才,老叫化已经发觉了一件事,由你对付黑谷中人,那才能应付她们。”
伍明珠道:“晚辈……”
阎五接道:“是!老叫化已对井二堡主说了,女孩子,才最了解女孩子,目下咱们推举发号施令的人,由老叫化子起,都听你的吩咐。”
高泰点点头,道:“我也听。”
伍明珠道:“这个,我怎么……”
井望天接道:“明珠,当仁不让,阎兄既然看得起你,你就担挑起这付担子吧!”
伍明珠道:“我尽力而为……”
语声一顿,接道:“那请二叔和阎前辈小心戒备,防止敌人的偷袭,最好别让她们逼近来,我们需要一段时间。”
阎五、井望天双双移动身形,隐伏在五尺以外。
黑雾浓重,再往前走远一些,彼此都将无法看到。
高泰已经紧靠江玉南的身侧坐下来,以便缩小区域,使得伍明珠等便于保护。
黑雾之中,突然听到了一个大喝之声,传了过来,道:“臭丫头,你们再暗中施袭,老子可要不择手段反击了……”
这声音传过来的地方是很远,但却听得十分清晰。
声音入耳,伍明珠立刻辨识出那是金长久的声音。
想来,金长久等一行人,也和自己等一行人一般,被困在黑雾之中。虽然,双方是道不同,难相为谋的人,但此刻,却是同处难境,如若双方合于一处,也可大增实力,冲出黑谷的机会。就大了不少。
黑谷中,暂时静了下来。
金长久大喝了一阵之后,也未再闻呼喝传来。
但伍明珠心中明白,这只是大风暴前的一片宁静。
绝情谷主把他们引入黑谷,似乎是已经存了必予杀害之心。否则,这些人一旦离开黑谷,必不干休。
金长久、阎五、高泰、田荣,都是武林中很有名气的人,江玉南虽然是名不见经传,但他折服绝惰谷主,似乎是更难对付的人物。
绝情谷树立了这些强仇大敌,如不在黑谷中消灭,以后的日子,有得她麻烦了。
想到绝情谷主,伍明珠心中感慨很多,那一身紫衣,脂粉不施,素雅端庄,年轻美丽的姑娘,表面上看去,是那么温柔、那么雅洁,想不通竟然是这般狠毒心肠。
伍明珠内心中分析过了敌我情势,觉着目下只有和金长久等暂时联合一处,才是上策。
但这件事,她不能独作决定,必须得和高泰、阎五等商量之后再说。
心念转动之间,突然一阵兵刃交击之声传了过来。但立刻又变沉寂,想来是双方交手数招,黑谷中人,又隐逸而去。
由金铁交击的声音上判断,金长久等一行,距离又近了不少。
伍明珠立刻想到,金长久等一行人,正准备脱离黑谷,由原路退出。
黑谷中人的武功,和这些江湖上一流高手相比较,也许对这些人构不成很大的威胁,但此地目难见物,她们忙凭着地形熟悉,暗中施袭,却叫人头疼。
黑暗掩去了黑谷中景物,也掩去了敌人的一切,纵然是阎五等这样经验丰富,武功高强的人,也有着有力无处施,处处由人摆布的感觉。转头看去,只见盘膝而坐的高泰,脸上已见了汗水,而且,顶门上有一股蒸蒸上腾的热气。
那说明了高泰运功,正值紧要关头,这时候,也是完全没有防卫之力的时刻,就算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一拳一掌,就可能把他致于死地。
伍明珠了解这个情形的严重,也亮出了身上的兵刃。
这时间,如是有人冲了过来,也只有舍命一拚了。
再回头看时,江玉南原本一片苍白的脸上,似乎是已经泛出血色。
伍明珠心中暗暗祈祷道:最好这时刻别有人来,就算是金长久等人,也别过来。
但怕鬼有鬼,伍明珠心中念动,耳际间已响起了步履之声。
黑雾中隐隐出现了人影。
伍明珠心头震动了一下,喝道:“站住!”
那行进的人影,果然停了下来。
伍明珠轻轻吁一口气,低声道:“什么人?”
黑雾浓密,彼此可见时,已经在六七尺内了。
那当先之人缓缓说道:“老夫金长久,说话的可是伍姑娘吗?”
伍明珠道:“正是晚辈,金塘主好吧?”
金长久叹息一声,道:“还好,多亏田老弟精湛的剑法,使我们脱过了很多次危难,不过,我们还是有很大的伤亡,我几个从人,都已经死去,而且,小蛇女也受了伤。”
伍明珠道:“金前辈一共来了多少人?”
金长久道:“六个,死了三个,伤了一个,老夫和田老弟还幸无恙。”
伍明珠道:“那位带你们来的凤蝶姑娘呢?”
金长久道:“小丫头刁滑得很,一入黑谷,就失了踪影,到现在还未看到她的人影。”
语声一顿,接道:“伍姑娘,你们来了几个人?”
伍明珠道:“五个。”
金长久道:“有没有伤亡?”
伍明珠道:“两个受了伤,不过,都不太重。”
金长久道:“比起我们这一行,幸运多了,但不知伤是哪两位?”
但见人影一闪,阎五横里一跃而至,道:“至少,老叫化还毫发无损。”
金长久道:“阎兄没有损伤,那真是好极了!”
语声停了片刻,接道:“阎兄,黑谷中人的武功,算不上如何高强,但她们这突然而来的袭击,却叫人防不胜防。”
阎五道:“他们地形熟悉,突然而来,飘然自去,咱们却是眼前一片漆黑,人到了六七尺外,就瞧不见了,咱们不能放手施这,也不能放腿追赶,只有干瞪眼的份。”
金长久笑一笑,道:“阎兄,此时此情,你说,咱们应该如何?”
阎五道:“老叫化子想听听你金兄的意见。”
金长久道:“兄弟的意思是,希望咱们能携手合作,共渡难阎五哈哈一笑,道:“金塘主这些话,可是当真吗?”
金长久道:“如若咱们的目的不相冲突,也许能够真地合作下去,至少,咱们目前应很真诚的合作下去。”
阎五道:“金塘主,你这话可以替你自己做主,但那位田少兄,是否同意呢?”
田荣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在下一切听从金长久的吩咐。”
金长久道:“不敢,不敢,田兄弟是捧老哥哥我的场……”
哈哈一笑,接道:“阎五,就算不相信兄弟的话,但该相请田少兄,一言九鼎了。”
阎五道:“不错,在黑谷亡中,咱们只有携手合作,合双方之力,才有渡过危难之望。”
金长久道:“阎兄答应了,咱们一言为定。”
阎五道:“别忙,老叫化答应了,也做不了主,还得问个人。”
金长久道:“问谁,难道你阎五……”
阎五接道:“咱们五个人,总得找一个头儿出来,主持其事才行。”
金长久有些意外地说道:“阎兄难道不是主事人?”
阎五道:“不是……”
金长久接道:“那是什么人?”
阎五道:“伍姑娘。”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伍家堡大堡主的千金,明珠姑娘?”
阎五道:“正是伍姑娘,有志不在年高,伍姑娘处事明快,老叫化自叹弗如,所以我们就推她主事。”
金长久呵呵两声,道:“那就请伍姑娘说一句话吧!愿不愿和我们合作?”
伍明珠缓缓说道:“金塘主,目下之局,合则两利,分则两伤,前辈如有诚意,咱们是欢迎得很。”
金长久道:“明珠姑娘准备如何一个合作之法?”
伍明珠道:“你是前辈,晚辈不敢妄言,还是先听金塘主的高见。”
金长久道:“咱们合于一处之后,是不是还得推出一个人,总主其事?姑娘能得阎兄赏识,自具非凡之才,只怕这件事,还得偏劳你明珠姑娘了。”
伍明珠笑一笑,道:“金塘主既然如此看得起晚辈,晚辈只有当仁不让了。”
这答复,倒是大出了金长久意料之外,只好苦笑一下,道:“姑娘一点也不谦虚。”
伍明珠道:“金塘主乃当代雄主,晚进怎敢有违吩咐?”
金长久道:“好伶俐的姑娘,老夫既然说出了口的话,也不便再更改了,不过,希望你能公平从事。”
伍明珠道:“只要金塘主不故意挑剔,尽管放心,晚辈处事,绝对公平。
金长久点点头,道:“好吧!姑娘准备如何应付目前的形势?”
伍明珠道:“黑雾掩遮,敌人已完全操了主动之权,咱们只有发不变应万变。”
金长久道:“对!但咱们也不能常守斯地,随时受他们的攻击。”
伍明珠道:“那入谷的山腹夹道,正是人埋骨之地,所以,晚进觉着,目下离去不易。”
金长久道:“姑娘的意思是……”
伍明珠放低了声音,道:“咱们必须出谷,但不是现在,至少,也要生擒了一两个黑谷中人,问明谷中形势……”
金长久接道:“姑娘认为她们一定会说吗?”
伍明珠道:“就算她们不说实话,但如她们人落在咱们的手中,至少可以使她们替咱们先履险地。”
金长久道:“高明,阎兄肯推姑娘出来,果然是有些道理。”
伍明珠道:“老前辈夸奖了。”
金长久低声道:“姑娘,除非她们施展攻袭,咱们即无法找到她们的停身之处,咱们又当如何?”
伍明珠道:“目下处境,不但要机变应敌,而且还要有最大的耐心,她们能够适应这谷中的黑暗,咱们稍为停久一些,也可逐渐适应。”语声顿了一顿,接道:“十二个时辰之中,可能有那么一段时间,谷中的视界良好,所以,咱们必须把握一个时间。”
金长久道:“姑娘怎能料知,有一段视界较好的时间呢?”
伍明珠道:“造化奇妙,有正必有反,咱们进入谷中之时,至少比现在明亮一些。”
金长久点点头,道:“好!老夫听从姑娘的意见,只不过还有一件事,必须先行解决。”
伍明珠道:“什么事?”
金长久道:“咱们系在黑谷之中,第一件事,必须先要找到一些食用之物,人是铁,饭是钢,如是饿上两天,任何高明的武功,都要大打折扣。”
伍明珠沉吟了一阵,道:“咱们倒带有一些干粮,不过,只怕不能吃得很饱。”
金长久道:“吃饱似无必要,只要能保持体能也就够了。”
伍明珠道:“这有干粮一份,诸位先行吃下,盘坐休息一阵,恢复体能,然后,咱们再研商攻入谷中之策。”
金长久接过干粮,发觉是晒干的牛肉、烙饼,那是干粮最好食用之物。
他在绝情谷中未进食用之物,就赶来了黑谷,一路奔走,在这黑谷之中,又和强敌激烈搏杀,腹中实已有些饥饿、疲累,接过干粮立刻和田荣、小蛇女分而食之。
伍明珠目光转动,发觉了高泰脸上的汗水已经消退,脸色恢复了正常。
倒是江玉南神色有些奇怪,虽然在夜雾之中,也可以看出他脸上一片通红,有如鲜血一般。
伍明珠心头震骇,忍不住伸出纤巧的玉手在江玉南脸上摸了一把。只觉触手滚烫,不禁一呆。
井望天快步行了过来,道:“明珠,他怎么样了?”
伍明珠摇摇头,低声道:“高兄似乎已经逐渐地恢复了,但江兄却好像更厉害了一些。”
突然间,响起了一个尖厉的声音,道:“你们给我听着!”
声音奇高,震得人耳鼓作响。分明是用内功发出的声音。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也用内功逼出声音,道:“咱们耳目无伤,听得很清楚!”
那尖厉的声音道:“限你们片刻工夫,束手就缚,超过一盏热茶工夫,我就要施下毒手,追魂取命了。”
金长久冷冷说道:“黑谷中的阴谋暗算,咱们已经见识了不少,难道还有什么更新的手段不成。”
那尖厉的声音,道:“不错,咱们手下留情,至少有十种致你们于死地的手段没有用过。用毒,就是其中的手段之一。”
金长久道:“咱们见过了很多用毒的手法,不知道阁下用哪一种?”
伍明珠低声接道:“金塘主,我来应付他……”
提高了声音接道:“片刻工夫,有没有一个大约限定。”
那尖厉的声音,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一顿饭工夫之内?”
伍明珠道:“好!让我们想一想。”语声一顿,接道:“最好你能把施用的手法说出来,如若真能使我们害怕,也许我们束手就缚。”
那尖厉的声音道:“好!让你听听也好,我能在这黑雾中放出一种毒烟,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烟,人只要吸入一些,立刻晕倒。”
伍明珠叹息一声,道:“这里黑雾弥漫,就算有色,我也瞧不出来,果然是很厉害的手段,我们很难抗拒。”
尖厉的声音接道:“除毒烟之外,我们这里还有一种机簧的毒针,针上奇毒,见血封喉……”
伍明珠道:“够了,单是这两种,就使我们无法应付了,阁下如愿见告姓氏,那就报个姓名上来,如是不愿报,也就算了。”
尖厉的声音道:“黑谷中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报了姓名,你们也不知道,你就称我毒婆婆吧!”
伍明珠道:“只听雅号,便知是一位用毒的高手,毒婆婆请守信诺,一顿饭工夫之后,咱们会有一个答复。”
毒婆婆略一沉吟,道:“好吧!老身就信你一次。”
伍明珠道:“就此一言为定,毒婆婆请便吧!”
毒婆婆道:“老身一顿饭工夫之后,来讨回音。”
金长久倾耳静听了一阵,道:“伍姑娘,你用的缓兵之计?”
伍明珠道:“金塘主说对了一半,这是半真半假的事。”
金长久道:“半真半假?姑娘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伍明珠道:“咱们还有一段时间,可以郑重地商讨一下这件事,如是咱们能想出对付之法,那就不妨一战,如是想不出对付之法,只有束手就缚了。”
金长久道:“姑娘,以老夫和阎兄在江湖上的盛名而言,可以战死,但却决不能降敌。”
伍明珠道:“晚进闻死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明知必死无疑,死的有什么味道?”
金长久道:“这个,这个,姑娘,有些事,它的重要,不在生死之下。”
伍明珠道:“兵不厌诈,对敌用谋,不能太重气节,敌人手段恶毒,咱们为什么不能诈降?”
金长久心中一动,道:“好!高明,高明。”
伍明珠回头望去,只见高泰人已完全恢复,而且站起了身子。
江玉南还在调息,不过,脸色也已复常,显然,伤势已愈。
阎五急行两步,道:“小叫化,完全好了吗?”
高泰点头一笑,道:“好了,多谢你老叫化子关心。”
只听那尖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你们想好了没有?”
伍明珠未回答对方的问话,目光转到金长久的身上,道:“金塘主,现在还来得及……”
金长久接道:“什么事?”
伍明珠道:“如是金塘主不愿和我们合作,你现在还可以离去,如是金塘主愿和我们合作,由此刻起,就得听我这个小丫头的吩咐了。”
金长久目光缓缓由高泰、阎五的身上掠过,道:“好吧!老夫说出口的话,很难更改,咱们只好合作这一次了。”
伍明珠轻轻吁一口气,道:“那很好,金塘主,须知此刻,咱们是风雨同舟,生死一体,希望你不要心怀异志,那对你们、我们,都有害无益。”
金长久脸色一变,道:“老夫认了,答应的话,就算数,你们看着怎么办吧!”
伍明珠笑一笑,提高了声音,道:“来的可是毒婆婆吗?”
毒婆婆道:“老身刚刚说过的话,难道你就听不出老身的声音了?”
伍明珠道:“听得出,但晚辈怕有差错,多问了一些。”
毒婆婆道:“你这小丫头,倒是能言善道,你们如归依黑谷,老身可以把你收入门下。”
伍明珠道:“多谢毒婆婆的盛情……”语声一顿,接道:“老前辈,晚进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老前辈肯不肯答允?”
毒婆婆道:“小丫头,老身刚刚赞你两句,你就晕了头啦,这时刻,难道你还要和老身谈条件吗?”
伍明珠道:“毒婆婆,你误会了,晚辈怎么敢和老前辈谈条件呢?”
毒婆婆道:“好!那你就说吧!”
伍明珠道:“我想见见和我们同来的人。”
毒婆婆道:“谁和你们同来的?”
伍明珠以手示意,要井望天去看看江玉南的伤势,一面高声说道:“绝情谷主。”
毒婆婆道:“绝情谷主?”
伍明珠道:“是,她带我们来的。”
毒婆婆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伍明珠道:“毒婆婆,我们一定要看到她。”
毒婆婆道:“小丫头,希望你明白,老身对你已经很好了……”
伍明珠接道:“所以,晚辈斗胆希望你老人家再帮一次忙。”
毒婆婆道:“这个,办不到。”
井望天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江少兄已经醒过来了。”
伍明珠笑一笑,道:“毒婆婆,你如不帮这个忙,事情就很难谈了。”
毒婆婆道:“有什么难谈的?”
伍明珠道:“我觉着你用的手法,十分可怕,所以,很想束手就缚。”
毒婆婆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年纪轻轻的,竟然具有这份聪明。”
伍明珠道:“我们有很多人,我虽然同意了,但还有别人不肯同意。”
毒婆婆道:“什么人这样大的胆子,要他出来和老身答话。”
阎五还未来得及答话,金长久道:“我!毒婆婆有何见教?”
毒婆婆道:“你该死。”忽然一扬手,一道白色的粉末,直飞过来。
夜雾中目力难及,但金长久由空气的激荡之中,发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涌了过来。他右手一抬,发出了股极强的掌风。
两股掌力交接一处,毒婆婆打出的一股毒粉,立刻被激飞起来。到了几人身前四五尺处,人人都看得很清楚了。
阎五低声喝道:“闭住呼吸。”双掌一先一后,拍了出去。
两股强大的掌力,先后涌了出去。
那飞散的毒烟,忽然间,被阎五两掌,拍得倒飞回去。
伍明珠低声道:“向后撤。”
她口中叫向后撤,人却疾快地向右前面奔行过去。
金长久、田荣、小蛇女李青青、井望天、高泰,及刚刚站起身子的江玉南,鱼贯奔去。
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行动快速,步履之间,却未传出声息。
一口气行出了七八丈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凝神倾听,但闻黑雾中不停传来衣袂飘风之声,显然,有很多人在黑雾中行动。
也许是伍明珠声东击西的诱敌之计,生出了效果,所以,那些衣袂飘风之声,并未扑向群豪的隐身之处。
忽然间,两声尖长的哨音传了过来。耳际间过来毒婆婆的声音道:“小丫头奸滑得很,他们没有退出去,咱们往里面搜。”
伍明珠微微一笑,低声道:“他们只是地形熟悉,但却和咱们一样的目难见物。”
阎五道:“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看样子,咱们总不能老躲着她们。”
伍明珠道:“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设法除去毒婆婆,她如用毒,在黑雾遮掩中,对咱们威胁太大。”
金长久道:“姑娘,咱们准备如何对付她?”
伍明珠道:“杀了她。”
金长久道:“哦,怎么一个下手法?”
伍明珠微微一笑,道:“先要找出两个武功高强,有把握击中敌的人。”
金长久道:“老夫手中这把刀,失手的机会很少,姑娘看老夫如何?”
伍明珠道:“好!你算一个,但咱们还缺少一个。”
阎五道:“姑娘!老叫化子行吗?”
伍明珠道:“毒婆婆武功不弱,一举要击杀她,不但要有很高强的武功,而且,还要能够下得了手。”
阎五道:“这个,老叫化子明白。”
伍明珠突然放低了声音,道:“我们用诱杀之计,你们埋伏在此,我诱她追我。”
这些人都是老江湖了,一点就透。
金长久点点头,道:“法子不算很高明,但适情适时,这时刻能够想起来,那也是高明的了。”
伍明珠道:“夸奖,夸奖。”
伍明珠分配好埋伏,突然向一侧退去,一面高声说道:“毒婆婆,我在这里。”
毒婆婆怒道:“小丫头,老身本来准备把你收归门下,现在我只要抓到你,非要把你杀了不可。”
伍明珠道:“毒婆婆,你不答应咱们的请求,咱们只好反抗你了。”
毒婆婆道:“你敢反抗我,活得不耐烦了?”
伍明珠道:“试试看吧!咱们真要反抗,你未必能对付了我。”
毒婆婆道:“小丫头,你小心了,我老身现在就要抓到你。”
伍明珠道:“别过来,过来我会杀了你。”
毒婆婆冷笑一声,突然飞身而起,直扑过去。这一次,她大概十分愤怒,飞身而起,带起了一股强烈啸风之声。
只听夜中响起了一声惨叫,紧接着是一声怒哼。
伍明珠轻轻叹息一声,回顾了站在身侧的井望天一眼。
井望天低声道:“明珠,别难过,兵不厌诈,彼此对敌搏杀,你不伤敌,敌人就要伤我们了。”
这时,金长久、阎五,联袂行了过来。
金长久脸上一片冷肃,缓缓说道:“这毒婆婆武功不错。”
阎五道:“怎么?可是要老叫化说几句感激你的话?”
金长久道:“不敢,不敢,那毒婆婆的武功,高强得出人意外,如不是阎兄抢先出手,只怕无法一击成功。”
两个人的谈话中,虽然没有说明事情经过,但话中脉络分明,一听就可以明白,那是说阎五先行出手,但却未能一击毙敌,双方形成了缠斗,金长久一刀攻出,杀了毒婆婆。
伍明珠轻轻吁一口气道:“毒婆婆虽已除去,但黑谷中还有不少高人。”
金长久道:“姑娘,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伍明珠道:“摸进去,咱们既然进了黑谷,就希望把事情弄个清清楚楚。”
金长久道:“进谷和出谷之间,哪一方面比较困难?”
伍明珠道:“出谷。何况,咱们一呈出谷,再想进来,只怕就有很多的困难了。”
金长久道:“姑娘,这谷中唯一对咱们不利的,就是太黑暗,只要咱们能够克服这一点,就算是龙潭虎|茓,也不放在咱们心上。”
伍明珠道:“金塘主的意思是……”
金长久道:“老夫准备,先行离开此地,然后再率领大批人手进来!”
伍明珠道:“金塘主用什么法子驱走这谷中的黑暗呢?”_金长久道:“我驱不走谷中黑雾,但我准备用一百火把,照明此谷。”
伍明珠道:“恐怕很难办到。”
金长久道:“七刀塘有的是人,我已要他们调集人手赶来,在下相信,三两天他们就可以赶到了。”
伍明珠道:“那时,单是要进这座谷中,只怕就得牺牲大部分的人手。”
金长久道:“那些人都是七刀塘中的人,不会使诸位伤心。”
伍明珠道:“不管他们来自何处,但人命总是人命,咱们应该一样的珍惜,再说,咱们再次进来的机会太渺茫了。”
金长久叹息一声,道:“照你这样说法,只有硬着头皮闯进去了?”
伍明珠道:“咱们已入虎|茓,就算不能得到虎子,至少,也应该摸清楚这虎|茓的形态。”
阎五冷笑一声,道:“金塘主,咱们约定合作,虽然是早经协议,不过,可也要心甘情愿,你如是觉着明珠姑娘的计划不好,咱们仍不妨分道扬镳。”
金长久笑一笑,道:“阎五,你好像很不愿和兄弟合作。”
阎五道:“老叫化觉着信人不疑,疑人就别信,咱们既然信了伍姑娘,一切都听她之命行事。”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明珠姑娘,你说,咱们要如何一个找法?”
伍明珠道:“鸟无翅不飞蛇无头不行,不论黑谷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凶险地方,也该有一两个首脑人物。”
金长久道:“不错。”
伍明珠道:“现在,咱们就是找到她们那个头子。”
金长久微微一笑,接道:“对!只要制住了她,不怕她们不放咱们出去了。”
伍明珠道:“这黑谷形势奇特,显示了造物的神奇,诸位虽然都是江湖第一流中的顶尖高手,但目下咱们的处境,单是武功,只怕未必能顺利通过险恶,还要用点智慧,策略。”
金长久道:“姑娘可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伍明珠道:“这地方的一切,对我们都是那么陌生,谁也无法想一套完美的办法出来,我们知己,却不知彼,不过,蛛丝马丝,也并非全无可寻,她们也是人,我们已经证明了,和咱们并无太大的不同,咱们瞧不到的,她们也瞧不到,她们能够一去自如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地形熟悉之故。”
金长久道:“好!老夫先打头阵,田少兄,咱们走!”身子一侧,当先向前行去。
田荣和小蛇女,紧随在身后而行。
高泰、阎五与金长久保持四五尺的距离。
伍明珠、江玉南、井望天三个人走在最后。
金长久表面上虽然是豪气干云,但内心之中,却是十分谨慎,他缓步前行,举步落足之间,无不戒备森严。
第十一回屈就护法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他们目光都已经可以适应黑暗,以几人过人的目力,本可以看得远一些,讨厌的是那弥漫在黑暗中的雾气,限制了视力。极尽目力,也只能看到六七尺外。
一品刀丰富的阅历,使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敌人就算常聚黑谷,能够暗中见物,但一样的无法看透黑雾。
这等浓重的雾气,混入了黑暗中,是一种自然的障碍、限制、那不是一个人内功所能突破的条件,至少,金长久和田荣,都还没有这种突破的功力。
黑谷中一片寂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习武人讲究耳目并用,这时间、这处境,显然是耳闻重过目视。突然间,金长久听到了一阵步履之声。他倏地停下了脚步,凝神倾听。
但那步履声又复消逝不闻,耳际间却响起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带着冷峻的意味说道:
“你们听着,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停身之处,这黑谷中步步凶危,我们随时可以把你们置于死地,所以迟迟不下手的原因,那是我们不愿诸位就这样死了……”
金长久忍了又忍,还是忍耐不住,冷冷说道:“金某人经过了不少的大风大浪,我不相信会在阴沟里翻了船,不错,这黑谷中很凶险,目力难见一丈外的景物,但老夫相信你们也是一样……”
那女子声音接道:“不一样,我们熟悉这谷中景物,谷中布置,闭上眼睛也可以来去自如。”
但他还未来得及发动,突觉火光一闪,呼的一声,身前不足半尺处,闪起了一团蓝焰,着地生花,立刻熊熊烧起来。
那是一种燃烧力十分强劲的毒火,落地之后,化作小碗大小一团蓝色火光。在浓重的黑雾中,照亮了两尺方圆一片地方。
金长久疾快的一闪身,避入了暗中,冷冷说道:“臭丫头,只有这一点能耐吗?”
那女子声音又传了过来,冷冷说道:“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了,你们如若还不肯束手就缚,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金长久道:“老夫见的多了,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出来。”
说话间,一条人影疾飞而起,扑向女子声音传来之处。
是金剑银衫客田荣。他借金长久和那女子对话之机,突然飞身而起,连人带剑攻了过去。
紧接着响起了一声惨叫。一听就知是女子声音。
伍明珠低声道:“金塘主,请他快些回来。”
金长久微微一笑,高声说道:“田兄弟,请回来吧!”
步履声中,田荣缓缓而归。剑已回入鞘中,神情间一片冷肃。
伍明珠道:“你杀了她?”
田荣冷冷说道:“嗯!我杀了她,一剑正中心脏,一呼而绝。”
金长久道:“姑娘,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只听江玉南叫道:“快些让开!”
群豪闻声而散,同时各自挥掌拍出。
但见十余点火光,划破黑雾而来,落在了群豪的停身之处。
那是一种毒火弹,破空袭来,并且来势甚疾,只见数十点光芒,劈劈啪啪。落在地上,爆裂出一团团的火花。
群豪之中,虽然没有被火烧中,但一个个都心头震动不已。
这些人,大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只一眼,已瞧出那毒火弹的厉害。只要被那毒火沾染到身上,就很难熄去。
群豪虽然没有人被这一阵毒火袭来烧中,但他们停身的地方,都已经被十余堆毒火照明。每一个人,都在毒火的照耀之下。
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说道:“放箭!”
立刻间,弓弦声响,箭如飞蝗般,直射过来。
田荣大喝一声,金剑挥动,飞身而起。但见寒芒如幕,响起了一阵卜卜之声。那如雨密集的长箭,竟被一片光幕所阻。
伍明珠回顾了身侧的井望天一眼,低声道:“这是什么剑法?”
井望天道:“后起三秀之才,自非小可,目下咱们已知其二,还有一人,听说是后起三秀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但却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江湖很少有人认识他。
剑光收敛,田荣重又现出身来,手执金剑,肃然而立。
伍明珠高声说道:“诸位,咱们站在火光照耀之处不行,想法子摸过去。”
田荣突然俯身捡起了地上几支长箭,扣在手中,一扬腕,向发箭之处投掷过去,人也跟着向前扑了过去。
金长久道:“老弟,等等我,不可孤身涉险。”紧紧追在田荣身后。小蛇女也放步追踪。
阎五低声道:“小叫化子,咱们困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倒不如涉险和他们一拼。”
突然举步向前追去。
江玉南、伍明珠,也随着一路跟上。
这黑谷的范围,相当的大,一口气行出了数十丈,既未遇抵抗之人,也未见什么可以存身之处。
伍明珠低声说道:“停一停,这样追法,追不出什么来。”
群豪停下脚步,围了过来。
阎五首先开口说道:“伍姑娘,他们地形熟悉,咱们追,她们跑,永远追不上她们。”
伍明珠道:“这追法不行。”
金长久道:“明珠姑娘有什么新办法?”
伍明珠道:“她们一定有个住的地方,那地方可点起灯火,可以煮食用之物,咱们先找出那个地方,才能在黑谷中长久地住下来……”
金长久接道:“长久地住下来?”
伍明珠笑一笑道:“我说的长久住下来,可能是三天,也许是十日,咱们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摸出她们的底细。”
金长久道:“原来如此!”
伍明珠道:“人是活的,可以跑,但东西是死的,不会跑,咱们追不上她们的人,可以找出她们住的地方。”
小蛇女李青青道:“她们不会在谷中搭建一座房子,定然是住在天然的石洞中,咱们要找出一面山壁,就不难找到她们的住处……”
只听一个冷厉的声音接道:“不用那么费事了。”
伍明珠道:“你是谁?”
那人应道:“你们身在何处?”
伍明珠道:“黑谷。”
那人道:“老身就是这里的主人。”
金长久很想接口,但他却轻轻咳了一声,又强自忍了下去。
伍明珠道:“谷主亲自现身和我们相见,那是最好不过了。”
黑谷谷主冷冷接道:“老身现身,你们就死定了,对你们有什么好?”
伍明珠笑道:“至少,我们会死得明明白白,你是一谷之主的身份,总不能和她们一般的暗施算计吧!”
黑谷谷主冷冷说道:“你们想死得清楚明白?”
伍明珠道:“是!咱们希望死在目能见物的地方。”
黑谷谷主道:“好吧!老身成全你们。”
阎五低声道:“明珠姑娘,想法子叫她见见咱们,老叫化要瞧瞧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伍明珠高声说道:“谷主准备在那里接见我们?”
黑谷谷主一怔,道:“接见你们,老身为什么要接见你们?”
伍明珠笑一笑道:“谷主隐此潜修,有不少年代了吧?”
黑谷谷主道:“老身居此已三十余年。”
伍明珠道:“三十余年之中,咱们只怕是第一次进入贵谷的客人。”
黑谷谷主道:“如不是老身有意引你们进来,你们决到不了此处。”
伍明珠道:“可惜的是,我们已经传出了信息,大批人手即将找来黑谷。”
黑谷谷主道:“这地方形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难入。算你们有千军万马赶来,也无法进入黑谷。”
伍明珠道:“晚进相信谷主之言……”
黑谷谷主哈哈一笑,接道:“听说你们之中,有不少都是湖上很有名气的人。”
两人交谈,金长久和阎五,却在暗中计算她和群豪之间的离、准备发动。
伍明珠道:“不错啊!我们之中,确然都是很有名气的人如七刀塘的金塘主,号称一品刀,还有笑面神丐阎五、井望天二堡主……”
黑谷谷主冷冷一笑,接道:“这些人,都已经老了,老身想知道什么后起三秀,是不是都在这里?”
伍明珠心头一震,道:“看来,你谷主常在江湖上走动?”
黑谷谷主道:“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老身三十年未出黑谷,对江湖中事,一样了如指掌。”
伍明珠道:“那真是难得的很……”
黑谷谷主道:“你还没有回答老身的话,号称江湖上后起三秀的人,是否在这里?”
伍明珠道:“在……”
黑谷谷主放声而笑,道:“那很好,银瓶,亮灯,引他们到客室中去。”但见火光一闪,浓浓夜雾中,亮起了一盏黄灯。
黄|色的灯光,在浓重的黑雾中,似是白色的灯光,更具照明的作用,群豪立刻可以看清楚附近的大略景物。
在灯光的导引之下,群豪行入了一座石室之中。
但老练的金长久和阎五,都防范到了突然的变化,两人留在门口,不肯先行入内。
直等到执着灯火的银瓶,带着黑谷谷主等先行入内,两人才随后而入。众人进去之后,两扇石门立刻关上。
石门关上之后,石室的光亮,立刻又增强了很多。
室中的景物,也逐渐清晰。
这一座石室不大,但也不太小,摆了二十多个小木椅。
靠上首,一张虎皮椅上,坐着一个全身黑衣的老妇人,头发已白,脸色也不见红润,但却不见皱纹。只看她坐的位置,大概已可确定她的身份,是这黑谷的谷主了。
在那黑衣老妇人两侧,分坐着两个半老徐娘,四十左右的年纪,也穿着一身黑衣,但却完全没有半老徐娘那种风韵,脸色冷漠,似乎是天下所有的人,都得罪了她。
六个佩剑的黑衣女婢,一字排开,站在谷主身后。
执灯的银瓶,和另一个年轻少女,分列在老妇人的左右。
只见居中而坐的黑衣老妇人道:“老身就是黑谷谷主,你们请坐吧!”
伍明珠道:“谢坐了。”
群豪依序落座,接道:“谷主准备如何发落咱们?”
黑谷谷主淡淡一笑,道:“谈不上发落,至少,目前诸位都是我的贵宾。”
伍明珠道:“也许片刻之后,咱们就成了谷主的阶下囚了。”
黑谷谷主道:“那是以后的事,如是咱们谈得投机,各位就可以平安离开了。”
伍明珠道:“谷主请说吧!”
黑谷谷主道:“你们伤了我不少人,我可以既往不究,只要你们答应一件事。”
伍明珠道:“谷主很大方,但我还得先听听,那是什么事情。”
黑谷谷主道:“我想聘你们作本谷的护法。”
伍明珠道:“这个,只怕,我们力难胜任。”
金长久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就凭你这一处不见天日的黑谷……”
黑谷谷主接道:“还有我一身不同凡响的武功,不答应的只有一个字:死!”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谷主,想处死我们?”
黑谷谷主冷冷说道:“我要用武功杀你们,使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实的武功,也让你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金长久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口气……”
笑声和话声,同时止住。原来,他忽然想到,数十年来,从未听过这么狂妄的口气,见过这样狂妄的人,一个老妇人,敢在阎五和自己面前讲出这种话的人,不是活腻了,就是疯子。但黑谷谷主没有疯,也不像活腻的样子。
太大的口气,反使金长久心中动了怀疑。
停住了笑声,回头望了阎五一眼,道:“叫化子,你相不相信她的话?”
阎五道:“我听到了。”
这句话有些答非所问,但金长久明白,阎五这样答复,有着弦之音,他不愿承认这老妇人的话,但心中又觉着,她并非完全是在吹牛。
其实,那黑谷谷主说出“杀你们’三个字,一种杀气已由她身上散发出来。这也是金长久突然停下笑声的原因。
一种习武人的本能,使金长久感受到那股无形的杀气。
黑谷谷主冷然一笑,道:“金长久,你不信老身的话?”
就算金长久真的信了,也不能承认,他摇摇头,道:“是不太相信。”
黑谷谷主缓缓站起身子,道:“好!那咱们就试试看!”
这时,坐在两侧的中年妇人,忽然都站了起来,道:“杀鸡焉用牛刀,由弟子出手就是。”
黑谷谷主道:“都坐下。”四个中年妇人依言坐下,不敢多口。
未见她带兵刃,赤手空拳的由座位上行了下来,道:“老身再给你一个便宜占占,咱们动手一百招,你能接下我一百招,老身就下令,恭送你出谷。”
金长久道:“哦!谷主的口气越来越大了。”
黑衣老妇人已然逼近了金长久,道:“再让你先机,出手吧!”
伍明珠突然喝道:“且慢!”
黑衣老妇人道:“小丫头,可是想争先赴死?”
伍明珠道:“晚进自知非前辈之敌自然不会出手。”
黑衣老妇人道:“那你要干什么?”
伍明珠道:“谷主要杀光我们?”
黑衣老妇人道:“不错,除非你们愿束手就缚。”
伍明珠道:“即使咱们有这个意思,也希望在未死之前,问明几个事情。”
黑衣老妇人道:“嗯!你问吧!”
伍明珠道:“带咱们来此的绝情谷主,现在何处?”
黑衣老妇人道:“什么绝情谷主?”
伍明珠一怔,道:“你不认识绝情谷主?”
黑衣老妇人道:“老身自然是认识,但她没有来。”
伍明珠道:“千真万确的,她带我们进入贵谷,要不然,我们怎知此谷门户?”语声一顿,接道:“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衣服。”
黑衣老妇人哦了一声,回头说道:“金花、银瓶,你们见这一个穿紫衣的丫头吗?”
银瓶一欠身,道:“回谷主的话,小婢见过。”
黑谷谷主道:“见过,她到哪里去了?”
银瓶道:“借黑雾掩护,似是溜入后谷去了。”
黑衣妇人道:“溜入后谷干什么?”
银瓶道:“这个,小婢就不知道了。”
黑衣妇人沉吟了一阵,道:“量她也跑不了。”目光转到伍明珠的身上道:“有这么一个人混入本谷,但她不是绝情谷主。”
伍明珠愣住了。其实,与明珠一行人全都听得怔住了。
难道那位紫衣姑娘,真的不是绝情谷主?
还是这黑衣老妇人故意隐瞒她的身份?
但听黑衣老妇人冷冷说道:“小丫头,你的事,老身已经回答了。”
伍明珠道:“真是叫人难信啊!”
黑谷谷主道:“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了,与老身何干?”
目光一掠阎五、高泰、江玉南等,转注在金长久的身上,道:“你心中害怕,可以要他们换一个人。”
金长久笑一笑,道:“老夫不吃这个,也不愿占你先机,你出手吧!”
他经过这一阵沉思,冷静之后,觉着不见得真的会败,就算败了,阎五等也不会坐视不管,何况还有田荣在侧。
自然,如是由别人先出手,使他能看清楚对方的拳路,那就更好了。可惜,黑谷谷主,第一个就选中了他。
黑谷谷主冷笑一阵,道:“你听着,老身就要用一双空手胜你,你可以不受限制,兵刃暗器,随便出手。”
金长久道:“老夫号称一品刀……”
黑谷谷主道:“那你是以刀法见长?你可以用刀……”
金长久究竟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见那黑谷谷主口气愈来愈大,心中暗生震骇,呆了一呆,接道:“你还是不用兵刃?”
黑谷谷主道:“是!我已经说过了,我要用赤手空拳,对付你兵刃,暗器,你用刀用剑,悉凭尊便。”
金长久手握刀柄,刷的一声,抽出了红毛宝刀,冷冷说道:“金某人混了几十年,手中这把刀,也会过不少人,像你这样狂的人,在下确也没有见过,恭敬不如从命,金某人亮刀了。”
黑衣妇人道:“现在,咱们要谈条件了。”
金长久道:“条件!什么条件?”
黑衣妇人道:“我败了,恭送你们出谷,而且,任你们取走任何需要之物?”
金长久道:“包括那一条千年白鳝?”
黑衣妇人道:“是!那条白鳝,还好好的放在一个玉体之中。”
江玉南突然接口说道:“阴阳刀诀,是否也在这里?”
黑衣妇人道:“你就是要追查那份阴阳刀诀的人?”
江玉南道:“是!”
黑衣老妇人道:“你能胜过老身,老身就交出阴阳刀诀。”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从命,不过,在下还是希望先知道,刀诀是否在此?”
黑衣老妇人道:“在!”
金长久退后一步,未再接口,他希望江玉南能接过去,先自己出手。
但江玉南似是早已洞悉了他的用心,竟然不再接言。
黑衣老妇人目光转到了金长久的脸上,接道:“你败了,就留在黑谷。”
金长久道:“做什么?”
黑衣老妇人道:“作本谷的护法,老身久在这座黑谷中,已经住了数十年,静极思动,准备出而逐鹿江湖,我黑谷中,虽然有些好手,但他们见识不多,阅历太浅,很需要像你金塘主这样的人,辅助老身。”
金长久笑一笑,道:“老夫之后,还有七刀塘……”
黑衣老妇人接道:“这也是老身特别重视你的地方。”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听你的口气,似是已经吃定金某了?”
黑衣老妇人道:“所以,我们要先行谈了条件,胜负一分,立刻履行,终生不渝。”
不闻金长久回答之言,那黑衣妇人脸色立刻冷了下来,缓缓说道:“一个人,如若愿意死,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上了。”
突然一侧身子,右手疾探,向金长久抓了过来。
金长久身躯晃动,闪电一股地避开五尺,右手红毛宝刀,向上撩出,快如电光石火。
这一刀,谈不上什么奇异的变化,只是顺势出刀,快速无匹,是很难闪避的一刀。
但那黑谷谷主根本就不闪避,右手向下一压,竟然用右腕硬向刀上撞去。
金长久的红毛宝刀,虽非切金断玉的宝刃名剑,但它的锋利,却胜过一般的刀剑,握在金长久这样人物的手中,更是威势倍增。就是一根坚木、一根铁条,在金长久的刀下,也要被劈成两断。
何况,黑谷谷主的血肉之躯。
只听啪的一声,黑谷谷主的右腕,竟然是完好无伤。
金长久呆了一呆,忖道:这是什么武功,就算练成金钟罩。铁布衫的工夫,也挡不住我这一击才对。
但他究竟是江湖阅历极为丰富的人,立刻知道上当,那黑谷谷主的右腕之上,定然戴有极为坚硬之物。”
他明白上当时,已经晚了一步,黑谷谷主右手五指,已经抓住了刀身。
一品刀金长久,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他暗提真气,用力一挣,竟然未能挣脱。
黑谷谷主冷笑一声,道:“金长久,这是第二招。”
左手一挥,直拍过来。
金长久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弃刀而逃,一条是挥掌硬接对方的攻势。
但金长久选择了后者,左手一扬,硬接下了黑谷谷主的掌力。
他心中虽然十分震惊,但却又有些不服。
但闻砰然一声,双掌接实,金长久竟然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形势迫人,他只好弃刀而退。
黑衣妇人冷笑一声,道:“金长久,我要用你自己的刀杀了你。”欺身而上,红毛刀疾挥斩出。一片冷森刀气,掠着金长久的顶门而过。
金长久和对方硬拚了一掌之后,血气还未平复。这一刀来势又快如飘风,虽然避开一刀,但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活的很舒适,实在不愿意死。但黑衣人的第二刀跟着劈了过来。看不出她用的什么招术,但出刀如迅雷电光一般,只占了一个快字,快得金长久吸气后退,勉勉强强避开了第二刀。
人虽然没有伤着,但前胸的衣服、却被划了一道口子。
森寒的刀气,直透肌肤。
不但金长久吓得变了脸色,在场之人,一个个都为之心中生寒。一品刀在江湖上是何等的声誉,何等的风光,但竟被黑衣妇人逼得团团乱转。
第三刀还未攻出,一个熟铜棍横里伸了过来,封住了刀势。
是阎五,他挡住黑衣妇人的攻势,道:“谷主好高明的刀法。”
黑衣妇人道:“你闪开!老身说出口的话,非要做到不可。他不投黑谷,老身就杀了他,除非他能接下我一百招。”
阎五道:“谷主别忘了,我们是一起来的。”
黑谷谷主道:“你要替他架梁子?”
阎五道:“谈不上架梁子,咱们既是同入黑谷,自然要患难与共。”
黑谷谷主道:“就老身所知,你们不是同时进入黑谷的。”
阎王道:“虽有先后之别,但我们此刻却是合于一处了。”
黑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你听着,你和金长久一样条件,要动手,就要接下老身一百招,否则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投入黑谷,一条是死于黑谷。”
阎五道:“这两条路,老叫化都不想走!”
黑衣妇人道:“你可以不降,但死却由不得你,老身要用你的铜杖打死你。”回头叫道:“金花接刀。”
右手轻挥,红毛刀飞了过去。一个年轻女婢,伸手接住。
阎五走了数十年江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悍的人,吸一口气,凝神戒备。
伍明珠缓步行到了江玉南的侧身,低声道:“江兄,你能胜她吗?”
江玉南摇摇头,道:“不能,她的武功造诣,已经到了随手挥洒皆成文章的境界,已经破去招式的限制了。”
伍明珠道:“哦!”
江玉南道:“恐怕咱们在场之人,都不是她的敌手。”
伍明珠道:“这么说来,我们是全无机会了?”
江玉南道:“全无机会,只有败死的先后顺序不同罢了。”
伍明珠道:“如若咱们联手拒抗?”
江玉南道:“有一半保命机会。”
伍明珠点点头,高声喝道:“住手!”
黑衣妇人正想出手,闻言而住,冷冷说道:“你这小丫头,叫鬼叫,等一会老身撕开你一张嘴巴。”
伍明珠道:“老前辈武功高强,晚辈生平仅见。”
黑衣妇人道:“老身在这黑谷之中,冥思武功招术变化三十年。终于突破招术变化的界限,自己还不太相信,今日试来,倒还有点用处。”
伍明珠道:“你武功太强了,我们一个个的和你动手,谁也不是你的敌手。”
黑衣妇人口里虽然不吃这个,但内心之中,却被伍明珠这番话捧的十分高兴,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
伍明珠接道:“我们要联手合战你一个。”
黑谷谷主道:“你?还有谁?”
伍明珠道:“我不算,他们四个人。”
黑谷谷主道:“哪四个人?”
伍明珠一指江玉南、田荣、高泰他们三个,加上阎老前辈。
其实高泰、田荣,都看出了今日之战的情势,唯一的保命之法,就是合几人之力一战。
但谁也说不出口。
伍明珠一语道破,三个人都为之心中一松。
现在,要看那黑谷谷主的回答了。
黑谷谷主冷笑一声,道:“小丫头,你要他们四人联手对付老身?”
伍明珠道:“是!不知道老前辈是否同意?”
黑谷谷主道:“老身可以答应,不过,他们也得先答应老身的条件。”
伍明珠道:“老前辈请说。”
黑谷谷主道:“老身准备正式出现江湖,逐鹿武林,需要大批人手,这几个人还不错,所以老身手下留情,没有杀了他们,只要他们答允:联手一战,仍败于老身手下时,那就请他们答应留此,做老身的护法从卫。”
伍明珠道:“好!就此一言为定。”
黑谷谷主道:“你这女娃儿,主意很多,也要一并留下。”
伍明珠道:“好!晚辈答允。”
黑谷谷主道:“他们呢?要他们许下诺言,就可以联手出战了。”
伍明珠沉吟了一阵,回顾江玉南、高泰、田荣一眼道:“三位意下如何?”
高泰轻轻吁一口气,道:“只要江兄、田兄同意,小叫化乐于从命。”
田荣道:“在下答应。”
江玉南道:“两位都愿一赌,兄弟也只好从命了。”
阎五长叹一声道:“好吧!老叫化行走江湖三十年,从来有过和人联手拒敌的事,今日只好破例了。”
江玉南、田荣都缓缓向前行了两步。
高泰亮出了一对如意金环。
田荣也亮出了金剑,只有江玉南未亮兵刃。
黑谷谷主道:“你怎么不亮兵刃吗?”
江玉南道:“谷主不用兵刃吗?”
黑谷谷主道:“老身已练成了无坚不摧的神功,用不着兵刃了。”
江玉南道:“在下暂时不用兵刃,如若愿亮兵刃的时候,在下自会及时出剑。”
黑谷谷主双目盯在江玉南身上,打量了一阵,笑道:“很好,年轻人是该有点傲气。”
目光环扫了群豪一眼,接道:“你们听着,老身答允你们联手一战,也是给你们一个离开黑谷的机会,如是你们胜了。固然可以带走失去之物,老身也可能就此老死黑谷,不再作重出江湖的打算;如是你们败了,必须要遵守约言,忠心不二地追随老身,老身一旦霸业有成,你们都是老身的开山功臣;如有哪一个不守诺言,休怪老身掌下无情,把他击毙当场,而且,牵连所及,还要累及他的家人、父母、兄弟、妻子、儿女。老身话已至此、诸位要再给老身一个明确的答复。”
黑谷谷主似乎是非要逼出每一个人的承诺不可,目光转到阎五的身上。黑谷谷主道:
“老身的话,你都听到了,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
阎王道:“我,我看这一场赌约,咱们只有撑下去了。”
黑谷谷主道:“好!那你是遵守咱们的约定了?”
阎五长长呼一口气,点点头。
黑谷谷主目光又转到了江玉南的脸上,道:“你怎么说?”
江玉南道:“如是约定了赌约,咱们自然遵守。”
黑谷谷主目光一掠高泰和田荣,道:“你们两位如何?”
高泰、田荣相互望了一眼,点点头。
黑谷谷主格格一笑,道:“你们都是男子汉,一言如山,老身相信你们。老身的话已说完,诸位可以出手了。”
阎五和高泰常年在江湖上走动,彼此之间,很有默契,相互望了一眼,突然挥杖攻出。
高泰的如意金环,紧随着阎五的铜杖之后,连环攻出。
金环后发先至,分击黑谷谷主的双臂。
阎五的熟铜杖,卷着一股强劲疾风,迎头砸下。
田荣的金剑,刺向前胸。
三大武林高手,三般不同的兵刃,同时攻也出完全不同的部位。三个人不是合搏,但出手一击,却是封死黑谷谷主的还击。
只有江玉南没有动手。
但见黑谷谷主身子一闪,身子突然间横里闪开了五步,脱出了三般兵刃的合击圈子。阎五双臂一伸,熟铜棍施展凌风八打。
但见一片棍影,挟着呼呼的劲风,当头罩下。这是阎五的绝技。
幻化的棍影,笼罩了七八尺方圆。
黑谷谷主完全被罩在一片棍影之中。
但见黑谷谷主双手一挥,忽然间响起了一阵乓乓乒乒之声,那漫天的棍影,竟然完全被封闭开去。
没有人看清楚黑谷谷主用的什么招术,但闻一阵响声过后,阎五的熟铜棍,已然被黑谷谷主抓住。
高泰突然大喝一声,一双如意金环,忽然间分击黑谷谷主的双腕。
田荣的金剑也随着出手,一下横斩,拦腰击去。
金环、金剑,同时攻到。
黑谷谷主冷冷说道:“好剑法!”左手一挥,挡开金剑,右手一伸,抓了金环。这等快速的出手和准确的计算,实已到了天衣无缝之境。
高泰暗运内力,猛然向后一带,希望能挣脱被黑谷谷主扣住的金环。哪知黑谷谷主紧扣金环的五指,忽然一松,同时有一股暗劲,直向高泰撞了过去。
暗劲反推金环,击向高泰前胸。
这是武林搏斗中从未有过的事,但竟然发生了。
高泰竟无法控制住那反推金环的暗劲,竟被金环撞击在前胸之上。顿然间心头一震,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这一击竟然不轻。但觉眼前金星乱冒,一时间失去了再战之能。
这不过一刹间事,几乎在同时,阎五的熟铜棍,挟雷霆万钧之势,击向黑谷谷主的右臂。
就算那黑谷谷主一条手臂是铁打铜铸,这一棍也可以把她击成两断。
田荣的金剑再攻出手,刺向黑谷谷主的小腹。
电光石火般的快速攻势,生死存亡之变,间不容发。
但见黑谷谷主的身躯,忽然间向后暴退五尺,阎五下击的铜棍正击向田荣的金剑剑身之上。
田荣发觉了,阎五也发觉了,但双方势道都极快速,一时间,竟然收势不住。
幸好这两人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武功已到了收发随心之境,在铜棍,金剑将要触接的刹那之间,收住了力道。
两人都为此分去了心神。
却不料暴退五尺的黑谷谷主,倏忽间已到了身前,双手齐出,快如闪电。右手食、拇二指,捏住田荣的金剑剑身,左手却抓住了阎五的铜棍。
田荣冷哼一声,首先发难,腕力骤发,金剑突然间推了出去。
阎五却大喝一声,全力举棍,想仗凭神力,把黑谷谷主的身躯抛甩出去。
田荣全力推剑之时,忽觉一股吸力,向后一带,连人带剑,撞向一侧。
这是四两接千斤的手法,再加那一股特异的吸力,田荣竟然无法控制自己。
黑谷谷主却突然放开右手,轻轻一掌,拍在田荣的后背之上。那正是背脊上关节大|茓,田荣只觉全身一麻,软瘫在地上。
黑谷谷主心分二用,右手对付田荣,左手却发出内力,随着阎五向上举棍的力量顺势加劲。
阎五本身的强大内力,再加上黑谷谷主的力道,阎王竟然无法把握着手中铜棍,脱手而出,砰然一声大震,击在洞顶上。闪起了一串火星。
他行走江湖数十年,身经百战,从未遇上过此等事情,兵刃脱手飞出,不禁为之一呆。
黑谷谷主已到了他的身前,举手一指,点中了他的|茓道。
这是不该有的疏忽,尤其是像阎五这样的老江湖,竟把身侧敌人忘去,被人如此轻易地点了|茓道。
黑谷谷主的动作实在太快,阎五的|茓道被点中之后,那击在石洞顶上的铜棍才落了下来,锵然有声。
井望天呆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世上会有人练成这样的武功。
伍明珠也呆住了,她心中盘算着,这黑谷谷主,已经制住了三位高手,余下的力量,只怕是无法和他抗拒了。
金长久也呆住了,豪气全消,望着黑谷谷主出神。
但他在惊呆之中,却有着一丝安慰,不是他金长久一个人不堪黑谷谷主一击。阎五、高泰、田荣,都是一样。
黑谷谷主目光转注到江玉南的脸上,冷冷说道:“年轻人,刚才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联手,莫非要独自和老身一搏吗?”
江玉南凄凉一笑道:“一搏总是难免……”
黑谷谷主接道:“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同时出手?”
江玉南道:“我在看。”
黑谷谷主道:“你看出了什么没有?”
江玉南道:“看出来了,谷主练成了接引神功,能够用敌之力攻敌。”
黑谷谷主道:“瞧不出来!你还真有点名堂,既能瞧出老身用的接引神功,想必你已有制胜之机了?”
江玉南抱抱拳道:“没有,在下也非谷主之敌。”
黑谷谷主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这一战免了。”
江玉南又摇摇头,道:“那也不是,在下虽然明知非敌,也要奋力一战。”
黑谷谷主道:“你倒是豪气干云。”
江玉南道:“不敢!谷主请先出手。””
黑谷谷主冷笑一声,道:“看不出来,你倒真的勇敢得很。”
扬手一掌,拍了过来。
江玉南右掌斜出,五指半屈,反扣黑谷谷主脉门。
黑谷谷主点点头,道:“好!看来,你比他们强一些。”
侧身避过,反拍一掌。
这两人动手恶战,表面上却看不出一点紧张激烈的样子,掌指击出,立刻变化。
江玉南打得更奇怪,双手既非握拳,手指亦不伸直,攻出的招式,一直是轻飘飘的不见一点力道。
但那黑谷谷主,却似有所畏惧,不敢象对付阎五、高泰一般,直攻直取。
她视利剑如顽铁,不避强猛铁锤击岩一般的掌势,但对江玉南那半伸半屈的五指,却似是有所顾忌。
伍明珠看不懂。
井望天皱起了眉头,显然,也有些不大明白。
但金长久看懂了,江玉南半屈五指,一直蓄劲不发,对方虽然身怀接引神功,却无力可接,无力可引,只有凭仗招术上的变化和江玉南缠斗。
片刻工夫,双方已缠斗了数十招。
黑谷谷主已然有些不耐,忽然冷笑一声双掌连环拍出。
他掌势招招直逼,如影随形一般,随着江玉南转动的身子折转。表面上看去,就像是黑谷谷主的两只手,沾在了江玉南的身上一般。
只听江玉南叫道:“蛛丝掌。”
紧接着,砰砰砰连声大震。
原来,江玉南被掌力所迫,只好硬接对方的掌势,连接九掌。
九掌过后,搏斗停了下来。
黑谷谷主肃然而立,双目神光逼人,但如仔细看时,可以瞧出她双目中血丝隐隐。
江玉南却双手捧胸,身体半屈。连吐出两口鲜血,缓缓坐下。石室中一刹那间静得鸦雀无声。足足过了一盏热茶工夫,黑谷谷主才轻轻吁一口气,道:“你小子不错,还能再战吗?”
江玉南脸色苍白,星目微闭,摇摇头,没有开口。
黑谷谷主目光环顾了石室一眼,道:“你们都是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哪一位如是不想遵守约言,现在可以提出来,老身再给你一次机会。”连问数声,无人回答。
黑谷谷主拍活了阎五和田荣的|茓道,道:“阎五、田荣、高泰、金长久,由此刻起,你们已是老身座前的四大护法。”
四人相互默然,点头受命。黑谷谷主笑一笑,道:“江玉南,你是黑谷的总护法。”
江玉南星目微启,凄苦一笑,表示受命。
黑谷谷主目光转到井望天的身上,道:“你可以离开黑谷,回去告诉伍堡主,老身任命他为黑谷中第一分舵的舵主,要他好好准备一下,老身一月之内,会带人到伍家堡中。”
井望天轻轻咳了一声,正想开口,伍明珠已抢先说道:“二叔,快去吧!别误了谷主的大事,一月之期,时限很紧。”
黑谷谷主点点头,道:“金花,送这位井二堡出谷。”
金花应了一声,带着井望天离去。
黑谷主道:“伍明珠,你很聪明,就留在老身身侧,做一个传令使者吧!”
伍明珠一欠身,道:“晚进受命。”
黑谷谷主目光转到小蛇女李青青的身上,道:“你这丫头,能和他们相处一起,定然也有一点本领了。”
李青青道:“我会招蛇逐蛇,收服各种毒物。”
黑谷谷主笑一笑道:“那很好,老身也养了一些毒物,你就去饲管那些毒物吧……”
她用人不疑,刚刚收服之人,立刻予以要职。
金长久、阎五听得心头震骇不已,原本只道她是息隐于此,练功有成,静极思功的一个不知江湖中事的人,想不到她对江湖中事,竟然是清楚得很,这一切事情,似乎是都早在她计划之中了。
阎五轻轻咳了一声,道:“谷主,老叫化心中有一点疑虑。想问个清楚,不知谷主愿否作答?”
黑谷谷主冷笑一声,道:“本来是不该问,因为你是黑谷中的护法,不过老身很敬重你的为人,破例允许你问几句话。”
阎五道:“多谢谷主。”语声一顿,接道:“咱们今日在此会见谷主,是出于偶然呢?
还是谷主刻意的安排?”
黑谷谷主淡淡一笑,道:“说是刻意安排,诸位未必会来,说是偶然赶巧,不会这么一个巧法,老身可以答复你,这是半由天意半由人的机会。”
阎五道:“那绝情谷主,和你谷主……”
黑谷谷主接道:“绝情谷主是老身门下的大弟子。”
阎五苦笑一下,道:“这就一切都明白了。”
黑谷谷主轻咳了一声,道:“阎五,你可是心中有些不愿意屈就本谷的护法之位。”
阎五道:“如若要老叫化子说实话,我实在不愿意,不过,不愿意归不愿意,但却没有法子。”
黑谷谷主道:“你可以死啊!一死百了,老身总不能用鬼魂作我的护法。”
阎王道:“可惜的是老叫化子,一生之中,从无有一句失信于人的话,我没有法子,只好强己所难,任你护法了。”
黑谷谷主沉吟了一阵,道:“做本谷护法,有三件大事,你们必须记下。”
阎五道:“谷主吩咐?”
黑谷谷主道:“第一件事,要绝对地听命。”
阎五道:“哦!第二件呢?”
黑谷谷主道:“一入我门下,永远忠心,不许妄动背叛之念。”
阎五道:“第三呢?”
黑谷谷主道:“奉命行事,必须彻底,不许有阳奉阴违的行为……”语声一顿,接道:
“本门之中,没有太多的门规束缚,你们只要遵守这三件事,其他的,都可自由行事。”
阎五道:“听起来,虽只三条,但包含所及,十分广泛。”
黑谷谷主微微一笑,道:“我用人大处着眼,小节不会计较。你们好好休息几天,老身还要指点你们几招武功,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我们就要离开这座黑谷了。”
金长久突然说道:“谷主,在下还有数事请教。”
黑谷谷主道:“什么事?”
金长久道:“在下归依黑谷,七刀塘是否也要归属黑谷呢?”
黑谷谷主道:“你的看法呢?”
金长久道:“在下向谷主请教。”
黑谷谷主道:“最好归属,如若七刀塘不归黑谷,很可能是老身征服的目标,那时,你们将兄弟相残了。”
金长久苦笑一下,欲言又止。
闭目调息的江玉南,突然睁开了双目,道:“谷主,在下亦有一问。”
黑谷谷主道:“好!”
江玉南道:“谷主重出江湖,总该有一个目的吧?咱们最重要的目的何在?”
黑谷谷主道:“如若老身说:主盟江湖,霸令武林,题目是不是大了一些?”
江玉南道:“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才智之士,都有此心,但却从无一人能成事实,徒然在江湖上造成了一片悲惨杀劫。”
黑谷谷主微微一笑,道:“老身和别人不同,古往今来,虽有不少高人,欲图霸业,但却从无一人,像老身一般的先用了数十年光阴,作诸多准备。”
江玉南道:“谷主,这么说来,咱们一出黑谷,天下皆敌人了?”
黑谷谷主道:“那倒未必,咱们正值用人之时,能够为我所用的人,尽量收为己用,而且,老身的作法也和他们不同。”
江玉南道:“请教谷主。”
黑谷谷主道:“老身不要毁去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的基业,只要他们作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听从老身之命,至于他们的门规传统,仍然保持不变。”
江玉南道:“那有什么不同?他们的门规传统,就是保有他的门派的独立性,如听咱们之命行事,还有什么门规传统可言?”
黑谷谷主道:“很大的不同,他们的人事自立,传统依旧,只下过有些事须听从老身的吩咐罢了。”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听起来,确然和过去的武林霸主作法不同,不过,他们仍然是被置于一个领导之下,各大门派,各方豪雄,都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主张,对吗?”
黑谷谷主冷冷说道:“江玉南,老身已经为你解说得很清楚了,对吗?再问下去,那就有些过分了。”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在下只想多知一些谷主的心愿,既是不能多问,在下就不多问了。”
黑谷谷主日光突然转到了高泰、田荣的身上,道:“你们两位,心中可能有什么疑问之处,是吗?”
高泰上:“小叫化子有一个。”
黑谷谷主道:“说出来。”
高泰道:“如若在下奉到的令谕,既不能执行,又不便抗命,那将如何?”
黑谷谷主道:“你提出了这个问题,自己想过没有?”
高泰道:“想过了,但我却想不出应该如何,才向谷主请教。”
黑谷谷主道:“真有那么一天,你可以在奉命和死亡之间选择一个去路。”
高泰道:“好,我明白了。”
黑谷谷主道:“你明白什么?”
高泰道:“我们还有选择死亡的自由。”
黑谷谷主目光转注到田荣的身上,道:“你有没有什么事要问?”
田荣道:“谷主和咱们相处不久,就很胆大地任我们做了护法,难道不怕咱们口是心非,背叛谷主吗?”
黑谷谷主道:“老身相信你们,因为你们都是目下江湖上有名的人,我给你们选择的机会,也没有用任何的阴谋诡计对付你们,老身用真本领,硬功夫击败你们,千百年来,武林中有一个传统的规矩,那就是一诺千金、生死不渝,你们这些话,当着了你的朋友说出来,我相信,没有人会不承认这个诺言,这就是我信任你们的原因!”
田荣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阎五等就被安排在这一座大石洞中。
经过了一段很长时间的休息,群豪的体能,都已恢复。
金花带着两个女婢,送上了丰富的佳肴、美酒。
酒足饭饱之后,阎五突然长长吁一口气,道:“老叫化现在才相信,祸从口出这句话。”
金长久道:“阎兄,我金长久当年论刀定品,血战数十阵,负伤十余处,自信会过了不少的高人,但我从来没有见过黑谷谷主这样的武功,似乎是已经冲破了一个人体能的极限,咱们不该答应她什么的。”语声微微一顿,四顾室中无人,低声接道:“阎兄,难道真的做她的护法吗?”
阎王道:“难道咱们不守诺言。”
江玉南道:“如若咱们不守诺言,她就会用另一种方法,叫咱们遵守诺言。”
金长久道:“下毒?”
江玉南道:“是!咱们都已经中了毒,一种附骨之毒,只要咱们离并她,毒性就会发作。”
金长久霍然站起身子,道:“当真吗?”
江玉南道:“你不相信?”
金长久道:“咱们几时中的毒,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江玉南道:“和她动手时,我也是运气调息时才发觉。”
田荣道:“我说呢?她怎么对咱们那样的信任。”
江玉南道:“所以,她不怕咱们逃,咱们一离开,就会尝试到那种毒发的痛苦。”
田荣苦笑一笑,道:“你是说,我们都中了毒?”
江玉南道:“她不会厚此薄彼,只在我一个人身上下毒。”
第十二回进退维谷
田荣闭上双目,当先运功察看。果然,片刻之后,他失声叫了起来,道:“不错,我果然中了毒!”
这一叫,金长久、高泰、阎五,都开始运气默察。
敢情,他们对江玉南自称中毒一事,心中还是有些不信。
但现在,他们相信了,每个人都中了毒。
高泰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兄,今年贵庚啊?”
江玉南道:“区区二十三岁。”
高泰道:“和小叫化子同年,不过,小叫化子是正月出生,我应该比你大一些。”
田荣道:“这是什么辰光,你们还有心情论庚叙岁啊?”
高泰冷冷说道:“田荣,江湖后起三秀阁下是其中之一?”
田荣道:“不错,阁下也是其中之一啊!”
高泰道:“还有一个,是什么人?”
田荣道:“他一直很神秘……”
突然若有所悟,目光转注到江玉南的身上。
高泰接道:“虽然,称谓后起三秀,但事实,那一位不为人所知的,才是三秀之首,他的武功,高过咱们很多,只不过他不肯扬名罢了。”
金长久道:“江少兄,那人是不是你?”
高泰道:“此时此情,咱们之间,似乎是用不着再隐藏什么了。”
金长久道:“是,就算咱们之间,有些道不相同,但此刻也要坦然相见,生死与共。”
江玉南道:“不错,是我。”
高泰道:“江兄,你和那黑谷谷主动手之时,能够支持数十招,而且是赤手空拳,比起我们高明多了。”
田荣道:“如若我们出手之时,你也肯参与其事,也许我们还有胜她的机会。”
江玉南道:“不行,她已练成了接引神功,就算咱们合力围攻她,也是一样,她能引你之力,接彼之力,咱们变成了自相残杀,人手越多,她越是有利。”
金长久道:“世上有这种武功,金某人怎么从来听人说过?”
江玉南道:“我早已听人说过,只不过,今天才见到这种武功。”
高泰道:“你几时知道自己中毒的?”
江玉南道:“我和她动手搏杀,受伤调息的时候,才知道自已中了毒。”
高泰道:“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自己几时中的毒了?”
江玉南道:“不知道。
阎五叹息一声,道:“幸好,咱们还有另一个选择。”
没有人接言,每个人都明白他所谓的另一个选择的意思,那就是死亡。不论多重大的事,以死亡作代价,大概都可以抵销承诺。
良久之后,金长久才重重咳了一声,道:“阎五,咱们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阎五道:“老叫化走了几十年的江湖,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除了死之外,简直想不出第二个办法。”
江玉南道:“至少,目下咱们还不到该死的时候。”
阎五道:“江少兄,老叫化觉着,咱们现在还有选择的能力,万一到了无法选择的时候,那将如何?”
金长久笑一笑,道:“阎兄,别的不说,选择死亡的意志,大约还不致于被人剥夺吧?”
阎五道:“你可知道,咱们中的什么毒的?”
金长久怔了一怔,道:“这个,金某人不知道,难道阎兄知道?”
阎五道:“老叫化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咱们身中之毒,必有某一种作用,经过一些时间,也许咱们就会丧失了选择死亡的意志。”
高泰道:“小叫化子也有这种想法,咱们在江湖上,都算稍具声名的人,如若助黑谷谷主为虐,那真是旷古绝今的一大笑谈了。”
江玉南道:“这是一股浓烟,预见到它会弥漫江湖,我们可以死,但死的价值何在?”
阎五道:“老叫化也不是轻易言死的人,但我一直担心有一天会失去自绝的能力。”
但闻石门呀然而开,一个穿着紫衣的少女,缓步行了进来。
是绝情谷主。所有人的目光都流露出仇恨的怒火。紫衣女却似有如不觉一般,带着动人的微笑,缓步行了过来。
高泰霍然站起身子,冷冷说道:“以貌取人,贻害不浅,咱们看错了你。”
紫衣女脂粉不施,但却掩不住天生丽质,一袭紫衣,托衬出高贵雅致,怎么看也是个娴静、美丽的淑女。
田荣也站起来,冷冷道:“姑娘可以见告一下姓名了?”
紫衣女举手理一下鬓边的散发,笑道:“行!小妹百里香。”
阎五道:“老叫化的看法,你应该改个名字。”
百里香年纪不大,但她的修养工夫,却相当的深厚,笑一笑道:“阎前辈觉着改个什么样的名字好?”
阎五道:“百里香改作万年臭,那才名符其实。”
百里香一耸柳眉,笑道:“看来,诸位内心之中,似是很恨小妹。”
高泰道:“不止恨你,而且要杀了你!”
田荣道:“你不该来这里的。”
百里香道:“可惜,小妹奉命而来,没有法子。”
高泰右手一挥,拍出一掌,道:“这叫报应,小叫化子临死之前,先宰了你,也好捞些本钱。”
百里香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一下子动起手来?”口中说话,右手却未闲着,骈指加戟,点了出去,封开高泰攻势。
高泰冷哼一声,放手抢攻。他心中积满了忿怒,攻出的拳脚,锐利异常,招招都是攻向要害大|茓,确有一击致敌于死的用心。
但百里香完全采取守势,掌指突|茓、截脉,封死了高泰的攻势。
高泰攻出二十掌,踢出一十二腿,竟未能把百里香逼退一步。
场中人都是武林高手,人人看得清楚,百里香的武功,决不在高泰之下,只是她有意的只守不攻。
田荣高声说道:“高兄,兄弟也要算一份了。”
侧身而上,攻出两拳。
百里香双手一展,把田荣的攻势也接了下来。
两位名闻江湖的后起才俊,双斗百里香,仍然打了一个平手。
这一下,不但阎五和金长久心头震骇不已,连江玉南也有些震动了,缓缓站起身子。
百里香玉掌翻飞,接下高泰、田荣绵连不绝的攻势,一面说道:“两位联手,小妹勉可应付,不能再多一人了。”
金长久回顾了阎五一眼,低声道:“阎兄,邪门得厉害,咱们跑了几十年江湖,难道都是闭着眼睛闯?”
阎五苦笑一下,道:“老叫化也有迷糊了,难道咱们服下的药物,减少了功力?”突然一掌,拍在石地上。石地上出现了五个宛然指痕。那证明他的武功未失。
只听江玉南高声说道:“住手!”
百里香突然屈指弹击,两缕指风应手而出,击中了高泰和田荣的右臂。两个人的手臂,软软地垂下下来,失去了再战之能。
这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百里香本来可以一举间击败两个人,但她却应付了两人很多。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临敌时仍能藏锋剑刃,高明啊,高明!”
百里香轻轻叹息一声,道:“江兄,不要见面就打,听小妹说几句话如何?”
江玉南道:“姑娘把我们引入黑谷,被黑谷谷主以绝世武功,逼我们订了城下之盟,又使我们身中奇毒,这一份恩情,好深厚啊!”
百里香苦笑一下道:“江兄,事情已然发生,现在,你就算抱怨小妹,也是没有用啊!”
江玉南道:“姑娘这一次找来此地,不知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百里香道:“江兄,小妹只想说明一件事。”
江玉南道:“什么事?”
百里香道:“小妹觉着一个人应该适应环境,除非诸位希望真的这样死了。”
江玉南冷冷说道:“姑娘来这里,就是告诉我们这几句话吗?”
百里香道:“最重要的就是一件:希望诸位能够忍辱负重地活下去。”
阎五道:“苟安偷生?”
百里香道:“话不是这么说,一个人,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放低了声音,道:
“诸位,你们就算死了,但对武林大局,有什么补益呢?”
阎五道:“咱们不死,又有什么帮助?而且,只有助纣为虐。”
百里香低声道:“江兄,劝劝他们,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你们如是自绝一死,只不过于心无愧罢了,但你们是否想到,你们死了之后,还有别的人来填补你们的空缺,那些人,是否有你们这些志节呢?”
江玉南呆了一呆,道:“你……”
百里香接道:“现在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以后咱们还有见面详谈的机会。”
江玉南道:“姑娘……”
百里香道:“我只要你们打消寻死的念头。”
江玉南道:“哦!”
百里香道:“诸位,愿意听小妹的劝告吗?”
阎五点点头,道:“好吧!咱们再听你一次。”
百里香肃容说道:“大势已成,黑谷谷主必须出山,你们如用心扶助谷主,日后自有大成。”
阎五一皱眉,正想接言,却被百里香以眼色阻止,接道:
“诸位可以仔细想一想我的话,谷主如是就成了江湖霸业,咱们都是创业的英雄。”
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不错,诸位如是愿和老身合作,诸位都是老身成就霸主的开山功臣。”淡淡笑一笑,接道:“老身很希望能借重诸位,但老实说,也并非要完全都仰仗诸位,诸位愿意合作,老身十分高兴,如是不愿合作,老身也不勉强。”
阎五吁一口气,道:“咱们是否愿意合作,那似乎已经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了,重要的是,咱们已经对谷主有了承诺。”
黑谷谷主点点头,道:“好!诸位既有此心,老身胸中之秘,也就很明显地说出来了。”
阎五道:“咱们洗耳恭听。”
黑谷谷主道:“诸位都已经中了一种奇毒,当今之世,除了老身的独门解药之外,不可能有别的人替诸位解去身中之毒。”
阎五道:“这个,咱们已经知道了。”
黑谷谷主道:“那就好,香儿,和他们说过没有?”
百里香道:“还没有,我也是刚刚进来,没来及谈到正题。”
黑谷谷主道:“好吧!你们谈谈,明晨离开黑谷,展开行动。”转身而去。
阎五道:“看来,姑娘和谷主的关系,十分亲密了。”
百里香道:“我们之间,如不亲密,只怕绝情谷早已不复存在了。”
江玉南道:“姑娘才慧卓绝,竟然骗得我们人人相信。”
百里香道:“江兄,现在似乎不是抱怨过去的时候,急在善后。”
金长久道:“刚才谷主要我们明晨—早行动,办什么事?”
百里香道:“第一次出动,对诸位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金长久道:“什么事?”
百里香道:“诸位知道铁剑门吗?”
金长久道:“知道,这是近十年来才崛起江湖的一个门户,气势很盛。”
百里香道:“对!就是这样一个门户,门中弟子,都是用一把不见光的铁剑。”
金长久道:“铁剑门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百里香道:“关系很大,诸位第一次出动,就是突袭铁剑门。”
高泰道:“突袭铁剑门,为什么?”
百里香道:“黑谷踏入江湖第一次,先征服铁剑门主,诛杀首脑,收服他们的弟子,黑谷人手太少,必须要借重其他门派的人手。”
金长久道:“这个门户崛起不久,虽然很风头,但他的基础却说不上雄厚,弟子也不会太多。”
百里香道:“这正是我们要突袭他们的原因,这个门户,由铁剑三雄创起,目下人数,约有五十余人,不过,真正的弟子,只有二十四个人,加上铁剑三雄,也不过二十七个人,算是真正铁剑门中人,其余的二三十个人,都是他们雇用的仆人家属。”
金长久道:“这样一个门户,就算咱们突袭成功,又有些什么好处?”
百里香道:“铁剑门武功,以辛辣见称,门下二十四个弟子,个个都在二十五岁左右,体能充沛,敢拚善战,而且,性格也不稳定,只要咱们施展一些手段,就可能会使他们甘愿效命,但必须先给他们一个厉害,让他们心中畏服。”
高泰道:“姑娘,可否说的更明白一些。”
百里香道:“我们的目的,只要收用铁剑门中的弟子,至于铁剑三雄,一齐给我杀了。”
高泰道:“铁剑门中弟子,看到我们杀了铁剑三雄,岂肯罢休,搏杀之中,难免也会伤到他们了。”
百里香道:“诸位不用心存顾忌,他们有二十四个弟子,我们只希望保留下一半人手就行了。”语声一顿,接道:“自然是越多越好。”
目光突然转到了江玉南的身上,道:“突袭铁剑门的事,由你领导,他们的详细形势,你们出动之前,会有一份很详细的资料给你。”江玉南怔了一怔,道:“由我领导?”
百里香道:“不错,你是总护法身份,在这一群人中,你的身份最高。”
江天南道:“我有多少人手?”
百里香道:“你们所有的人。”
江玉南道:“连我在内,只有五个人,是吗?”
百里香道:“你们本来有八个人,走了一个井望天,难道你要李青青、伍明珠也要带去?”
江玉南道:“以五个人,对抗整个铁剑门?”
百里香道:“是!整个铁剑门,也不过是只有二十七个人罢了。”
江玉南道:“姑娘,别忘了我们只能放手对付铁剑三龙。”
百里香道:“五位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也有着很丰富的经验,其实,我自己已经觉着说话太多了。”
江玉南点点头,未再多言。
百里香笑一笑,道:“等一会传令使者会送来一份完全的资料,那上面说明铁剑门的地方,诸位自己商量一下吧!”
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百里香的背影,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铁剑门的声誉如何?”
金长久道:“初生之犊不畏虎,他们人虽不错,已不过太剽了一些”
江玉南道:“他们罪不至死吧?”
金长久道:“决不该死。”
江玉南道:“诸位有什么高见?”
阎五道:“老叫化子也听说过铁剑门,这个门户不错。”
高泰道:“如若那铁剑门是一个全无规章的门户,黑谷也不会突袭他们了。”
田荣道:“为什么?”
高泰道:“因为,黑谷要选择可用的人。”
田荣道:“这我就不明白了。”
江玉南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的意思是,咱们是否要接受这件令谕?”
金长久道:“如若不接受,咱们应该如何?”
江玉南道:“这就是我们要谈的事了,在下实在不便做主。”
金长久道:“阎兄,你有什么意见?”
阎五道:“老叫化倒是想过这件事。”
江玉南道:“老前辈,请把你想的结论说给在下听听。”
阎五道:“第一件事,咱们是否决定要活下去。”
江玉南点点头,道:“这中间有着很微妙的道理?”
金长久道:“在下的看法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高兄呢?”
高泰低声道:“那百里香姑娘说过一句话,不知道诸位留心没有?”
金长久道:“她说过什么?”
高泰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咱们是载舟之水……”
江玉南点点头,接道:“这么说来,诸位是同意突袭铁剑门了?”
金长久道:“如若咱们要活下去,只好照着黑谷谷主的吩咐去办。”
阎五道:“江少兄,这中间,咱们是否可以玩一点什么手法呢?”
金长久道:“什么手法?”
阎五道:“留下铁剑三雄的性命。”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古往今来,大概从没有一件事使人如此为难……”
幽暗的黑谷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直到伍明珠提着灯笼行了进来。
她手中,拿着一个锦囊,交给了江玉南,道:“这里面有铁剑门的全部资料,希望你仔细地看一下。”
江玉南道:“多谢姑娘。”
金长久道:“明珠姑娘,你现在已经是谷主身边的大红人了。”他不敢讽讥百里香,但对伍明珠却是心无顾虑。
伍明珠道:“谈不上红人,不过,咱们同为谷主效力,各有所司罢了。”
江玉南道:“哦!姑娘还要转达什么?”
伍明珠道:“现在,诸位可动身了,由百里香姑娘送你们。”
百里香缓步行了进来,道:“诸位,现在咱们可以动身了了。”
各人没有再多言,鱼贯随在百里香的身后向外行去。
在百里香的引导下出了黑谷,群豪都有着经历了一场梦幻般的感觉。仰脸望去,只见一轮明月西沉,天色正是将近黎明之前。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终于又见了天日。”
百里香道:“诸位,铁剑门人数虽然不多,但他们一个个勇猛剽悍,不畏死亡,诸位还要小心些。”
阎五冷冷说道:“姑娘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百里香道:“我没有奉到令谕。”
江玉南道:“是不是一定要杀死铁剑三雄?”
百里香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个,你们自已酌量吧!”放低了声音,接道:
“有一件事,诸位必须记着,铁剑三雄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绝对没有诸位重要。”
高泰道:“那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杀了人家。”
百里香道:“如若铁剑三雄不死,诸位非死不可,孰轻、孰重,诸位自己斟酌。
高泰道:“那要看我们和铁剑三雄,哪一个的生命有意义了。”
百里香道:“这话怎么说?”
高素道:如是我们活下去,比铁剑三雄活的有意义,我们应该活下去,如是铁剑三雄活在世上,比我们有意义,我们死了有何不可?”
百里香道:“铁剑三雄不是坏人,但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他们只求扬名万世,却不顾及别人的生死,至少,他们活着,对武林中没有什么特别的贡献。”
江玉南道:“他们是不是杀过很多人?”
百里香道:“是!那些人中,有一些应该死,但有些罪不至死,也有不少是受了冤枉。”
江玉南道:“铁剑三雄,难道就不想法子查个明白吗?”
百里香道:“这就是铁剑三雄很大一个缺点,他们做事,难免有些失之轻率。”
江玉南道:“好!多谢姑娘指点,在下明白了。”
百里香道:“诸位保重,小妹不送了。”转身而去,片刻之间,不见踪影。
望着百里香远去的背影,江玉南突然轻轻叹一口气,道:
“阎前辈,现在,咱们应该对此事有个决定了。”
阎五道:“这个决定,要老叫化子做主?”
江玉南道:“咱们这一群人中,以老前辈侠名最着,为人也最正直,所以,这个决定,应该由老前辈做主。”
阎五道:“细想想百里香姑娘的话,咱们应该活着。”
金长久道:“对!阎兄之见,和小弟不谋而合。”
江玉南道:“在下还有一个两全其美之法,但必须咱们之中,一心一意才能实现。”
金长久道:“难道江少兄还不信任我们?”
阎五道:“金塘主,老叫化说一句不怕你生气的话,江少兄心中有所顾虑,那也是顾虑你金塘主。”
金长久道:“哦,这个,老朽不得不表明一番了,老朽……”
江玉南摇摇头,道:“金塘主,只要你说一句话就行了。”
金长久道:“说什么话?”
江玉南道:“你只要说一句,你如不是和我们全心全意合作,我们在场之人,都要追取你的性命。”
金长久道:“好!就这么说了。”
江玉南道:“在下的办法是,移花接木,李代桃僵。”
田荣道:“听来不错,但江兄最好说清楚一些。”
江玉南道:“咱们制服了铁剑三雄之后,再和他们商量一下要他们合作装死……”
田荣接道:“好办法,只有这样,才能使铁剑三雄心服口服,如是一开始就和他们商量,只怕他们不会答允。”
江玉南道:“说来,虽然简单,但这等事,如若作的天衣无缝,实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黑谷谷主也不会真的就信任咱们,暗中定会有人监视咱们的行动,这一点,诸位要特别留心了。”
举步向前行去。
高泰急行两步,追上了阎五,低声道:“老叫化兄,对于江玉南的底细,你想出一点眉目没有?”
阎五道:“想不出来,不过,以后,咱们可以正面的问他,至少,他不像一个坏人。”
高泰道:“小叫化自出道以来,从没有做过这样糊涂的事,屈辱于人的威迫之下,受一个不明来历的人领导,去杀一些素不相识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阎五道:“老哥哥也没有做过这么糊涂的事。”
金长久也在低声和田荣交谈,道:“老弟,有一件事,咱们得先谈清楚?”田荣道:
“好像,咱们应该是一伙的。”
金长久道:“不是应该,而是必须。”
田荣道:“江玉南呢?只有一个人了?”
金长久道:“他可能和百里香早有默契,这个人,武功高强,沉深莫测,至少,他和伍明珠之间,有什么约定。”
田荣未置可否。
金长久道:“田兄弟,目下情形,已很明显,加什么人实力单薄,就可能首先遭殃。”
田荣点点头,道:“我了解金塘主的意思,小弟自会配合金兄。”
金长久道:“这就行了。”
江玉南取得的资料上,有着很详尽的说明铁剑门的所在之地。五个人直奔铁剑门。
金长久一直担心内腹的毒性会发作,奇怪的是,一连数日,不见一点征候。
这比中午时分,江玉南等到了落马集。
这本是一个小市镇,紧临官道,旁依巢湖,因地利之便,逐渐地发展起来,但更重要的是,这地方出了三个姊妹花。
三姊妹,开了一家酒店,叫作三凤阁。
三姊妹的名字,都叫凤,按着排行叙名,大姊叫大凤,二妹叫二凤,么妹叫三凤。
大凤的妈,嫁夫姓徐,该称徐妈妈,但三个女儿的名气太大,一母生下三只凤,所以,人都称她凤妈妈。
三凤阁开了两年,立时,声名大噪,远近皆知。
凤妈妈和大凤当炉,二凤、三风跑堂,招呼客人。
在那个时代中,姑娘家很少抛头露面,这三姊妹,却每日值店卖酒,已经叫人惊讶,何况这三个丫头也实在长得漂亮。
三凤阁就在集前的官道上,车马往来,吸引了多数的过路客人。
只看着三凤阁的名字,已经够吸引人,再加上三个花般人儿的笑靥,燕语莺声的招呼,能够不下马进来喝一杯的少之又少。
这地方,原名叫作十里集,那是说方圆十里内的人,每届双日,都来这里赶集,购物,但因三凤阁招来了大多的客人,不知那一个好事人,忽然替十里集改个名字,叫作下马集。
那意思是说,只要你从这里过,不怕你不停下来喝一杯。
阎五打量了三凤阁一眼,道:“老叫化,早已听过了三凤阁的名字,今日总算见到了。”
金长久道:“阎兄,咱们要不要进去喝一杯。”
阎五还未来及接言,江玉南已抢先接道:“要!”
当先向三凤阁中行去。
江玉南踏进三凤阁时,三凤阁中的客人已满。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灰姑娘、拂动着两个小辫子跑了进来。
道:“五位爷要喝酒。”
他们一行,人是不多,但形态却很复杂,金长久的冷厉,阎五、高泰,一身叫化子衣服,再加上田荣、江玉南,两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儿,看上去十分扎眼。
迎客的是么味三凤,小姑娘年纪不大,但却见识丰富,俏眼儿一瞄这五个人,已然看出是五个江湖人物。
田荣道:“自然是喝酒来的,不过,贵店生意好,则是已经客满了。”
三凤摇摇头,笑道:“客虽满了,但我有办法安置五位,跟我来吧!”
眼看着财神爷上门,自然不能把他们推出门外。
田荣回顾了江玉南一眼,微微一笑,举步紧随三凤身后。
穿过一个布帘儿,走过一段回廊,到了一座雅致的小室中。
三凤笑一笑,道:“五位爷请坐吧。”
那是完全和大厅隔绝的一间雅室,在这里,听不到大厅中的猜拳闹嚣。房中放着一张小圆桌子,最多,也就不过是可以坐个六七个人。
江玉南当先落座,回头望了三凤一眼道:“三凤阁中……”
三凤接道:“至少该有三只凤,我就是那三凤之一的么凤,诸位是不是还想见见二凤姑娘?”
江玉南摇摇头,道:“不必了,咱们吃过饭还要赶路。”
这答复有些出了三凤的意料之外,也使三凤对这一批人,生出了另眼相看之心。
十之八九的人,进入了三凤阁,都存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用心,希望能看到了三位风姑娘,而且,言语间还要轻薄一阵,机会来了,还得暗里动动手脚。
三凤姑娘也逐渐的习惯了这种生活,只要客人不太过份,她们也就认了,被人家摸一摸,口头轻薄几句,一笑置之。
尤其是三凤,年纪轻,口齿伶俐,如花美貌中,还带了一股淡淡的野性,最是诱人,遇到些单身客人,你就是不动她,她还要撩拨你几句。
半年来,三凤没有遇上过江玉南等这一种客人了,形状古怪,但却又循规蹈矩。
沉吟了一阵,三凤道:“五位爷吃点什么?”
江玉南道:“配几样下酒下饭的菜,酒菜一齐上,我们要边喝边吃。”
三凤目光一掠江玉南,心中忽然震动了一下,她阅人多矣!
但却很少见过像江玉南这样英俊的人,难得的是,英俊还兼着一股稳健。轻轻一咬下唇儿,三凤未再多言,转身而去。
一会工夫,酒菜一齐送上。
三凤阁的菜不错,酒也很醇,但五个人都很少讲话,只管吃喝。直到酒足饭饱,金长久才轻轻吁一口气,道:“诸位,老夫一直想不通,咱们身上的奇毒,为什么不会发作?”
阎五道:“金兄好像是很喜欢毒性发作?”
金长久道:“那倒不是,兄弟只是觉着奇怪,咱们腹中既有毒,就该发作,它一直不发作,必有原因。”
阎五道:“因为,黑谷谷主随时会给咱们解药。”
金长久道:“问题也就在此了,咱们哪一位服用解药了?”
阎五道:“就老叫化子所知,一个用毒高手,调制出来的毒药,可以在内腑中潜藏个五六天不发作,并非难事。”
金长久道:“有一种毒性,可以潜隐在内腑中三五个月,甚至三五年,也不是难事,但必须每日服下定量的缓毒药物,才能维持腑内的毒性不变,如若不能按时服用药物,内腑毒性定然会有变化,如若毒性起了变化,那时就算有解药,也无法控制毒性了。”
阎五道:“这话倒也有理。”
金长久道:“沿途行来,兄弟一直很留心看咱们服用解药的机会,但这两三天来,一直没有见到什么。”
阁五道:“金兄觉着咱们应该如何安排呢?”
金长久道:“目前,咱们已经到了铁剑门势力范围之内,再走数十里,就可能和铁剑门中人冲突起来了,所以,兄弟觉着,这时刻,我们应该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了。”
阎五道:“如何才能弄个清楚明白?”
金长久道:“江少兄是咱们的领队,我想这件事他应该给咱们一个答复。”
阎五目光转到了江玉南的身上,接道:“江少兄,你都听到了?”
江玉南点点头,道:“听到了,兄弟心中也和金塘主一样,有着这种怀疑,只不过,我无法回答这件事罢了。”
金长久道:“此事如若不求一个圆满的解决,咱们就不能对付铁剑门。”
江玉南道:“按照锦囊所示,咱们在这里,应该接到一个明确的指示。”
阎五道:“怎么,那锦囊之中,已经有所安排了。”
江玉南道:“不错,那上面指定要咱们在此地用一顿酒饭。”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莫非这酒饭之中,早已下了药物?”
田荣道:“如是不错,三凤阁也是黑谷中人了。”
金长久突然高声说道:“有人在吗?”
三凤应声而入,道:“诸位有事?”
金长久道:“三凤姑娘,老夫想请教一事。”
三风道:“你请吩咐。”
金长久道:“老夫想知道,这酒饭之内,有没有解毒药物?”
三凤微微—笑,道:“解毒药物?难道诸位都中了毒?”
金长久道:“如是没有中毒,谁愿意服用解毒之药?”
三凤沉声说道:“三元及弟。”
江玉南道:“五福临门。”
三凤道:“好!诸位已经服过解药了,西行三十里就是铁剑门,那地方是一座城堡,也以铁剑取名。”
金长久道:“铁剑堡?”
三凤道:“是!铁剑三雄都在堡中,听说,还有一些江湖上的朋友,诸位小心一些,不可大意。”
小姑娘说完话,径自回头而去。
阎五怔了一怔,道:“想不到啊!这地方竟然是黑谷的耳目。”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黑谷的耳目,早已经伸入江湖了。”
高泰叹息一声,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绝情谷中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选几个训练一下,至少,可以在江湖上开它一百家三凤阁。”
自从双方表明了身份之后,三凤就未再来过。
直到群豪结帐离开时,三凤才缓缓行了回来,道:“哪一个是此行领队?”
江玉南道:“区区在下。”
三凤啊了一声,道:“那你留下来。”
阎五、金长久互望了一眼,缓步向外行去。
目睹群豪去远,三凤才低声说道:“铁剑三雄的武功不弱。万一你们不是他们敌手时,逃出铁剑门,别的人你不要多管,你自己可以逃入铁剑堡西面二里处,一座尼庵中去。”
江玉南心中一动,道:“那是什么地方?”
三凤道:“别管什么地方,如是有人问你,就说是三凤的客人,她们自会为你安排。”
江玉南道:“哦!还有吩咐?”
三凤道:“吩咐不敢当,你如运气好,破了铁剑堡,找机会再来见我一次。”
江玉南道:“好!”
一行人赶到了铁剑堡。
那是一座石灰、黄土合成建筑的一座城堡,高过三丈,前面一道护城河,积满了清澈的水,约有三丈多宽,很难一跃而过。
那八尺的吊桥,依然放下,但城门口处却站有八个佩刀的壮汉。
金长久回顾江玉南道:“看来戒备森严,他们似乎是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
江玉南道:“过桥去,以金塘主和阎大使的身份求见铁剑三雄。”
阎五暗暗叹息一声,道:“金兄口齿伶俐,请金兄应付吧!”
金长久也不答话,举步登卜了吊桥,直奔城门口处。
八个佩刀壮汉,也发觉了这些人来意不善,一转身,拦住了金长久的去路。城门处,本有许多的行人,一看这情形,立时退开。
金长久打量了几个佩刀大汉一眼,道:“你们这几个人中,总有一个领班的吧?”
左首一个大汉冷笑一声,道:“我是领班,阁下是……”
金长久道:“这地方可是铁剑门的掌门住处?”
领班的道:“对!三位当家的都住在这里。”
金长久道:“他们三个人,可是号称铁剑三雄?”
领班的道:“是!”
金长久道:“后生晚进,恕老夫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叫他们三个人出来吧!”
领班的愣了一愣,道:“你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吗?”
金长久道:“唉!杀了你这小子,只怕污了我的手,不杀你,你又不知道厉害……”
领班的怒声援道:“你这老小子出言无状,吃我一拳。”
右手一挥,一拳迎面打了过来。
金长久叹口气,道:“这是你自己找死,不能怪我。”
金长久口中说话,手中却没有停下动作,左手一抬,接住了那领班的左拳,左手随着一扬,格噔一声,紧接着一声惨叫。
那领班大汉立时捧着一条右臂蹲了下去。
其余几个人,同时一抬右手,拉出了兵刃。
金长久淡淡一笑,道:“你们听着,老夫只要一抬手,你们就会死在老夫的手下,不过,我实在不愿杀你们。”
看他随手一拨,就弄断了领班的一条右臂,各人心中早已相信了他的话。
其中一个人重重咳了一声,道:“你要我们向里面通报,也该给我们一个姓名,是吗?”
金长久回顾阎五一眼,道:“好吧你去就禀报,就说笑面神丐阎五,和一品刀金长久求见。”
果然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这些人,也许都没有见过阎五和金长久,但他们已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立刻表现出敬畏之色,立时说道:“诸位稍候,我们这就给诸位通报。”
一下子,就有三个人转身奔了进去。
金长久抓起那断了一臂的领班,一扭一转,接上了他的断臂,笑道:“你小子记着,以后,把招子放亮一些,今个这个小教训,使你提高了警觉,日后也许能保全你一条命。”
那领班的速应了几个是字,退到一侧。
金长久道:“铁剑三雄,不是住在一处?”
领班的道:“三位当家的同居此堡,但却是各有宅院。”
金长久嗯了一声,回顾了一眼,道:“这寨子里,住了不少人家?”
领班的道:“两千多户,本来没有这么多人的,因为三位当家的治理小镇太好,所以,人就越来越多了。”
说话之间,瞥见一个三十五六的魁伟大汉,快步行了过来,道:“哪一位是阎大侠?”
显然,阎五在江湖上受到的敬重,非金长久能够及得了。
阎五不能不出面了,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叫化子在这里。”
那大汉笑一笑,道:“兄弟关霸。”
周五道:“关兄是大堡主?”
关霸道:“不!兄弟排行第三。”
阎五道:“三位是同门,还是亲兄弟?”
关霸道:“咱们三位,既非同门,亦不沾亲,萍踪相聚,义结金兰,合力创出了铁剑门。”
阎五道:“啊!原来如此!”
关霸一抱拳,道:“兄弟久仰阎大侠的侠名,今日有幸一会。”
阎五道:“不敢,我们今日冒昧造访,希望能够会一会铁剑三雄。”
关霸哦了一声,道:“我们兄弟,常常说起阎大侠,仰慕阎兄,也非兄弟一人,我想,两位兄长很快就会迎接出来了。”
阎五微微一笑,道:“这个,怎么有劳……”
说话之间,已有两个大汉,快步迎了出来、当先一人,面如重枣,长髯垂胸、长眉、虎目,身着紫袍。
关霸急上一步,道:“大哥,这一位就是咱们常谈的阎大侠阎五。”
紫袍人一抱拳,道:“久仰,久仰,兄弟谭纶,老二,快过来见过阎大侠。”
一个身着青衣,身躯很瘦的中年大汉快步行了过来,道:
“兄弟庞安。”
看铁剑三雄,一个个对他敬重十分的举动,阎五心中这份难过,简直不用提了,暗暗叹息一声,抱拳道:“老叫化浪得虚名,怎敢有劳二位远迎。”
谭纶目光一掠金长久等,缓缓说道:“这几位,可都是阎兄的朋友吗?”
阎五道:“是……”
谭纶接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咱们到厅中去坐吧!”
阎王等被引入一座高大的宅院,宽敞的大厅中,两个青衣童子,分别献上香茗。
谭纶敬过茶,才笑笑说道:“阎大侠,是行经此地呢?还是有什么指数而来。”
阎五叹息一声,道:“金兄,我看还是你来说吧!老叫化子实在说不出口。”
金长久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少兄,你看……”
江玉南接过:“就由金塔主说明咱们的来意。”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谭大堡主,这大厅之中说话方便吗?”
谭纶点点头,道:“在下和两位兄弟,生死与共,两个伺茶童子,也是谭某的心腹,有话只管情说。”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贵堡可曾听绝情谷这个地方吗?”
谭纶道:“听过,只可惜没有去过。”
金长久道:“也幸好大堡主没有去过。”
谭纶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长久道;“咱们就由那里来。”
谭纶笑一笑,道:“这个和铁剑堡有关吗?”
金长久道:“如是无关,咱们这一行,也不会打扰贵堡了。”
谭纶道:“什么事呢?”
金长久道:“唉!说来话长,不过,我们是情非得已。”
谭纶似是也觉出情势不对,神色一整,缓缓说道:“金兄有什么话,请当面讲。”
金长久道:“好!谭大堡主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谭纶道:“兄弟洗耳恭听。”
金长久笑一笑,道:“事情里叫人很胜启齿,不过,丑媳妇难免见公婆,在下既然来了,自然是不能不说咱是奉命来杀贵兄弟……。”
第十三回铁剑三雄
谭纶的修养还算不错,一直把话听完,才缓缓对阎五说道:“阎大侠怎么说?”
阎五道:“这是很真实的情形。”
谭纶道:“这么说来,五位都是一伙的了?”
田荣冷冷说道:“我们实话实说地告诉你,只想听听阁下的意见。”
谭纶道:“诸位这么吩咐了,在下似乎是没有什么好选择了。”
高泰道:“大堡主的意思,准备和我们放手一拼?”
谭纶道:“铁剑门只有这一点名气,诸位都不能容忍得下,咱们也只有全力迎战了。”
高泰道:“大堡主,别太冲动。”
谭纶道:“阁下是什么人?”
高泰道:“小叫化子高泰。”
谭纶道:“后起三秀之一。”
金长久一指田荣,道:“这一位金剑银衫客,田荣。”
谭纶道:“好啊!江湖中后起三秀,有两位到了故堡,真是蓬筚生辉。”
目光一栋江玉南,立即道:“这一位想来是大名鼎鼎的高人了?”
江玉南道:“在下江玉南。”
谭纶道:“江玉南,好像没有听人说过。”
江玉南道:“无名小卒,不见经传。”
谭纶道:“诸位是立刻动手围攻我们呢?还是要我们召集了人手,一决死战?”
江玉南道:“大堡主稍安勿躁,听在下一言如何?”
谭经道:“你也有和老夫说话的身份吗?”
阎五道:“谭大堡主,老叫化想说明一件事。”
谭纶道:“阎大侠的话,咱们洗耳恭听。”
阎五道:“这位江少兄,是咱们这一群人中的领队。”
谭纶道:“哦!这么说来,在下失敬了。”
阎五道:“所以,谭大堡主最好能听听江少兄的话。”
虽然,对阎五等人的行为有所不齿,但他们对阎五仍有着相当的尊重,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少兄有什么话,请说吧!”
江玉南道:“阁下是准备要全力抗拒我们?”
谭纶道:“不错、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宁叫名存命不在,也不能活着受气。”
江玉南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你是否知道?”
谭纶道:“这个,在下知道。”
江玉南道:“如若潭大堡主知道这句话,那就可以忍下去了。”
谭纶道:“怎么忍?我们兄弟坐着让你们杀了?”
江玉南道:“真要如此,咱们似乎是用不着再谈什么了。”
谭纶道:“在下也觉着没有什么可谈的。”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谭纶冷笑一声,道:“咱们兄弟都是堂堂正正的人,要咱们鬼鬼祟祟地活在世上,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江玉南道:“生死安足论,只是值不值得死罢了,如若诸位觉着非死不可,咱们就无法再谈下去了。”
谭纶道:“诸位是不是觉着一定能够杀了我们?”
江玉南道:“这就是三位的真正仗恃了?”
谭纶道:“铁剑三雄,不是轻易可以屈服的人。”
江玉南道:“那很好,咱们现在先求证实一下,我们是否有杀死三位的能力。”
谭纶冷冷说道:“可以,五位是一齐出手斗我们三兄弟呢,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江玉南道:“我们一个一个地试吧!”
谭纶冷然一笑,道:“诸位,哪一个先出手?”
江玉南道:“我……”
谭论道:“好!老三会会这位江少侠。”
关霸应声而出,一抱拳,道:“关老三讨教。”
江玉南道:“不敢,三堡主准备和在下如何一个打法?”
关霸道:“主随客便。”
江玉南点点头,道:“咱们打十招。”
关霸道:“十招就分出胜负了?”
江玉南道:“我想可以了吧。”
关霸道:“十招之搏是你胜还是你败?”
江玉南道:“我败了,咱们也回不去了,只好自绝于此。”
关霸道:“哦!”
江玉南道:“我如胜了你呢?”
关霸道:“你如胜了,敝门大哥自会做主。”
谭纶道:“你如胜了,还有两阵可比。”
这实在是一桩很不公平的约定,但江玉南没有深究下去,笑一笑,道:“好!我们胜过三阵再说。”
关霸道:“阁下小心了。”
呼的一拳,击了出去。这一击很有力道,拳风呼呼直逼前胸。
江玉南微微一闪,避开了拳势。
关霸冷笑一声,道:“你好狂。”双拳连环击出,各攻三招。
这三招,极尽快速之能事,但都为江玉南闪进开去。
十招之约,他一口气就攻出了七拳。如是双方都算上,那只余下三招。
收住拳势,关霸冷冷说道:“这算几招了。”
江玉南道:“七招。”
关霸道:“那还有三招了?”
江玉南点点头。
关霸道:“如是你再避开三拳,咱们谁胜谁败?”
江玉南道:“自然是你胜了。”
关霸哈哈一笑,道:“江少侠,你的风度不错,不过,太托大了一些,好在,规矩是你自己立的,到时间,你自绝一死,那也怪不得我了。”右手一探,又是一拳击了出去。
江玉南衣袂微摆,闪避开去。
关霸冷笑一声,道:“朋友,还有两招了。”
江玉南道:“我知道,阁下可以尽快出手。”
关霸冷笑一声,全力击出了拳。
如若这一拳江玉南仍然闪避开去,那就算关霸胜了,情形逼得江玉南非要接下这一拳不可。
这一拳却是关霸最重的一拳。
江玉南出手了,五指伸出,接住了关霸的拳势。
只见他四指一收上带,关霸全身的力道忽然泄去,身不由己地向前冲去。他用的力道很有分寸,关霸只打了一个踉跄,人也没有摔倒。
江玉南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关兄,这一阵承让了。”
这一阵搏杀,不算激烈,但胜负之分十分明显。
关霸脸一红,退到一侧。
江玉南目光转注到谭纶的身上接道:“谭大堡主,第二阵,哪一位出手。”
庞安冷冷接道:“我!”
高泰大步行了过来,道:“江兄,这一阵由小叫化子接下。”
江玉南点点头,向后退开五尺。
高泰一拱手,道:“二堡主,咱们比什么?”
庞安道:“兵刃。”
高泰一皱眉头,道:“庞兄,兵刃无限,还是拳脚好一些。”
庞安道:“不行,你亮家伙吧!”
高泰轻轻吁一口气,道:“一定要比兵刃,小叫化只好奉陪。”
庞安一伸手,道:“剑来。”一个黑衣大汉,应声送过来一柄长剑。
庞安一按机簧,长剑出鞘。那是一柄全身黑色的长剑。看不见光亮,看不见锋利,但却具备了剑的形状。
高泰轻轻吁一口气,取出了如意金环。
庞安道:“这一次,该你先出手了。”
高泰点点头,右环一抖,击向庞安前胸。
庞安手中铁剑一挽,右前胸处闪起了一片黑光,护住了大半个身躯。高泰如意金环,击在了铁剑之上,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
剑身虽然不见一点光亮,但却是完完全全是精铁打成。
对铁剑门,高泰虽然也早有耳闻,但还未和铁剑门中人动过手,此刻面对庞安,铁剑门中的二堡主,希望测验一下,铁剑门这所崛起江湖的门户,究竟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所以,高泰并未急着抢攻,反而等待着敌人的攻势。
高泰很快的感觉到了。那是凶悍绝伦的攻袭。
庞安手中兵刃,虽然称之为剑,但却并未完全当作剑路施展。
他攻击敌人的手法,十分杂乱,手中的铁剑,忽然间当作铁棍,忽然间,又当作刀劈,但他直刺横扫,当作剑来施用。
不管他手中铁剑当作了什么兵刃施用,都是凌厉无匹的攻势。
铁剑门中的武功,最厉害的是他们攻势中不留余力,这一招能攻出多大气力,就用出多大气力。
这就给予对敌人很大的一种威胁,使对方感觉对方有一种拼命的感觉。这是拼命的打法,七成武功,能发挥出十成的威力。
高泰被那凶险的气势,凌厉的招术逼得只剩下招架立功。
他身经百战,会过的高人不下百数,其中有不少人的武功。要高过庞安,庞安却给高泰从未有过的威胁。
是那股凶悍、搏命的气势。
高泰自己有这种感觉,旁观的人,也有着这种感觉。
庞安和高泰已经搏杀了五十余招。高素逐渐地熟悉了庞安的剑法,手中如意金环也开始反击。
庞安一口气改出了五十余招,气势逐渐地弱了下来。
高泰觑了一个空隙,如意金环忽出奇招。
但闻一阵叮叮当当之声,庞安手中的铁剑突然落地。
庞安怔了一怔,黯然说道:“阁下的确高明。”
江玉南道:“潭大堡主,现在,你觉着在下的意见如何?”
谭纶望了庞安一眼,冷冷说道:“铁剑三雄,虽然有两个败了,但还有我谭某没有出手,等区区败了咱们再谈条件。”
江玉南道:“好吧!谭大堡主准备……”
金剑银衫客田荣,突然向前行了两步,道:“田荣人领教。”
谭纶道:“如是在下想选一个对手,是否可以?”
江玉南道:“可以,但不知谭大堡主找上了哪一位?”
谭纶道:“调大侠。”
阎五哈哈一笑,道:“潭大堡主,看上了老叫化子?”
谭纶道:“在下久闻阎大侠之名,希望今日能见识一下。”
阎五道:“好!老叫化子奉陪。”
谭纶冷冷说道:“阎大侠,咱们这一次动手,和区区两位义弟不同……”
阎五一怔,接道:“好!阁下划出个道子来吧!老叫化无不听从。”
谭纶道:“不是谭纶小看你阎大侠,我如若划出了道子,你绝对不敢接受……”
阎五也被激起了怒火,道:“有这等事?你说说看,比试什么?”
谭纶道:“咱们自残躯体,谭某人斩下一只手,你阎大侠也拆下来一只手,我砍一条腿,你也砍下来一条腿。”
阎五怔了一怔,道:“这算什么比试?”
谭纶道:“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谭某人也不强你所难。”
江玉南摇摇头,接道:“就算是谭大侠同意了,在下也不会答应……”
谭纶接道:“为什么?在江湖之上行走,讲的是义气、豪壮、连斩下一条手臂的事,也不肯答应,那干脆就别在江湖上走了。”
江玉南道:“死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之分,自残肢体,只是一种懦夫的行为……”
谭纶怒道:“你给我听着,一个人,自举钢刀,一下子斩断了一条手臂,那还算懦弱的行为,要怎么样才算是英雄行径呢?”
江玉南道:“不论自己斩下一条手臂,一条腿,或是一条什么?这和一个人的武功造诣,有什么关系呢?”
谭纶呆了一呆,道:“这个……”
江玉南接道:“大堡主,我们和三位切磋武功的原因,只求证明一件事,我们有绝对的力量击败你们,也有力量毁灭了铁剑门。”
谭纶道:“不错,诸位确有这份力量。”
江玉南道:“谭大堡主承认了这件事,这一阵也用不着再比下去了。”
谭纶道:“那是说我们应该束手就缚了。”
江玉南道:“真要如此,咱们似乎也用不着谈下去了。”
谭纶道:“这个,这个……”
阎五接道:“谭兄,你们如是还想打,还有再战的机会,为什么不先听听江少侠的意见呢?”
谭纶道:“好吧!江少侠请!”
江玉南道:“我们也是受害而来,别的人不说了,阎大侠为人如何?谭堡主早已明白,目下江湖上涌起了一股烟云,封锁了整个武林,如若我们非死不可,也要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谭纶点点头。
江玉南道:“这就是我们以礼求见你潭大堡主的原因。”
潭纶挥挥手,示意厅中人全部退走,大厅中只余下了谭纶、庞安、关霸三个人。
谭纶忽然抱拳一个长揖,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少快,可以说明内情了。”
江玉南点点头,道:“这件事,一定要三位合作。”
谭纶道:“如何一个合作之法?”
江玉南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谭纶道:“真亏你江少侠想得如此周密,咱们三兄弟如再不从,实在是不识抬举了。”
江玉南道:“不是为你们铁剑门,也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整个江湖。”
谭纶道:“我明白,不过,至少还得造成一场流血的景象。”
关霸道:“大哥,最难的是,往哪里去找咱们三个替身。”
谭纶道:“这一个,倒不是很难的问题。”
关霸道:“大哥的意思是……”
谭纶轻轻吁一口气道:“咱们的身材都不是太难找,就算找不到面目相似的人,也不难想想法子蒙混过去。”
关霸道:“大哥可是同意了他们的作法?”
谭纶道:“这个,小兄倒也不便一人做主,你们看着应该如何呢?”
庞安道:“咱们兄弟之间的事,一向都由大哥作主意,这一次,仍不例外,还是由大哥决定了。”
谭纶道:“好吧!两位兄弟,既然如此相信我这个做大哥的,我也不再客气了……”轻轻吁一口气,接道:“我仔细想过了这位江少侠的话,觉着他说的有理,如若咱们三兄弟强逞一时匹夫之勇,咱们创出的铁剑门这块招牌,就会很快在江湖上消失。”
阎五道:“最重要的是,要你们三个兄弟,和咱们携手合作,共同应付这一次大劫难,自然,这件事要付出很多的代价,血淋淋的代价。”
谭纶叹口气道:“我们已证明了一件事,非诸位之敌,铁剑门正面临着一种很悲惨的劫运,两个选择,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太好的选择,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小兄决定接受江少侠的意见。”
他的声音,由低沉逐渐地转为凄凉之音,虎目中滚落下英雄泪水。谁说丈夫不弹泪,只因未到伤心处。
江玉南一抱拳,道:“铁剑三雄,血性英雄,在下好生敬佩。”
谭纶道:“诸位先请退出厅之外,等候在下招呼,再进来如何?”
见多识广、老奸巨滑的金长久,也被这一股气势感动,一言未发地退了出去。
只听谭纶说道:“去!召请曲家五兄弟来。”
一个青衣童子,疾快地奔了出去。
片刻之后,五个中年大汉,快步行入了厅中。
一盏热菜工夫之后,厅中传出一阵闷哼之声。
耳际间响起谭纶的声音,道:“诸位可以进来瞧瞧了。”
阎五当先而入,群豪鱼贯相随。只见三具脑袋裂开花的尸体,横陈厅堂,谭纶、庞安、关霸,都已换了死者的衣服。
另外两大汉,站在一侧,珠泪纷垂。
谭纶双目尽赤,满脸痛忿,道:“江少侠,请过来,谭某给你引见两个人。”
江玉南神色肃然地行了过去。
谭纶指着近身大汉道:“这一位曲一龙,是曲氏五杰中的老大,这一位曲五虎,是曲氏五杰中的老么,曲氏兄弟、二、三四,替我们死难,这都是你江少侠一番话的结果。”
江玉南点点头,道:“江某人会挑起这付担子,寸心可鉴天日,死而后已”
谭纶目光一掠曲一龙、曲五虎道:“我现在是曲乐山,庞二弟是曲豹,关三弟是曲麟。”
江玉南点点头,道:“在下明白。”
金长久道:“铁剑三雄,威名甚着,诸位如以本来面目出现,只怕无法掩人耳目……”
谭纶道:“咱们扮成曲氏三兄弟,等一会还要和诸位一战。”
阎五道:“好!这是移花接木之计,留下三位有用的性命,准备对抗黑谷。”
谭纶道:“要装就像一点,曲氏五兄弟,是铁剑堡中的五位高手……”
曲一龙接道:“师父言重了,咱们也是铁剑门中的弟子。”
谭纶道:“五位带艺投师,由我们这里学得的,只不过几招剑法,如论本身造诣,五位决不在我们之下。”
庞安道:“但五位中的三位,却甘愿代我们而死,这是何等感人的气势,何等博大的胸怀,好叫我们惭愧。”
曲一龙道:“事情决定了,三位不用再提,何况,三位活着,也是武林大局……”
谭纶接道:“有一件事,谭某想先说明。”
曲一龙道:“我等洗耳恭听。”
谭纶道:“贵昆仲如若发觉我们有贪生怕死,心存私利,随时可以取我们之命,兄弟决无怨言。”
曲一龙道:“咱们一向敬慕大师伯的君子气度。”
谭纶道:“老二、老三,咱们易容去吧!”
庞安、关霸,应声行入一座小室之中。
曲一龙轻轻吁一口气,抬头望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少侠,为了你动人的口舌,咱们五个兄弟中,送了三条命……”
江玉南接道:“在下心中十分沉痛。”
曲一龙道:“一句沉痛,三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尸体,似乎是很难交代过去。”
江玉南道:“曲兄之意呢?”
曲一龙道:“你要记着你许下的诺言,不能稍有误差。”
江玉南道:“在下会牢记心头。”
这时,谭纶已易容而出,一抱拳,道:“江少侠,你看清楚一些,兄弟是曲乐山,他们两位是曲豹、曲麟。”
江玉南无法看得出来,谭纶改扮的是像曲乐山,但他的确已不像谭纶。
曲一龙突然一挥手,道:“上……”
放低了声音,接道:“诸位也不用手下留情,最好能制住我们|茓道。”于是,双方又展开了一场恶战。兵刃、拳掌,打的十分激烈。
谭纶直欺江至南的身侧,挥掌攻出。
江玉南接下一掌后,挥拳还击。
他明白谭纶的用意,心中还是有点不服,希望能再掂量一下江玉南的武功。所以,江玉南的攻势,十件快厉、倏忽之间,已经攻出一十八掌,逼得谭纶连连后退。
谭纶心中暗自惊服,忖道:“这位年轻人,的确不凡。”
激烈的搏杀,惊动了铁剑门。十二个铁剑门中弟了,各率四人,围了上来。但他们来的晚了一步,入到厅门口处,曲氏五杰已然全被制服。
铁剑三雄血淋淋的尸体,就摆在大厅之中。
江玉南低声对金过久道:“金老去试试说服他们。”
金长久点点头,低声道:“高泰、田荣,你们助我一臂之力。”高泰、田荣,应声而上,紧随在余长久的身后。
金长久缓步行到大厅门口,疤痕交出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杀气,冷厉的说道:“听说铁剑门有十二个弟子……”
只听一个身着蓝色劲装,手执铁剑,年约三十的大汉,接道:“不错,十二弟子中,区区排行第三。”
金长久道:“嗯!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人:“在下梁飞。”
金长久道:“你是铁剑门下弟子,自信技艺,比你们师长如何?”
梁飞道:“在下不敢和师长相论。”
金长久道:“那很好,人贵自知,你既自知艺不如师长,咱们可以谈谈了。”
梁飞道:“谈什么?杀师如亲父母,其仇不共戴天,没有什么好谈的。”
金长久目光环顾了一眼,道:“梁飞,曲氏五杰的武功如啊?”
梁飞望望倒卧在厅中的曲氏五杰,道:“你们也杀了他们?”
金长久道:“没有,咱们只不过是点了他们的|茓道罢了……”
语声一顿,接道:“在场的人,可有人识得老夫?”
梁飞道:“你是……”
金长久道:“老夫七刀塘主,金长久。”
七刀塘的威名,在江湖上,比起铁剑门响亮多了,梁飞自然听过。
金长久笑一笑,指着高泰,接道:“这一位是江湖上誉为后起三秀之一的高泰,那是田荣,号称金剑银衫,想来,你们也应该听过了。”
梁飞呆了一呆,道:“果然都是大大有名的人物。”
金长久道:“令师铁剑三雄,贵堡曲氏五杰,都已为我们制服,诸位那点能耐,是否能抗拒得住我,心里应该有数,一旦动手相搏,只怕会造成一场很悲惨的的杀劫,那不仅连累了整个的铁剑门,牵连所及,恐怕整个铁剑堡都将遭到血洗。”
粱飞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金长久接道:“你也许还不相信,所以,你可以先试试?”
梁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沉吟了良久,道:“我们三位师长,以礼相迎,把诸位接入铁剑堡中,却被你们活活杀死,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总应该有个目的吧?”
金长久道:“好!识时势者为俊杰,如若你们愿意听,老夫自然要告诉你们。”
这时,突然有两个二十四五岁的勤装人,手执铁剑,向前冲来。
梁飞摇摇手,道:“老五、老六,退下去!”
两个劲装人已要出手,但听到了梁飞喝叫之言,又停了下去。
金长久手已经握在了软刀柄上。
高泰、田荣,肃立未动,但四道目光中,都含蕴着杀机。
看到两个人又退回了原位,金长久才缓缓说道:“铁剑三雄不肯和咱们合作,才落得积尸溅血的下场。”
梁飞道:“合作,合什么作?”
金长久道:“诸位想一想兄弟七刀塘那个局面,比起铁剑堡如何?但兄弟还是归依了黑谷,如论在江湖上的声誉,金某人决不在铁剑三雄之下,后起三秀、笑面神丐阎五,更是目下江湖上如日中天的人物,他们也都归依了黑谷,你们铁剑门,这点基业,难道还真能胜过我们不成?”
梁飞道:“黑谷,那是什么地方?在下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金长久道:“在我们没有归依黑谷之前,也未听过……”
只听一个豪壮的声音喝道:“三师弟,别和他多费口舌了,师长被杀,我们还有何颜偷生于人世,不如拼了算啦。”
金长久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之人,面如锅底,黑中透亮,脸上尽都是激怒之色。不禁一皱眉头,道:“你出来。”
黑脸人应声行了出来。
金长久道:“你也是铁剑门中人?”
黑脸人道:“不错,在下周明。”
梁飞沉声道:“大师弟……”
周明冷笑一声,接道:“二师弟,够了,徐贪生怕死,不敢下令动手,小弟愿舍身一战……”
梁飞怒道:“老二,你……”
周明不再理会梁飞,一挥手,道:“姓金的,在下要会会阁下。”
金长久点点头,道:“好!年轻人,少不更事,老夫如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也不知道天外有天了。”
周明冷笑一声,突然欺身而上,手中铁剑纵横,一连就是五剑。这五招连环剑法,是铁剑门中的绝技之一,五剑绵连,一气呵成。
金长久竟然被迫得退了两步,无法还手。
但周明的五招过后,金长久的缅铁软刀,忽然展开了反击。
但见寒芒一闪,一抹刀光,有如迅雷下击一般,直袭而入。
但金长久一沉右腕,软刀忽然间一沉疾翻。
霍霍刀光,掠面生寒,削下了周明包头青帕。
乱发散披,垂了下来,遮住了周明的目光。
金长久左手疾出,一下子点中了周明的|茓道。
周明身子一摇,倒掉在地上。
梁飞脸色一变,道:“你杀了地?”
金长久道:“只点了他的|茓道。”
高泰、田荣,齐齐地向前行了一步,并肩而立,冷冷说道:“久闻铁剑门十二弟子之名,个个武功高强,咱们两个人,愿意两对十二,见识一下铁剑门的绝技。”
梁飞道:“你们要两对十二?”
高泰道:“不错。”
梁飞冷笑一声,道:“咱们大师兄被你们点了|茓道,咱们那里还有十二个人?”
高泰道:“你这位大师兄很重要吗?”
梁飞道:“铁剑门联手一战,他如车中之轴,你说重不重要?”
高泰道:“好!咱们就放了你们大师兄。”
梁飞怔了一怔,道:“真的?”
高泰道:“自然是真的,不过,这也有条件。”
梁飞道:“说吧!什么条件?”
高泰道:“一,你要撤走所有的人手,只留下你们十二个人。”
田荣接道:“咱们并非怕你们人多,只是怕多伤无辜。”
梁飞道:“还有第二呢?”
高泰道:“我们两个人,如不能胜了你们,甘愿就戮,万一胜了你们,那该如何?”
梁飞道:“胜了我们,这件事不太可能。”
高泰道:“是否可能,姑了置论,咱们现在是谈条件。”
梁飞道:“这条件,在下也不能一个人答允,要我们十二个人会商之后才能决定。”
田荣道:“最好你们现在商量一下,对你们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们十二个人胜了我们两个,至少,你们已经减少了两个敌人,是胜是败,那就看你们的成就了。如果十二个不敌我们,再打下去,对你们也是无味的很,一旦激起我们的怒火杀机,血洗铁剑堡,想想看,那是什么悲惨的局面?”
梁飞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们商量一下,再作答复吧!”
田荣道:“好!诸位谈谈去吧!”
梁飞举手抬动,十个身着劲装,手执铁剑,年龄都在二十以上,三十以下的人,缓缓行了过来。
粱飞和几人计识了一阵,喝令随来之人,大部退下。
只留下了八个佩刀大汉,在场中瞧着。
这时,高泰已拍活了周明的|茓道。
周明没有说一句感激之言,缓缓举步,行到梁飞一群之中。
梁飞暗暗点头,忖道:看来,他们倒是很讲信用的人了。
周明神情冷漠,行到梁飞等人身前,道:“你们真的准备和他们动手了?”
梁飞道:“大师兄,十二对二,咱们的胜算十占八九。”
周明道:“只怕未必。”
梁飞呆了一呆,道:“大师兄的意思是?”
周明接道:“我没有意见,如是诸位师弟觉着咱们胜算很大,不妨一战。”
梁飞目光转动,扫掠了群豪一限,道:“诸位师弟意下如何?”
群豪齐声应道:“打一场试试,咱们铁剑门徒没有受人这样的轻侮。”
梁飞道:“好!咱们应该打一场。”
高泰道:“诸位只要讲好条件,立刻可以出手了。”
梁飞道:“你如胜了我们,咱们就弃剑认输,听候发落。”
高泰道:“好极了,就此一言为定,诸位出手罢!”
梁飞手中铁剑一挥,十二名铁剑门中弟子一下散开。低声说道:“恭请大师兄主阵。”
周明的神情有些木然,但他还是举步行入了阵中,缓缓抽出了铁剑。
高泰已举步行了过去,道:“诸位,准备好了吗?”
田荣道:“田某一人,先行试试。”手中金剑护身,直向阵中冲去。
田荣艺高胆大,根本就未把那十二把铁剑罗列的阵势放在心上。只见他举步行了过去,手中金剑在前胸。
周明手中执着铁剑,两道目光,却盯注在田荣的脸上不动。
他是阵中的枢纽,他站着不动,全阵也无法发动。
梁飞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师兄,出剑啊?”
周明苦笑一下,忽然挥剑刺出。一动全动,十二支铁剑,一齐攻到。
但听一声震耳的大喝,十二只铁剑,布成了一道网幕一般,罩了下来。这是威势惊人的一击。
田荣全力运剑,化出一团金芒,护住了身躯。
一阵金铁大震之后,田荣连人带剑,被他强大的震动之力,硬给抛了出来。只见田荣悬空两个跟斗,轻飘落在实地。
高泰低声道:“田兄,受伤了没有?”
田荣摇摇头,道:“没有受伤,不过,他们这一击力量之大,实在是在下生平仅见。”
这“天网一兜”,是铁剑门合搏之术中,三大绝招之一_这一击未能把田荣劈成肉泥,实在大出梁飞等人意料之外。
周明轻轻吁一口气,道:“被他逃出阵了。”
梁飞道:“很意外。”
这边低声交谈,那边高泰已然和田荣并肩而立,也在低声商量。
田荣道:“这一击,有如泰山压顶一般,兄弟的剑势,完全被他们钳制住,无法变化,被那股力量抛了出来。”
高泰道:“咱们两个人合手试试。”
田荣道:“高兄着出了一点门道没有?”
高泰道:“没有,太快了,他们只出手一招。”
田荣道:“兄弟亲耳经历,倒有一点浅见。”
高泰道:“在下洗耳恭听。”
田荣道:“那是一股奇大的力量,决非他们任何一个人所能具有。”
高泰道:“那是说,他们之间,能够把十二个人的力量,凝聚在一起?”
田荣道:“正是如此。”
高泰道:“能够把合搏之术,练到这等境界,那也算得绝技惊人了。”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所以,咱们联手而出时,必须注意到一件事。”
高泰道:“什么事?”
田荣道:“想法子分散他们的力量,我攻左,你攻右,而且,一出手,就想法把他们分开,使他们力量不能集中。”
高泰道:“咱们一个人,接他们六个人的力量。”
两人计议当停,举步向前行去,周明仍然是一脸木然神情,双目圆睁,一瞬不瞬,也一言不发。
看上去,他对此一战,完全不抱乐观。
高泰转过身去,高声喝道:“咱们两人联手了,诸位小心。”
喝声中,两只如意金环,已然闪电奔出,分袭右侧六人。
同时,田荣也快速发动,手中金剑幻起了一片金芒,直向左侧六人攻去。
十二个铁剑门弟子的联手铁剑大阵,还未来及展开变化,已然被高泰、田荣,快速的攻势,硬生生分开为二。
全阵被分,各自展开了恶斗。那是一场很凌厉的搏斗。
铁剑阵如若是一个完整的阵势,田荣不是敌手,高泰也不是敌手。
但两个阵势分开来,威力不止是减一半,而且完全失去了阵势变化的奥妙。
这就等于六个铁剑门弟子,凭借着本身的武功成就,搏斗高泰和田荣。
六个铁剑门弟子的武功,也够得上是高明了,田荣、高泰,虽然都是全力施为,仍然是没有办法在一时之间,把对方击败。
但见双环、金剑,幻起了重重剑影,波光势道极为凌厉。
阎五着双方搏斗激烈,轻轻叹息一声,对金长久道:“名无幸致,小叫化和金剑银衫客的武功,果然非同凡响。”
金长久道:“看两人成就,兄弟也有着已然老迈的感觉了。”
阎五道:“铁剑门中弟子,也不好对付,两个人要胜他们,恐非易事。”
金长久道:“铁剑的搏命招术,似乎还没有施用出来,一旦出手,那就……”
谈话之间,双方搏杀已然到了紧要关头,铁剑门弟子中,各个施出了绝技,手中铁剑,展开了拼命的攻势。
但闻大吼之声,不绝于耳,每一声大吼之后,必有一柄铁剑,疾如流星一般,直冲过来。
剑势的威势,使人有同归于尽的感觉。
铁剑门拼命的招术,确然给人一种可悲、可怖的感觉。
高泰、田荣,被形势逼迫得也不得不全力施为。
两个人也用出了十成真力,才能封挡开对方的剑势。
周明站据中心,铁剑挥动,指挥全局。
十二个铁剑门中的弟子,在周明指挥之下,每个人,都发挥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阎五看的眼都大了。
这时,他才感觉到,黑谷谷生为什么要征服铁剑门,这个名不传江湖的门派,只不过刚刚崛起,但他们这等拼命的剑法,确然是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
如若是两者武功相若,或者是武功稍为高过铁剑门一点,都会被这种气势震住,都会受到铁剑门的威胁。
阎五神情冷肃,缓缓说道:“江少侠,铁剑门中人,看起来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江玉南道:“他们已经错过了一次取胜的机会了。”
阎五道:“以后呢?”
金长久也被那铁剑的凌厉攻势震住,低声道:“只怕再打下去,田少见和高少兄,很难再撑下去。”
江玉南道:“不会的,这件事,两位可放心。”
金长久道:“你是说,他们两人,可以应付过去。”
江玉南道:“武林中后起三秀的英名,岂是可以轻易得名铁剑门这一鼓气的拼命攻势,如是受到阻竭,他们无法长撑,只要高、田二兄,能够挡住他们这一阵攻势,再过一阵,他们便无力抢攻了。”
金长久道:“有这等事?”
江玉南道:“是,金前辈如是不信,不妨看下去。”
这时,铁剑门中弟子,每一个人,都已经攻出了拼命七剑。
合共八十四剑。这八十四招凌厉骇人的拼命剑招,没有杀死高泰、田荣。
绵连的铁剑攻势,果然气势落了下来。
高泰、田荣,也被这八十四剑,迫出了一身大汗。
两人成名武林都已身经百战,这一战却是他们经历得最苦的一战。
幸好,铁剑门的攻势松懈了下来。
如若铁剑门中弟子,每人再多攻出三剑,两个人势必都会伤在对方的铁剑之下,金长久轻轻吁一口气,道:“厉害呀!厉害,搏杀之烈,不输我们当年的品刀大会。”
阎五道:“老叫化子行走江湖数十年,可从未见过这等拼命的剑势,每一招,似乎都有着与敌皆亡的凌厉。”
这时,高泰、田荣已经展开了反击。
但见环影剑气,攻势锐厉无匹。
周明忽然一收铁剑,大声喝道:“住手。”
他是阵中之轴,他一停手,整个的铁剑阵,都忽然停了下来。
高泰、田荣,也收住了攻势。
第十四回凤阁三凤
梁飞快步行了过去,低声道:“大师兄……”
周明道:“你看,再打下去;我们有几成胜算?”
梁飞道:“这个,小弟也觉着胜算不大。”
周明道:“是不是一定要全数战死,咱们才肯罢手。”
梁飞已听出话里有话,怔了一怔,道:“大师兄的意思是……”
周明接道:“我觉着咱们不用再打下去了,咱们已经尽了力,搏命七招,既然无法胜过人家,再打下去,只怕咱们也是全无胜算。”
梁飞道:“大师兄的意思,应该如何?”
周明道:“罢手不战算了,再打下去,铁剑门会在江胡上永远除名。”
梁飞低声道:“大师兄,不战,那就是束手投降了?”
周明叹口气,低言数语。他说的声音大低,几乎没有人听到他们两人说些什么。
只见梁飞点点头,道:“好吧,小弟去跟他们说说!”
转身行近高泰,一拱手道:“哪一位做主?”
高泰道:“区区就可以做主。”
梁飞道:“好!两位武功高强,咱们自认不是敌手。”
高泰道:“梁兄的意思是……”
梁飞道:“求和,两位有什么条件,可以开出来,咱们会尽量的委屈求全,如是实在无法接受,那时再作计较。”
高泰道:“条件简单,你们放下铁剑,依附我们,听命行事。”
梁飞道:“这堡中的人家呢?”
高泰道:“不受任何骚扰。”
梁飞道:“好!我们此后行止如何?”
高泰道:“你们投入本门,自然一切要听从本门的令谕行动。”
梁飞苦笑一下道:“我得和他们商量一下。”
高泰道:“梁兄,我们只收你们十二个人,其他铁剑门中弟子,可以各归家中,从此断绝江湖,如能离开这里,那就更好了。”
梁飞道:“我知道,以咱们十二个人,换得堡中数百户居家安宁。”
高泰与点头,道:“好!你去和他们谈谈吧!这是一个很残酷的压力,你们的决定,会立刻受到考验。梁兄,那是个鲜血溅飞、尸骨堆积的考验。”
梁飞道:“我明白,我希望我能够尽最大的力量,说服他们。”
转身行到周明身侧,道:“大师兄,你听到了了?”
周明点点头,道:“告诉他们,为了堡中千条人命,咱们十二个人必须要忍辱负重。”
梁飞点点头,召集十二个同门,低声商议起来。
经过了一番的争论了,终于为梁飞说服。
自然周明的大力支持,也是原因之一。
铁剑门从此在江湖上消失,整座的铁剑堡,也在一夜星散而去。
然后是一场大火。烧得铁剑堡一片瓦砾。
原本一个很热闹的集镇,一夕间,变成了人间鬼域。
江玉南站在堡门处,面色凝重,看着火焰渐熄,才转身离去。
他们比预计征服铁剑门的速度,要快上两天。
兰香暗度,江玉南等一行人,又赶回了下马集。
快速的成功,使得黑谷谷主的令谕未及下达。
这也是江玉南计划的一部分,他要掌握主动,要去发掘。
原本想像中,黑谷谷主,只是一个息隐江湖的高人,技艺上超越的成就,使她动了独霸江湖的念头。
但到了三凤阁之后,江玉南的想法,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发觉这是一个筹划很久的阴谋,事实上,黑谷谷主早已在江湖上埋下了很多眼线。
三凤阁,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再回到三凤阁的,有三个人,那是江玉南、田荣和金长久。
阎五和高泰没有来,他俩陪着曲氏五杰和铁剑门下十二个弟子,停在下马集五里外一座古庙中。数十间高廓的大庙,只有一个香火道人。
江玉南踏入了三凤阁,正是三凤阁满室酒客的午饭时刻。
三凤呆了一呆,立刻迎了上来,道:“三位爷,请里面雅室里坐。”
仍是那一间雅室,这是接待特别客人的地方,平常不卖出去。
掩上了室门,三凤脸上泛起了动人的笑容,道:“一战成功了吗?我着到铁剑堡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百里之内,都可以看到烟火。
江玉南道:“幸未辱命,不过,唯一遗憾的是,咱们提早了两天……”
三凤接道:“由江兄这样高明的人物领导,自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江玉南道:“现在烦恼的是,咱们动作快了一些,目下未接到第二道指令,在下就不知应该如何了。”
三凤道:“所以你来找我?”
江玉南道:“在下请命,下一步应该如何?”
三凤道:“今夜之间,行令使者会带来谷主的令谕,眼下三位是无事一身轻,在这里好好喝一杯。”
江玉南道:“这就叫失措,行事不能慢,但也不能太快。”
三凤摇摇头,道:“这一战,旗开得胜,也表现出了你非凡的才华,此后必会受谷主重用……”语声一顿,接道:“你们坐一坐,我去叫厨下替你们准备一席酒席,庆贺谷主出山,和江兄马到成功,小妹将亲自动手,做两个菜,给三位下酒。”说完话;转身而去,随手又带上了房门。
田荣低声道:“江兄,这丫头也是黑谷中人?”
江玉南点点头。
金长久道:“可怕呀!可怕……”
江玉南接道:“有三凤阁这个地方,就可能有更多的耳目,黑谷谷主,为了重出江湖,已准备了不少江湖高手。”
高泰道:“金老,有一点,在下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出山第一战,先要咱们对付铁剑门?铁剑门人手少,实力也不算强,如若他们要立威,应该找一个有名望的门户才是。”
江玉南沉吟良久,才若有所悟的嗯了一声,道:“好!从此时起,咱们不再谈这件事。”
田荣、金长久点头同意。两人口中虽然未讲什么,但内心之中,对江玉南都已有着极端的信任了。
他的武功、才智,已在群豪之中,成了使人心服口服的领袖人物。
片刻之后,酒席送上。
三凤也随着跟了进来,笑道:“诸位一战成功,必然会得谷主欢心,小妹也与有荣焉,我陪各位喝几杯,聊表钦慕之意。”
江玉南心中一动,暗道:“此女狡黠多智,十分可怕,看来非得对她用点心机不可。”
心中念转,立时微笑说道:“三姑娘见过谷主吗?”
三凤道:“承蒙恩宠,召见两次。”
江玉南道:“姑娘住此,用意可就是在监视铁剑门吗?”
三凤道:“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收集江湖上的势态变化,送回黑谷。”
江至南道:“如今铁剑门已被咱们征服,但不知姑娘是否还要留此?”
三风微微一笑,道:“这个,恐非小妹所能决定了,要看谷主的意思。”
江玉南道:“三姑娘,你见过百里香吗?”
三凤道:“绝情谷主?”
江玉南道:“正是她。”
三凤道:“见过,她天姿国色,衣服朴素,是一代绝色美女。”
江玉南道:“见仁见智,未必完全相同,就在下说,三姑娘就比那百里香可信任多了。”
三凤道:“你这么自信?”
江玉南道:“怎么?三姑娘不肯赏给在下一个脸吗?”
三凤道:“来!先干为敬,我先干了。”
果然,举杯一饮而干。
江玉南也陪着干了一杯。
三凤目光转动,扫掠了田荣和金长久一眼,道:“两位也请干一杯吧!”自行斟了一杯酒,一口喝干。
田荣、金长久相互对望了一眼,各自喝了一个满杯。
金剑银衫客一向有一点风流自赏,但他面对着三凤这等动人美女,却有着风流不起来的感觉。
只见他正襟危坐,自不斜视。
金长久虽然是老走江湖的人物,但也有些放不开。
他一生中经历了无数的凶险、搏杀,品刀大会上,负伤数处,都没有使他心生过畏惧,但黑谷一战,却是心生寒意。
黑谷谷主的武功成就,使人有着今生一世难望项背的感觉。
这种超越的成就,在人心理上构成的压力,使一个人完全不敢萌生出报复的念头。
只有江玉南仍然保持相当的洒脱,笑一笑,道:“三姑娘,咱们收服了铁剑门的事,恐怕一夕间,就会传出江湖,这是一件大事,所以,在下想早一点禀报谷主,下一步应该如何。”
三凤笑一笑,道:“这么办吧!你留下来,我想法子试试看,都不能和谷主取得联系。”
话已经说得明显,田荣、金长久,都已听出了弦外之音,两个一齐站起身子,道:“那就有劳江头儿费神,咱们回到庙中待命。”
三凤道:“急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两位吃好再走吧!”
她抢着说话,替江玉南作了主意。
江玉南想留下两人,但又想一想,也就未再接口。
金长久、田荣匆匆进餐,菜还没有上齐,两个人已经吃饱,站起身子,抹抹嘴,道:
“咱们告辞了。”
三凤欠欠身,道:“两位好走!恕我们不送了。”
她用了我们两个字,那也是把江玉南包括在内了。
江玉南一直静静地坐着,没有多问,也未接口。
目睹两人去远,三凤回眸一笑,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你下来?”
江玉南至少可以说出十种原因,但他一种也未说,只是摇摇头,笑道:“不知道。”
三凤道:“想不想知道呢?”
江玉南道:“姑娘肯见告?”
三凤道:“自然,但你如是不想知道,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在下自然想知道。”
三凤微微一笑,道:“江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你是不是觉着我留你下来,是为了儿女私情?”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倒不敢存此念头。”
三凤道:“没有这个念头就好。”
江玉南道:“三姑娘能否见告一下,留下我的原因吗?”
三凤道:“可以,我留下你,只为了要告诉你一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的事情。”
对这位看上去天真无邪、俏丽、娇媚的三姑娘,江玉南忽然兴起了莫测高深的感觉,神态顿然一变。
恭谨地说道:“玉南敬领姑娘的指教。”
三凤微微一笑,道:“私室相谈,用不着这样严肃。”
江玉南无所适从了,只好笑一笑,不再开口。
三凤脸上现出娇媚的笑意,道:“谷主已经有消息到来。”
江玉南道:“怎么说?”
三凤道:“她对你们征服铁剑门的速度,感到满意,也有些怀疑。”
江玉南道:“怀疑?怀疑什么?”
三凤道:“他觉着太快速了,快得几乎意料之外……”
江玉南道:“是不是觉着我们杀的人太少?”
王凤道:“是的。”
江玉南道:“三姑娘,这你就不懂了,杀人,要有杀人的方法,有些地方,杀一个人,就可以使一百人心生畏惧。”
三凤点点头,道:“听说是铁剑堡中人,大部分都迁走了?”
江玉南道:“对!杀他们无用,徒然招来咱们可用之人的仇恨。”
三凤微微一笑,道:“江公子的说法也有道理,我可以告诉谷主。”
江玉南一抱拳,道:“多谢姑娘帮助。”
三凤道:“不敢当。”
突然把身子挨了过来,靠在江玉南的身上,道:“江兄,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江玉南不敢推开她,也不敢不理她,轻轻吁一口气,道:“我们不是正在谈吗?”
三凤道:“刚才谈的公事。”
江玉南道:“现在,姑娘要和在下谈点私事?”
三凤道:“正是如此,不知道江兄愿不愿听?”
江玉南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三凤缓缓把娇躯偎入了江玉南的怀中,说道:“我长得怎么样?”
江玉南道:“好!娇媚横生,天仙化人。”
三凤道:“你见过百里香吗?”
江玉南道:“见过。”
三凤道:“能不能把我们两个人用来比一比,她好,还是我好?”
江玉南道:“在下和百里香谷主,见面的机会不多,所以,不敢妄作评断。”
三凤笑道:“你很会说话,不过,我自己心中有数,论素雅我不如百里香,但她要逊我三分娇媚。”
江玉南道:“哦!”
心中却是暗暗奇怪,他和百里香如何能相提并论,两人身份相差悬殊,一个率领数百女高手的谷主,三凤只不过是一位当炉迎客的女店伙计。但他没有多问。
只听三凤娇声说道:“你是不是觉着有些奇怪?”
江玉南道:“奇怪什么?”
三凤道:“我怎么会拿百里香来作比喻,她是一谷之主,我只不过是三凤阁中的女伙计,对吗?”
江玉南道:“在下确实有些奇怪的感觉。”
三凤道:“我再告诉你一桩隐密如何?”
江玉南道:“你请说。”
三凤道:“我们虽然被称作三凤,但却不是亲姊妹,大凤二凤,都是我的师姐?”
江玉南道:“姑娘排行第三?”
三凤道:“看起来,我最小,但三凤阁中的事,大都由小妹做主?”
江玉南越听心中越觉奇怪,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这丫头的用心何在?立时暗中提高了几分警觉。笑一笑,道:“原来如此?”
他故意装作十分平静,似乎是并不太注意三凤的话。
三凤忽然间坐正了身子,脸上的笑容失去,代之而起的是一脸冷肃之色,道:“江玉南,我没有看错你。”
这几句更是没头没脑,听得江玉南一头雾水。
茫然说道:“在下哪里不对了?”
三凤道:“你没有错,我问你,你是否真诚的效命谷主?”
江玉南道:“自然是真诚了。”
三凤点点头,道:“你定力不错,我偎你怀中,你竟能处之泰然,连我的身子也没有碰一下。”
江玉南道:“在下天生木讷,不解风情,还请姑娘多多原谅。”
三凤放低声音,道:“你可能会入选,至少,你已经通过我这一关。”
江玉南道:“姑娘要我试验的么?”
三凤道:“定力,能不能勘破Se情之关!”
江玉南道:“哦!在下幸未辱命,是吗?”
三凤点点头,道:“简直是铁铸木雕一般……”
江玉南接道:“三姑娘,在下还要经过些什么考验?由什么人主持这个考验?”
三凤道:“凤妈妈主持第二关,也就是我现在的娘。”
江玉南道:“多谢姑娘……”
轻轻吁一口气,接道:“令堂考验之后,在下还要如何?”
三凤道:“接受第三关的考验。”
江玉南道:“那由什么人主持其事?”
三凤道:“可能谷主主持,也可能由别的人,现在还无决定。”
江玉南道:“过了这些考验之后,对在下有些什么好处呢?”
三凤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至于通过三关之后,有些什么好处,恕我无法奉告。”
江玉南笑一笑,不再多问。
他表现出了过人的镇静,处在这种诡异日变的环境中,能应付的恰到好处。
三凤两道清澈的目光盯注在江玉南的脸上,凝注了良久,忽然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兄,听小妹一句话好吗?”
这是由衷之言,江玉南听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声音。
暗暗地吁一口气,江玉南暗自忖道:黑谷是一个充满着神秘的地方,谷主也是个住在长期黑暗中的诡秘人物,这个组合中的人物,不能以常情预测,我要谨慎应付,不能被他们套出了心中的隐密,这不是个人的生死事情,其牵连所及,会影响到整个武林命运。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三姑娘,有何指教,在下洗耳恭听。”
三凤黯然一笑,道:“江兄,不论你对我的看法如何,我仍然要奉劝一言,凤妈妈笑里藏刀,你可要特别谨慎。”
江玉南道:“在下对谷主一片忠诚,就算是谷主亲临,在下也心无所惧。”
三凤道:“记着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而且,最好少说话,说一句,是一句,要沉重有力。”
江玉南道:“哦!”
三凤道:“江兄,记着我的话,铁剑门一夕间,全数散走,这件事十分可疑。”
江玉南心中震动,但表面上却笑一笑,道:“在下觉着不能枉杀无辜,所以,让他们连夜迁居……”
三凤接道:“这一句话,就会引起凤妈妈的不快,也可能会因此过不了那一关……”
江玉南接道:“那要如何答复呢?”
三凤道:“凤妈妈的温柔,笑的充满着慈爱,但她却是个天性嗜杀的人,冷酷、残忍,但表面上,却会感到她是慈祥的中年妇人,别为她外貌的温和所惑,多给她说一些血淋淋的事情!”
江玉南道:“多承指教,在下感激不已。”
三凤口齿启动,欲言又止,转身向外行去。
江玉南望着三凤窕窈的背影,暗暗忖道:看来,这小小一座三凤阁中,情势十分复杂。
他开始分析三凤的话,是真是假,要如何应付凤妈妈。
忖思之间,凤妈妈已缓步行了进来。她腰中仍然围着白色的短裙,而且,还用它擦拭着双手,显然,刚由厨下走来。
三凤说的不错,凤妈妈实在是一个很和蔼的妇人。
只见她脸上带着慈和的笑意,道:“江相公,菜还合口味吧?”
江玉南道:“手艺精巧,十分可口。”
凤妈妈笑一笑,道:“江相公过奖了……”
语声一顿,接道:“三丫头刚才和你谈了不少的事情?”
江玉南道:“三姑娘指点在下很多。”
凤妈妈堆在对面坐了下来,道:“江相公,我这个做妈妈的,每日忙于店务,实在很少时间管教她们,只怕她口没遮拦,胡说八道。”
江玉南道:“凤妈妈客气了,三凤姑娘精明聪慧,对在下确有很多指教。”
凤妈妈哦了一声,笑道:“你们都谈些什么?”
江玉南道:“还不是谈谈铁剑堡中的事。”
凤妈妈道:“江相公旗开得胜,替谷主建了大功,实是可喜可贺,铁剑门中高手不少,不知江相公如何征服了他们?”
江玉南道:“我们先杀了铁剑三雄……”
凤妈妈接道:“好!打蛇打头,先杀了铁剑三雄,他们就没有头儿了。”
江玉南看她满面春风,笑容慈和,但听到杀人之事,双目中却闪动着喜悦的光芒,心中暗暗一凛,忖道:看来三凤没有说错,这中年妇人是春风其面,蛇蝎其心。
只听凤妈妈接道:“铁剑堡那么多人,只杀了铁剑三雄,就能使他们屈服吗?”
江玉南道:“那自然不行……”
凤妈妈接道:“不知江相公如何收服了他们?”
江玉南道:“杀!我们展开了一场屠杀,一口气杀了四十八个铁剑门中的壮汉。”
凤妈妈道:“那堡中只怕有一两千人,杀上四五十人,也不算多。”
江玉南心头震动了一下,道:“凤妈妈说的是,但因格于谷主令渝,要咱们收伏十二个铁剑门中弟子,不便放手施为,杀戮过重。”
凤妈妈点点头,道:“以后呢?”
江玉南道:“以后,十二个铁剑门中弟子受制,曲氏兄弟归依……”
凤妈妈道:“哦!这么容易?”
江玉南道:“这中间还有个道理,那就是,他们一直担心我们放手屠杀,那些人中,可能有他们父母、兄弟、姊妹。”
凤妈妈道:“这就不错了,一场大屠杀,能使血流成渠,尸满壕沟,我就不信他们不怕。”
江玉南心中暗道:看来三凤说的不错,这女人有嗜杀之狂,她屈身酒阁之中,不能杀人,但言语间凶戾的杀气,却已凛凛侵人,但为什么却偏偏有着那么一张仁慈敦厚的面孔?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凤妈妈,你看这件事,咱们是不是作的有可资非议之处?”
凤妈妈温和一笑,道:“这件事,大体上还算差强人意,只不知铁剑门中弟子,是真的心悦诚服,还是假意投诚?”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就不敢断言了。”
凤妈妈道:“小子,你姓江是不是?”
江玉南道:“不错,在下姓江,叫江玉南。”
凤妈妈道:“你小子不错。”
江玉南道:“老前辈夸奖。”
凤妈妈笑一笑,站起身子,道:“你慢慢地用吧!”
站起身子,缓缓行了出去。
人影闪动,三凤快步而入。
江玉南喝了一口酒,笑道:“三姑娘,在下是否通过了凤妈妈的考验?”
三凤道:“好像是通过了。”
声音转低,接道:“她问过我的事没有?”
江玉南摇摇头,道:“没有。”
三凤笑一笑,不再谈黑谷中事,但却不停地提出了很多江湖上新奇事件,向江玉南请教。
江玉南忽然警觉到这是有意的纠缠,用心在绊住自己。
但对方真正的用心,江玉南一时间无法了解。
直到红日西沉,三凤才放江玉南离去。
回到了群豪落足之处,江玉南已发觉情势有异,心中恍然大悟,三凤有意留住自己以便有充裕的时间,使黑谷谷主作多面的调查。
第一个迎出来的是百里香。
只见她仍是一身素雅的打扮。
脸上带着迎人的笑意,道:“恭喜江兄,征服了铁剑门,谷主已经和十二个铁剑门下弟子说过了。”
江玉南心头震动,但表面上仍保持了镇静,笑一笑,道:“谷主来调查在下了?”
百里香竟是一口承认道:“如若谷主不作一次很精密的调查,如何肯相信阁下?”
江玉南笑一笑,道:“调查的结果呢?”
百里香道:“很令谷主满意……”语声忽转低沉,接道:“三凤姑娘帮了你不少的忙。”未容江玉南开口,又提高了声音,道:“谷主现在大殿相候,你快进去吧!”
江玉南深注了百里香一眼,直奔入大殿。
只见一张金交椅上,端坐着一个妇人。
只见她发挽宫髻,身着杏黄长衫,粉面朱唇,看上去,只不过三十许的年纪,庄严中有着一股动人的成熟风韵。
这和江王南心中想象的黑谷谷主,完全是两个形态,一瞬间呆住了当地。
只见那妇人微微一笑,道:“江玉南,你不认识本座吗?”
江玉南暗暗一咬牙,道:“不认识。”
黄衣妇人道:“咱们动过手……”
江玉南道:“在哪里?”
黄衣妇人道:“黑谷,我就是黑谷谷主,是不是和你想象的完全不同?”
江玉南道:“不止是想象不同,和在下见到的也不相同。”
黄衣妇人笑一笑,道:“那时我穿着黑衣,带了一副黑色的手套,和黑色的面具,对吗?”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下敢妄言。”
黄衣妇人道:“现在是我本来面目,我以真正面目和你相见,那表示我已对你们很信任了。”
江玉南目光转动,只见阎五、金长久、田荣、高素、和曲氏五杰、铁剑门下十二个弟子,都一列排在右边,左面是两个中年妇人,和三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
两个女婢,分站在黄衣妇人的身后。
江玉南心中已经相信这黄衣妇人的身份。
但他仍然回头望了百里香一眼,道:“姑娘,这一位真是黑谷谷主吗?”
百里香道:“千真万确,还不上前见过!”
江玉南脸上仍然是一股半信半疑的神色,缓缓向前行了几步,道:“江玉南拜见谷主。”
黄衣妇人笑一笑,道:“你起来,看样子,你心中还有一点怀疑,对吗?”
江玉南道:“不敢相瞒,确然如此。”
黄衣妇人道:“好!等一会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证明,现在我们先谈公事。”
江玉南道:“谷主吩咐。”
黄衣妇人道:“你才华绝高,高到出了我意料之外,所以,我想改变一下计划。”
江玉南道:“谷主的意思是……”
黄衣妇人道:“丐帮正在召集一个长老会议,我准备派你带着人手,降服他们,最好能收为我用,一举间掌握丐帮。”
江玉南心头震动,既惊惊于她消息的灵通,又震骇于她手法的奇突。
如若真要一下子制服了丐帮,那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回谷主的话,那丐帮长老会议,想必集中了丐帮的精锐,区区这点能耐,只怕很难收服他们。”
黄衣妇人笑一笑,道:“江玉南,看来,你是个很务实的人,不贪功,不虚浮,对付丐帮自然非你们力量所及,所以,我派有援手接应你们。”
江玉南心内忖道:此事重大,不比对付铁剑门,必得先要弄清楚她的详细计划才行,至少,应该了解个大致情形。
当下说道:“请问谷主,第二路接应我的是什么人?我要如何和他配合?”
最后这一句话,问的很有技巧,也消除了黄衣妇人的心中之疑。
黄衣妇人笑一笑,道:“第二路接应你的是绝情谷主百里香。”
江玉南道:“第三路呢?”
黄衣妇人道:“第三路由本座率领,不过,希望用不到我出面。”
江玉南道:“属下有请示。”
黄衣妇人道:“说吧!”
江玉南道:“我要带多少人去?”
黄衣妇人道:“你自己的手下。”
江玉南道:“就是属下率领征服铁剑门的人手?”
黄衣妇人道:“再加上十二个铁剑门中弟子,和曲氏五杰。”
江玉南道:“好!属下尽力而为。”
黄衣妇人道:“我给你十八粒大力神丹,此药服用之后,能使一个人的功力,骤然间增长十倍。”
江玉南道:“世上真有这等神奇的药物?”
黄衣妇人道:“有!配制大力神丹的二味上药,就出在黑谷,不过,这药物太珍贵,不能轻易施用……”
放低了声音,接道:“这药物对铁剑门中人,最为有效,他们的拼命招术,再加上大力神丹,会创出一种莫可匹敌的威力。”
江玉南道:“谷主,大力神丹的药效,有多少时间?”
黄衣妇人道:“一个时辰,这已经花了我很多的心血了,武林之中,从没有一种强如大力神丹的药物,效力能支待如此之久。”
江玉南道:“好!属下明白了。
黄衣妇人道:“好自为之,你会得到很好的报赏。”
江玉南道:“多谢谷主。”
黄衣妇人挥挥手,道:“这里有一封锦囊,你照着行事就是。”
江玉南应声退到一侧。
黄衣妇人缓缓站起身子,在几个妇人和女婢拥护之下而去。
破落的大殿上,只留下江玉南等一行人和百里香。
望着那黄衣妇人离去的背影,江玉南缓步逼近了百里香,微微一笑,道:“百里姑娘,在下要请教一件事。”
百里香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对付丐帮长老这件事,姑娘有什么高见?”
百里香道:“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吗?”
江玉南道:“不错,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长老会议,精华尽聚,我想,不会像对付铁剑门那样轻松。”
百里香道:“那么,阁下作何打算呢?”
江玉南道:“这正是在下要向姑娘请教的地方。”
百里香双目凝注在江玉南的脸上,瞧了一阵,没有答话,却转身向外行去。
江玉南皱皱眉头,跟在百里香身后行去。
百里香行出庙外十余丈,才停下来,道:“江兄,有什么高见,可以说了?”
江玉南道:“在下是真正的向姑娘请教,这一战非比寻常,只怕我们无法应付过去。”
百里香道:“用大力神丹可以帮助你,它能使铁剑门下弟子,骤然间增长十倍的功力。”
江玉南道:“真的要他们去杀丐帮人吗?”
百里香苦笑一下,道:“江兄,咱们已经入了她的掌握,她随时可以致咱们于死地。”
江玉南道:“我知道,她在咱们身上下了毒。”
百里香道:“对!厉害的是,她随时可让毒性发作,不受时地限制。”
江玉南道:“照姑娘的说法,咱们这一生,就永远受她奴役了?”
百里香道:“你是不是想反抗?”
江玉南道:“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再拖下去了,咱们不能就这样一次一次地助她为虐。”
百里香道:“我已经想过很久了,咱们就算要反抗,也是机会不大。”
江玉南道:“那总比受人摆布好些……”语声一顿,接道:“姑娘,此时此情,咱们必得坦诚相见了,你究竟要作何打算,希望你说个明白。”
百里香道:“我发觉不能轻举妄动……”
江玉南接道:“我打头阵,你接应我,第三阵谷主亲自接应,对吗?”
百里香道:“目下是这么计划。”
江玉南道:“咱们去攻击丐帮,但也可以把两股力量合而为一,就算咱们中了毒,但丐帮中人,没有中毒。”
百里香道:“江兄,咱们现在如若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可以重新调整她们阵容,那时间,我们又如何应付呢?”
江玉南道:“百里香,我们不背离她,帮她征服了丐帮,我们又有得到什么?”
百里香道:“你如何征服了铁剑门?”
江玉南道:“这个……”
百里香道:“有些方法,可以一用再用,由几百年前,用到现在,还是可以再用。”
江玉南道:“姑娘,那是个很笨的方法,可以适应铁剑门,却未必能适应丐帮。”
百里香道:“为什么不修正一下?”
江玉南道:“姑娘能不能告诉在下,如何一个修正办法。”
百里香道:“这要随机应变,先把内情告诉他们一些,然后,在击败了他们之后,再告诉他们一些,那时间,他会很认真地想想你的话。”
忽然一阵叹息,道:“江兄,阎五虽然侠名满天下,但他太方正,对付幽灵夫人这样的敌人……”
江玉南接道:“慢着,谁是幽灵夫人?”
百里香道:“就是黑谷谷主,你不觉着,她像幽灵一样。”
江玉南道:“因她大半生岁月生活在黑暗之中,这幽灵夫人,倒也叫得恰当。”
百里香道:“幽灵两个字,加诸她的身上,不但很和她生活的环境相同,对她的生性和那一身飘忽的武功,也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江玉南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道:“刚才,我见的幽灵夫人,是不是她真正的面目?”
百里香点点头,道:“是!她以真正面目,和你们相见,连我也觉很十分意外。”
江玉南道:“姑娘,你觉着这件事,会不会别有用心?”
百里香道:“至少,我现在想不出来。”
江玉南道:“百里姑娘,有一件事,好叫在下费解。”
百里香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那幽灵夫人,终年躲在黑谷之中,江湖上从来没有她的传说,但她处理事情,却像是一个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有着丰富的经验,周详无比的计划,这是什么道理?”
百里香道:“我也有这样的疑问,她好像有不少人在江湖上活动,武林中事,她大都知晓。”
江玉南道:“三凤阁便是其中之一。”
百里香道:“除了三凤阁,我还晓得一处地方。”
江玉南道:“什么地方?”
百里香道:“金陵秦淮河中的飞凤舫。”
江玉南道:“姑娘,你们绝情谷算不算是她的属下?”
百里香黯然说道:“此时此情,看来,小妹无法不把实情奉告了。”
江玉南道:“你最好实话实说,要不然,今日,咱们两个人中,必有一个人横尸此地。”
百里香道:“我娘和大姊,却落在了她的手中。”
江玉南道:“你……”
百里香接道:“我虽然不是假冒的绝情谷主,但却是新任的绝情谷主。老实说,我坐上谷主这个宝座,还不足一年。”
江玉南道:“令堂和令姊哪一位是谷主?”
百里香道:“我娘交给了大姊,大姊主持谷政不足三年,就落入了幽灵夫人的手中……”
江玉南道:“她们现在何处?”
百里香道:“不知道,但我每隔一年,可以和母亲,大姊见上一面。”
江玉南道:“所以,你才甘心受她控制?”
百里香道:“事实上,她武功高强,实非我们能抵抗得住……”
语声一顿,接道:“诸位找到绝情谷,我计划借诸位之力,一举把她搏杀,想不到,你们都非她之敌,谋计失败,反把你们也陷了进去,作了她征服江湖的工具。”
江玉南道:“这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百里香道:“如有一字虚言,天诛地灭。”
江玉南道:“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和我们商量一下?也许不致弄到今天这个局面。”
百里香道:“唉!那时,我如说出来黑谷这个地方,只怕你根本不会相信,更遑论合作了。”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也许你说的有理。”
百里香道:“也幸好咱们没有事先计议,如是早经计议过了,只怕此刻,咱们都已死于黑谷,幽灵夫人不是个有勇无谋的人。”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就算是少林武当等大门派,也要让他们三分,如果真是长老聚会,咱们就算全力以赴,也未必就有制服丐帮中的会聚精英,但这一场搏杀下来,咱们可能死伤殆尽,丐帮亦必将元气大伤,那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姑娘不难想象。”
百里香道:“江兄所言,诚然如此,但咱们也不能置之不理,不是小妹推崇你江兄当今俊杰,像江兄这样的,实也不多,小妹也不敢妄自菲薄,放眼天下,小妹至少也可以列入一流高手,如若我们不能制住幽灵夫人,又寄望什么人制住她的凶焰呢?”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姑娘,这不是逞口舌之利,自我安慰,这要凭真实武功才行。”
百里香叹道:“咱们已无法在武功上超越过她,就算咱们肯下功夫,又有良师指教,但时间也来不及了。”
江玉南道:“姑娘的意思是?”
百里香接道:“武功上既无胜她之望,只有智取一途可行……”
江玉南道:“姑娘可有妙策?”
百里香道:“如若我有妙策,老实说,早就用了出来,不过,咱们等下去,总会等到一个机会。”
江玉南道:“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百里香道:“如若没有别的良策可用,只有此法可行——等下去。”
江玉南道:“不行,这样太闷人,闷得难受了……”
百里香道:“你必须要尽力忍受,对你而言,这也是一场考验。”
江玉南道:“姑娘,这个……”
百里香接道:“听我说,江兄,这件事,对我们只不过是个人生死,但假如一个处置不好,就会把江湖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境。”
江玉南道:“咱们如若去帮她收拾丐帮,对武林又有什么帮助?”
百里香道:“江兄,就小妹所见,目下武林,无人能够抗拒于她,何况她早已在江湖上,暗中埋伏了不少实力,至少,咱们得先摸清楚她的底细……”
江玉南道:“你摸清楚了她的底细?”
百里香道:“不错,我一直怀疑,幽灵夫人在江湖建立有一股力量,这一股力量,才是她的真正实力。”
江玉南道:“哦!”
百里香道:“至少,我们先找出她这一股力量,然后,咱们再想对付她的办法。”
江玉南道:“什么办法?”
百里香道:“江兄,老实说,我现在也没有具体的办法。”江玉南道:“不是在下不相信姑娘,这件事很重大……”
百里香接道:“好吧!不肯听我的,咱们就听你的好了,你说,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江玉南道:“这个,这个,在下还没有想出一个完美之策。”
百里香道:“你既然想不出办法,那就只好先听我的了。”
江玉南道:“听你的可以,不过,咱们先要说出一个细节来。”
百里香道:“先说你吧……”
第十五回谋取丐帮
江玉南奇道:“我有什么好说的?”
百里香道:“在武林而言,这是一个黯淡的时期,所以,咱们用的一切方法、手段,就不能大光明。”
江玉南道:“就算是不太光明,但也总不能太下流。不过,这和我个人,有什么太重要的关系呢?”
百里香道:“你必须先要除去你心中的顾忌,然后,才能放开手施为。”
江玉南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百里香道:“再说眼下的形势吧!你好像已取得幽灵夫人暂时的信任,而且,你手下也有一批可以为你效命的人,这些人你可以用他们,选一个可靠的人,把咱们的用心告诉他,由他转告丐帮帮主……”
江玉南接道:“你认为丐帮帮主,会相信这件事吗?”
百里香道:“他也许在开始不太相信,但丐帮这一代的帮主,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物。
他就算不相信,也会早作准备,一旦他相信了,就有立刻应变之能。”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这件事,派别人去,我也放不下心,说不定只好由我自己走一趟了。”
百里香道:“你自己走一趟,那是最好不过。不要他立时相信,但必须把话说清楚,不过,这中间有一件事最为重要。”
江玉南道:“什么事?”
百里香道:“你要小心自己的行动,别要叫幽灵夫人发觉了。”
江玉南道:“这个,她如若暗中派有监视我的人,那就麻烦大了。”
百里香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派人监视你。”
放低了声音,说出了一番计划。
江玉南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淡淡一笑,接道:“你现在,是不是她很信住的人?”
百里香道:“还谈不上,不过,我已经可以参与机要。”
江玉南道:“在下在幽灵夫人心目中的地位如何?”
百里香道:“说不上什么重要,表面上看来,你统帅着很多高手,威风八面,其实,只是她运用的一颗棋子,替她打江山。作爪牙,你们连她真正的属下都算不上。”
江玉南道:“哦!”
百里香道:“她要你们去人拼人,命拼命,对你们和敌人一样,谈不上一点怜惜。”
江玉南想了一想,道:“确实如此。”
百里香脸上展现出一抹笑容,道:“我最快乐的一件事,就是说服了江兄合作,不瞒江兄说,小妹已经留心了很久,才选中你江兄这位合作人。”
江玉南道:“倒是多承姑娘台爱了。”
百里香道:“一夕惊变,家母和大姊,都作了阶下之囚,我从痛苦中磨练出来,所以,我能泰然使自己保持了适当的平静。使心中所思不形诸于外。”
江玉南叹口气,道:“站娘,万一说不服丐帮中人,咱们的计划,是不是可以改变一下呢?”
百里香摇摇头,道:“不行,丐帮虽然强大,但他们还不是目下江湖上最强大的门派。”
江玉南道:“丐帮还不算是强大?那么,什么门户算是最强大呢?”
百里香道:“至少,少林派就比丐帮强大,他们的人数也不少,达摩院中少林高僧的造诣,比起丐帮弟子,高明多了。”
江玉南道:“就算是少林派比丐帮实力强大,咱们也无法说眼少林。”
百里香道:“他们都不会听的,这些人,都很奇怪,不到大祸临头,他们都不会相信,目前,丐帮正面临到这个危境。”
江玉南道:“所以,丐帮,目前容易说服。”
百里香道:“不错,虽然危急还没有临头,但他们已经感觉到这种危急。”
江玉南道:“姑娘,除了在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人对丐帮攻袭。”
百里香道:“有!不过,据我所知,那些人,不是对丐帮攻袭,而是接应你们的人手。”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接应我们?”
百里香道:“是。”
江玉南道:“那是说,幽灵夫人对我们这一次,对付丐帮的安排,对本人是全无信心了。”
百里香道:“唉!江兄,说一句你别生气的话,你们是完完全全的工具。”
江玉南道:“为什么他们要先行对付铁剑门。”
百里香道:“铁剑拼命招数,凶戾无匹,加上大力神丸,那一股力量,有如天马行空一般,莫可遏制。”
江玉南道:“多谢姑娘指点,在下又承教不少。”
百里香道:“用不着这样客气,江兄,咱们是站在一边的人。”
江玉南道:“好吧!我照姑娘的吩咐试试。”
百里香道:“小妹感激江兄,你能信任我。”
江玉南道:“百里姑娘,我虽然听了你的吩咐,不过,我还是有自己的主张,一旦情形有变,我就不惜一拼了。”
百里香道:“那是下下之策,除非到了万不得已,我不希望你用出来。”
江玉南道:“我会酌情决定。”
百里香道:“咱们谈的够多了,你要多多小心,小妹告辞了,有机会,我会再跟你联络。”
江玉南道:“姑娘,在下还有一事请教。”
百里香道:“请说吧。”
江玉南道:“下马集三凤阁中,三个凤姑娘,加上一个凤妈妈,和幽灵夫人的关系如何?”
百里香道:“听说这些人都是幽灵夫人的亲信……”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她们和你谈些什么?”
江玉南也不隐瞒,说明了整个经过之情。
百里香听完之后,双目深注在江玉南的脸上,缓缓说道:“江兄,在这烟封雾锁的江湖上,我们都要付出一些牺牲,对吗?”
江玉南皱皱眉头,道:“姑娘说的太深奥,我有些听不懂弦外之音。”
百里香笑一笑道:“江兄,有一个古老的计谋,叫作美人计。”
江玉南打量了百里香一阵,道:“嗯!以姑娘之美,此计大可行得。”
百里香道:“可惜幽灵夫人是女的,三凤和凤妈妈,也都不是男人,美人计行不通,现在,咱们只好改一改了。”
江玉南道:“改什么?”
百里香道:“改成美男计……”
江玉南明白了,脸一热,道:“这个,亘古以来,哪有这种计谋?”
百里香道:“佛家有舍身饲虎,割肉喂鹰之说,难道江兄就不能为江湖同道,舍施出一点情感吗?”
江玉南道:“姑娘,这种事,在下没有经验。”
百里香道:“这种事,经验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条件和一套虚情假意。”
江玉南道:“我也不会虚情假意。”
百里香道:“但你够条件,至于那一套应情假意,可以很快就学会,小妹也没有这个经验,不过,我相信不难学……”神情变得很严肃,接道:“只要存心光明,又何在乎这一点外表的伪虚,我相信你会作得很好;不过,我担心倒是另外一件事。”
江玉南道:“什么事?”
百里香道:“听说三位凤姑娘,都生得花般模样,我担心你没有用成美男计,反而被人家美人计给套住哪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江至南道:‘你是说,三凤能把我迷住?”
百里香笑一笑,道:“小妹的意思是,最好你把她们迷住……”
江玉南叹息一声,接道:“这个……”
百里香道:“不用这个,那个了,需知执大义,不拘小节,处在这个黯淡的日子之中,不能不用点手段。”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用点手段,这个手段如何一个用法呢?”
百里香道:“你是男人,她是女人,男人对女人,还有什么不好对付呢?”
江玉南道:“唉!姑娘,这件事说来容易,其实作起来,只怕就不容易了?”
百里香道:“江兄,这不是叫真的去谈情说爱,是要你去骗人,只要骗得她相信就行。”
江玉南道:“就是因为要作假,要骗人,我才有着力难胜任的感觉。”
百里香沉吟了一阵,道:“那位三凤姑娘对你如何?”
江玉南道:“忽冷忽热,颇有难测高深之感。”
百里香道:“她冷的时候,你就热一点,她热的时间,你就冷一点,女孩子一旦动了情,有个十分本领,无法用出三分来。”
江玉南道:“看来,你也无法说得明白,我只好自己去想了。”
百里香道:“人家本来就没有经验嘛……”笑一笑,接道:“不过,我很快就会有经验了,我也要磨练自己。”
江玉南道:“你要如何磨练自己?”
百里香道:“接近男人,然后,让他们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听我之命,为我效力。”
江玉南道:“哼!一个女人,如若以自己的色相诱人,要人情甘效命,那实是等而下之的身份了。”
百里香微微一笑,道:“怎么?不行?”
江玉南叹一口气,道:“人各有志,谁也勉强不得。”
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百里香望着江玉南的背影,心中泛起了一股凄凉。
这两个年轻的男女,虽然都是极具才慧的人物,但他们对江湖上事情,却是了解不多,骤然间,担负起了这么一个重大的责任,却有莫能负荷的感觉。
江玉南神情肃然地回到了古庙之中,阎五和金长久,都已等得十分焦急。
阎五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少兄,事情发展如何?”
江玉南道:“在下正在彷徨无主,不知应该如何决定。”
金长久道:“江少兄,可否把详情说出来,大家研商一下。”
江玉南点点头,说出了和百里香一番谈话的经过。
阎五皱皱眉头,道:“这法子不行。”
江玉南道:“阎前辈有何意见?”
阎五道:“丐帮中长老会议,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咱们如若骤然间闯了进去,已是很难解说的事了,何况,还想说服他们……”
田荣接道:“阎前辈,咱们的处境如此,说不服丐帮中人,岂不是逼得双方搏命吗?”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就目下情势而言,已很明显,那黑谷谷主,只是把咱们当作杀手看待,逼咱们和丐帮动手,姑不论这一战的胜负如何,都难免有很大的伤亡,咱们也许还在自作聪明,但人家却比咱们更高了一招。”
高泰道:“这话不错,那黑谷谷主,只是在利用一个敌人,去打另一个敌人,对他而言,这生意划算得很。”
假扮曲乐山的谭纶突然接口说道:“江公子,显然对方是棋高一着,我们铁剑门已在阁下的巧言许诺之下,付出了很大的牺牲,丐帮如若再步后尘,那可是一桩武林惨事。”
金长久道:“就算收服丐帮中人又能如何?下面还有武当、少林等九大门派,利用收来的一批人手,对付另一批高手,他们真正的实力却是丝毫无损,这对他们而言,倒可以兵不血刃地征服了江湖。”
阎五道:“对!江少侠,百里香那丫头,实在不可信任。”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那么,诸位觉着应该如何呢?”
这一下问得全场一愣,人人都觉着,百里香的办法不好,但应该如何?却又提不出新的办法。
沉默延长了足足有一刻工夫之后,江玉南才轻轻吁一口气道:“诸位的意思,是不是咱们应该回头来对付幽灵夫人?”
阎五道:“好像这样子才对。”
金长久道:“最大的困难是咱们都已经中了毒,她们随时可以掌握咱们的生死。”
阎五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无何惧。”
江玉南道:“这不是生死的事,而是如何才能有补大局。”
金长久道:“阎兄,你和丐帮帮主,不是很熟识吗?”
阎五道:“惭愧,惭愧,因帮主对老叫化子一向很看重,想不到,我……”
金长久道:“阎兄,现在不是自责自咎的时候,久闻丐帮帮主是一位足智多谋的人,此事何不和他商量一下?”
阎五道:“这叫老叫化子如何开口?”
高泰道:“你不说,我说,这件事非同小可,非得说个明白才行……”
江玉南道:“好极了,阎前辈和周帮主既很熟识,说话就方便多了”
阎五道:“好吧!咱们去几个人?”
江玉南道:“这要阎前辈决定了。”
阎五道:“人数不能太多,江少侠是非去不可,小叫化子虽然不是丐帮中人,但他也算是要饭的,和周帮主也认识,也算一个,至于其他的人,我看要江少侠决定了。”
江玉南道:“阎前辈,我们去几个人?”
阎五道:“最多四五个。”
江玉南道:“阎前辈、高兄和兄弟三个人,曲乐山也算一个还有一位由金塘主决定了。”
金长久笑一笑道:“田少兄去吧!英雄出少年,听说丐帮周帮主,很喜欢少年英雄。”
田荣笑一笑道:“金前辈,你去吧!在下少不更事,经过了这一次黑谷的搏杀之后,在下希望还是金前辈去的好。”
金长久道:“这个嘛?老夫就只好僭越了。”
江玉南道:“好!咱们五个人去!”
阎五轻轻咳了一声,道:“慢着,这件事,不是这么个作法。”
江玉南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阎五道:“丐帮的长老会议,是丐帮中最重要的会议,我们轻易侵人,必会引起立刻搏斗,那时间,再想解释,就很难了。”
江玉南道:“老前辈觉得应该如何?”
阎五道:“我和小叫化子先去一趟,你还是带着这些人,而且,还要装作一副立刻行动的样子,我想幽灵夫人还不大放心我们。”
江玉南道:“好,就依老前辈的吩咐去办。”
阎五微微一笑,道:“你们准备,老叫化和小叫化子先走一步。”
江玉南也展开了一番部署,派出曲一龙,带着四个铁剑门弟子,巡视了古庙外百丈内可以藏人的地方,果然,找着了一个人。是三凤阁中的三风。
她藏在古庙外三十丈处一片深草丛中,但被曲一龙找了出来。
三凤没有反抗,也没有辩解,只要曲一龙带她去见江玉南。
曲一龙只好带她进入古庙。
眼看是三凤姑娘,江玉南心中暗骂了一声狡诈,脸上却堆满了笑容,迎了上来,道:
“原来是三风姑娘,请入厢房坐吧!”
厢房中一桌,一椅,和一张木榻。这是江玉南住的地方。
得了百里香一番指点,江玉南也觉着很多事不能硬来,曲径通幽,有些事,必须要转个弯子才行。
所以江玉南振起精神,准备应付三凤。
挥手示意,让曲一龙等退了出去。
厢房中,只余下了江玉南和三凤。
江玉南抱抱拳,陪上一张笑睑,道:“属下们不识姑娘,得罪之处,还望原宥。”
三凤换上了一身粗布装束,穿着一般村姑的衣服,但却掩不住那一股媚劲儿,嫣然一笑道:“不要紧,反正我也没有受什么委屈。”
江玉南道:“唉!三姑娘,你要来这里,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来,在下也好率人迎迓,怎么一个人躲躲藏藏地摸到了这里。”
三凤脸一红,道:“你认为是我要这么来的吗?”
江玉南道:“难道是凤妈妈指示你来的?”
三凤道:“也不是凤妈妈,是谷主。”
江玉南哦了一声,道:“是,是是;谷主要你来传什么重要的机密令谕?”
三凤道:“来这里暗中看你对谷主是否忠实。”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原来如此,叫在下好生难过……”
三凤接道:“你不用难过,我会把这件事呈报谷主,消除她心中对你之疑。”语声顿一顿,接道:“可是,你怎么报答我呢?”
江玉南心中忖道:好厉害的丫头?
脸上却一片庄肃地说道:“报答你,我……我为什么报答你?”
三凤道:“如是谷主真的对你信任了,你可有说不完的好处!”
江玉南道:“凤姑娘,在下一片忠心,谷主还未肯信任于我……”
三凤接道:“那是你追随谷主的时间太短,她却把一副千斤重担,交给了你,自也难免有些不放心,所以才派我来瞧瞧。”
江玉南道:“谷主现在何处?”
三凤道:“不知道,她出现时,前呼后拥,仆从很多,但她却又经常一个人有所行动,也许她已经走了,也许还留在附近。”
江玉南心头震动了一下,笑道:“但愿她就在附近的好。”
三凤也不多问,转过话题,道:“你们要对付丐帮的长老会议,不知道如何一个安排?”
江玉南道:“我已派了两个人去查看一下情形,待他们回报之后,再作道理?”
三凤道:“派的是阎五、高泰?”
江玉南道:“不错,也都是叫化子的装束,混进去容易些。”
三凤道:“你是不是很信任他们?”
江玉南道:“他们身中奇毒,自然不敢背叛咱们。”
三凤微微一笑,道:“至少,阎五这个人不能太信任!”
江玉南心中忖道;这丫头不好对付。而口中却说道:“阎五只不过徒有虚名,若论真实武功,他未必能胜过高素。”
三凤道:“不能只以武功论人,他行过万里路,见多识广,能屈能伸,万一他与丐帮勾结起来,把你们全都卖了?”
江玉南道:“这么严重吗?”
三凤道:“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罢了!”
江玉南道:“多谢指教,在下真得小心一些了。”
三凤道:“江兄,丐帮长老,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你可千万不能有一点大意。”
江玉南道:“是!在下出道不久,但对丐帮中人,却是闻名久矣!”
三凤突然格格一笑,道:“江兄,你想想看,还有什么地方没告诉我?”
江玉南谨慎保持着表面的平静,道:“还有一件私人事情。”
三凤道:“能不能说一说呢?”
江玉南道:“百里香,姑娘认识吗?”
三凤道:“不但认识,而且,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她很美,衣着素雅,看上去一派端庄,据说,男人就喜欢她那样的女孩子。”
江玉南笑道:“她帮了我们不少忙,也告诉我不少对付丐帮的策略。”
三风笑一笑道:“她应该留下来,和你联手对付丐帮。”
江玉南道:“可惜,她很忙,不能多留。”
三凤笑一笑,道:“如是小妹留下来,助江兄一臂之力,江兄是否欢迎?”
江玉南暗暗叫苦,一只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如若这丫头留下来了,那可是一桩碍手碍脚的大麻烦。
双方二番交谈,三凤表现出了相当的老练,实是不好对付的人物!目下,唯一无法测出的内情,就是她的武功。
心中盘算了一阵,笑道:“三姑娘肯留此地,对咱们帮助不小,在下是欢迎得很。”
三凤道:“希望你说的是由衷之言。”
江玉南道:“三姑娘似是很多疑?”
三凤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我放心你,但你手下那么多人,小妹不得不小心一些。”
江玉南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告诉他们一声。”
三凤笑一笑,道:“江兄、暂时不用,小妹留这里,只是私人帮助江兄一臂,并未奉谷主之命,只要江兄一人知道就行了。”
江玉南道:“在下这里先行谢过,姑娘是否要坐息一下……”
三凤接道:“好!本来,我想多留江兄一会,陪陪我,可是对你不太方便,你属下众多,人言可畏,只怕玷污了江兄的名声。”
江玉南道:“来日方长,江某也希望能结识姑娘这个红粉知己。”
三凤笑一笑,未多言。
江玉南转身行出去,轻轻带上庙房木门,直奔大殿。
金长久迎了上来,道:“江少兄,她走了没有?”
江玉南摇摇头,道:“留下来了。”
田荣低声道:“这丫头安的什么心?”
江玉南道:“不知道,她好像是奉命而来监视咱们的?”
田荣道:“江兄,要不要先把她除了?”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她气定神闲,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除了她,恐非易事。”
田荣笑一笑,道:“只要江兄下令,兄弟愿意立刻出手!”
江玉南道:“目下时机不对,暂时忍耐一二……”声音突然一低,道:“田兄,从庙后面绕出去,迎上阎前辈和高泰兄,告诉他们三凤在此的事,要他们小心一些,不能先露出破绽。”
田荣转身而去。
金长久道:“看样子,幽灵夫人并不信住你。”
江玉南道:“咱们都是她的工具罢了,我看她用心毒辣,每一次,都希望咱们和敌人拚个同归于尽。”
金长久道:“就算咱们是良弓吧!但目下飞鸟未尽,难道她已有藏弓之想。”
江玉南道:“丐帮是他心目中的敌人,咱们也是,所以、她希望咱们拚个与敌皆亡,这女人排除异己的手法,实在可怕。”
金长久道:“幸好,咱们发觉的早一些,如是浑浑噩噩地被她利用了,为她效命,那才是天下第一可悲的人了。”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金老,你看百里香这个人如何?”
金长久道:“单就外貌而论,她端正娴雅,是个很好的女娃儿,但她在黑谷玩那一手,却是蛇蝎一般的恶毒,所以,老朽觉置,这个女娃儿,不可信任。”
江玉南沉吟不语。
这时,易容曲乐山的谭纶,突然举步行了过来,道:“江少侠,在下想起了三年的前一件往事,似是和……”
话说了一半,却突然住口不言。
江玉南低声道:“曲兄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曲乐山接道:“我记得那时正下着大雨,我们为了躲雨,借住在一座尼姑庵中。”
江玉南道:“尼姑庵?”
曲乐山接道:“是!尼姑庵,接待我们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尼,他要我们在庵后柴房中休息。”
江玉南道:“男女有别,这也难怪。”
曲乐山道:“那场大雨来得快,不过三更时分,就云收雨歇重又放晴,天上是一轮明月。这时,却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隐隐地传来。”
江玉南道:“就是被锁在那枯井中的老妇人?”
曲乐山道:“是!”
金长久道:“她说些什么?”
曲乐山道:“她一直像唱歌一样,翻来覆去地唱着几句词。”
江玉南道:“你还能不能记起她唱的是什么?”
曲乐山道:“记得,我就是听熟了那几句词,心中才觉着怀疑,所以,才找到了那口枯井……”
江玉南接道:“先说那几句词吧!”
曲乐山道:“那几句词是:天茫茫,地苍苍,人间有灾殃,幽灵现,黑谷长,何处再寻玉二郎。”
江玉南道:“就是这几句话吗?”
曲光山道:“对!就是这几句话,她却翻来覆去地唱个不停,有时,声音悲凄,听得人为之心酸。”
江玉南道:“幽灵现,黑谷长……以后呢?”
曲乐山道:“以后,我就循声找去,尼姑庵后园中,发现了一口枯井,那井上盖一个石盖,中有两孔,声音就由那石孔中透了出来。”
江玉南道:“你移开了石盖……”
曲乐山接道:“是!也看到了那老妇人,她发长覆地,盘膝坐在枯井之中。”
江玉南道:“那枯井不深吧?”
曲乐山道:“很浅,一伸手就可以触及她头上的长发。”
江玉南道:“你没有和她说话。”
曲乐山道:“说了!但她不理会我,也不再唱那首歌谣了。”
金长久道:“再以后呢?”
曲乐山道:“没有再以后了,她不肯理会我,我也没有法子,就移上那石头盖,回到柴房,第二天,我们就离开了那座尼姑庵。”
金长久道:“当时,只你一个人在场吗?”
曲乐山道:“我们三兄弟都在场,只是行了一天的山路,他们都很困乏,一进柴房,就睡着了,只有我没睡着。”
金长久道:“那是说,他们两位,都不知道这件事了?”
曲乐山道:“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不过,第二天,我们离开尼姑庵时,却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
江玉南道:“什么事?”
曲乐山道:“那位老尼,天一亮就逼我们离开,而且,脸上是一片不欢之色,几乎和老二冲突了起来,唉!那时候,铁剑三雄,还不知道天高地厚,脾气也有些暴躁,幸好,我一直记着昨晚之事,拦住老二,离开了尼姑庵。”
江玉南道:“这首歌词很俚俗,谈不上什么才华之作,如是她随口唱出,也就罢了,如是意有所指,个中就自多玄妙之机了。”
曲乐山道:“听到幽灵夫人之名,又是来自黑谷,才使在下想起了这件往事。”
江玉南道:“还记得那尼庵的名字吗?”
曲乐山道:“记得,好像叫作白莲庵。”
江玉南道:“唉!如若咱们还有机会去找那个地方,你还能记得吗?”
曲乐山道:“在下无法说出那个地方,但在下相信,只要时间充裕,我就能找到那个地方。”
江玉南道:“只可惜,咱们目下已经没时间到白莲庵中求证什么了。”
金长久道:“江少兄,不管如何,咱们得先把三凤那个丫头看管起来,明里、暗里都可以。”
江玉南道:“好!那就有劳田兄费心了。”
田荣应了一声,转身而去。江玉南回头对曲乐山道:“谭兄请派两个贵门中精明弟子,守住后方,监视三凤,发觉逃走,立刻示意。”
曲乐山道:“我自己带两个人去。”
江玉南回手招过曲一龙,道:‘安排一些手,严密警戒古庙四周,余下的人坐息养神,此时此情,随时可能有人窥探。”
曲一龙点点头,带了曲五虎和四个铁剑门下弟子,出庙而去。
金长久突然苦笑一下,道:“江少兄,老朽现在有一个想法。”
江玉南道:“哦!请说。”
金长久道:“八十老翁入花丛。”
江玉南道:“这是什么话?”
金长久道:“看花了一双老眼。”
江玉南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事情虽然诡异莫测,但咱们只要能耐心察看,总可以找出一点眉目……”语声一顿,道:“老前辈江湖阅历丰富,可曾听说过幽灵夫人之名?”
金长久道:“奇怪的也是在此了,近五十年来的江湖高人,老朽自信知道他一个七七八八,怎么就是没有听说过幽灵夫人这么一号人物?”
江玉南道:“就所见情形而言,幽灵夫人,决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人,这中间也许有一段不为江湖人知的秘……”
这时,瞥见阎五、高泰,快步行了进来。
金长久道:“老叫化子,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阎五苦笑一下,道:“咱们根本没有见到丐帮帮主。”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那是说谷主的消息错了?”
阎五道:“没有错,丐帮确在这里召开长老会议,但咱们却被丐帮弟子阻止于会议外面,不许擅入。”
金长久道:“这个,老叫化子,难道你认了?”
高泰道:“小叫化子向里冲了两三次,都被人给堵了回来。”
阎五道:“严守会场四周的丐帮弟子,都是丐帮的精锐,个个身手不弱。”
金长久道:“这就麻烦了。”
阎五道:“守在四周的丐帮弟子,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岁左右。他们执法严厉,六亲不认,说什么也不肯通融。”
金长久道:“你没有要他们通报一声?”
阎五道:“有,但他们坚持不肯。”
江玉南道:“为什么?”
阎五道:“因为丐帮帮主传有令谕,两天之内,非丐帮长老,一律不准入内,任何事情,都不能惊扰长老会议。”
江玉南道:“你们就这样回来了。”
阎五道:“小叫化和他们闹得很僵,而且也动上了手,老叫化只好挺身而出了,打了一百多招,仍然没有分个胜负出来,但他们至少有五个人还没有出手,老叫化算算这笔帐,怎么算怎么不对,如是打下去,双方打出真火,来个以命相搏,我和小叫化十九要躺下去,所以,只好先回来报个信。”
金长久道:“你们是一对一呢?还是他们出手的人多?”
阎五道:“如是他们人多,那也不足为奇了,他们两个人对抗我和小叫化子,二对二,一个也不多,他们还有五个人在侧观战。”
江玉南低声道:“你没有告诉他们事关重大,不得丝毫推延?”
阎五道:“说过了,甚至比这个还要清楚一些。”
江玉南道:“那是说,他们不见就是不见,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有用?”
阎五道:“就是这么回事,要不然怎么会弄到干戈相见?”
江玉南道:“好吧!咱们一起去瞧瞧。”
金长久道:“那丫头还在这里,要不要通知她一声?”
江玉南道:“通知她,要她和咱们一起去,也好作个见证。”
金长久道:“这个,方便吗?”
江玉南道:“是不大方便,可是有什么法子呢?”
金长久道:“咱们能不能处置了她?”
江玉南道:“能,绝对可以,问题是怎么样才能作得干净利落,要幽灵夫人想不到是咱们下的手。”
金长久低声道:“这件事,也不太难,只要咱们计划得精密一些,出手人手脚快一些,大概可以给她们一个无从对证。”
江玉南道:“好!这件事就由金兄安排好了,不过,在下手之前,必须要我同意。”
金长久道:“好!我们全力而为。”
江玉南道:“不是全力而为,而是要一定作到。”
金长久点点头不再多言。
江玉南道:“那就有烦曲老大走一趟,招呼一下田兄,请三姑娘来。”
曲一龙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片刻之后,田荣带着三凤缓步行了过来。
未待江玉南开口,三凤已经抢先说道:“江少侠,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江玉南道:“丐帮的防守很严,咱们派去探听消息的人,和对方动上了手。”
三凤道:“哦!结果如何?”
江玉南道:“结果嘛?很麻烦,双方动手,打了一场,仍然是一个不分胜负的局面。”
三凤道:“双方都没有伤亡吗?”
江玉南道:“双方没有伤亡。”
三凤道:“现在,你准备如何办理这件事呢?”
江玉南道:“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决定,所以,在下准备向姑娘请教一二。”
三凤道:“小妹觉着,彼此既然拉破了脸,那就不妨放手一拚了。”
江玉南道:“哦!”
三凤道:“你是不是害怕丐帮的力量太过强大,咱们不是敌手?”
江玉南笑一笑,道:“这个,在下倒不担忧,在下担忧的是,咱们无法完成谷主之命。”
三凤道:“原来如此……”
沉吟了一阵,接道:“咱们先去瞧瞧吧!万一不行时,再作道理。”
江玉南道:“三姑娘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呢?”
三凤道:“好!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江玉南目光一转,望了田荣一眼,道:“三姑娘,大伙一起去呢,还是先去几个人瞧瞧?”
三凤道:“你是头儿,这要看你的意思了。”
江玉南道:“在下之意,咱们一起去,不过,接近丐帮守卫限界时,咱们过去几个人,看看情形,再作计较。”
三凤道:“安排得很好。”
江玉南吩咐了曲一龙几句话,带着阎五、高泰、金长久等,当先行去。
田荣紧追在三凤身后,大约只有四五步的距离、只要他一上步,随时就可以追到三凤身后,伸手可及三凤背后全部大|茓。
行到了一处突出的土岭前面时,阎五突然停下脚步,道:“过了这座土岭之后,就是丐帮的守卫了。”
江玉南道:“好!曲兄和铁剑门中人,请留在这里,哪一位跟在下过去瞧瞧?”
阎五道:“我和小叫化子,刚和他们动过手,不用去了。”
金长久道:“老朽算一个……”
江玉南接道:“再加上田兄和凤姑娘,咱们四个人够了。”
三凤未置可否,脸上却泛现出微微的笑意。
阎五接道:“过了上岗,行不过里许,就可见到丐帮的守护弟子了。”
三凤接道:“那些叫化子,是不是和你们两个很熟?”
阎五道:“不熟。”
三凤道:“你们不是丐帮中人?”
阎五道:“不是。”
三凤嗯了一声,道:“那你是什么门户?”
阎五道:“老夫没有门户。”
三凤道:“这么说来,你们是野叫化子了?”
阎王道:“姑娘这么说,那也不能算错。”
江玉南接道:“三姑娘,咱们走吧。
三凤哦了一声,举步向前行去。
对她的傲气凌人,群豪心中大都有着不愉之色,只是都忍了下去,没有发作。
田荣抢先开道,越过了山岗,立刻发现丐帮的守护之人。
他们发现了丐帮,丐帮自然也发现了他们,对方立时有所行动。
五个丐帮弟子,向前迎了上来。
田荣很快地碰上了头。
相距六尺左右,双方—齐停下。
当先一个丐帮弟子,似是领头的,一抱拳,道:“小叫化子周青,身属丐帮,诸位朋友哪一个作主?”
江玉南低声道:“金塘主和他们交涉一下。”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金长久……”
周青接道:“七刀塘的金塘主?”
金长久道:“不敢,不敢。”
周青道:“金塘主不在七刀塘纳福,来到此地作甚?”
三凤突然开了口,冷冷地说道:“这地方是你们丐帮的地方?”
周青道:“虽非丐帮所有,但丐帮已和此地业主洽商借用,方圆三里之内,暂时划为禁地……”
三凤接道:“这是便道,你们不许别人走吗?”
周青道:“姑娘,这里是私产,这条小道,除了通往青石楼之外,不通别处。”
三凤道:“咱们就是要到青石楼。”
周青望望三凤,又望望金长久,笑道:“姑娘在说笑话了。”
三凤道:“不是笑话,我说的很真实,除非你能拦住咱们……”
周青笑道:“丐帮行走江湖,从不亏一个理字,借给敝帮这个地方的,正是青石楼主。”
三凤怔了一怔,道:“青石楼主又怎么样?咱们要去青石楼,他也拦不住。”
周青道:“这么说来,姑娘是诚心找麻烦来的?”
三凤道:“我们走得好好的,你们拦住了我的去路,是何用心……”
周青冷笑一声,接道:“姑娘的口齿很伶俐,可惜在下不和姑娘斗口……”回顾了身后同来之人一眼,道:“散开,拦住他们,再往前走,格杀勿论。”
三凤一侧脸儿,望着江玉南道:“怎么办,咱们过不去了。”
江玉南道:“姑娘的意思呢?”
三凤道:“我,我一个女孩子家,会有什么意见,自然是听你的了。”
江玉南道:“姑娘,这种事,也不用客气了,姑娘请吩咐吧!”
三凤笑一笑,道:“我很希望能到青石楼去看一看,听说,那青石楼是方圆百里之内,最有名的一座楼,那座楼,全是一块一块青石堆砌起来的。”
江玉南道:“姑娘这么一说,在下倒也想去见识一番了。”
三凤道:“那好极了,咱们既然有着相同的想法,为什么还不去?”
江玉南道:“去是要去的,可是丐帮弟子,拦住了去路,咱们就算是很想去,只怕也不容易过得去。”
三凤道:“你可是很怕丐帮人?”
江玉南道:“丐帮是眼下第一大帮,咱们如何能惹得起他们?”
三凤道:“惹不起他们。那是说,咱们就不能去青石楼了。”
江玉南道:“姑娘如是硬要闯过去,在下等也只好奉命行事了。”
三凤道:“你要奉我之命。”
江玉南道:“是!姑娘……”
三凤笑一笑,接道:“江兄,这么说来,我岂不变成了这里的领头了。”
江玉南道:“我虽然是这一群人中的领头,不过,还是要听姑娘之命才行。”
彼此之间,各逞心机,都不愿领头冲过去,和丐帮动手。
周青率领的四个丐帮弟子,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江玉南和三凤。
他冷眼旁观,三凤和江玉南虽然是一伙的,但却是彼此之间,都在相互推诿,不肯作主。
自然,那作主之人,势必先要和丐帮冲突起来。
三凤忽然轻轻叹息一声,道:“江兄,我说的话,他们是不是肯听呢?”
江玉南道:“大概会吧!以姑娘的身份,连在下都听,何况是他们呢?姑娘何不吩咐他们一下。”
三凤回顾了田荣一眼,接道:“咱们能不能闯过去?”
田荣道:“那要闯过之后,才能明白。”
三凤道:“好吧!那你就闯过去。”
田荣道:“在下遵命,如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姑娘指点。”
三凤笑一笑,道:“你年纪不大吧?”
田荣道:“不算太大。”
三凤道:“但你的才慧,聪明,却都很高明,就和在江湖上走了几十年的老江湖一样。”
田荣笑一笑,未再接口。
三凤目光突然转注到周青的身上,接道:“你怎么还不出手呢?”
周青冷笑一声,道:“小叫化在看你姑娘自拉自唱。”
三凤道:“田荣,杀了他!”
田荣应了一声,侧身而上,金剑一探,点向周青。
斜刺里一个黑色的棍子飞了过来,封开了田荣一剑。
那是一根铁棍,剑棍相击,锵然有声。
事实上,用不着周青出手,那出手的叫化子,已经足可以抵当田荣的攻势了。双方剑来棍往,打得十分激烈。
三凤看双方恶斗了五十余招,仍然是个不胜不败之局,不禁一皱眉头,道:“江兄、他们要打到几时,才能有个结果?”
江玉南道:“听说丐帮这一次,守卫在四周的人,都是帮中精锐,这一仗能打多久,实在难说。”
三凤道:“哦!”
她等着江玉南说个办法出来,但江玉南却闭口不言。
其实,这正是江玉南的安排,要逼三凤出手。
三凤回顾了金长久一眼,缓缓说道:“金塘主,听说你有绰号,叫作一品刀。”
金长久道:“是啊!”
三凤道:“那你刀法一定犀利了。”
金长久道:“不算太差。”
三凤道:“怎么不去帮帮田荣的忙了?”
金长久道:“我的刀法虽然不错,但却不知道能否杀死丐帮弟子。”
三凤道:“为什么?”
金长久没有回答,软刀出鞘,缓缓向周青行去,一面说道:“你自己出手呢?还是派一个人和老夫较量?”
周青冷冷说道:“金塘主想和小叫化动手呢?还是要小叫化另外派个人和你动手?”
金长久道:“随便。”
周青回顾了身后的从人一眼,道:“你们哪一个出来会会金塘主,金塔主号称一品刀,在武林中极有声望。”
一个手提青竹杖,年约二十六七的叫化子行了出来,一欠身,道:“小弟愿会会金塘主。”
周青点点头,道:“铁虎,你要小心,金塘主是刀法名家,不可大意。”
铁虎道:“小弟明白。”转身行近金长久,一抱拳,道:“丐帮铁虎,领教金塘主的一品刀法。”
金长久笑道:“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贵帮中精锐,自非小可,金某人年事已老!”
三凤突然打断了金长久的话,接道:“江兄,你派出这些人,是和人动手呢?还是动口?”
江玉南道:“凤姑娘,动手之前,总要有几句话交待。”
三凤道:“那不是太麻烦吗?”
江玉南道:“有些事,似乎是省不下来。”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间,金长久已和铁虎动上了手。
青竹枝和缅铁软刀,转眼间,已打得难分难解。
三凤仔细地观察了一阵,道:“江兄,看来,你带这些属下,似乎都不是高明人物。”
江玉南道:“何以见得呢?”
三凤道:“他们连丐帮中三流人物也打不过,更遑论对付丐帮长老了。”
第十六回摧心掌力
江玉南道:“并非是他们不行,而是他们遇上了高明的对手。”
三凤哦了一声,道:“像这样打下去,不知要打到几时才能有个结果?”
江玉南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对手高明,很难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三凤道:“你统率这群人中,是不是以你的武功最好?”
江玉南道:“凤姑娘的意思,是不是要在下出手。”
三凤道:“如若你能够很快的胜了他们,自然是应该出手?”
江玉南道:“在下也没有把握……”语声一顿,接道:“凤姑娘,你能不能出手几招,叫咱们开开眼界?”
三凤嫣然一笑,道:“江兄可是想考验一下小妹?”
江玉南道:“言重言重,在下只是想见识一下姑娘的武功。”
三凤点点头,道:“我想,我如下出手,江兄一定会怀疑我的身份了。”
江玉南道:“姑娘久年追随谷主,武功自有独到之处,实非我们能及。”
三凤淡淡一笑,道:“想不到丐帮弟子,竟然是如此扎手!”
江玉南道:“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武功自然非同小可。”
三凤道:“哦,江少侠也有这样的看法吗?”
江玉南道:“是!就算在下出手,也不过是略强他们一筹罢了。”
三凤道:“江兄,这么说来,你们的成就,实在也是有限的很了。”
江玉南道:“我们练的都是一般武功,自然不能和凤姑娘相提并论。”
三凤笑一笑,道:“好吧!你叫他们停手。”
江玉南提高了声音,道:“住手,都给我退回来。”
金长久、田荣闻声停手,倒跃而退。
三凤莲步轻移,行了过去,道:“你们几个叫化子,哪一个是领头的?”
周青一挺胸,道:“我!”
三凤道:“你?”
周青道:“不错,姑娘有些不相信?”
王凤道:“相不相信,都一样,你们不过是一群叫化子罢了。”
周青冷冷说道:“小丫头,说话竟然敢如此无礼。”
三凤道:“你准备怎么样?”
周青道:“好男不跟女斗,小叫化认倒霉算了。”
三凤笑一笑,道:“你认倒霉也不行,我非要教训你一顿不可。”
周青道:“唉!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姑娘如此口气,可能激怒小叫化子。”
三凤道:“你们这几个叫化子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个的车轮大战?”
周青道:“好狂的丫头,给我拿下!”
一个叫化子应声而出,右手一探,直向三凤脉|茓上扣去。
三凤一挫腕,收回了右腕,但一收即发,五指屈弹,一缕指风,应手而出。
就是那一呆之间,三凤右手已然探了出去,抓住了那叫化子的右手,向前一带,暗劲突发。
但闻砰然一声,那叫化子竟然无法收住脚步,一个跟头,倒了下去。
周青脸色一变,道:“这是什么武功?”
三凤道:“这叫摔狗之招。”
想了半天,周青才知道对方是有意的骂人,怒道:“丫头,你怎么出口伤……”
三凤道:“没有法子,我喜欢这个样子,问题是,你们为什么会被人摔倒。”
周青冷笑一声,道:“好一个狂妄的丫头,两个人一起上。”
两个叫化子应声而出,一左一右,扑向三凤。
这些人都是丐帮中的精锐,出手势道,快如闪电。
三凤突然一挫柳腰,整个的人蹲了下去。紧接着双手快迅而出,双手一抓,正好抓住了两个叫化子的手腕。
说不上这算什么招术,只是速度快,赶得很紧,手指一合之间,又抓住了两人的脉|茓,使两人忽然失去了抗拒的能力。
只听三凤大喝一声,两个叫化子跌摔出去七八尺远,砰然一声,摔在地上,震得尘土飞扬。周青愣住了,江玉南也愣住了。
金长久和田荣,也都看得心头震动不已。
对付三个丐帮弟子的精锐,竞然只用了两招。
那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但三凤竟然办到了,而且,办得那么轻松,好像一点也不吃力。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好武功!”
周青一使眼色,第一个被摔倒的弟子,忽然转身向后跑去。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那是去请救兵的。
三凤淡淡一笑,道:“怎么,是不是去叫老化子?打了小的,不怕老的不出来。”
眼看这位姑娘,身怀如此之能,周青不得不忍下胸中之气,想法子拖延一下时间了。长长吁一口气,道:“姑娘毋怪敢口出狂言,身手实在高明。”
三凤道:“本来应该把你也摔上两跤,不过,我不再让你当场出丑了,快些去通报一下叫化子头,就说咱们有事要见他,他如不肯出来,咱们就只好打进去了。”
周青看两个师弟被人家出手摔倒在地上,心中明白,就算自己比两个师弟高明一些,也高明得有限,他们撑不过一招,自己最多也只能撑个两招,光棍不吃眼前亏,上了也是白上,那就不如不上。心中念转,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小叫化只不过是丐帮中三流弟子,我自知不是姑娘敌手,所以,只好派人去请一位丐帮中够份量的长老,来见姑娘了。”
三凤道:“原来如此。”
周青道:“所以,姑娘请稍后一会。”
三凤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兄,咱们要不要等一会?”
看过了三凤的身手,江玉南心中感慨万端,暗暗忖道:“这丫头看起来好像是懂事不多,实则叫人难测高深,不能不对她用些心机。”沉吟了一阵,道:“我看这要姑娘决定了。”
心中却是暗暗焦急,三凤奇高的武功,似乎是已经完全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只见那退去的丐帮弟子如飞而至,低声对周青说了几句话。
周青点点头,道:“敝帮帮主请诸位入庄相见。”
三凤道:“这位叫化子头,看来似乎是一个很知趣的人。”
周青听到装作没有听到。
闪身让到一侧。
三凤道:“江兄,你是咱们领头的,请走在前面吧!”
江玉南道:“姑娘才是真正的作主人,在下怎敢僭越。”
三凤笑一笑,举步向前行去。
周青道:“叫化子带路。”抢在前面。
除了周青之外,丐帮中其他的弟子,都还留在原地。
那是万株绿篁环绕的一个村落,竹林掩遮下,只见一座青石砌成的高楼,突出十余丈。
那实在是一座很高的楼。
穿越过竹林小径,才看到这是一座很大的村落。
不但很大,而且很富有,整个村落,看上去有百顶左右的人家,都是瓦户红门,不见一座茅舍。
周青带领几人,直奔青石楼。
行到近前,才看出这青石楼实在很伟大,占地亩许,一块块的大青石,向上砌去,形如宝塔,愈向上面愈小。
楼四周是一片广阔的空地,植满了各种奇花,人还未近楼,一股芬芳花气,已经扑鼻而来。
一个五旬右左的叫化子由石楼底层大门内缓步而出,直向前来。
周青停下脚步,躬身作礼,低声说明经过。
那叫化子穿着一件灰布褂,留着山羊胡子,满脸红光,如非他穿着破烂一些,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叫化子。
只看周青对他的恭敬,就不难想到这人的身份不低。
三凤道:“江兄,这叫化子,你认不认识?”
江玉南道:“兄弟初出茅庐,识人不多。”
三凤哦了一声,目光转到那叫化子的身上,道:“你自己说吧,大名怎么称呼?”
那老叫化子脸色一变,冷冷说道:“老叫化丐帮长老,还命叟苏轮。”
三凤道:“啊!原来是苏老叫化子。”
苏轮似是怒火暴起,冷哼一声,静立不动。
良久之后,才缓缓吁一口气,道:“你来这里作什么?”
显然,他用了极大的克制之力,硬把胸中怒火给压了下去。
三凤道:“一来找人,二来久闻青石楼之名,想登楼瞧瞧。”
苏轮道:“先说找人吧!不知你找哪一个?”
三凤道:“叫化头子!”
苏轮道:“敝帮帮主?”
三凤道:“那就不清楚了,我想找些叫化子帮帮忙,自然找叫化头了,在你们叫化子中,身份越高越好。”
苏轮哼了一声,道:“你骂我老叫化子几句,我认了,但你如出言伤到了我们帮主,可别怪我老叫化子出手无情了。”
三凤格格一笑,道:“你说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是来找麻烦的,还怕你出手伤人吗?”
苏轮道:“佩服,佩服。”
三凤道:“好说,好说……”语声一顿,接道:“你佩服我什么?”
苏轮道:“我佩服你的胆气,很少人敢在老叫化面前,说过如此狂妄之言。”
三凤道:“可是我说了,去找你们叫化头子出来吧!”
苏轮道:“姑娘,老叫化相信,姑娘敢如此狂妄,必然会有一点真才实学了?”
三凤道:“是不是要打一架给你瞧瞧,你才会相信?”
苏轮道:“先过了老夫这一关吧!”
三凤笑一笑,道:“江兄,你来吧!试试这老叫化子的身手如何。”
江玉南呆了一呆,但人还是缓步行了过来。
苏轮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报上名来。”
江玉南道:“江玉南……”
苏轮道:“老叫化子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江玉南道:“晚辈本来也是名不见经传的人,老前辈自然没有听过了。”
三凤道:“江兄,用不着和他客气……”
苏轮脸上杀机透现,冷笑一声,道:“你用什么兵刃,可以亮出来了。”
江玉南道:“在下用剑。”
苏轮大喝道:“好吧!那你就亮剑出来。”
江玉南依言亮出长剑,道:“老前辈也请亮兵刃吧。”
不论苏轮如何暴躁,江玉南一直保持相当的镇静。
苏道:“好!好,老叫化不愿和那女娃儿动手,但对你小子,老叫化子不会手下留情。”
江玉南心中暗道:“这人脾气如此火爆,就是我用传音之术点他几句,只怕也是点他不透,看来,只有先和他打一架了。”
只听苏轮高声说道:“你小子怎么不出手啊?”
江玉南道:“在下等阁下亮兵刃。”
苏轮道:“对付你这种后学末进,老叫化子不用亮兵刃。”
江玉南道:“好!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右手一探,长剑刺出,直取前胸。剑势不徐不疾,但却异常的稳定。
苏轮大喝一声,忽然一个转身,直向江玉南的身边欺了过来。
在他的计算之中,这一个转身,很自然的会避过江玉南的剑势,绕到了江玉南的身侧,拍出一掌。但尚未转过身子,掌势还未拍出时,忽然间发觉江玉南的长剑已经横在身前。
只要他一掌拍出,正好会撞在剑刃之上,不禁心头一震。
掌势未吐,人又一个大转身,绕向另一个方位去。
但他发觉了江玉南的剑势,又封住了自己的出手方位。
他一连回转,都被江玉南的剑势封住。
这才觉着了不对,心知遇上了高人,立刻暴退六尺。
江玉南横剑前胸,未行追袭。
苏轮究竟是久经大敌的老江湖,发觉遇上了高人、反而镇静了下来,缓缓说道:“老叫化子似乎是低估了你。”
江玉南道:“时犹未晚,你老人家的运气不错。”
苏轮道:“这话怎么说?”
江玉南道:“一次对敌人的低估,可能会丢了性命,但老前辈还完好无恙。”
苏轮道:“你讥笑老叫化子。”
江玉南道:“我只不过劝你以后小心一些,免得后悔不及。”
苏轮想道:“老叫化子不过低估了你一些,但还是一样可以杀你。”
江玉南笑一笑,道:“看来,老前辈是准备动兵刃了?”
苏轮未再答话,右手一探,手中已多了一把短刀。说它是一把刀,看起来,好像一块铁板,通体如墨,看不见刀刃,也看不见锋尖。那铁板长约一尺二寸多些,但却有两寸多厚。
金长久道:“还命叟的穿心刀?”
苏轮道:“不错,这就是穿心刀。”
江玉南望了他手中兵刃一眼,道:“穿心刀不是锋刃……”
苏轮接道:“等你见到锋刃的时候,也许刀已经穿心了。”
金长久道:“江少兄,丐帮中人,大都用棍杖作为兵刃,用刀用剑的已经不多,只有这位苏长老用的兵刃很怪,叫作穿心刀,据说,他一刀穿心之技,十分高明,江少兄要多多小心。”
江玉南道:“这块铁板,相当的厚,想来那穿心之刀,定然藏在中间了。”
金长久道:“不错,但那穿心刀十分有名,变化定尚不止如此。”
苏轮道:“金长久,你还知道多少,那就一起说出来吧!”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听说你那一柄刀中,花样很多,不过,能够说出实在内情的人却是不多。”
苏轮道:“没有人见过老叫化的刀中变化,见过的人,都已经死在刀下了。”
江玉南道:“听说丐帮帮规,以忠义为名,每一个人,都光明磊落,但阁下这兵刃,却如此凶戾。”
还命叟道:“老叫化号称还命叟,那说明了一件事,我欠了人家很多的命,多背上一两条命债,也算不得什么。”
江玉南道:“哦!”
苏轮仰天打个哈哈,道:“老叫化虽然杀了不少的人,但却是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我杀的人,没有一个好人,都是该杀的人。”
江玉南道:“哦!”
苏轮道:“老叫化的话说完了,你有什么交代没有?”
江玉南道:“老前辈可是要在下说几句遗言?”
苏轮道:“老叫化穿心刀招,一经出手。向无人能够逃过,而且是一刀毙命,你如不说几句遗言,只怕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江玉南笑一笑,道:“好吧!在下如是不幸死于你的穿心刀下,你只怕就仰愧天,俯作地……”
苏轮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自己觉着在行侠仗义,是吗?”
江玉南回顾了三凤一眼道:“阁下出手吧!区区领教你穿心刀法。”
苏轮嗯了一声,突然一刀向前刺了过去。
江玉南一闪避开,还了一剑。
苏轮右手挥动,手中短刀硬向剑上封了过去。
江玉南也有心试试他刀上的威力如何,锵然一声,金铁交鸣。
苏轮感觉到江玉南剑上的力道,十分强大,手腕微微一震。
江玉南试出他手上力道,心中放宽了不少。
江玉南剑出如风,表面上看去,攻势十分凌厉。
事实上,他用的尽都是一般剑招,不过,手法相当的迅快。
这和金长久及田荣和丐帮弟子动手情形,如出一辙。
保持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隐藏了真正的武功、实力。
看了一阵,三凤突然回头,对田荣一招手,道:“你过来。”
田荣大步行了过去,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三凤道:“江玉南是不是你们的头儿?”
田荣道:“是!”
三风道:“你心中对他服不服气?”
田荣道:“本来是不大服气,不过,他比我强了那么一点,不服也没有法子。”
三凤道:“对你们这一股力量,我有些失望,我想不通,你们如何会征服铁剑堡的?”
田荣道:“姑娘,那是没有法子的事,武功一道,勉强不来。”
三凤摇摇头,道:“像你们这些手法,实在说,只配干干护院之类的工作,如若要开拓江湖,作一番事业,那实在差得远了。”
田荣道:“那是因为姑娘的武功太高的原因,须知我们武功,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水准,但如和姑娘比起来,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三凤本来一脸冷漠,但此刻却泛起一片笑容,道:“你这话,说得倒也有道理。”
田荣道:“咱们的武功比起姑娘来,显然有一段距离。”
三凤笑一笑,道:“你的意思,是应该由我一人出手了?”
田荣道:“那倒不是,咱们愿意奉命行事,只要姑娘下令,咱们就算明知非敌,也要出手一拼。”
三凤道:“你这人的武功虽不好,但说话倒很讨人喜欢。”
田荣道:“姑娘夸奖。”
三凤笑一笑,低声说道:“田荣,江玉南这个人在你心中的份量如何?”
田荣沉吟了一阵,道:“不错。”
三凤道:“什么叫不错!我是想知道,他在你们心目中的地位。”
田荣道:“他的武功,比起我们来,强了一些,而且,想的事也比我们多一些。”
三凤道:“所以,你们都很敬服他?”
田荣道:“如若真的心中服他,那也罢了……”
三凤接道:“怎么?你们心中不服他?……”
田荣道:“唉!这自然也有不少的原因,第一是,他比我们高明不多,第二是,他为人不太和气……”
三凤道:“是不是很爱骂人,乱发脾气?”
田荣笑一笑,没有接口。
这时,江玉南和苏轮似乎已打到生死关头。但见一片光影。正想喝令停住,却听得一雷鸣也似的声音传了过来:“给我住手!”
看上去,双方虽然打得激烈绝伦,但都还有控制的余力。
在那一声断喝之下,双方立刻各自向后跃退。
三凤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躯高大的、面如锅底的大汉,站在两丈开外。
江玉南回顾了三凤一眼,低声道:“姑娘,这老叫化子的武功不错。”
三凤微微一笑,道:“不是他好,而是你们太差了。”
江玉南道:“惭愧,惭愧。”
三凤道:“唉!只要你们尽了心,技不能胜人,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转过身子,直对苏轮行了过去。
这时,那面如锅底的大汉也快步行了上来和苏轮低声交谈。
青石楼中,四个身着灰色短褂的老叫化子,护拥着一个长衫老者行了过来。那老者衣履干净,不似是丐帮中人。
三凤已然快步行了过去,扬手一指苏轮,道:“还命叟,你的刀法似乎还没有发挥出来,为什么不打了?”
苏轮道:“就算打下去,老叫化子也不会败在他的手中。”
三凤道:“还命叟,本姑娘想试试你手中之刀,不知道你敢不敢和我动手一战?”
苏轮道:“老叫化号称还命叟,天下没有什么不敢的事?”
三凤道:“好!我要在十招之内,夺下你手中之刀,不知你是信不信?”
苏轮道:“老叫化不信。”
三凤道:“看来,咱们只有想法子证明这件事了。”
突然一侧身子,右掌疾快地拍向苏轮。
苏轮右手一抬,手中短刀,突然暴射出一片刀光,短刀中长出了尺许左右的寒锋。
三凤身子一侧,一掌拍在了苏轮的握刀右腕之上。苏轮刀中藏刀的奇奥手法,还未及施展,兵刃已跌落在实地之上。
三凤笑一笑道:“你这老叫化子太阴险,我不喜欢你。”
右手一抬,按上了苏轮的前胸。
也不知苏轮是被人一掌拍中右腕骇呆了,还是他避不开这一掌,三凤掌势拍中了苏轮前胸。
不见伤痕,也不闻掌势击中前胸的声音,但苏轮一个身子,突然软瘫了下去。就像忽然被抽了柱子的房子,整个身躯,塌了下去。
似是苏轮全身的骨骼,都已软化,撑不起那个不算太重的身躯。鲜血由耳鼻口中涌了出来。
江玉南心头一震,忖道:“这是什么武功?”
三凤轻轻吁一口气,望着苏轮的尸体,摸摸头,若有无限惋惜。
那站在两丈外的黑高大汉,似是未料到一照面,苏轮就死在了对方的手中,也呆在了当地。
这时,四个中年叫化子,护拥着一个面貌清奇的灰衣老者。缓步行了出来。只看那人的气势,就觉着是一位非同凡响的人物。
黑大汉一躬身道:“苏长老死了。”
灰衣老者点点头,直行到苏轮的尸体前面,仟细查看了苏轮的尸体一眼,道:“什么人杀了他?”
三凤道:“我!”
灰衣老者道:“他死在摧心掌下?”
三凤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这老者气势慑人,竟使得一向不在乎的三凤有些庄重起来。
灰衣老者皱皱眉头,道:“你杀了他,你不知道。”
三凤道:“是我杀了他,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摧心掌。”
灰衣老者道:“你自己练了的武功,难道就不知它的名称来源吗?”
三凤道:“我真的不知道。”
灰衣老者冷冷一笑,道:“摧心掌,源起于小西天雷音寺,据说,这一门功夫,在百年之前,传入了中原,姑娘和雷音寺有何渊源?”
三凤道:“我不知道小西天雷音寺,也不知道摧心掌这名称,但我学的武功就是这个样子,出手伤人。”
灰衣老者道:“那么令师是什么人?”
三凤道:“我师父。”
灰衣老者道:“对!他人在何处?如何称呼?”
三凤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灰衣老者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三凤道:“大不了是叫化子头?”
灰衣老人道:“不错,我正是叫化头,姑娘可以答复我的问话了。”
经过这一阵对话,三凤又恢复了习蛮,道:“不用……”
灰衣老者冷冷说道:“姑娘当真不肯说吗?”
三凤道:“不说就是不说。”
灰衣老者道:“摧心掌,专以伤人骨骼内腑,不过,它也有不伤人的时候。”
三凤道:“什么时候?”
灰衣老者道:“只要那人练玄门罡气,和佛门般若禅功,混元太乙气功,都可以不受摧心掌的伤害。”
三凤道:“你练过什么气功?”
灰衣老者道:“混元太乙气功,难道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
三凤道:“我不信伤不了呢?”
灰衣老者道:“老叫化立刻可以证明给你瞧瞧……”
沉吟了一阵接道:“本帮中有一项规矩,你可知道?”
三凤道:“什么规矩?”
灰衣老者道:“你杀了本帮中的一位长老,那就要为他偿命。”
三凤道:“我杀了很多的人,从未偿过命。”
灰衣老者点点头,道:“很不巧的是,今日姑娘遇上了我。唉!能够对付摧心掌的,武林中屈指可数,老叫化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老叫化不愿和你动手。”
三凤道:“那不是说了等于没有说。”
灰衣老者道:“本座只想证明你的摧心掌伤不了我。”
三凤道:“我不信。”
灰衣老者道:“你可以出手,但如你伤不了我,你准备如何?”
三凤道:“彼此动手相搏,我如胜不了你,自然是你胜了我。”
灰衣老者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年纪很轻,看上去对事物了然不多,事实上却是一个心机深沉、不形于外的高明人物。”
江玉南心头震动了一下,暗暗忖道:“他说的不错,这位三凤姑娘,看上去,似是一个不太懂事的人,但她每一件事,都处理得很好。除了故意装作之外,几乎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事。”
三凤笑一笑,道:“叫化头儿,你不觉着,你太夸奖我吗?”
灰衣老者淡淡一笑,道:“老叫化自信还有这点眼力,姑娘也不用太谦辞,请出手吧!
老叫化要领教一下来自魔教的武功。”
三凤点点头,道:“好!我可以奉陪,不过,我要吩咐他们几句话,帮主请稍候片刻如何?”
灰衣老者道:“不妨事,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处理,老叫化子的耐心很好。”
三凤回顾了金长久一眼,道:“他是不是丐帮帮主?”
金长久道:“是!”
三凤目光转到江玉南的脸上,道:“我如胜不了他,你们准备如何应付?”
江玉南道:“咱们这一群人中,以姑娘的武功最高,你如胜不了他,咱们就算想帮忙,只怕也帮不上。”
三凤嫣然一笑,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想助我一臂之力?”
江玉南道:“姑娘似乎对我们还不信任?”
三凤道:“江兄言重了,我就是相信你们,才会和你们商量一下。”
举步行到了江玉南的身前,突然一个转身,右手五指,按在了田荣后背的命门|茓上。
田荣呆了,道:“姑娘,这是干什么?”
三凤道:“你是感觉着有一股力道侵入了命门|茓道?”
田荣道:“感觉到了。”
三凤道:“那你也很相信,我只要一吐内力,就可能震断你的心脉了?”
田荣道:“是!”
三凤神情突然间,变得一片冷肃,道:“我在成全你,听我口诀,运气调息。”
江玉南、金长久都呆呆的望着三凤,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在玩的是什么把戏。
但田荣却依言闭上了双目。
只见三凤口齿启动,没有人听到她说些什么?
江玉南低声道:“金塘主,她在做什么?”
金长久道:“金某人走了数十年的江湖,见到稀奇古怪的事不能算少,但我却不能肯定的说出来,她在干什么?”
江玉南凝目深思了片刻,道:“看起来,她好像是在传授自己的内功。”
金长久道:“就算如此,但此等传功之法,太过霸道,也非吉祥之征。”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三凤已收回了按在田荣背心的右掌,笑道:“金长久,你过来。”
田荣仍然闭目而立,状似入定。
金长久一皱眉头,道:“姑娘要干什么?”
三凤笑一笑,道:“叫化头儿,敢试我的摧心掌力,定然有着十成把握,所以,这一战,我胜他的机会不多。”
金长久道:“所以,姑娘先把我们制住,也要陪你殉身于此。”
三凤道:“那倒不是,我要传你们一种功力,一旦我死在叫化头儿之手时,你们有救我的能力,就算不救我吧,也可以突围而去。”
金长久道:“姑娘,武功一道,源远流长,老朽实在很难相信,在片刻功夫之中,姑娘就能传我们一种功力,使武功增强了很多。”
三凤冷冷说道:“田荣已经获得了,你还有什么怀疑?”
金长久道:“姑娘,老朽这把年纪了,实在说,筋已老,气已衰,实在无法接受姑娘转嫁而来的武功。”
三凤笑一笑,道:“金长久,你这是拒绝我?”
金长久道:“咱们这一组人中,本来是由江兄领头的,老朽如果是一定要听命行事,那只好听江少兄之命了。”
三凤道:“那很好,江玉南,你下个令谕,要金长久过来。”
江玉南道:“姑娘,这个令谕很难下。”
丐帮中人眼看三凤自己人有了争执,也就站着未动,乐得看个结果了。
三凤轻轻吁一口气道:“为什么?”
江玉南道:“姑娘在玩的什么花招,连在下也不明白,我又怎能下此令谕呢?”
三凤脸色一变,道:“江玉南,你可知道,咱们现在的处境吗?”
江玉南道:“知道。”
三凤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和找合作?”
江玉南道:“姑娘你肯说内情,咱们自然合作……”
三凤接道:“此时此情,如何还有说明内情的时间呢?”
江玉南道:“这就难办了。”
三凤冷冷一笑,道:“目下的事情,你们好像是早都商量好了,准备背叛我们,是吗?”
江玉南暗暗忖道:目下她已动疑,唯一之策,就是把她杀了,否则那只有甘冒和黑谷冲突的危险了。心中念转,口中却冷冷说道:“三凤姑娘,在下想不出,你以什么身份,来指令我们。”
三凤道:“哦!看来,你是恼羞成怒,准备翻脸了。”
江玉南道:“姑娘如是不能交代明白,看来,咱们也只有违抗一途了。”
三凤目光一掠站在两丈外的阎五、高泰,举手一招,你们两个也过来吧!”
阎五冷哼一声,大步行了过来,道:“三凤姑娘,准备在老要饭的手上,动一点什么手脚?”
三凤道:“我想,你应该升一级了。”
阎五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凤道:“江玉南少不更事,我想,他很难领导你们,因此,我想请你……”
阎五接道:“要老要饭的取江少侠而代之?”
三凤道:“就是如此,我会在谷主面前一力保荐。”
阎五道:“我看用不着姑娘费心了,老要饭的所以能够委屈求全,忍气吞声,全是受了江少侠的劝告,如今他也忍耐不下了。该是咱们反抗的时候了。”
三凤微微一笑,道:“看来,谷主的看法不错,她早已料到你们不是心甘情愿的为她效命。”
江玉南手握剑柄,金长久也抖出了软刀。
三凤回顾了那灰衣老者,道:“老叫化头儿,看来,用不到你出手了,我们窝里反,自己要先打一个明白出来。”
灰衣老者未理会三风,目光却转到阎五的身上,道:“阎兄,这是怎么回事?”
阎五苦笑一下,道:“周帮主,一言难尽,老要饭的这一次算是裁到家了。”
三凤笑一笑,接道:“周帮主,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最好不要多问多管。”
江玉南道:“说的也是,咱们的事,最好自己了断,姑娘请亮兵刃吧!”
三凤道:“江玉南,你看我几时用过兵刃了?”
金长久道:“周帮主,这丫头武功怪异,很难对付,只怕咱们要联手除她了。”
三凤忽然一个翻身,欺到了金长久的身侧,动作如电,快得不可思议。
金长久忽地劈出两刀,身子幻起了一片护身刀网。
那两刀凶厉万分,全身都被环绕在刀网之下。
他见识过摧心掌的厉害,不敢让她接触到身体。
这片刀光,封住了全身上下要害。
三凤感到无法下手,霍然而退。
金长久收住了刀势。
三凤缓缓说道:“金堂主,刚才,你好象没有用出全力。”
金长久道:“没有。”
三凤道:“原来,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
金长久道:“看来,老夫现在不承认也不行了。”
三凤道:“好!很好!你们再隐藏得深一些,我也许不会发觉。”
金长久道:“可惜,咱们没有姑娘这份阴险。”
三凤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兄,你是这些人的领头的,想来,这些事你都很清楚了?”
江玉南道:“是……不但清楚,而且,这件事,根本就是在下的主谋。这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三凤道:“遗憾什么?”
江玉南道:“我们的秘密揭穿了,似乎是没有很好的办法对付你了。”
三凤道:“你的意思是?……”
江玉南道:“要一个人不说话,似乎是只有一种办法。”
三凤道:“你要杀我灭口?”
江玉南道:“对!如若我不杀你,好像只有被你们杀了。”
三凤道:“我们?……”
江玉南道:“不错。”
三凤道:“唉!今天,我遇上了很多的高人。”
江玉南道:“更重要的是今天咱们要杀了你。“三凤道:“哦!”
江玉南道:“也许姑娘不太相信我们的话。”
三凤道:“我是不相信,所以要试试。”
江玉南横剑平胸,英俊的脸上,忽然泛直了一片杀机。
三凤望了江玉南的神色一眼,道:“你好像是真的要杀我。”
高泰突然行了过来,道:“还有我。”
金长久接道:“老夫也要全力出手,咱们杀不了姑娘,那也等于被姑娘杀了。”
阎五悄然无声的出手点了田荣两处|茓道,道:“丫头,这个怎么样了?”
三凤道:“他会帮助我,你们人手太多,只好先由这位田少兄和你们拼一场了。”
阎五道:“可惜呀!可惜。”
三凤道:“你点了他|茓道。”
阎五道:“这就是江湖经验,姑娘的江湖经验不多。”
三凤突然仰脸大笑起来。
江玉南回对那灰衣老者一躬身,道:“在下有很多话,要告诉帮主,只不过,要等咱们先解决自己的纠纷再说。”
灰衣老者点点头。
三凤道:“江玉南,你真要和我拼命吗?”
江玉南道:“姑娘的摧心掌力,中人取命,在下也只好全力以赴了,所以,这是一场生死之战。”
三凤道:“你既然知道摧心掌,可知这一武功的利害之处。”
江玉南道:“小西天雷音寺,虽然凶残,摧心掌又是他们十大绝技之一,可惜的是,你姑娘的武功太浅,必须要掌势中人,才能一击取命,事实上,这和中原武林道上的小天星内家掌力。并没有大大的区别。”
三凤道:“你对小西天雷音寺,有多少了解?”
江玉南道:“不多,但也不算太少。”
三凤道:“江玉南,你自己觉着有几成杀我的把握。”
江玉南道:“六成。”
三凤道:“那你不觉着,这个太过冒险吗?”
江玉南道:“就算我有五对五的把握,我也一样要出手……”
金长久道:“加上我金长久手中这把缅刀,我们似乎就有十成的把握杀你了。”
三凤道:“唉!江兄,我本来觉着杀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现在,我有些奇怪的感觉了,好像我未必是你的敌手了。”
江玉南道:“过去,咱们一直有些让你,现在,这是一场对决,在下不得不拿出全力了。”
三凤低声道:“江兄,咱们不能真的拼命……那会使人坐收渔利?”
江玉南道:“谁?”
三凤道:“丐帮。”
江玉南道:“就算我们不出手,丐帮中人,也不会放过你,所以,我们杀你,和丐帮杀你,并无什么不同?”
三凤忽用传音之术,道:“江兄,你要小心啊,这位老帮主不太可靠。”她说话的神情十分认真,江玉南听得糊涂了。
只听三凤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出手,也知道你来自何处,所以,你知道小西天雷音寺的武功,并不奇怪,但这位丐帮帮主也很清楚,就叫人有些怀疑了。”
江玉南心中也忽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三凤的话,并非是全不可信。心中念转,也用传音之术说道:“丐帮是目下江湖上第一大帮,他是一帮之主,自然是一位才智过人之士,数十年江湖经验,知道雷音寺的武功,何足为奇。”
三凤道:“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吗?我已经被你逼的快露了底啦!”
江玉南道:“你说,你知我出身,能不能说出来?”
三凤道:“你来自云顶神府,对吗?”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你真的知道。”
三凤急道:“江兄,你知道吗?咱们这样交谈,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要牢牢记着,这位丐帮帮主,练的是比我更毒辣的一种武功,而且,成就也高我很多。”
江玉南道:“哦!他练的什么武功?”
三凤道:“残心指,也是雷音寺中十大绝技之一,摧心掌排名第七,残心指却排名第五。”
江玉南道:“以最快的话词,告诉我残心指的利害之处。”
三凤道:“摧心掌中人伤心,但要掌力着体,练到最高明的境界,也不过只能伤在两尺左右,残心指就不同了,把内心力化作了一缕指风,三尺距离内可取人命,如是登峰造极时,指力可及八尺,想想看它是多么可怕。”
江玉南不能不信了,但他已无法下台,急急说道:“咱们动手吧!由我掌势倒下,我们先离此地,再作一次详谈。”
三凤道:“我如败在你的手下,他可能出手,你要当心残心指的暗算。”
江玉南道:“你们早认识了。”
三凤道:“不是,刚才,我才发觉了他的身份,天下有什么人会怀疑他呢?当真可怕极了。”
江玉南道:“那么你呢?”
三凤道:“我说了这么多内情给你,难道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江玉南道:“在下已经信了,不过,此事来得太过突然,所以,我必须弄个清楚才行。”
三凤道:“你要如何才能够信得过呢?”
江玉南道:“我要你两件事。”
三凤道:“来不及了,我们用这么多时间,传音交谈,只怕已引起他的怀疑,看来,只好用你的办法了。”
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江玉南,你好大的胆子!”
江玉南也高了声音,道:“在下已经解释过了,我未奉到谷主之命,当然用不着听你之命。”
三凤道:“那好!那我就让你尝试一下摧心掌的滋味。”
身子一侧,拍出一掌。
江玉南长剑疾起,翻起了一片寒光,封住了三凤的掌势。
双方立时展开了一场激烈地搏杀。
江玉南剑光如浪,层层波波的涌了出来,一把剑,有如千百剑一般。
三凤却穿梭在剑光之中,一对玉掌翻飞,不停的击向江玉南的要害大|茓。表面上看去,双方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凶厉万分。
金长久缓步行到阎五身侧,低声道:“这丫头身法怪异,江少侠一个人,只怕还收拾不了她。”
阎五道:“金兄之意如何?”
金长久道:“咱们找个机会,助江少侠一臂之力,想法子把她一举杀死。”
阎五道:“两个打在一处,敌我难分,咱们就算想帮忙,只怕也无法Сhā手。”
金长久道:“阎兄掠阵,好好照顾着田荣,我去看机会,给她一刀。这丫头今日不死,咱们混不下去了。”
阎五点点头。
金长久疑神戒备,缓上向前行去。
这时,突闻江玉南大喝一声:“着。”
三凤的身子,突然由重重剑光中飞了出来。
砰然一声,倒摔在地上。
金长久看得清楚,那是三凤。右手长刀一挥,斩了下去。
一道剑光斜里飞来,架住了金长久的刀势。
金长久道:“江少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江玉南道:“不能杀,快些点了|茓道,这是咱们保命的本钱。”
金长久老江湖了,一语点破,立刻伸手点了她三处|茓道。
阎五低声道:“内患已除,咱们可以和丐帮好好商量一下了。”
江玉南道:“不行,咱们还有一件特别重大的事,先去办过,再回来和丐帮详谈善后。”
阎五道:“什么特别重大的事,老叫化怎么一点不知道?”
江玉南道:“事关铁剑门中人的生死,咱们得快些走……”
回手一抱拳道:“帮主,咱们有点紧急私事,必须要处理一下,很快会再来……”
灰衣老者皱皱眉头,道:“江少兄有要事和老叫化谈吗?”
江玉南道:“是!此事重大得很,必得详细长谈,所以,在下先料理一点紧急事务,立刻回来。”
灰衣老者道:“能不能给老叫化子一个期限呢?”
江玉南道:“快则日落西山时,至迟,也不会超过明日午时。”
灰衣老者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希望江少侠好生处理敌人。”
江玉南道:“在下会谨慎。”转身向前行去。
他步履奇快,只不过片刻工夫,已到了四五里外。
阎五突然加快脚步,道:“江少侠,请留步片刻,老叫化有事奉告。”
江玉南道:“好!这地方可以说了。”
阎五放下怀中的田荣,道:“咱们千辛万苦,要见丐帮帮主,怎么一见面,你就跑了。”
江玉南道:“金前辈,放下三凤姑娘。”
金长久依言放下三凤。
他亲自出手点了她两处|茓道,相信她决逃不过自己的手掌,所以放下来很放心。
江玉南道:“三凤姑娘,不用再装作了,快起来吧!”
三凤一挺而起,道:“这地方很不安全,快走!”
当先举步向前行去。江玉南紧随身后。
阎五又抱起了田荣,金长久、高泰,鱼贯追在身后。
金长久道:“江少侠,这是怎么回事,老夫被你们弄糊涂了。”
江玉南道:“等会诸位就清楚了,现在赶路要紧。”
三凤找一处僻静地方,停了下来,道:“好险啊!好险。”
江玉南道:“姑娘,你可以把详情说出来了。”
三凤叹息一声道:“本来,这件事,我还不想这样早说出来,但目下的情形,已到了非说不可的境界,我就只好提前说明了。”
江玉南道:“凤姑娘,你最好先说个明明白白,取得在场之人的信任,咱们才有机会商谈下去。”
第十七回丐帮帮主
三凤沉吟了一阵,道:“江兄,眼下这些人,都靠得住吗?”
江玉南道:“靠得住。”
三凤道:“好!我想先说明一件事,黑谷谷主,只是一个托名,那一座黑谷,也就是小西天雷音寺魔教派人在中原建的一座落足之处。”
阎五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果然是魔教中人,准备进入中原了。”
三凤道:“对!魔教中人,已然准备了二十多年,派来了不少魔教高手,混入中原,而且,他们奉命分别投入各大门派之中,有些人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努力,已经在各大门派中奠定了很稳固的地位,但最大的成就,却在丐帮……”
金长久接道:“丐帮?这话怎么说?”
三凤道:“因为,他已经取得了帮主之位。”
阎五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简直是骇人听闻的大事,只怕有些不太可能吧!”
三凤道:“我也不太相信,但我亲眼看到了,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我自然不能不信了。”
金长久道:“你看到了什么?”
三凤道:“看到了丐帮帮主身怀魔教奇功残心指,那实在无法叫人不信了。”
金长久道:“他练有残心指,你如何能看得出来?”
三凤道:“金塘主,别忘了,我也练有魔教的武功,摧心掌。”
金长久道:“所以,你一眼就瞧出来?”
三凤道:“不错,这中间自然是有很多的道理,只不过,我一时间,无法和人说得清楚,他练有残心指,而且,又得到了丐帮帮主的身份,定然是极具果敢之心的人物。我很担心,诸位落到了他的手中之后,可能会被他一网打尽。”
金长久道:“你是说……”
三凤接道:“他会杀了你们,也可能使你们一个个都死得不明不白。”
金长久道:“但江湖上,对丐帮帮主的传说,却不是这么一个说法,说他大公无私,说他是一个豪情英雄,他领导丐帮以来,除奸斩邪,不畏权势,是一个铁面无私的人物。”
三凤道:“他如没有法子博得这些英名,如何能得到丐帮帮主之位?”
金长久道:“那也不能说,他当上丐帮帮主,就是魔教中人了?”
三凤道:“金堂主,看来,想说服你,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金长久道:“在下的七刀塘,说不上什么正大门户,但一向对丐帮的作为,却是十分敬佩,尤其是这一任的帮主,处事明快,确有铁胆侠心的气度。”语声一顿,回顾了阎五一眼,道:“阎兄和丐帮帮主,相识甚久,坚持此意的人,也非兄弟一个。”
三凤一皱眉头,道:“阎前辈,你……”
阎五吁一口气,道:“我正想姑娘说的话。”
金长久怔了一怔,道:“怎么?你相信了她的话吗?”
阎五道:“我在想周帮主的作风,和丐帮以前帮主的作风,有很多的不同之处。”
金长久不以为然地道:“哪里不同了?”
阎五道:“丐帮以忠义为帮规,那是天下皆知的事了?”
金长久道:“不错。”
阎五道:“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丐帮历来的帮主,处事都具有仁慈之心,但这位周帮主却是霹雳手段……”
金长久接道:“霹雳手段,菩萨心肠,那有什么不好?”
阎五道:“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使人觉着奇怪。”
金长久道:“阎兄,每一个人的性格,都有些不同,丐帮帮主的性格,也不能完全地要求他们一样。”
阎五道:“阁下的意思是……”
金长久道:“我是说,历任帮主的处事态度,未必都一样,只要他们站的立场大公无私,那就够了。”
阎五道:“话是不错,不过……”
金长久接道:“不用不过了,就拿兄弟和你阎兄的看法吧!我们就是绝不相同,我对周帮主这个人处事的方法,敬佩得很,只觉他明快利落,颇有开创的气度。”
三凤道:“金塘主,能不能说出一件事情的经过,给我们听听?”
金长久道:“好吧!听说五年之前,有一批丐帮弟子,被人所诱,误伤了好人,周帮主把一十三名参与其事的丐帮弟子,一起发处,自那以后,丐帮弟子,就不敢再胡作非为了。”
三凤道:“金塘主,那是一件什么事?十三名丐帮弟子,是否该死呢?”
金长久道:“也许他们罪不至死,但杀一儆百,有何不可?”
三凤道:“唉!清名误会,因为丐帮帮主的身份,和他统驭庞大实力,使他成为江湖上极有势力的人物之一,只要他说一句话,那就无人敢不听,想想看,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金长久道:“三凤姑娘,说的颇有道理,不过,她还没有说明,她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学到了魔教武功?”
江玉南道:“凤姑娘,虽然你能说出我的来历,但那并不能证明你是和我们合作的人。”
三凤道:“你要我说出全部?”
江玉南道:“眼下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三凤道:“江兄,你敢不敢担保,你们这些人中,没有魔教中人?”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倒可以担保。”
金长久道:“姑娘的言中之意,虽未指名,但大约是对着老夫说的了?”
三凤微微一笑,道:“连丐帮的周帮主,都是魔教中人了,我对谁都要存上一份怀疑。”
江玉南道:“原来如此。”
三凤道:“唉!我知道魔教中人,无孔不入,但却未料,连丐帮帮主之位,也握在他们的手中了。”
阎五道:“姑娘,你若无法证明你确实的身份,咱们如何能相信你的话呢?”
三凤沉吟了一阵,缓缓由怀中掏出一物,道:“你们认识这个吧!”那是一枚金钱的四分之一,上面笔划纵横,写的有字。
可惜,上面的字迹,无法看出内容。
金长久、阎五、江玉南、高泰,都很仔细地看了一遍,但却无法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
没有人能说出这小半金钱的来历,一时间相顾愕然。
江玉南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一片金钱,代表了什么?”
三凤缓缓收回那片金钱,贴身藏好,一面缓缓说道:“你们都不认识这一片金钱吗?”
江玉南道:“在下不识,不知两位老前辈中,有那一位识得?”
三凤道:“认识这一片金钱机会最大的应该是你,其次是高泰、田荣,你们三位不认识,金塘主和阎大侠认识的机会就更少了。”
阎五道:“老叫化在江湖上走动了数十年,但却从未听说一片金钱的事。”
三凤道:“自然,这不是凭借江湖经验就可以知道的。”
阎五道:“如是姑娘随便取一枚金钱来,刻上些字,然后,把它一分为四,就算天下老江湖尽集于此,也认不出它的来历。”
三凤轻轻吁一口气,道:“不谈这枚金钱的事了,这确实是我故弄的玄虚,现在,咱们还是先谈谈应付魔教的事吧。”
金长久道:“咱们现在处境,可有什么危险吗?”
三凤道:“如若周帮主发觉了咱们已知晓他的隐密,决不会饶过咱们。”
金长久道:“难道他要杀咱们。”
三凤道:“不错。”
金长久道:“奇怪,以周帮主在江湖上的为人,他怎会是魔教中人?”
三凤道:“有些事,不容你不信。”
金长久道:“凤姑娘,你的意思是,咱们要和丐帮中人拼一场?”
三凤道:“不是火拼,而是自卫,咱们要想法子保护自已,除非你们愿意被人杀了。”
江玉南道:“凤姑娘,丐帮周帮主,在江湖上数十年建立的声誉、权威,岂能是你的几句话使人相信吗?”
三凤道:“要如何你们才能相信,难道真要周帮主动手杀你们时,你们才会相信吗?”
江玉南道:“姑娘,老实说,在下已经有些相信了。”
三凤道:“你相信就好。”
阎五道:“凤姑娘,老叫化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三凤道:“什么事?”
阎五道:“姑娘一直不肯明白的说出你的身份,咱们心中之疑,无法消除,所以,也无法相信姑娘。”
三风摇摇头,道:“我不能说,也无法说出来,你们相信,就相信,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了。”
江玉南道:“姑娘,有没有一个理由解释明白,你不肯说出来的原因。”
三凤道:“我不会说,也不能说,江公子,咱们还不是一道上人,我心中好痛悔自己的轻率,大意不过,你们还是正人君子,我希望你们忘记今天的事,这对我们双方都好。”
江玉南呆了一呆,道:“姑娘,你……”
三凤接道:“我要去了,我可能还回三凤阁,作我捧酒上菜的事,你们要忘了那一片金钱的事。”她说走就走,转身大步而去。
江玉南想开口要叫,却被阎五伸手拦住,道:“由她去吧!她既然还回三凤阁,咱们不愁找不到她。”
这时,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醒了过来,道:“好奇怪的一掌。”
阎五道:“田少兄,中掌之后,是什么样的感觉?”
田荣道:“头一晕,什么都不知道了。”
阎五道:“哦,那是什么掌法?”
田荣道:“这个么?不知道。”
阎五道:“田少兄,自己中掌,怎会不知道中掌后情形如何?”
田荣道:“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掌力,中学之后,人就突然晕了过去。”
阎五道:“晕过去了?”
田荣道:“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阎五道:“这么说来,那摧心掌,还具有别的妙用了。”
田荣道:“在下是真的不知道,一掌之后,就晕迷不醒了。”
金长久道:“可惜呀!可惜,咱们竟然未把内情问清楚。”
田荣道:“那位凤姑娘哪里去了?”
金长久道:“她走了。”
田荣道:“你们怎么放她离去呢?”
阎五道:“田兄的意思,可是要咱们杀了她?”
田荣道:“那倒不是,咱们应该有很多事向她领教……”
语声一顿接道:“再说,咱们这几个人,也没有办法杀她。”
金长久道:“田少兄,你好像是一点也不恨她。”
田荣道:“我为什么要恨她呢?”
金长久道:“你可知道,她怎么对付你?”
田荣道:“这个,我就不知道。”
金长久道:“她要你神智晕迷,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然后,去和丐帮中人拼命。”
田荣道:“哦!”
金长久道:“唉!当时你神智不清,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了。”
田荣叹一口气,还未来得及接口,高泰已高声道:“周帮主来了。”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灰衣苍发的丐帮帮主,在四个花甲老翁的长老护卫之下,缓步行了过来。
四个随行长老,在五丈外停下,周帮主单枪匹马的行了过来。
江玉南凝立未动,直待那灰衣老人,行到五尺左右处停下身躯时,才一抱拳,道:“周帮主。”
灰衣老者拂髯一笑道:“不敢当,老叫化周鹏。”
江玉南道:“晚进江玉南,久闻帮主大名。”
由于三凤姑娘的一番话,使得金长久和阎五等,都有了一些戒心,所以,没有迎接上去。
周鹏笑一笑,道:“适才那位姑娘何在?”
江玉南道:“帮主要找她?”
周鹏道:“丐帮弟子无多,难免有良莠不齐之人,所以,我对丐帮中招惹到的是非,一向处置谨慎,非要问个明白,不肯骤作论断,但适才听得属下报告,详陈经过之情,那位姑娘似乎是有意找丐帮麻烦而来。”
江玉南道:“帮主的意思是……”
周鹏道:“我要找到她,问明内情,如是本帮弟子有亏理之处,周鹏定当在诸位面前严惩丐帮弟子。”
江玉南道:“这个倒是不怪贵帮弟子。”
周鹏道:“哦!江少兄觉得,敝帮是没有亏理之处了?”
江玉南点点头,道:“是。”
周鹏道:“这么说来,本座也应该替你们作主了。”
江玉南心头震动了一下,暗道:“糟,看来我又讲错话了。”心中念转,笑一笑,道:
“可惜,那位姑娘已经不在此地了。”
周鹏道:“诸位和她同来,纵非故旧,亦必相识,想必知晓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倒是知晓。”
周鹏道:“那就请江少侠相告。”
江玉南道:“帮主请到下马集,三凤阁,自然可以找到她了。”
周鹏道:“哦!那位姑娘的闺讳,可否相告呢?”
江玉南道:“三凤阁中,有一位凤妈妈,带着三个女儿,以大、二、三排名。”
周鹏道:“那位姑娘排行第几?”
江玉南道:“第三。”
周鹏道:“那么她叫三凤了?”
江玉南道:“是!她叫三凤。”
周鹏道:“多承相告,老叫化这就立刻派人去查问一下。”
语声一顿,接道:“江少兄,有空吗?”
江玉南道:“帮主有何吩咐?”
周鹏道:“老叫化想麻烦江兄,同往一行,不知阁下之意如何?”
江玉南道:“这个,不太妥当吧!”
周鹏道:“为什么?”
江玉南道:“区区事务烦多,只怕很难抽出空暇。”
周鹏道:“这个老叫化就不明白了,江少侠既然事务繁多,为什么会陪着三凤姑娘,找来丐帮呢?”
江玉南道:“我……”
周鹏道:“那是江少侠分明有些看不起老叫化子。”
江玉南道:“帮主言重了,晚进怎敢。”
阎五突然一上步,道:“周帮主,还记得老要饭的阎五吗?”
周鹏回头望了阎五一眼,道:“阎兄在江湖上大有名望,老叫化子岂有不知之理?”
阎五道:“在周帮主的侠光照射之下,老要饭的说不上什么名望。”
周鹏道:“阎大侠太谦虚了。”
阎五道:“周帮主,老叫化有一言请教?”
周鹏道:“区区洗耳恭听。”
阎五道:“这位江少侠……”
周鹏接道:“阎兄,有什么吩咐,只要周某人能够做到,决不推辞,但江玉南的事,阎兄最好别管。”
阎五道:“在下虽然没有加入丐帮,但咱们拜的一个祖师爷,总算有一总渊源。”
周鹏皱皱眉头,似想发作,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道:“阎兄,你究竟想说什么?”
谁都看得出,周鹏是一脸不愉之色,阎五自然也瞧得出来。
照江湖上将周鹏的推崇,他不应该是这么一个人。
阎五突然想起了三凤的话,这就使得阎五的心中,提高了一份警觉,对周鹏的信心,开始动摇了。
周鹏神情肃然,仰脸望天,长叹一声道:“这个,这个,当真是可怕极了,以阎大侠在江湖上的声誉,竟也沦入魔道,今后江湖,岂不是要……”
阎五厉声接道:“周帮主,你在胡说些什么?”
周鹏道:“阁下在江湖上,一向受武林同道敬重,想不到今日……”
阎五道:“我今日怎么样了,本来、咱们还不太相信一些事情,现在看来,确然有些不得不相信了。”
周鹏道:“你胡说些什么?”
阎五气得脸色一变,道:“周帮主,你这个出身魔教的人,混入丐帮,竟又被你窃取得帮主之位……”
周鹏摇摇头,道:“王长老,这个人病势不轻,看来,咱们不能不想法子帮帮他了。”
王长老道:“请问帮主,咱们要如何帮他?”
周鹏道:“杀人杀死,救人救活,咱们既然是存心帮他的忙,自然是要彻底帮他了。”
王长老道:“帮主的意思是……”
周鹏道:“想法子使他就范,送给袁神医全力疗救。”
淡淡几句话,已决定了对付阎五的手段。
王长老一挥手,四个丐帮长老一起围了上来,道:“阎兄,咱们帮主悲天悯人,决定把阎兄送交袁神医……”
阎五厉声喝叱道:“为什么要把我送交袁神医,我无病无痛的……”
王长老接道:“阎兄语无伦次,说话颠三倒四,实已病的不轻,如论当今医术,天下无出袁神医之右,希望你阎五能够体念咱们帮主一番苦心。”
阎五苦笑一下,道:“厉害呀!厉害,这等颠倒黑白,倒因为果的作法,的确是可怕得很。”
王长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阎五道:“没有什么意思,老要饭是领教了周帮主的厉害。”
王长老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咱们帮主一片仁义,你竟然不知感激,反而恶言中伤……”
阎五气得脸色铁青,全身也微微颤抖,沉声说道:“你看看,金兄,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金长久苦笑一下,道:“这就叫沉冤,如若你今天放手一搏,死于丐帮人手中,江湖上会传说一件大为震动的事……”
阎五接道:“什么大事?”
金长久道:“江湖上会说,阎五阎大侠,变了心情,胡作非为,丐帮帮主,虽然不忍加诛,但又不能看着他为非作歹,于是,废了他的武功,把他送给袁神医疗治。”
阎五点点头,道:“好堂皇的说法。”
金长久道:“那时,阎兄这一生争来的清白侠名,也就付之东流了。”
阎五道:“对!所以,我不能让他们生擒了我。”
金长久道:“阎兄,咱们两人联手,只怕也无法胜过丐帮长老!”
叹息一声,接道:“你和我联手后,还造成了一个极大的困扰,兄弟名声不太好,那就更增加这位帮主之言的真实性了。”
周鹏笑一笑,道:“金兄要帮忙?”
金长久道:“七刀塘虽然是在江湖上算不得什么有名地方,但兄弟自信……”
周鹏摇摇手,道:“金长久,咱们不谈过去的事,老叫化在恭候佳音呢。”
金长久道:“恭候佳音?你问了我一些什么?”
周鹏冷冷地说道:“我问你是否要和阎五联手对付敝帮?”
金长久道:“哦!这么回事?”
周鹏淡淡一笑道:“金塘主可是想激老夫吗?”
金长久道:“不敢,不敢。”
周鹏回顾了四老一眼,道:“他们两个人联手,你们出手,捉不到活的,就格杀当场。”
这是一道很严厉的令谕,在场之人,都已经看出来,周鹏已动了怒火,现出杀机。
高泰横移两步,行到江玉南的身侧,低声道:“江少兄,这个,咱们应该如何?”
江玉南道:“要阻止这一场搏杀。”
田荣也快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咱们只要一出手,丐帮就会把这件事套在我们的身上。”
江玉南道:“就算是咱们今天眼看着他们杀死阎五、金长久,他们也一样不会放过咱们。”
田荣道:“对!江兄,咱们先礼后兵。”
江玉南点点头,高声说道:“周帮主,你要下令杀人?”
周鹏道:“阎五、金长久助纣为虐,我不能不为江湖除害。”
江玉南道:“哦!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做坏事吗?”
周鹏道:“这个本帮不用查究……”
江玉南道:“我可以告诉帮主。”
周鹏道:“好!你说说也无妨。”
江玉南道:“他们是奉我之命行事。”
周鹏道:“奉你之命?”
江玉南道:“对!冤有头,债有主,你周大帮主真要为世除害,实在用不着找他们的麻烦。”
周鹏道:“哦!”
江玉南道:“只要杀了在下,那就除了祸源。”
周鹏哈哈一笑,道:“本座行道江湖,遇过不少凶恶之徒,但像阁下这等在本座面前,坦承罪状的人,倒也不多。”
江玉南道:“那是因为我觉着贵帮未必能杀得了我。”
周鹏道:“哦!有这等事,四位长老,打蛇打头,先将这个人给我拿下。”
四个丐帮长老本已把阎五围上,准备出手,闻言忽然转了过来,围住了江玉南。
高泰,田荣,齐齐说道:“丐帮如是以多为胜,不怕伤了贵帮在江湖上的英名吗?”
周鹏道:“历来的丐帮帮主,都有这么一个避忌,但本座没有。”
高泰道:“你竟然破坏了丐帮历来的传统。”
周鹏道:“传统的规矩,有好有坏,丐帮弟子,何止万人,遍布大江南北,我们有的是人手,但历来追凶擒寇,丐帮都谨遵规戒,以一对一,不知道这个传统的规戒,使多少凶徒漏网。”
高泰道:“丐帮有一条戒规,不知道帮主修正了没有?”
周鹏淡淡一笑,道:“本座修正的规戒很多,又何止一两条?”
高泰道:“那一条是:不枉杀。”
周鹏点点头,道:“这是一条很好的规戒,本座自然保留。”
高泰道:“那么枉杀的意思,帮上定然是知道了?”
周鹏道:“本座岂有不知之理?”
高泰道:“那很好,不求证确实,谓之枉,帮主下令搏杀江少侠,但不知为了什么?”
周鹏道:“你们都是亲眼所见,亲耳听闻,难道还要本座再说出一番道理?”
田荣笑一笑,道:“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理由都由你帮主一个人说完了。”
周鹏道:“本座处事,只问是非,一向不愿和人多费舌,给我拿下!”
四个灰衣老者忽然一侧身子,向上冲来。
高泰、田荣同时欺身而上,迎向了两个灰衣老者。
但闻砰然一声,七人掌力接实。
高泰、田荣,和两个灰衣老者,彼此秋色平分,一掌硬拼,谁也没有向后移动分毫。
江玉南独拒两个人,竟然也保持了一个半斤八两的局面。
周鹏点点头,道:“勿怪你们三个有些狂傲,原来都有了相当的成就。”
江玉南道:“周帮主,就算要动手,也请稍候片刻,在下还有几句很重要的话,请教帮主。”
周鹏道:“什么话?”
江玉南道:“阁下,可否先召回你这护驾四老?”
周鹏嗯了一声,举手一招,道:“你们回来。”
目光转到江玉南的身上,接道:“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江玉南道:“我想请教一件事。”
周鹏道:“在下洗耳恭听。”
江玉南道:“我想知道,帮主是否练过一种武功,叫作残心指?”
周鹏道:“那残心指是魔教奇学,本座虽然知晓世间有这一种武功,却是从未练过。”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帮主和小西天雷音寺的魔教,全无关连了?”
周鹏摇头道:“当然。”
江玉南道:“唉!帮主,真是推的干净……”
回顾了一眼,接道:“这些人,想来都是你帮主的心腹之人?”
周鹏道:“是又如何?”
江玉南道:“所以,在下纵然找出了破绽,指出你周帮主和魔宫有关,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了。”
周鹏道:“这些人,都是久年追随于我,对我的为人处事,了解很深,你纵然能舌翻莲花,也无法挑起他们的疑心。”
江玉南冷冷说道:“他们追随你多年,都是你的心腹,也许早已知道了你的来历、身份,所以,他们不会觉着惊疑,不过……”
周鹏接道:“不过什么?”
江玉南道:“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你会暴露出真正的身份。”
周鹏脸上闪掠过一抹杀机,但只一闪即逝,代之而起的是一脸微微的笑容,道:“你在说些什么?实在叫人听不明白。”
江玉南提高了声音,道:“丐帮是个有传统,有规戒的组合,我不信,一个人能一手遮天。”
周鹏笑道:“你这个小娃儿,简直是有点疯了。”
江玉南道:“疯的不是我,而是你。”
周鹏摇摇头,道:“我越听越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了。”
江玉南道:“你心中明白,我相信丐帮之中,也有不少人对你动了怀疑之心,只不过,他们基于对帮主的尊重,不敢当面向你提出来罢了。”
周鹏冷笑一声道:“江玉南,你说够了没有?”
江玉南道:“没有。”
周鹏道:“你已经说得够多了,如若你的挑拨发生了效用,那似乎也用不着再多费唇舌了,如是发生不了效用,就算再说更多的话,也是没有什么作用了。”
江玉南道:“唉!看起来,帮主实在是一位心机很深的人。”
周鹏道:“现在,我要他们动手,要把你生擒活捉才行。”
江玉南道:“活捉一个人,比杀死一个人,要困难十倍,帮主为什么要活捉在下,不下令他们杀了在下呢?”
周鹏道:“你自觉满腹委屈,硬指本座是魔教中人,我如下令把你杀死,不但你心中不服,在场之人,心中都有些不服气了。”
江玉南道:“哦!”
周鹏道:“所以,我要生擒于你,我们丐帮在此举行长老会议,大部分长老都还未离去,我要生擒你之后,你可以在本帮长老之前,畅你所言,要他们详断一下是非,本座是不是欺世盗名之辈。”
这几句话说得义正词严,掷地有声,只听得阎五、金长久暗暗点头。
江玉南心中震动了一下,忖道:“难道,三凤真的随口胡言吗?”
但她又为什么欺骗我们呢?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帮主真有此心,那可算光明磊落,明月风标的英雄人物,会给武林留典范,江湖留英名,晚生后进们敬仰不已。”
周鹏点点头,慨然说道:“老叫化接掌丐帮,已过五个年头,五年来,江湖有人批评我杀气太重,除恶务尽,不留人一步者有之,但像你们这样说我和魔教中人有往来,倒还是第一次听到,不但老叫化觉得有些惊震,就是丐帮中人,亦必听得心中不安,疑窦顿生,如若此事再不澄清,那可是麻烦大了。”
江玉南道:“但不知帮主要如何澄清?”
周鹏道:“俗语说得好,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你不过随便一句话,可能使老叫化费十年的工夫去洗刷这些污点。唉!年轻人,你害我不浅。”
江玉南看他说得一片至诚,不似说谎,心中大感不安,缓缓说道:“大错已铸,眼下只有设法挽救要紧。”
周鹏道:“挽救之道,不外两途……”
江玉南道:“在下洗耳恭听。”
周鹏道:“一是把今日在场之人,全数杀死,但我周鹏是何等样人,自然不肯做出此等事情。”
阎五点点头道:“帮主说的是,但不知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周鹏一指江玉南道:“第二个办法,就是生擒了这位江兄。我要他在本帮长老前解说清楚,如是本帮长老也认为老叫化子有点问题,老叫化就立刻辞去帮主之位,听候调查,如若老叫化子仍然得到本帮中长老的信任,本帮就全力追查这位江少兄何以如此污蔑本人。”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周帮主不会单独处置这位江少兄了?”
周鹏道:“处置?本座还要留下他的活口,向敝帮长老解说。”
金长久道:“嗯!这就合情合理了……”
回顾了阎五一眼,低声接道:“阎兄,你看,这档子事,咱们应该如何?”
阎王道:“老叫化子也正在为难。”
金长久道:“在下之意,不如要江少兄随同周帮主,同往丐帮一行,说个明白,彼此之间,也可不伤和气。”
阎五道:“这个么,老要饭的也不便反对。”
不反对,那自然是同意了,再加上一个便字,那就是勉强同意的意思,不管是否勉强,但还是同意了。
金长久道:“阎兄,咱们是否要把决定的意见,告诉江玉南呢?”
阎五道:“自然要告诉他了。”
金长久道:“这些话,很难开口,还是阎兄你自己说吧!”
阎五道:“我……我说?”
金长久道:“对!阎兄是江湖上的有名正派人物,自然是处处受人敬重,像我金某人,声誉不太好,说出的话,也只怕人家不信。”
阎五道:“好吧!说就说,我阎五大公无私,有什么不敢说的……”
提高了声音道:“江少兄,你决定了没有?”
江玉南道:“决定什么?”
阎五道:“是束手就擒,跟周帮主走呢?还是要动手一搏?”
江玉南道:“在下还未决定。”
阎五道:“应该决定了。”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还得考虑一下。”
阎五道:“考虑什么?”
江玉南道:“在下要弄清楚,他们说的话,谁真谁假?”
阎五道:“哼!难道现在,你还在想那个丫头片子的话?”
江玉南道:“在下想不出,她为什么要骗我们?”
阎五道:“这是挑拨离间之计,任何人,都会看得清清楚楚,难道你江少侠就看不清楚……”
金长久道:“江少侠,如若今日,咱们不能给周帮主一个交代,只怕今后,江湖之上永无宁静之日了。”
江玉南道:“哦!”
金长久道:“江少侠,古人有舍己为人之说,咱们希望江少侠,能为江湖大局着想,免去了个人意气之争。”
江玉南道:“两位究竟是什么用心,可以明白点说了。”
阎五轻轻咳了一声,道:“好吧!既是如此,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江玉南道:“在下洗耳恭听。”
阎五道:“我和金兄的意思是,希望你江少侠束手就缚,随同周帮主,同往丐帮一行,见着丐帮长老,解说清楚。”
江玉南点点头,道:“两位的意思,是让在下往见丐帮长老了。”
阎五道:“在下等正是此意。”
江玉南回顾了田荣、高泰一眼,道:“两位怎么说?”
田荣道:“要往丐帮解释,咱们一同前去,但却用不着束手就缚。”
高泰目光转到了阎五身上,道:“老要饭的,你是不是丐帮中人。”
阎五道:“不是!丐帮中人,必是叫化子的身份,但叫化子,却未必是丐帮中人?”
高泰道:“了解不多,咱们就不能完全相信,但小叫化子和江少侠,相处了这些时,却感觉到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阎五道:“小要饭的,我不是不信任江少侠,而是不信任那个丫头。”
高泰道:“目下事实真象如何,还未揭露,如何能先断送了江少侠。”
阎五道:“如何会断送他。我老要饭的意思,只是让他替周帮主向帮中长老解说一下。”
高泰道:“如是要他束手就缚,那就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阎五道:“这个,不会吧?”
高泰道:“那是因为你受丐帮的声誉影响之故。”
阎五道:“你有什么办法,能解今日之危。”
高泰道:“咱们大家陪江玉南同去,见丐帮长老,说明详情,如若丐帮长老,都觉得应该处死江少侠,再作决定不迟。”
阎五道:“对!这办法不错。”
周鹏冷冷说道:“办法很好,不过,本座不能同意。”
高泰道:“为什么?”
周鹏道:“你们这一群人,桀骛不驯,本座如下先把你们制服,一旦在会议之中,彼此吵起来,那要本座如何做人?”
高泰道:“这话怎么说?”
周鹏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高泰淡淡一笑,道:“阁下的意思,是要把我们绳捆索绑,带到长老会去?”
周鹏道:“至少,要你没有胡闹的能力,本座才能带你们去见本帮长老。”
高泰道:“要我们没有胡闹的能力,大概只有两个办法了,一个是废了我们的武功,一个是制住我们的|茓道。”
周鹏道:“对!除此之外,本座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高泰回顾了阎五和金长久一眼,道:“两位的意见如何?”
阎五道:“周帮主,这个不太好吧!”
周鹏道:“没有什么不好的,诸位如肯答允本座条件,那也不用去长老会了。”
金长久道:“你以周帮主的身份,这些话,咱们自然是应该相信得过,不过,这对一个学武的人而言,好像是太苛刻了一些。”
周鹏道:“丐帮长老齐集于此,万一你们届时突发野性,合力出手,伤了本帮一二位长老,要我如何交代。”
金长久道:“嗯!倒也有理。”
周鹏道:“还是金塘主明白事理,此事关系太大,本座不便冒险。”
田荣道:“你制住了咱们|茓道之后,突然改变了心意,一声令下,岂不立刻可以取了咱们性命?”
周鹏道:“本座是何等的身份,怎会做出那样卑下的事?”
高泰道:“金塘主既然同意了帮主的高见,那就先从金塘主身上下手吧!”
周鹏道:“金塘主意下如何?”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周帮主,在下只是觉得以帮主的身份而言,咱们应该相信得过。”
周鹏道:“金兄既然相信老叫化子,何不率先一试?”
金长久苦笑一下,道:“这个,贵帮要对付的是江少侠……”
周鹏接道:“难道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金长久道:“是!”
周鹏道:“既然是一伙的,先后有何不同?”
金长久道:“不同,不同,金某还没有完全赞成周帮主的这个办法。”
田荣冷笑一声,道:“金塘主,如是周大帮主,只拿一个江玉南江少兄去,金塘主就赞成这个办法?”
金长久道:“田少兄,你取笑了。”
田荣冷冷说道:“可惜周帮主还不够阴沉,他如够阴沉,目下就该只对付江少兄一个人。”
周鹏道:“丐帮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本座也不用对人动什么心机。”
阎五摇摇头道:“周帮主,老要饭的也觉得,你的方法不大好。”
周鹏道:“你有什么办法?”
阎五道:“江少兄说得对,目下双方,只有一点误会,这一点误会,必须要解释清楚。”
周鹏道:“哦!”
阎五道:“如是周帮主自信光明磊落,那就该表示得大方一些,咱们愿意去见贵帮长老,但咱们决不能束手而去,也不能让你帮主点了咱们的|茓道,贵帮长老,也是贵帮中的精锐,高手,就算误会解释不清,贵帮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事。”
周鹏摇摇头,道:“阎兄大概知道,敞帮中人,并非是帮主的权势最大。丐帮帮主,一向受长老会监督,每年一次长老会,帮主都要报告一年的经过。”
金长久接道:“周帮主如若带咱们去见贵帮长老,那正是表示出周帮主的胸中坦然,心中无鬼。”
周鹏道:“如是我不带你们去,那就表示我心中有鬼了?”
金长久道:“其实在场三人,都是稍有名望的人,见见贵帮长老,也不算辱没他们。”
周鹏道:“第一个,你金塘主就没有这个身份。”
金长久道:“贵帮中的长老,金某人早就见识过了几个,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周鹏道:“长者会不同,他们未集会时,只是丐帮中的长老身份,也要受帮主之命,但如他们一开了会,那就不同了,帮主要听命于他们。”
金长久道:“所以,你就要表示坦然,带咱们去见他们,以表明你的身份。”
周鹏道:“你越说越胡扯了,给我拿下。”
这时,四周忽然出现了数十个丐帮弟子,四面八方的围了上来。
敢情,周鹏已在不动声色之下,调集了很多的丐帮高手,把群豪围了起来。
金长久一松腰间扣把,抖出了缅铁软刀,冷笑一阵,道:“周帮主,老夫不甘就缚,就算从此和丐帮结下了血海深仇,也要放手一搏。”
周鹏点点头,道:“金塘主,大丈夫宁折不屈,对你这份豪气,老叫化子倒是佩服得很。”
金长久道:“周帮主敢不敢和金某人一决生死?”
周鹏冷然说道:“你向我挑战?”
金长久道:“金某人本来心中对你周帮主十分敬服,但现在……”
周鹏道:“不再敬重了?”
金长久道:“看来江少侠说的不错,阁下可能是魔教中人。”
周鹏道:“金长久,你害怕了,还是要说几句动人之言,要他们过来帮你?”
金长久道:“哼……金某人也许不是你的对手,不过,金某人倒是愿意放手和你一战。”
周鹏道:“好吧!本座就让你称心如意。”
一挥手,接道:“你们都给我退开。”
四个灰衣从卫,应声而退。
周鹏缓步向金长久行了过去,一面说道:“金塘主,你号称一品刀,这刀上的造诣,定有过人之处了?”
金长久提气凝神,冷冷说道:“是不是浪得虚名,周帮主一试便知。”
江玉南轻轻吁了一口气,一抬腿,陡然欺进了八九尺远,拦住了金长久的身前,道:
“周帮主等不及了吗?”
周鹏哦了一声,道:“本座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江玉南笑道:“第一,你调来了这么多人手,那是准备把我们一网打尽了?第二,你要自己出手,对付金塘主,是不是想先杀他立威?”
周鹏笑道:“他自己挑战,如何能怪本座?”
江玉南道:“魔教绝技残心指,一击取命,周帮主是不是准备要施展呢?”
周鹏微微一怔,但立刻恢复了平静,笑道:“天下指力,不下数十种,乾元指,金钢指,都有一击取命的锐力,又何独残心指如此。”
江玉南道:“周帮主果然是渊博得很……”
周鹏接道:“江少侠是不是想替代金兄,和本座一搏……”
江玉南道:“看你周帮主摆出来态势,似乎是今日难免一战了,不过……”
周鹏接道:“不过,你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
江玉南道:“不错,来的这些丐帮弟子,也许都是周帮主的心腹了?”
周鹏道:“丐帮弟子,人人都是我的心腹。”
江玉南叹口气,回顾了阎五、金长久一眼,道:“两位老前辈,现在明白没有?”
金长久道:“现在,金某人觉得,三凤姑娘的话有些可信了。”
田荣冷冷地望了金长久一眼,道:“金塘主,咱们今日,也许战死此地,但三凤姑娘和咱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把她也拖进去?”
金长久立刻警觉,笑一笑,道:“那丫头叫老夫看着不顺眼,所以我想拖她下水。”
江玉南道:“两位不用辛苦了,周鹏是何等人物,岂会被你们骗住?”
阎五道:“如若咱们真觉得对不起三凤姑娘,那就施出全力一战。”
江玉南道:“能有一个突围而出,就设法告诉三凤姑娘。”
这时,突闻一阵呼喝之声,传了过来。
第十八回回旋飞斧
转头看去,只见曲氏五杰,带着铁剑门十二个子弟,行了过来。
环绕在四周的丐帮弟子,正挥动兵刃,阻止他们前进。
周鹏却冷笑一声,道:“放他们进来。”
丐帮弟子一闪身,放过了曲氏五杰。
曲乐山大声喝道:“江玉南,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骗了咱们?”
高泰怒道:“骗你们什么?”
曲乐山道:“你们对咱们兄弟的承诺,都忘了不成?”
江玉南道:“在下没有忘记……”
曲乐山道:“没有忘记,为什么和丐帮人动手,需知丐帮乃当今天下第一大帮,武林中的正义,都靠他们维持,如若和丐帮冲突,那岂不是等于和武林中正义的力量冲突吗?”
江玉南道:“乐兄,这位丐帮帮主,也就是我们的幕后首脑。”
周鹏冷笑一声,接道:“江玉南,阁下的手段,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就别怪本座要反击了。”突然上步,直对江玉南冲来。
江玉南笑道:“周帮主,你有些躁急了。”
周鹏扬手一掌,直劈过来,口中冷冷道:“江玉南,你已经无法挑拨了,还在装腔作势干什么?”
江玉南双目凝神,盯注在周鹏的右掌之上,防他用出残心指,右掌却蓄聚功力,硬接一掌。
这不过是一刹那间的工夫,阎五想出言喝止时,已自无及。
但闻砰然一声,一掌接实。
江玉南身不由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周鹏也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周鹏点点头,有点赞美地道:“无怪你有点狂傲,年轻轻的,竟然有如此功力。”
江玉南道:“周帮主夸奖了,只要你不用残心指,在下自信可以和你打一个半斤八两。”
周鹏道:“我如施用残心指,那就可以取你之命了。”
江玉南道:“残心指可是来自小西天,雷音寺中的魔教武功?”
周鹏道:“你相信本座练成了残心指?”
江玉南道:“相信,问题是,在众目瞪瞪之下,你是不敢施展罢了。”
周鹏道:“你说我敢不敢施展?”
江玉南道:“我也无法断言,如若在此的丐帮弟子,都是你的心腹,那自然是可以施展了。”
周鹏道:“如若不是我的心腹呢?”
江玉南道:“你施展魔教武功,那无疑自己暴露了身份,想想看,今后你又如何在丐帮立足?”
周鹏道:“唉!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精通纵横之术,好叫在下佩服。”
江玉南道:“阁下能在成万的丐帮弟子之中,爬上了帮主之位,这份心机,也叫人害怕得很。”
周鹏道:“你对丐帮了解的太少,丐帮中的职位,从无侥幸得来,本座除恶铲害,不遗余力,积修了近万的善功,才有今日的地位。丐帮帮主,一向都是汗马功劳所挣,都受着弟子们的爱戴,你如想出言挑拨,只怕是白费心机……”
江玉南道:“如有事实为证呢?”
周鹏道:“那自然又当别论了,你出手吧!”
江玉南右手搭在剑柄之上,缓缓说道:“帮主施用什么兵刃?”
周鹏道:“这些年来,在下都未用兵刃了。”
江玉南道:“帮主,江某人可以和你决一死战,只望你帮主能够放过他们……”
周鹏笑道:“你怎么如此没有信心,动手相搏,胜负难料,你如胜了本座,他们岂不是可以保得全身而退吗?”
江玉南道:“咱们这一战,生死难料,在下亦不妄自菲薄,你我还有一战,不过,在下不愿他们也被卷人其中,所以,我想应该让他们走。”
周鹏笑一笑,道:“好吧!你如一定要他们走,老叫化也不愿意勉强他们留下。”
阎五冷冷说道:“好一招分化之计,咱们不能走!”
江玉南道:“为什么?”
金长久道:“原因很简单,周帮主不会放咱们真的离开……”
江玉南道:“金前辈,此刻咱们的胜算不大……”
金长久道:“那咱们就更不能走了。”
江玉南道:“此刻不走,等一会,诸位再想走,只怕走不了啦。”
金长久道:“大丈夫生死有命,埋骨有地,江少侠不用为我们担心了。”
阎五道:“江少侠,不用多分心在我们身上,你只管全力应敌。”
周鹏淡淡一笑,道:“诸位还没有商量好吗?”
金长久道:“咱们几乎被你骗了过去,如非江少侠有过人之能,只怕今日之局,已闹的不可收拾了。”
周鹏的目光转注到江玉南的身上,第一次,双目中泛起杀机。
江玉南心中一凛暗道:“他对我似是已经恨之入骨了,要得小心应付才行。”心中念转,暗中也提聚一口真气,全神运剑。
在周鹏的极度忿恨之下,这出手一击,可能是凌厉无匹,必得全力拒敌。
周鹏突然大喝一声,欺身而上,一拳捣向江玉南的前胸。
左手却紧随右掌而出,五指半屈半伸,谁也不知道,他这一招之中,隐藏的是什么变化。
江玉南右手长剑忽然一场,但见寒光流动,忽然间,在身前布成了一片光幕。
周鹏紧握的右拳,忽然弹开,五指弹出了五线指风,分袭江玉南身前五处大|茓。好凌厉、好险恶的一击。
寒光飞绕中,只听铮、铮、铮几声危鸣,两条交接的人影,忽然分开。
没有人看清楚两人这一招搏拼的结果,但却只见两个人霍然分开。
江玉南面色青白,手中长剑,出现了几处凹入的痕迹。
周鹏似是也不怎么好过,头上隐隐见了汗水。
点点头,周鹏说道:“你小子不错,能够封开我这一招‘五指联弹’。”
江玉南道:“周帮主过奖了。”
周鹏道:“咱们才拚了一招,今日是不分胜负,决不罢休。”
江玉南道:“在下舍命奉陪,不过,阁下和江某人争的,似乎是已经不是胜负之名,好像是生死之搏了。”
周鹏冷冷说道:“生死一搏也好,胜负之争也好,今日咱们总得见一个高下才行。”
江玉南吸一口气,笑道:“不分高下,想来阁下,也不会放咱们离开了,帮主请接我一剑。”长剑一挥,攻了过去。
明明是一把剑,突然间,幻起了数十柄剑一般,兜了过去。
周鹏吸一口气,霍然间向后退出了八尺,道:“天网一兜。”
江玉南收住剑势,道:“阁下果然是渊博得很。”
周鹏冷冷说道:“阁下深藏不露,老叫化几乎看走了眼……”
语声一顿,接道:“亮兵刃,给我杀。”
四个从卫,突然一探腰际,亮出了四把短斧。
那是很奇怪的一种短斧,长不过一尺多些,但斧面却有八寸多宽,斧柄只不过四寸左右。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回旋斧,诸位要小心了。”
口中说话,右手一抬,手中长剑却当先刺出。
剑如流星,一闪而至直向一人前胸刺去。
高泰、田荣,互相望了一眼,也突然欺身而上。
四个从卫,手中短斧一挥,迎了上来。
高泰的如意金环,田荣的金剑,也都亮了出来。
刹那间,斧光、剑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战。
江玉南奇招连出,不足十合,已刺死一人,沉声说道:“田兄、高兄,贴身搏杀,不要让他们脱身而出,施展飞斧。”
口中说话,长剑一紧,把另一个人圈入了剑光之中。
周鹏面色铁青,正想出手,耳际又响起一声惨叫。
江玉南又劈死了一个从卫。
这一阵搏杀,才显出了功力的深浅,剑术的高绝,江玉南连劈两人,田荣、高泰仍然在力战之中。
大约是江王南对那回旋飞斧的厉害,了解得很深,所以,一直不让他们有施展的机会,长剑一探,帮田荣又除了一人。
高泰如意金环,也施出了“流星赶月’的绝招,一环封斧,一环脱手而出,击毙了敌手。
四从卫全被击毙。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周帮主,回旋飞斧,是江湖中可怕的杀法之一,四斧齐飞更是凶厉绝伦,可惜,他们没有机会施展了。”
周鹏仰天大笑三声,道:“江玉南,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自何处?”
江玉南道:“来自何处……”
周鹏接道:“云顶神府……”
江玉南微微一笑,接道:“阁下自己去想吧!”
周鹏长长吁一口气,缓步行入场中,冷冷说道:“你们杀了四位丐帮高手,本座自不能坐视不管了。”
金长久道:“周帮主,两面话都被你说了,咱们不杀他们,难道听任被他们杀了?”
周鹏道:“杀人偿命,本座替他们报仇,那总是没有错的。”
金长久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就算咱们不杀你帮主的四个从卫,你周帮主也一样不会放过咱们。”
周鹏不再理会金长久,右手突然拍出一掌。
一股强烈的掌风,击在一柄薄斧之上。
那支薄斧,陡然飞起,盘空一转,飞入周鹏手中。
周鹏手握薄斧,立刻又打了出去,击在另一柄薄斧之上。
两柄薄斧,同时飞起,转了一转,又飞入了周鹏手中。
双斧再发,击在在另外两柄薄斧之上,四斧齐飞,回旋疾转,齐齐落入周鹏手中。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只看得场中群豪,心头震动不已。
江湖上传诵丐帮周鹏的武功高强,为丐帮中最杰出的弟子,积修了无数的善功,他由一个舵主的身份,爬上了帮主之位,替丐帮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他手诛过三十六铁骑大盗,搏杀川中三鬼,创出了无比的声名,终于排除了和他竟争帮主身份的四个同门,登上了帮主的宝座。
但最重要的,还是佟飞的死亡。
佟飞是周鹏最强的敌手,他没有周鹏的武功高强,也没有周鹏的赫赫战功,但他却最得人缘,丐帮中任何人都很喜欢他。
但很不幸的,佟飞却在一次追搏大盗花胜时,身中淬毒暗器毒发而死。
周鹏追到了花胜,拿着他的人头,祭奠了佟飞。于是,周鹏少去一个最有力的竞争对手,顺理成章地上了帮主之位。
但他的手段很激烈,对绿林道上的人,固然是手不留情,对待丐帮中的子弟,也是冷酷非常,只要犯了帮规,绝对是最重的处分。
这时,周鹏手中执着四把锋利、宽大的薄斧,目光凝注在江玉南的身上。一种浓烈的杀机,由周鹏身上透发出来。
江玉南也感到那股强烈的杀机,凛凛逼人,不敢有丝毫大意。吸一口气,长剑平胸而立。
高泰、田荣也被那股强烈的杀气,激动得运功抗拒。
江玉南却回顾了两人一眼,道:“两位请向后退开。”
目睹江玉南的武功,也知道他来自云顶神府,群豪内心中,都生出了极为强烈的崇敬之心,田荣、高泰,立刻闪身向后退了七八尺远。
江玉南吁一口气,道:“周鹏,你怎么不发出回旋飞斧?”
周鹏道:“你为何迟迟不肯出剑?”
江玉南道:“在下等候周帮主的四斧齐飞的奇技。”
周鹏道:“老叫化要等候着最有利的时机,务求一击而中。”
江玉南道:“哦!”
周鹏道:“老叫化一向不轻估敌人,何况,阁下是来自云顶神府。”
阎五大声说道:“云顶神府号称武林第一家,也是江湖上最有声望的人,周帮主你如和云顶神府作对,那岂不是等于和整个江湖人作对吗?”
周鹏道:“云顶神府虽称武林第一家,但他们门下弟子,却不一定都是好人。”
阎五道:“这话怎么说?”
周鹏道:“良田莠草,江玉南这小子,就是那株莠草。”
阎五道:“哼!江玉南自已并没有说他来自云顶顶神府,而是阁下指名他来自云神府,对吗?”
周鹏道:“云顶神府,一向受武林同道的敬重,这人既然来自云顶神府,为什么他自己却不肯说出来呢?”
阎五道:“这个,老要饭的就不清楚了。”
周鹏道:“这就是可疑之处了。”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周鹏,你不但心机深沉,武功过人,而且,辩才也是常人难及,阎前辈,不用和他多费唇舌了。”
周鹏哈哈一笑,道:“阎五,你听明白了没有?他自己下敢承认。”
阎五怔了一怔,道:“这个,江少侠,你是不是来自云顶神府?”
江玉南道:“阎老前辈,这件事,是不是很重要呢?”
阎五道:“重要,云顶神府在江湖上声誉,无出其右,神府中人,受到的敬重,也无与伦比,你若是……”
江玉南一笑接道:“阎老前辈,我如若说我是云顶神府来人他们谁会敬重我?是周鹏,还是丐帮弟子?”
阎五怔了一怔,道:“云顶神府来人,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冒充的,那要身带信物。”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阎老前辈,说明了我是云顶神府中人,只不过徒增周鹏的杀机……”
阎五接道:“我不信,丐帮敢和云顶神府的来人作对。”
江玉南道:“丐帮不会,但小西天雷音寺的魔教中人会,自从百年前,魔教和神府一场激战之后,他们虽然退出中原,但时时刻刻未忘记报仇的事,他们要报那一次比剑失败之辱。”
阎五道:“江少侠,听你口气,越说越像了,但不知你是否有带神府的信物?”
江玉南道:“有……”
阎五接着:“能不能拿出来,让老夫开开眼界?”
高泰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老要饭的,你自己不觉烦吗?江兄是否来自云顶神府,小要饭的觉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人,他的为人如何,他如是好人,就是来自鬼谷,咱们一样敬重他……”目光一掠周鹏,道:“拿这位周帮主说吧!他誉满天下,又带领天下第一大帮,可是他的作为,能叫咱们敬重吗?”
金长久道:“只要是狐狸,终会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周鹏对高泰和金长久的讥笑,来一个听而不闻,两道目光却一直在江玉南身上打量。他要找最有利的时机,一击成功。
金长久看出周鹤的用心,高声说道:“阎兄,不要再打扰江少侠了,周鹏……”
也许金长久的示警,使得周鹏提前发动,只见他双手一挥,手中四把薄斧一齐飞出。
四道寒光,划出了四道不规则的弧茫,飞向了江玉南。
一斧高起,忽然间,迎头落下。
两把薄斧,却分左右,向江玉南袭了过去。
最后一斧,更是奇特,打着旋转,由江玉南的头上飞过,直到一丈开外。
江玉南长剑一挺迎头落下的薄斧。
锵然一声金钱交鸣,那薄斧突然打个转,旋转着又向周鹏飞了回去。
周鹏一上步,身躯疾移八尺。
两侧交袭的薄斧,忽然一错,又倒向周鹏的手中飞去。
那锋利的薄斧,看上去有如活的一般。
这时,那由头顶飞到了江玉南身后的薄斧,打了一个圈子以后,突然又飞了回来。
这一次,来如闪电,急掠而至。
江玉南一低头,飞斧掠着头顶而过。
好危险的一斧!锋利的斧茫,掠过头顶,划破了江玉南包头的绢巾,削落了一片头发。
场中之人,看得无不捏一把冷汗。
但闻周鹏大笑三声,笑声不绝于耳,手中的飞斧,闪电一般,不停地飞了过来。
斧光交错,四把回旋飞斧,构成了一片连绵的寒茫。
寒茫连成了一片,交错回旋,叫人看不清是四把连绵的飞斧。远远看去,只见一片冷冷寒光。
江玉南也拿出了真实本领,只见他手中长剑有如灵蛇一般,绕身飞舞,配着奇异的步法,身子不停地闪动,不停地旋转,不时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就这样相持了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
这是别开生面的搏杀,不但十分的好看,而且也满布杀机。
高泰、田荣,很想出手帮忙,但却又不知从何帮起。
四把飞斧,流动得越来越快。
直觉地看去,江玉南随时可以伤在那飞斧之下。
但江玉南却撑了很多的时间,仍然保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不过,江玉南的形象,看上去十分狼狈,那包头的绢帕已落,长发披散肩上。
周鹏连环发斧,手法奇妙至极,但见久久不能伤到江玉南,心中不禁有些烦躁起来。发斧的手法,更为快速,力道也更见强大。
江玉南初时也有些慌乱,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一个人,竟能把四把薄斧,连成一片绵接光影。
但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心中逐渐地定了下来。
他已明白,凭借着自己的武功和奇异的步法,足以应付这变故。
周鹏斧力加强,江玉南也想出了对付周鹏的办法。
他不能长时被困在这绵连不绝的斧光之中,他要想法冲出斧的围困,想法子反击周鹏。
只听江玉南大喝一声,人却突然飞腾而起。江玉南由斧光中穿了出来。但他的衣服有两处破裂,身上也见到了血迹。显然,那是连环飞斧所伤。
江玉南破斧光而出,并未扑向周鹏,却飞身一跃,落足在两棵大树之上。
那是两棵千年老柏,但长得并不太高,但树身却很大,有着一种坚实的感觉。两棵老柏,相距约一丈五六,江玉南站在两棵之间。
金长久、阎五、高泰、田荣,都随江玉南退回到古柏之后。
曲乐山等一行,被另一批丐帮弟子围住。
双方面没有动手,大家的心神全都集中在周鹏和江玉南这一场搏杀之上,等候着两人这一战的结果。
斧光收敛,周鹏的手中,分握着四把薄斧。
金长久突然上前几步,行到了江玉南的身侧,低声道:“江少侠,那飞斧大概很消耗一个人的真气。”
江玉南道:“金塘主瞧出了什么?”
金长久道:“我看出了周鹏虽然尽力在保持表面上的平静,但他却无法逃过我的双目。”
江玉南道:“哦!”
望望江玉南两处伤痕,低声说道:“你的伤势如何?”
江玉南道:“不碍事。”
金长久道:“江少侠,我看合你们三小之力,一举之间,也许能把周鹏干掉。”
江玉南道:“可能吗?”
金长久道:“可能!目下丐帮弟子越集越多,如若要动手,必是一场很残酷的残杀。”
江玉南道:“嗯!”
金长久道:“如若高泰、田荣,肯和你江少侠配合,在适当的时机,全力一击,就算杀不了周鹏,也必然可以叫他身受重伤。”
江玉南道:“老前辈呢?”
金长久道:“我和阎兄也不会闲着,我们会替三位防守两翼,不要丐帮弟子,突然施击。”
江玉南道:“在下只想出了对付飞斧的办法,还没有想出,如何对付周鹏。”
金长久道:“在下想出来了。”
江玉南道:“请教高明?”
金长久道:“告诉田荣、高泰,在你对付四把飞斧之后,分由三个方位,一齐攻上去。
各出全力一击,自然,真正能对付周鹏的,还是要靠你江少侠了。”
江玉南道:“哦!”
金长久道:“田荣、高泰全力攻上之时,必然会吸住周鹏的大部心神,那时江少侠可发动雷霆万钧的一击。”
江玉南道:“办法是不错,只不过,这中间有两个问题。”
这时,周鹏手中四斧并举,但却没有立刻发出来。
一则,他发觉江玉南选择的位置,在两株大树之间,手中薄斧回旋的范围受了很大的限制;二是,江玉南选择了那么一处地方,可能已想出了破解飞斧之法。
再佐以田荣、高泰,江湖后起三秀汇集于一处,又有金长久这个老狐狸从中代作筹划,阎五在江湖上有良好的声誉,这一批人实在可怕,不论付出多大的牺牲,今日必须要把这一批人除掉才行。
所以,他已暗中下令,调集了聚集在附近的丐帮弟子。
聚集于此的丐帮弟子,不下百位之多。
不论江玉南等武功多么高强,今日也难以逃过这些丐帮弟子的围袭。
所以,周鹏也不太急。
这就是周鹏也来急于发动攻势的原因。
双方面都有自己的算盘,只是打法不同。
金长久望了四周一眼,发觉丐帮弟子越来越多,已把他们团团围住。
只是还未发动罢了。
金长久轻轻吁了一口气,道:“江少兄,你瞧出来没有,周鹏准备和咱们耗下去了。”
江玉南道:“哦!”
金长久道:“不过,这样也好,也给了咱们一个机会。”
江玉南道:“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他打出四把飞斧!”
金长久道:“那个回旋飞斧是不是极难抗拒?”
江玉南道:“很难对付。”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出言激他,看他会不会发出飞斧?”
江玉南道:“金塘主请田兄、高兄研商一下对付周鹏的办法我激他发出飞斧。”
金长久依言向后退去。
江玉南突然提高了声音,道:“周鹏,丐帮弟子都被你朦骗了过去,那实在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这—个名满天下的忠义组合,竟然引入魔教之中,想想看,你的罪恶是何等的重大!”
周鹏冷笑一声,道:“困兽之斗,犹要作挑拨离间之计,本座出身丐帮,由一名舵主的身份,继任帮主之位,其间经过了无数曲折往事,在场的丐帮弟子,有谁不知。”
江玉南道:“周帮主,你练的残心指力,可是丐帮的武功吗?”
周鹏道:“本座从未练什么残心指力……”
江玉南笑一笑,接道:“周帮主,你不应调来这么多丐帮弟子……”
周鹏冷哼一声,未再答话。
江玉南道:“人数虽多,未必都是你的心腹,只要其中一二人对你起疑,他们就会把这消息传入贵帮的长老之中,再有几位长老动疑,就要详查你的出身了。”
周鹏道:“本座出身,丐帮会籍名册中,记得清清楚楚,难道还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江玉南道:“那是假的,你在小西天雷音寺学习武功,这中间定然有一段时间的空白,只要丐帮中有几位长老用心查查,定能找出其中破绽。”
周鹏哈哈一笑,道:“真金不怕火,任你千方百计,挑拨敝帮弟子,本座何惧之有……”语声一顿,接道:“尤护法何在?”
只听一个朗朗之声,道:“属下在此!”
一个竹杖草履,留白长髯垂胸的老者,由东面飞跃而至。
周鹏道:“尤护法,你率领本帮中十八金刚出手,能予生擒那姓江的小子更好,如若不能生擒,那就搏杀他算了。”
尤护法应了一声,举手一招。正东方位上,奔过来一群丐帮弟子,不多不少的正好十八人。
阎五心头震动了一下,迎了上去,低声说话:“江少侠,认识此人吗?”
江玉南摇摇头,道:“不认识。”
阎五道:“尤天健,丐帮中的七大高手之一,本是长老身份,怎会变成了护法?”
江玉南道:“护法大,还是长老大?”
阎五道:“自然是长老大。”
江玉南道:“哦!”
阎五道:“丐帮十八金刚,是丐帮精锐中的精锐,想不到也全到了此地。”
江玉南苦笑一笑,道:“那是难免一场血淋淋的恶战了。”
阎五道:“尤天健这个人,生性耿直,如若他对帮主有所怀疑,决不会……”
谈话之间,尤天健已然行到了两人身前。
阎五抢前两步,一抱拳,道:“尤兄,还认识兄弟吗?”
尤天健道:“没门没户的叫化子阎五?”
阎五道:“不错。”
尤天健冷冷说道:“你虽非丐帮弟子,但也是乞丐中人,为什么竟和本帮为敌?”
阎五道:“这就是老要饭的想和尤兄要谈的事了。”
尤天健道:“本护法奉命擒人,无暇和你多说话,你请后退一步,等我杀了这个姓江的之后,咱们再谈不迟。”
阎五道:“杀不得,所以在下才劝阻你尤兄不要动手。”
尤天健道:“哦?他是天上神仙,丐帮动不了他?”
这尤天健在丐帮中,脾气火爆,本是有名之人,阎五早已知晓。所以,阎五笑一笑,道:“尤兄,在动手之前,请听阎某人两句话如何?”
尤天健道:“好!只听两句,你先说第一句。”
阎五怔了一怔,道:“贵帮主的话不可听。”
尤天健道:“请说第二句。”
阎五道:“他是小西天雷音寺魔教中人。”
这两句话,字字如雷贯耳,只听得尤天健楞在当地。
阎五心中明白,这尤天健脾气火爆,如若不能使他在两句话中,激动他的心情,只怕很难再说下去了。
所以,只有用这两句话,把最重要的事情说出来。
但他说的声音很低,使得站在五六大外的周鹏无法听到。
尤天健呆了一阵,道:“你这话,是信口开河,还是有所根据?”
阎五道:“此事重大,如若在下信口开河,想来日后贵帮也不会放过我了。”
尤天健道:“那证明拿来。”
这一下,倒是把阎五难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应付。
江玉南离得很近,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施展传音之术,道:“他身怀魔教奇技残心指。”
尤天健一皱眉头,道:“这不足证明他就是魔教中人。”
江玉南道:“阁下如能主持公道,我愿和贵帮主争辩一番……”
尤天健接道:“不能,他是帮主身份,我必须听命行事。”
江玉南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丐帮之中,都是不讲道理的人了?”
尤天健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玉南道:“贵帮中人只知服从上级的令谕,却不计是非。”
只听周鹏高声说道:“尤天健,你还下出手,等待何时?”
尤天健奇$%^書*(网!&*$收集整理应了一声,挥手一掌,拍向了江玉南。
他一出手,十八金刚立刻同时出手。
但见寒光闪闪,十几把利刀,长剑,一齐攻了过来。
江玉南一皱眉头,道:“你们要群攻群殴?”
尤天健道:“不错。”
江玉南长剑回转,闪起了一片寒茫。
但闻兵刃交击之声,连绵不绝于耳。
十几件攻向江玉南的兵刃,全数被震开去。
尤天健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十八金刚立时展开了连绵攻势。
这是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但见寒芒飞转,双方的搏杀,已经打入了难分难解的境界。
尤天健眼看丐帮中最精锐的弟子,展开了围攻,对方仍然应付自如,不禁一呆,暗道:
“这小子的剑上造诣,当真是惊人得很。”
周鹏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尤护法。”
尤天健应了一声,行了过去,道:“帮主有什么吩咐?”
周鹏道:“十八金刚,是咱们丐帮的精锐,全数出动,难道连一个年轻的小后生也收拾不了吗?”
尤天健道:“帮主放心,属下相信百招之后,定可取他性命。”
周鹏道:“有把握吗?”
尤天健道:“是!属下相信可以。”
周鹏道:“好!如若百招之内,仍无法取他之命,那就别怪本座了。”
尤天健道:“属下知道。”大步向前行了过去。
尤天健轻轻吁一口气,高声说道:“全力施为,生死搏击。”
但见围住江玉南的十八金刚,突然又向后退了回来。
场中只剩下六个人围攻江玉南。
人数是减少了,但攻势却更见猛烈。
六个人中三个用刀,三个用剑。
刀是一色的缅铁软刀,平时围在腰中,看不出带有兵力。
剑是短剑,未超过一尺二寸的短剑。这样的短剑,身上任何地方,都可以收藏。
丐帮弟子,平常不带兵刃,就算带兵刃,也都是棍棒之类。不会带刀剑一类的兵器。但十八金刚,都是带刀藏剑的。
六个人,比起十八个人,攻势更凌厉。
田荣冷眼旁观,发觉这些丐帮弟子的年龄不大大。大约在二十四五岁左右。
江玉南手中长剑施展开来,有如一片光团,全身都在剑光围绕之中。
但六个丐帮弟子的攻势,猛锐无比,完全是一副舍死忘生的打法。
高泰轻轻吁一口气,低声说道:“阎前辈,你看出今日之局吗?”
阎五道:“很凶烈的搏杀,看样子,如果不打出一个血溅黄沙的悲惨局面,很难有一个结果了。”
高泰道:“不错,阎前辈,咱们是不是要帮帮忙?”
阎五道:“帮忙?”
高泰道:“对!咱们总不能让江玉南独撑大局。”
阎五道:“十八金刚,一共有十八个人,老要饭的久闻丐帮中,有这么一批很杰出的人,但今日还是初见……”
轻轻吁一口气,接道:“如若咱们一出手,另外的十二个人,只怕也会全力出手了。”
高泰道:“难道任他们全力攻杀江兄一人吗?”
阎五低声说道:“小要饭的,他们人多,咱们帮不上忙的,咱们出手,只不过惹起一场混战罢了,我看江兄还撑得住,六个人攻势虽猛,但并没有对江少侠构成什么大威胁。”
高泰想一想,道:“阎前辈说的也是。”
阎五道:“其实,今日之局,情势十分明显,江少侠如若败在对方手中,只怕咱们都很难逃过这一劫。”
高泰道:“这么说来,咱们的生死大事,完全寄托在别人的手中了?”
阎五道:“小要饭的,这不是抬杠的事,就目下情形而言,确然如此……”
谈话之间,场中搏斗已有了变化。原来,六个合攻江玉南的丐帮弟子,都已经施出了全力三刀、三剑,佳妙的配合,使攻势更见凌厉。
江玉南一把剑,有如海浪滚滚,涌起了千层波影,挥洒的寒芒,绵密如网,封拒六人的攻势,但久战之后,似已不耐,剑招变化上,透出了浓重的杀气。
云顶神府的剑法,果然是非同小可,神妙无方。
忽然间,寒光突起,金铁交鸣声中,飞起了一道红光。
一个用刀的丐帮弟子,人头和软刀齐飞,横尸当场。
江玉南虽然杀了一个丐帮弟子,但自己却微一疏神,后背被划中一剑。剑芒划破了衣服,鲜血涌了出来。
这一剑虽不足以致命,但却伤得不轻。
紧密、交错的刀影、剑光之中,有不得丝毫大意,但江玉南背受创伤,更激起了丐帮弟子的豪勇。
只听一声大喝,一个施刀的弟子,忽然飞腾而起,连人带刀,直向江玉南撞了过去。
但这一剑,也激起了江玉南的杀机。
他感觉到背上的伤势不轻,失血过多,可能会使他失去了对敌的能力。所以,他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杀退强敌,至少,要腾出一段包扎伤势的时间。
挥剑架开了冲击而来的一刀,突然一个闪身,穿过了两柄交叉而来的短刀,反手劈出一剑。这一剑,时机、力道,无不恰到好处。
那挥刀飞冲过来的丐帮弟子,还未落地,剑光已然划过,两条腿由膝处被长剑斩断。
田荣低声道:“高兄,江兄伤势不轻,咱们得替他下来。”
金长久道:“只怕用不着咱们帮忙,他身中一剑,已然激起了他的杀机。”
见识广博的一品刀,推断不错,江玉南奇招连出,六名围击他的丐帮弟子,全部中剑受伤。
江玉南剑下留情,都是右肘中剑,一臂残废。
六个丐帮弟子,片刻间,一齐受伤,使得一侧督阵的尤天健,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时,他已经相信了江玉南确是来自云顶神府。
除了云顶神府的奇奥剑法之外,还有何人能够一举间,对付六个丐帮弟子。
江玉南收剑疾退,跃到了田荣身侧,急道:“田兄,想法子替我包扎一下伤势,止住流血。”
高泰、阎五、金长久,不约而同、向前行了五步,挡在江玉南和田荣的前面。
田荣撕下衣衫一角,接过金长久投来的一包药物,迅快地替江玉南包好伤势。
尤天健一直呆呆地站着未动,望着江玉南出神。
周鹏重重咳了一声,道:“尤护法……”
尤天健哦了一声,回身一礼,道:“帮主。”
周鹏道:“你怎么不出手了?”
尤大健道:“十八金刚,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
周鹏道:“还有几个人?”
尤天健道:“还有十二个人。”
周鹏道:“既然还有十二个人,为什么你下下令他们一齐出手?十二个人总比六个人的力量大一些,何况,江玉南已经受了伤。”
尤天健道:“回帮主的话,十八金刚最强的攻势是六个人一组。”
周鹏道:“哦!”
尤天健道:“如是六个人的合攻,伤不了他,再上一组也是一样。”
周鹏道:“不错,这姓江的小子,剑术十分精绝,但如长期的搏斗下去,他也无法支持,这叫车轮大战。”
以丐帮帮主之尊,说出此话,听得尤天健睑色一变。
金长久冷笑一声,道:“周帮主,咱们对阁下,总算又多了一层认识。”
周鹏冷冷说道:“就算丐帮今日尽折精锐,你们也别想有一个生离此地……”语声一顿接道:“尤护法,下令十八金刚出手。”
尤天健道:“回帮主,已经没有十八金刚了。”
周鹏道:“十二个人也行啊!他们只要还有活的,就要出手。”
尤天健道:“帮主,除了云顶神府中的精奇剑法之外,很少人能够连伤六个金刚弟子。”
周鹏道:“你是说,他是来自云顶神府中人?”
尤天健道:“属下可以断言,只有云顶的神妙剑法,才有如此威力。”
周鹏道:“就算他是云顶神府中人吧,那又如何?难道咱们丐帮中人,还怕了云顶神府不成?”
尤天健怔了一怔,道:“帮主,咱们丐帮虽然不怕云顶神府,但咱们丐帮欠了神府很大的一个情,老帮主没有告诉帮主吗?”
周鹏道:“这种事,我怎么不知?但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折辱咱们丐帮,难道就为了欠他们一次情,丐帮就得受他们的压制了?”
江玉南想要开口,但却被金长久伸手拦住。
尤天健道:“帮主,这件事……”
周鹏道:“这件事怎么样?难道咱们丐帮就水远作云顶神府的奴才不成?”
尤天健道:“帮主,云顶神府中人,从来没有找过咱们丐帮的麻烦。”
周鹏道:“这小子不是吗?”
江玉南冷冷说道:“找麻烦的,是你周帮主,要杀我江某人的,也是你周帮主,在下觉着奇怪的是,你周帮主敢下令杀人,为什么不敢承认这件事情。”
周鹏冷冷说道:“尤护法,你听到没有?就是这小子说的话,在他眼中,还有咱们丐帮吗?还有我这个帮主吗?”
江玉南道:“周帮主移祸遁罪之词,实在不得不叫在下佩服。”
金长久道:“这就叫恶人先告状,区区本来对丐帮十分敬重,尤其是对你周帮主的为人,更是敬慕万分,想不到一旦见面,竟然是如此的叫人失望……”
周鹏怒道:“金长久,就凭你的声誉、身份,怎能和本座论事?”
金长久道:“不错,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塘主身份,不配和你这大帮主平行论交,如若世上有君子小人之分,在下是小人,帮主是君主,只不过,你是伪君子……”
周鹏冷冷说道:“放眼当今武林,敢如此骂我的人,还没有几个。”
金长久笑一笑,道:“以公理而论,你的作为,咱们应该骂,以私情而言,你周帮主今天已是非杀我们不可,在下骂你几句,也不过稍稍出一口胸中的怨气罢了。”
周鹏道:“尤护法,这些话你都听到了?”
尤天健道:“听到了。”
周鹏道:“那很好,有一个人当面辱骂丐帮的帮主,你们这些做属下的应该如何?”
尤天健道:“金长久应该身受拔舌的惩罚。”
周鹏道:“好!那就去拔下他的舌头。”
尤天健道:“帮主,在下觉着,应该先解决了云顶神神府和丐帮的事,至于金长久这个人,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七刀塘那点实力,如何能和丐帮相比?”
周鹏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咱们对付七刀塘,也要先和江玉南商量一下了?”
尤天健道:“属下之意,应该先劝阻云顶府中人,不再Сhā手此事。”
周鹏冷冷一笑,道:“好,你说说着,咱们如何解决目下的纷争?”
尤天健道:“在下觉着,先和江少侠谈谈,中间如有什么误会之处,也好消除。”
周鹏冷哼一声,道:“好!你和他谈罢!如是谈不拢呢?”
尤天健道:“这个,属下试过之后,再作道理。”
回头一抱拳,道:“江少侠真是来自云顶神府吗?”
江玉南道:“我如不承认,只怕你尤护法也不肯相信。”
尤天健道:“云顶神府,百年以来一直领导武林,最近三十年来,才关闭神府,不大问武林中事,但丐帮和神府源远流长,彼此在江湖之上,一直保持着一个互相敬重的局面。”
江玉南道:“哦!”
尤天健道:“江少侠离开神府之时,是否有人和少快谈过丐帮的事?”
江玉南道:“有。”
尤天健道:“那就好,但不知神府中前辈告诉少侠些什么?”
江玉南道:“家师告诉在下,小西天雷音寺的魔爪,已经伸入了中原,要晚辈查明内情,立刻回报。”
尤天健道:“少侠查明了内情没有?”
江玉南道:“查出了一点眉目。”
尤天健道:“没有提到神府和丐帮的关系?”
江玉南道:“提到一些。”
尤天健道:“那位老人家,如何交代少侠?”
江玉南道:“神府和丐帮,不但相处得很融洽,而且,彼此之间,交谊很深,要在下如若遇上了什么疑难之事,不妨找贵帮帮忙。”
尤天健道:“这就是了。”
江玉南道:“可笑的事,在下竟然和贵帮冲突了起来。”
尤天健道:“江少侠,这件事,叫化子出不知道该如何谈起?”
周鹏冷冷接道:“那就不用谈了,神府中人高高在上,根本不了解江湖上的形势,和他们谈江湖上事,岂不是隔靴搔痒吗?”
尤天健道:“帮主,云顶神府和敝帮相交数十年,延伸到两代以前的帮主,难道这份君子之交,就要在帮主的手中割去吗?”
周鹏道:“尤天健,神府中人,如若真的关心江湖中事,为什么不多派些人,下山来多管些江湖中事?”
尤天健沉吟了一阵,道:“帮主一向待人和气,怎的会和云顶神府中人心存成见?”
周鹏道:“我对神府,倒没有什么成见,只有对这小子有些不满,你瞧他那股神气,那会把咱们丐帮放在眼中?”
尤天健道:“帮主,属下有一愚见,希望帮主能予采纳。”口气虽然仍极恭谨,但词意之中,已然有了坚持己意的成分。
周鹏一皱眉头,道:“尤护法,你知道咱们帮中的规戒吗?”
尤天健道:“知道。”
周鹏道:“那就好,你要好好的记着你自己的身份。”
尤天健道:“属下决不敢有所逾越。”
周鹏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了。”
尤天健道:“帮主指教。”
周鹏道:“好!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意见了!”
尤天健道:“属下之意是,咱们不能和神府中人冲突。”
周鹏道:“哦!”
尤天健道:“本帮和神府交往,源远流长,这份交情,一受着历代帮主的敬重,如若一旦毁在帮主手中,只怕是有些不大妥当。”
周鹏道:“哼!云顶神府是不是武林中的霸主统帅?”
尤天健道:“不是。”
周鹏道:“既然不是,咱们丐帮,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九天健道:“谁说要听他的了?属下的意思是……”
周鹏接道:“既然你也觉着不用听他们的,那就不要多费心思了,先把这小子擒下,然后,把他送往云顶神府,问他个不敬尊长之罪。”
尤天健道:“帮主,除非他愿意放下兵刃,束手就擒,生擒于他,只怕不太容易。”
周鹏道:“丐帮弟子,如此之众,而且,大家都是帮中精锐,难道生擒他一个人,也有所不能吗?”
尤天健道:“不能,神府剑法,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十八金刚既无法制服于他,其他弟子又如何能是他的敌手呢?”
周鹏冷冷说道:“照你这么说法,他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了?”
尤天健道:“那倒不是,不过……”
周鹏厉声接道:“他既然不是,你们难道不能多派人手对付他?”
尤天健道:“那只怕会造成很大的伤亡,十八金刚,很可能要尽丧在他的剑下。”
周鹏道:“丐帮有上万的弟子,死个百十个,有何关系?”
尤天健怔了一怔,道:“帮主,这个说法,属下不敢苟同。”
周鹏厉声说道:“尤天健,你要造反了?”
尤天健道:“属下不敢。”
周鹏缓缓向前行来,一面说道:“尤天健,本座今日如不惩罚于你,帮主的神威岂不是要折丧于你的手中了。”缓缓举起了右掌。
江玉南悄然移动身躯,暗用功力,抬手一掌,封了出去。
两人的掌力,出手时不闻一点声息,但双掌接实,却响起了一声砰然大震,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掌风。
尤天健一直低着头,不敢望周鹏一眼,直到掌风卷起,才知道自己死里逃生。
江玉南索性横跨一步,挡在了尤天健的身前,冷冷说道:“周帮主,这一掌力道很强,如若不是在下接这一掌,只怕尤护法已经横尸当场了。”
周鹏道:“江玉南,你们云顶神府中人,当真是厉害得很啊!连我们的家务事也要管了?”
江玉南道:“家务事,只不过是阁下一个借口,你真正的用心,不过是在诛杀异己,便于有机会多引入一些魔教弟子加入丐帮。”
第十九回长老会议
周鹏道:“你这小子,真是满口胡言乱语……”
江玉南道:“你身怀魔教绝技,也只有那种邪恶的武功。才会使你变得非常嗜杀。”
周鹏冷冷说道:“尤天健,你听到没有,我是一帮之主,竟然受他这等羞辱,你们都是丐帮弟子……”
江玉南叹息一声,接道:“周帮主,大丈夫顶天立地,你领导丐帮上万之众,怎会变得忽硬忽软,这做法是想要他们听命行事呢?还是想逃避公正的调查?”
尤天健站在一侧,沉吟不语。
周鹏突然纵声大笑道:“江玉南,云顶神府是何等受人敬重之所,怎容你这个狡诈阴险,极尽挑拔离间的弟子!”
江玉南道:“真金不怕火,只要帮主同意,在下愿意和帮主对质。”
周鹏道:“笑话,你和我对什么质?”
江玉南道:“你练过魔教武功,身有异征,在下不难指出来。”
周鹏道:“那很好,你倒说说看,本座异征何在?”
对江玉南而言,这是一个很大的冒险,他也实在无法说出他的异征何在。但他推想必有异征。
看周鹏神情,江玉南料知自己的判断不错,冷然一笑道:“在下可以指出,不过不是此地,不是此时。”
周鹏道:“一派胡言……”
江玉南道:“周帮主,如若你敢召集贵帮中的长老,和在下争论。在下立刻可以指出你周帮主的异征之处。”
周鹏道:“丐帮长老会,是何等重大的会议,岂能随便召开。”
江玉南道:“贵帮在此举行会议,在下相信,大部份长老还未散去,帮主如是问心无愧,何不把他们召集来此,在下如是不能说个明白,只怕贵帮长老也不会放过在下。”
尤天健神态恭谨地说道:“帮主,这位江少侠说的不错,召集长老,看他还能耍出些什么花样,他如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以诸位长老,生擒他不是什么难事。”
周鹏冷冷说道:“生擒以后呢?”
尤天健道:“生擒之后,把他送往云顶神府,要他们给咱们一个交代。”
江玉南道:“那是死罪,神府戒律不多,但执行极严。”
周鹏沉吟一阵,道:“尤护法,这个办法不行。”
尤天健道:“为什么?”
周鹏道:“咱们还无法证明他是云顶神府中人,万一是冒充的,那岂不留人笑柄?”
尤天健道:“江少侠,你能够拿出证明你身份之物吗?”
江玉南道:“尤护法,在下如若能够拿出证明之物,尤护法又能保证什么?”
尤天健呆了一呆,回顾周鹏道:“帮主,这个,咱们该如何回答?”
周鹏似是也有了警觉,态度忽然一变,道:“尤护法的看法呢?”
龙天健道:“这件事,已逾越了属下的权责,要请帮主决定了。”
周鹏淡淡一笑道:“尤护法,是不是本座决定的有悖常情?”
尤天健道:“这个属下不敢妄论,只不过兹事重大,在下倒希望帮主处理慎重一些。”
周鹏道:“怎么一个慎重法?”
尤天健道:“这个要看帮主的英明卓裁了。”
周鹏叹息一声,道:“尤护法,我处理不少疑难的帮务,但从来没有遇上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尤天健接道:“对云顶神府的事,不得不用心一些,那不止是因为神府一直是领导天下,武林同道的精神领袖,而且,也是和丐帮有着很深交谊,唉,这实在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周鹏道:“咱们丐帮和神府,有些什么关系呢!”
尤天健怔了一怔道:“怎么?老帮主没有告诉你吗?”
周鹏道:“说了,只可惜说的不够详尽。”
尤天健道:“咱们上一代帮主,都受云顶神府的帮助,所以丐帮的竹符令,有两块都落在神府之中。”
周鹏道:“有这等事?”
尤天健脸上闪掠过一抹讶异之色,但不过一掠即逝。幸好,周鹏没有留心看。但江玉南看到了,金长久也看在眼里。
尤天健道:“是!千真万确,丐帮竹符令对丐帮弟子有着绝约束的效力,令到之处,赴汤蹈火,亦是不能违背。”
周鹏冷笑一声,道:“对我这个丐帮帮主,也有绝对的约束力量吗?”
尤天健道:“有!”
周鹏道:“如是本座不遵从竹符令,那又会如何?”
尤天健道:“那是丐帮历代相传的最高权威征象——如何能够违背。”
周鹏冷笑一下,道:“这么说来,执有一枚竹符令,岂不大过帮主了?”
尤天健道:“话不是这么说,帮主的身份,在本帮中,仍然是至高无上的,不过,那竹符令乃是本帮中历代相传之物。”
周鹏笑一笑,道:“尤护法,咱们举个例子来说吧!如今本座和竹符令持有人,各下一道令谕,要你去办两件不同的事,或是两件相互冲突的事,不知你要听哪个的?”
尤天健道:“这个,这个,怎么会呢?”
周鹏道:“我只要明确的答复,不要模棱两可的说法?”
尤天健道:“这个,属下自然是听从帮主的令谕了。”
周鹏笑一笑,道:“好!那你立刻率人杀了江玉南。就算十二金刚全数战死,我也留他不得。”
尤天健道:“帮主,就当刚才你已杀了属下。”
周鹏道:“你敢抗命!”
尤天健道:“不敢,不过,江少侠说得很清楚,你不是动怒杀人,也不是为了贯彻丐帮的令谕杀人,你只是排除异己。”
周鹏道:“反了,反了,你敢对本座无礼,拿命来!”
尤天健道:“本帮帮规,载诸明文,帮主对长老、护法,只有收押之权,不能断然处置,必须有长老会议决定他们的生死。”
周鹏道:“好!那本座就先把你收押起来。”
尤天健笑一笑,道:“帮主,何不容属下说完话,你再下令不迟。”
周鹏道:“你还有什么话说的?”
尤天健道:“属下本来不信江少侠的话,也不相信他是来自云顶神府,但我在他的剑招上,看出了他的来历,由帮主这等惶急的处事情中,瞧出了破绽,也证明了你的身份。”
周鹏眼看杀死尤天健的机会已经不大,才缓缓说道:“尤天健,你在丐帮中身份不低,声誉也不错,为什么要抗拒令谕?”
尤天健道:“老叫化区区一人,死而何惜,但我必须要活下去,明白内情,揭发你的阴谋。”
周鹏冷笑道:“本座有什么阴谋?”
尤天健摇摇头,道:“你,你是魔教中人,混入了丐帮,篡夺了帮主之位,唉!二十年来,我们都没有识破你的身份,想来,真是可怕得很。”
周鹏脸上一片冷肃,缓缓说道:“难道你敢背叛丐帮?”
尤天健道:“属下不敢背叛丐帮,但也不容人出卖丐帮。”
话已对面说明,周鹏心中恨怒已极,厉声说道:“本人就任帮主以来,你是第一个敢于抗命的人,我如不把你碎尸万段,此后如何服众!”
尤天健道:“帮主,咱们帮规没有这一条约定,只要你召开长老会,属下自会在会中述明内情,恭请长老会议裁决。”
周鹏眼看尤天健的态度愈来愈是强硬,已知难以帮主身份压住他,但要此人必死,只有动手搏杀他一途可循了。
心中念转,沉吟不语。
江玉南却高声说道:“周帮主,狐狸已露了尾巴,在场中的丐帮弟子,都已听明,稍具智慧,他们都应该有个判断,谁真谁假,他们心中都有个数了。”
周鹏冷笑一声,道:“江玉南,如若本座召开了长者大会,查明真象之后,你要如何?”
江玉南道:“真查明了你不是魔教中人,在下愿受贵帮制裁。”
周鹏道:“你是云顶神府中人,敝帮只怕没有法子制裁你,我要你承诺一件事。”
江玉南道:“好,你说。”
周鹏道:“查明真象之后,你就当场自绝。”
江玉南道:“好!这个我答应……”
金长久接道:“且慢答应。”
周鹏道:“你们害怕了?”
金长久道:“不是害怕,而是应该把话说清楚,查明真象这句话,太过笼统,你如不是魔教中人,江少侠当场自绝,你如是魔教中人,那又如何呢?”
周鹏道:“老叫化如是魔教中人丐帮长老会也不会放过我。”
金长久道:“这才是一句公平话。”
周鹏回顾尤天健一眼,道:“你怎么说?”
尤天健道:“属下抗拒令谕,亦愿当场自绝。”
周鹏道:“好!立刻召集长老会,今晚掌灯时分,你们到青石楼中相见。”说完话,转身而去。
尤天健望着周鹏的去向出了一阵子神,才缓缓说道:“江少侠,能够回答老叫化子几句真诚的话吗?”
江玉南道:“知无不言。”
尤天健道:“你是神府中人?”
江玉南道:“不敢相瞒,在下确是来自云顶神府。”
尤天健道:“你有证据能证明敝帮主是魔教中人?”
江玉南道:“这一番争执,鹿死谁手,很难预料,尤护法也该知道,周帮主是一个机智多变的人,他如去布署准备,定有使人难找空隙的安排。”
尤天健道:“我是说,他是不是真的魔教弟子?”
江玉南道:“千真万确。”
阎五道:“尤兄,丐帮数百年来,一直以维护武林道统为己任,近年中尤为显著,如若贵帮……”
尤天健摇摇手,接道:“阎五,不用说下去了,尤花子会尽力维护敝帮的传统,生死在所不计,诸位好好研商一下,如何能指出确证,使敝帮长老相信,我先走一步了。”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金塘主,你经验丰富,可曾瞧出那周鹏有些什么破绽?”
金长久道:“看他今日处置事情的激动、手法,是魔教弟子已无可疑,问题在如何能指出确切证明,使丐帮长老相信。”
江玉南道:“他练过残心指,如若仔细地检查不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但我不知道这一门武功,是否有掩饰之法。”
金长久道:“魔教武功,必有其独特之征,只要江少侠能指出来,周鹏作贼心虚,必然会露出马脚,再说,丐帮长老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大多为人精明,自不易被他欺骗过去,尤天健就是很好的例子,不过,金某人担心的倒是另一件事。”
江玉南道:“什么事?”
金长久道:“你想想看,如若周鹏真是魔教弟子,他怎会给你这么一个机会,让你在丐帮长老会上,揭发他的疮疤?”
阎五道:“看他为人凶残、阴险,必会另有布置,可惜,咱们无法猜出他布署的方法。”
金长久道:“这才是最重要的地方,他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安排的什么诡计,咱们如何应付?”
高泰道:“这件事,尤护法已经知晓了,他如有什么阴谋布置,可以欺骗咱们,只怕无法欺骗过尤天健。”
田荣道:“这倒也是,可惜,咱们刚才忘了提醒他一声。”
老谋深算的金长久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少侠,刚才那个局面,如若坚持下去,或者周鹏下令丐帮弟子出手,必然是一场很惨酷的杀戮,但周鹏却忍了下去,那表示了什么?”
田荣道:“那表示什么呢?”
金长久道:“他早已想到了更好的应付办法,胸有成竹。”
田荣笑一笑,道:“金塘主,不论他想到了什么办法,也只有半天的布置时间,只要咱们能够事先找出他们阴险所在,那就不难对付。”
金长久道:“这件事,咱们一直处于被动之中,无法制敌机先,这就叫棋差一着,束手缚脚,如若咱无法在今晚上一会之中,扳回劣势,这一仗,咱们就败定了。”
田荣道:“这话不错,但金塘主只是指出了咱们处境之恶,却没说出应付之法。”
金长久笑一笑,道:“办法,在下倒是想出了两个,只不过,一切都要先看对方的行动,咱们才能定出对付之策,就发展而言,不外两途。”
江玉南道:“金塘主,说下去吧!咱们都在洗耳恭听。”
金长久略一沉吟,道:“一个是他真的召集了丐帮长老会议,只不过,那已控制了大部分丐帮长老,会议由他操纵……”
江玉南道:“控制了丐帮的长老会,岂不是等于控制了整个丐帮?”
金长久道:“自然,那些丐帮长老会也并非是甘为所用,几百年的传统,丐帮中人一直保有他们那一股忠义之气。”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还有一个情形呢?”
金长久道:“丐帮中长者,相信了你的话,要举行丐帮大会,推选新帮主,可能会立刻引起一场纷争。”
江玉南点点头,道:“这该是最好的一种结果了。”
金长久道:“江少侠,我看周鹏为人,不是那么简单,如若他没有几分把握,决不会请我们去参与这一次长老大会。”
江玉南道:“在下也是这么个想法,我们也该准备一下,万一丐帮长老会在周鹏的控制之下,咱们又如何应变?”
金长久道:“这件事,咱们应该和铁剑三雄商量一下。”
阎五道:“一个弄不好,必将陷入一场苦战,这件事咱们得好好地商量一下。”
从这些事上,就瞧出金长久和阎五的老练来,经两人一番布置、安排,把仅有的人力,作了最适当的分配。
决定参与丐帮大会的是田荣、高泰、江玉南。
金长久不想去,但却被田荣拖了一把,道:“金塘主经验老练,阅历丰富,咱们希望金老去主持大局。”
这一记有如铁索套头,金长久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道:“当然,在下应该去,不过,主持大局,要靠江老弟,在下只不过是提供一二愚见罢了。”
田荣道:“主意还得你金老来出,除了江兄之外,你是目下咱们这一群中,最重要的人物了。”
金长久苦笑一下,道:“言重,言重!”
反而是阎王争着要去,却被留了下来,大家都信任他,要他率领铁剑门中人作为接应。
人手分配好,天色还早,江玉南等吃了一点东西,又找清静的地方,坐息了一阵。
夕阳残照,黄昏将近。江玉南等一行正准备动身,却听到了一阵鹰鸣之声,传了过来。
这正是江玉南和铁剑门中约定的信号。
接着有人闯了进来。来人速度奇快,眨眼之间,人已到江玉南等身前。大出人意料之外,来的竟是三凤姑娘。
金长久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来得正好,我们正感为难,希望姑娘给咱们指点指点。”
三凤神情冷肃,缓缓说道:“你们太沉不住气了。”
金长久道:“这话怎么说?”
三凤道:“你们知晓了内情,就该设法安排一下,怎么莽莽撞撞就闹了出来,如今周鹏已经有了准备,你们要如何应付这件事情?”
江玉南道:“三凤姑娘,周鹏气势咄咄逼人,如若在下不把事情点明,那就闹成不了之局,除非我们愿意面对着数百位丐帮精锐弟子的猛攻。”
三凤道:“你们说出了内情之后,又成了个什么结果呢?”
江玉道:“丐帮护法尤天健,似乎是已被我们说动和周鹏起了争执。”
田荣道:“周鹏眼看帮中弟子心生动摇,答应我们召集长老会,约我们今夜到青石楼上,在长老会中和我们辨明是非。”
金长久道:“咱们正担心证据不够,无法使长老会心服口服,姑娘来得正好,可以多说明一些内情,咱们在长老会中,也好能说服丐帮的长老。”
三凤道:“你们认为周鹏真的会为你们召集丐帮长老,举行一次长老会议吗?”
江玉南道:“就算他有所安排,但丐帮中人,已经有人对他动疑,那也会使他在丐帮中威信大受影响。”
三凤沉吟了一阵,道:“事已至此,就算我再责备你们,也是没有什么用了,眼下之计,必须先使周鹏身份暴露,让他无法在丐帮中再待下去。”
金长久道:“对!这才是釜底抽薪之策,周鹏仗恃的,不过是他帮主的身份,指挥着丐帮的庞大实力,如若他无法再在丐帮中待下去,用不着咱们对付他,丐帮也不会放过他了。”
三凤点点头,道:“希望你们能说服丐帮长老,不过,我总觉着,周鹏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高泰道:“自然,这位江少兄来自云顶神府,剑术绝世,也是我们敢于和他对抗的原因之一。”
三凤哦了一声,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你真是云顶神府的人?”
江玉南点点头,道:“是!在下来自云顶神府。”
三凤沉吟了一阵,道:“你们现在就准备到青石楼上赴约?”
江玉南道:“是!”
三凤道:“好吧!我跟你们一起走一趟。”
高泰呆了一呆,道:“姑娘就这样去吗?”
三凤道:“不!我要易容改扮一下。”举步行入不远处一座树林之中。
金长久皱皱眉头,欲言又止。
江玉南低声道:“金前辈,你有什么高见?”
金长久道:“江少侠,在下觉着事情有点不对。”
江玉南道:“什么不对?”
金长久道:“江少侠,你觉着三凤姑娘怎么样?”
江玉南道:“在下瞧不出来。”
金长久道:“三凤姑娘常住三凤阁,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怎知周鹏是魔教中人……”
高泰接道:“她看出了周鹏的武功路数。”
金长久笑一笑,道:“高兄弟,咱们的经验,不算不丰富,但却无法瞧出周鹏用的是魔教武功,三凤姑娘却一眼就瞧了出来?”
高泰道:“嗯!倒也有理。”
金长久道:“三凤姑娘,既然能一眼瞧出来,那周鹏身怀魔教武功,其中必有原因。”
高泰道:“对!这位三凤姑娘,怎会有如此能力。”
金长久道:“那不外两个原因,第一,她也是魔教中人,所以,一眼就能瞧出对方身怀魔教武功;第二,她早知周鹏身份,有意的陷害于他。”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如若周鹏是魔教中人,这就谈不上陷害。”
金长久道:“他如不是魔教中人呢?”
江玉南道:“那三凤根本就不会来,但她却来了。”
谈话之间,三凤已然快步行了过来。她已改扮成一个外貌俊俏的后生,笑一笑,道:
“我跟着你们哪一位?”
江玉南道:“姑娘……”
三凤接道:“由现在开始,不能叫我姑娘了,要叫我小三。”
江玉南道:“小三。”
三凤道:“对!公子有什么吩咐?”
高泰哈哈一笑道:“小三,我看你就跟着江兄好了,我们这一群人中,看来看去,只有江兄和田兄可以带你这么一个漂亮的书童。”
三凤笑道:“好,我就跟着江少侠……”抬头看看天色,接道:“目下的辰光还早,我还有几句话,奉告各位。”
金长久道:“咱们洗耳恭听。”
三凤道:“照周鹏的为人,他决不会真的为你们举行一个长老会议。他必然有他的阴谋。”
金长久道:“如若丐帮长老在场,他就算早有阴谋,只怕也无法施展。”
三凤道:“我唯一担心的是,那些丐帮长老,有人冒充。”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冒充,这个不太可能吧?”
三凤道:“没有什么不可能,魔教中作事,一向是不择手段,除非周鹏能控制长老会,否则,他必采李代桃僵之计。”
阎五道:“周鹏如行李代桃僵之计,必须有一个极重要的条件,那就是丐帮之中,早已潜伏了很多魔教中人。”
三凤道:“周鹏任丐帮帮主数年之久,岂会没有布置?他雷厉风行,执行帮规,自然是早有预谋,一面清除反对自己的力量,一面安Сhā魔教中人手,老实说,目下的丐帮,只怕已不是昔年的丐帮可比了。”
金长久道:“姑娘推断的很是有理,不过,在下倒还想请教几句不当之言。”
三凤道:“请说。”
金长久道:“姑娘对魔教中事,似是十分了解。”
三凤道:“这个何足为奇?因为,我也是魔教中人。”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客观说来,你和周鹏算是同一师门了?”
三凤道:“不错,要不然,我对魔教中事,怎会如此了解?”
金长久道:“姑娘既是同属魔教中人,又为什么揭发周鹏的隐秘?”
三凤叹息一声,道:“因为,我发觉了事态太严重,魔教中的弟子,竟然做了第一大帮的帮主,如若这件事再不揭穿,只怕整个中原武林,都落入了魔教的控制之中而不自觉了。”
金长久道:“在下不解之处也在此,姑娘既是魔教中人,为什么又和魔教中人作对?”
三凤道:“魔教中人,能够派入中原,难道中原人物,就不能混入魔教中吗?”
金长久道:“姑娘是……”
三凤接道:“别问我来自何处,就算是我们魔教中自相残杀吧,但对你们也有好处。”
金长久道:“姑娘,既是彼此真诚合作,姑娘又为什么不肯坦然说出你的身份呢?”
三凤道:“自然有很大的原因,我如此作,已经暴露了身份,老实说,我已经毁去身上所有的证物,咱们今夜之行,一旦失败,我自绝一死,除非你们都有着和我以身相殉之心,我告诉你们。”
她本是当垆送酒的姑娘,外面看上去,是那么风情万种,妖艳治荡,但谁想得到,她竟有如清风明月般的内涵。江玉南、高泰等,都流露出钦佩之色。
田荣道:“姑娘,照你这个说法,今夜咱们进入青石楼,是必败无疑?”
三凤道:“那倒不是,咱们也有机会,只看咱们能不能掌握,丐帮基础雄厚,周鹏这几年未必就能摧毁丐帮的雄厚基业,所以,咱们有机会,挑起丐帮中人的觉醒……”
金长久道:“姑娘,你觉着这个机会大不大?”
三凤道:“一半一半,看咱们的运气和作法了。”
金长久苦笑一下道:“三姑娘,如若事出意外,咱们要如何应付这一场变化?”
三凤道:“一场血战,周鹏只要有机会杀咱们,决不会放过。”
金长久道:“哦!”
三凤道:“所以,真到了动手时间,还望诸位同心协力,放手一拼。”
金长久道:“放手一拼?”
三凤道:“周鹏不会放咱们走!除了放手一拼之外,别无他途……”
回顾了一眼,接道:“诸位都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想来,每个人,都有特殊的成就,放手搏杀,生死之机,各占一半,如若不动手,咱们就死定了。”
金长久叹息一声,道:“这一点,咱们都明白,不用姑娘费心,问题是,咱们如何应付他们?是不是要有个安排。”
三凤道:“什么安排,你可不可以说明白一些。”
金长久道:“在下的意思,是说周鹏身怀魔教的武功,咱们之间,什么人去对付他?”
三凤道:“说了半天,原来是这回事!”
金长久道:“这件事很重要,如若咱们之中,有一个人不幸中了魔教的掌指,丧命当场,那就会有很大的影响了。”
三凤道:“我明白了,金塘主的意思,是咱们先找出个人来对付周鹏,免得他施展魔教武功杀人?”
金长久道:“不错,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江玉南道:“在下对付周鹏。”
三凤摇摇头,道:“我看不用了,周鹏由我来对付。”
江玉南道:“神府之中,对魔教的武功,也有一点了解。”
三凤接道:“周鹏的造诣很高,残心指杀人于无形之中,你不能死,也不能受伤,还是小妹来对付他吧!”
高泰道:“姑娘有把握吗?”
三凤道:“没有,不过,我也可以施展魔教武功对付他。”
高泰道:“你也会残心指?”
三凤道:“我不会残心指,但我会别的魔功。”
高泰道:“姑娘,你如没有把握对付周鹏,那就不用勉强了。”
三凤道:“我如不勉强出手,对付周鹏,还有什么人可以出手?”
高泰道:“小要饭的愿意试试。”
金长久道:“慢着,高少兄,这不是意气用事,凭仗一股血气之勇,咱们宁可多派几个人对付周鹏,只要能把他缠住,咱们就多些机会。”
这一番话,不但听得高泰不明所以,就是江玉南也有些不大明白,轻轻咳了一声,道:
“金塘主,可否说清楚一些?”
金长久道:“周鹏是魔教中人,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明显的证据,只不过是听我们口说罢了,如若我们很快被周鹏和死党杀了。那就死无对证,只有我们活着,才能揭露他的身份。”
江玉南点点头,道:“这话不错。”
金长久道:“所以,咱们要好好的活着,那就得先对付着周鹏,使他不能伤人。”
田荣道:“但咱们之中,有谁能对付残心指力呢?”
金长久道:“至少,我们要有一个最好的安排。”
江玉南道:“愿闻高见。”
金长久道:“在下之意,由三凤姑娘和江少侠合力对付周鹏。”
高泰道:“咱们人数已少,由两人对付周鹏,丐帮还有那么多人手,咱们又如何对付?”
金长久笑道:“咱们有高少兄、田少兄和金某人三人联手,丐帮就算有千百位高手,他们也无法一起上来,动手时,咱们只求平稳二字,不急功求胜,尽量保持体能,能撑多久,就撑多久,江少兄和三凤姑娘联手对付周鹏,至少可以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丐帮中人数集中的越多,对周鹏越是不利,他虽然收有部分死党,但无法一手遮天,收服全部丐帮中人。”
这地方,就看出姜是老的辣了。
金长久一番话,使得江玉南和三凤等,个个听得点头佩服。
三凤笑一笑道:“对!就照金塘主的意思去作。”
金长久道:“这其间还有一件重要事,必须各位配合。”
江玉南道:“你请说吧!”
金长久道:“选择地形,那地方使他们无法出动大多的人手轮攻,所以,这就要不受对方的激骗,不轻作任何承诺。”
江玉南道:“我明白了。”
金长久道:“诸位,会用暗器的多带些暗器,暗器不足,不妨多捡一些小石块或制钱,带在身上,不论何物,以适应自己的手力就好,丐帮中人,不少会用暗器,长久搏斗下去,只怕他们难免施用。”
江玉南点点头,当先折下一些竹枝,揣入怀中。
三凤等随着动手,各自捡了不少的竹枝、石块,揣入怀中。
金长久眼看群豪准备完全,回顾了阎五一眼,道:“阎兄,你只在路上设些埋伏就是,如是咱们能破围而出,要仗凭你阎兄接应了,万一我们出不来,阎兄就不用管我们了。”
阎五道:“这种事,老要饭的做不出来。”
金长久道:“做不出来也得做出来,总不能咱们全部死在这里。”
阎五豪气干云地说道:“如若诸位都可以死,为什么我老要饭的独生?”
金长久道:“因为,咱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活着,那个人就是你。”
阎五道:“为什么不换一个人?”
金长久道:“这个,金某人早也想过了,你留在外面最恰当了……”
淡淡一笑,接道:“阎兄的信用好,侠名早着,你说的话别人才会相信,如是咱们不幸都战死在青石楼,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去替咱们收尸,而是要想法子,把这件事传出去。”
阎五道:“传给什么人?”
金长久道:“少林寺。兹事体大,传给了别的门户,也没有什么用处,在少林寺僧侣的眼中,你阎兄是个相当有份量的人。
阎五神情肃然,点点头,没有接口。
金长久道:“江少侠,咱们可以走了吧?”
江玉南嗯了一声,举步向前行去。
三凤紧随在江玉南的身后,群豪相随,鱼贯而行。
这时,太阳已沉落西山,天色到了将近掌灯的时分。
有些出人意外,一路上竟然没有拦截之人。
尤天健站在楼门口处,脸上是一片很奇异的神色。
金长久瞧得呆了一呆,停下脚步,道:“尤兄……”
尤天健接道:“诸位请上三楼,青石楼主和敝帮主都在楼上候驾。”
金长久道:“贵帮中还有别的什么人在?”
尤天健道:“敝帮九位长老,到了五位。”
金长久道:“别外四位长老,为什么不到?”
尤天健道:“金塘主,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一些?”
金长久道:“尤护法,在下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尤天健道:“哦!”
金长久道:“而且是关于你尤护法的事。”
尤天健道:“此话怎说?”
金长久道:“我觉着半天不见,你尤护法有了很大的一个改变。”
尤天健道:“我有什么改变?”
金长久道:“你好像已经对我们有了不同的看法。”
尤天健冷冷说道:“本人绝对公正,最不喜信口开河的人……”
江玉南接道:“尤护法觉着在下是信口开河的人?”
尤天健道:“敝帮给了一个很好的机会,看看你们能不能证明什么。”
江玉南道:“好!但望尤护法莫忘了公正二字。”大步向前行去。
第一层中,灯火辉煌,厅堂上坐着十二金刚。
江玉南略一回顾,登上了二楼。
二楼中也燃着四支火烛,照得一片通明、环围的长凳上,坐满了丐帮的弟子,不下六七十人之多。
第三楼,气派更是严肃,周鹏端坐厅中一张太师椅上,身后立着八名丐帮弟子。
左首一排并放了十张大木椅,只有五张木椅上坐的有人。右面十张大木椅,全数空着。
显然,那是给江玉南等的位置。
周鹏轻轻吁一口气,道:“请坐吧!”
江玉南道:“谢坐。”就在第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
金长久快行两步,越过了高泰,紧傍江玉南而坐。
三凤未占座位,却绕过木椅,站在江玉南的身后。
高泰、田荣,依序坐下。
周鹏目光转动,打量了三凤一阵,道:“江少侠,你们对面坐的就是本帮的长老。”
江玉南一欠身,道:“请教帮主,贵帮的长老会,只有这几个人吗?”
周鹏道:“敝帮共有九位长老,现在已经到了五位,另外四位有事他去,本座已派了快马去追他们,但不知能不能追回来,按照本帮规戒而言,有了五位长老开会之后的决议,绝对有效,未来的长老,视同赞成。”
金长久突然接口道:“周帮主,他们四位,都还好吧?”
周鹏呆了一呆,突然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长久道:“什么意思也没有,在下只不过随便问问罢了,周帮主又何必那么紧张呢?”
也许有丐帮五老在场,周鹏故意保持他的风度,忍下胸中之气,笑一笑,道:“金长久,大小你也是一塘之主,也算是江湖上一个门户。你总不能随口胡说八道!再说,敝帮长老,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见识是何等丰富,阅历是何等广博,岂能受你一两句挑拔之言,就会心中动疑。”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周帮主太急了,你这话不是越描越黑吗?在下只不过是随口问一声,四位长着哪里去了,也许他们别有事故,都被你周帮主遣派去了,想不到,你周帮主竟是如此的多疑。”
周鹏脸色一变,道:“金长久,徒逞口舌之利,与事何补,本座为了使你们心服口服,所以,才招集敝帮的长老会议,使你们求证一下本帮主的身份,是不是千真万确的丐帮帮主。”
江玉南道:“阁下帮主的身份,不容置疑……”
周鹏接道:“那就好了,今日这会,似乎是到此为止了。”
江玉南急急接道:“慢着,周帮主的武断曲直,又一次表现得淋漓尽致。”
周鹏道:“这话怎么说?”
江玉南道:“在下等承认你丐帮之主的身份,有如用药一般,那不过是引子罢了。”
周鹏道:“哦!”
江玉南道:“重要的是在下情……”
周鹏淡淡一笑,道:“好!你们说吧!本座倒也想听听,你们编造出来的谎言,如何一个逼真之法。”
金长久道:“对!在下也想听个明白。”
转眼望去,只见丐帮长者中有两个大睁双目,望着江玉南,似乎是特别关心,另外三位,却微闭双目,有如老僧入定一般,脸上也是一片冷漠表情。
情势越来越诡异了。五个长老,两种完全不同的表情,这说明了什么情形?说明了这五个人,身在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中。
周鹏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少侠,大丈夫立身行事,不可用诈,尤其你这等诈术,对我周某个人的污蔑事小,只怕牵连所及,会动摇整个中原武林,个中利害,你要仔细想个清楚,除非你别有用心,我没有话说,如只是为了泄一时之忿,那就大不该了。”
金长久道:“好动人的说词,如是你周帮主在第一次听到你来自魔教之讯,能像现在这样沉着,能像现在这样平心静气,那就用不着这次长老之会了。”
周鹏回顾了五老一眼,道:“我看这一群人,尽是胡说八道!诸位长老也不用听下去了……”
江玉南吃了一惊,急急接道:“咱们还未说到正题,周帮主如果是心中无鬼,又为何要诸位长老退避?”
五老仍然端坐未动。
周鹏道:“你说下去吧!”
江玉南道:“在下可以举出不少铁证,证明你来自魔教。你练过残心指的阴毒武功,那武功来自魔教,中原道上人,从来没有人会此武功。”
周鹏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练有残心指的武功?”
江玉南道:“高明的残心指功,都练的是右手,想来你也是练的右手了?”
周鹏笑道:“江少侠,对魔教中的武功,当真是如数家珍,清楚得很啊!”
江玉南道:“不敢,不敢,周帮主是不是有些心虚了。”
周鹏冷冷说道:“心虚,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玉南道:“因为周帮主右手练有残心指,不敢拿出来求证,所以,顾左右而言他了。”
周鹏突然伸出了右手,高高举起,道:“江玉南,你能瞧我哪个手指上练的残心指吗?”
江玉南心中忖道:“残心指顾名思义,练在一指或两指之上,和少林派中的大力金刚指,同属指功绝技,但他练在哪一个指上,有些什么证明,那就很难说了。”
正感为难之间,耳际间忽然响起了三凤的声音道:“他练在食指之上。”
江玉南慢条斯理地瞧了一阵,道:“阁下的残心指,似是练在食指之上。”
周鹏哈哈一笑道:“我如说你江少侠双手都练过残心指,你自己相信吗?”
三凤传声道:“残心指伤人于无形之中,练成这种武功的人,看不出什么特别不同之处,只有在食指弯折的关节处,可以看出一道红线。”
为什么有一道红线,江玉南也不明白。但他已经没有问的时间。
立刻接道:“练过魔功残心指的人,指上关节处有一道红线,帮主可敢伸给贵帮中长老瞧瞧吗?”
周鹏呆了一呆,道:“江玉南,你何不自己过来瞧瞧?”金长久道:“江少兄不能过去。”
周鹏道:“为什么?”
金长久道:“江少侠来自云顶神府,也是可以和阁下战个平分秋色的人,万一中了你的暗算,咱们岂不是吃亏太大?”
周鹏道:“金长久,我瞧你是罪魁祸首。”
金长久道:“客气!客气,咱们举出你周鹏是魔教中人,不只是为了贵帮好,而且,也是为了整个武林同道。”
周鹏霍然站起身子,似想发作。
这时,一个丐帮长老突然开了口道:“周帮主,可否把手指伸给我们瞧瞧?”
说话的正是那神情有变化,凝神倾听的两人之一。
周鹏道:“毕长者难道相信了他们胡说八道。”
毕长老道:“不相信。”
周鹏道:“那毕长老又为什么要查看一下我的右手?”
毕长老道:“求证,不能让别人冤枉了我们的帮主。”
周鹏哦了一声,道:“毕长老可知道,这对本座,是一件大不敬的事吗?”
毕长老道:“本座只不过是想替帮主洗一下冤枉罢了。”
周鹏缓缓伸出双手,道:“毕长老请看仔细一些。”
其实,又何至毕长老在用心看,就是江玉南等,个个都凝聚了目力去望。
只见他十指一般,瞧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毕长老轻轻吁一口气,道:“帮主十指一般,瞧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周鹏道:“现在,你们相信本座的话很真实了。”
毕长老缓缓站起身子,道:“老王,你瞧瞧,这是什么话?”
那紧旁毕长老而坐的一个长老,缓缓站起身子,道:“毕老,你说的什么事啊?”
毕长老道:“这小子说咱们帮主练有魔功残心指力……”
王长老道:“哦!”
毕长老道:“可是,我已经瞧过了帮主的双手……”
王长老接道:“你瞧到了什么没有?”
毕长老道:“没有啊!”
王长老道:“他们信口开河,伤害咱们帮主,对咱们实在是一件大不敬的事情。”
毕长老道:“所以,老叫化子要请命教训他们一顿。”
王长老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帮你一次忙?”
毕长老道:“是。”
王长老回顾了周鹏一眼,道:“帮主,这几个人要如何处置?”
周鹏眼看两人一搭一档,说了不少的话,一直没有开口,直到王长老问起来,才缓缓说道:“两位长老的意思呢?”
毕长老道:“老叫化的意思,把他们拿了下来,严刑拷打,问他们来自何处,用心何在?”
周鹏道:“严刑拷打,倒是不必了,本座之意,最好先把他们擒住,问明他们用心何在。”
王长老道:“对!帮主仁慈。”
周鹏哈哈一笑,道:“两位长老,可是想出手吗?”
毕长老道:“老叫化请命出手,还请帮主允准。”
王长老道:“我和老毕,一向搭档,替他掠阵……”
周鹏接道:“两位可是准备联袂出手?”
王长老道:“正是此意。”
金长久冷笑一声,道:“听说丐帮长老,都是千锤百炼,选出来的正义之士,不但对丐帮立有大功,而且,对武林也有着很大的贡献,想不到今日一见,好叫人失望得很。”
王长老道:“金塘主的意思是,只要咱们相信了你们的话,那就是公正之士了。”
金长久道:“王长老这话就说的断章取意了,在下的意思是阁下是丐帮的长老,对人论事,应该有自己的看法。”
王长老道:“哦!”
毕长老道:“咱们听过了你们的话,也看过了敝帮主的双手,老叫化子就想不出哪一点不公平了。”
金长久回顾了三凤一眼,只见她一眼冷肃之色,站在江玉南的身旁,看样子,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心中大为焦急,沉声说道:“你们丐帮有五位长老在此,另外三位,意见如何?
还未表明出来,你们两人的话,就作得了准吗?”
周鹏哈哈一笑,道:“金塘主,可是想听听他们的意见吗?”
话里有话,金长久听得怔了一怔道:“他们……”
周鹏接道:“他们如若开了口,表明看法,诸位是不是会听从他们的意见呢?”
金长久道:“那要看他们表哪些什么了?”
周鹏道:“这就是了,他们如若说是本座来自魔教,你们自然是表示同意……”
第二十回变起肘腋
金长久接道:“你本是魔教中人,混人了丐帮,大肆杀戮丐帮弟子,引进魔教中人,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周鹏道:“金长久,你七刀塘本是武林中一个门户,咱们丐帮,从未对你们有过敌意,想不到你竟苦苦和我作对,真不知用心何在?”
金长久这人是最自私、阴沉,周鹏之言,使他心生一计,道:“周帮主这么看得起七刀塘!”
周鹏道:“金塘主本和此事无关,不知何故竟要卷入这场恩怨之中?”
金长久道:“周帮主是希望在下退出这场是非了?”
周鹏道:“金塘主就此退出这场是非,在下心中十分感激。
金长久道:“七刀塘和丐帮之间……”
周鹏接道:“本无恩怨可言,仍和往昔一样。”
金长久缓缓站起身子,道:“这地方门禁很严。”
周鹏道:“金兄如有离去之意,本座当亲自恭送离此。”
两人冲突本来最尖锐,但三五句话,却又变得一团和气,金长久似是已准备立刻退走。
周鹏微微一笑,道:“金兄果然是识时务为俊杰,辨是非。明利害。”
金长久道:“周帮主夸奖。”
周鹏道:“金兄,现在是不是准备要走?”
金长久道:“这要看周帮主的意思。”
周鹏哈哈一笑,道:“金塘主,不彼此为敌,那就算朋友,金塘主果然有非同小可的气量,青石楼不是禁地,金兄如是想走,只管请便。
金长久道:“好说,好说,周帮主如是看得起我金某人,路过七刀塘时,别忘了进去坐。”
周鹏道:“届时定当叨扰。”
金长久道:“既是如此,兄弟告辞。”
周鹏道:“金兄你走,恕我不送了。”
金长久道:“不敢有劳。”回身望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少兄,看样子,在下要先走一步了。”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金塘主只管请便。”
金长久笑一笑,道:“江少兄,你心中是不是觉着我金某人有些无情无义?”
江玉南摇摇头,道:“一个人,面对着生死大关时,都会尽量想办法保全自己。”
金长久笑了一笑,道:“江少兄当真是一个很通达的人。”
田荣突然冷冷说道:“小青说你阴险,看来果然是不错,但她还是没有把你看清楚,你不但阴险,而且还很卑鄙……”
金长久脸色一变,接道:“老弟,这话说的太严重了。”
田荣道:“我觉着还没有把你给形容出来,事实上,你的作为,已够得上不知人间有羞耻的境界了。”
金长久睑上泛生出一种暴怒之色,但他还是忍不去了,没有发作出来,缓缓说道:“你们是初出茅庐,不知道何谓江湖,老夫不同,我在江湖里打滚数十年,耳闻目睹的事情太多,我了解自己的处境,也知道你们今日的结果,趋吉避凶,人之常情,岂能以卑鄙无耻相责!”
高泰道:“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江玉南道:“只怕他还不能走,他身上似乎是还中有黑谷谷主之毒。”
金长久愣住了,他以为聪明,在死亡中,脱身而出,心中高兴万分,竟把身中奇毒的事给忘了。
江玉南这一提起,顿使他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愣了好半天工夫,金长久才长长叹一口气,道:“江少兄,你说要怎么办啊!”
江玉南道:“抱歉,该怎么办?我也不清楚。”
金长久道:“好像是那解药,在你江少兄的身上?”
江玉南道:“不错,在我身上,不过,这解药大家都有份,我不能全都给你。”
金长久道:“我那一份呢?”
江玉南道:“那本来就是你的保命之物,应该给你。”
金久道:“江少兄,咱们商量件事情,成吗?”
江玉南道:“只要你说的有道理,在下无不答允。”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这样吧,在下要离开这里,此刻一别,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够见面,所以,在下想诸位反正是要留在这里,还能找到解药,何不把那些解药,多给我一些。”
江玉南道:“这就是非份,本来是别人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
江玉南道:“好像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金长久道:“唉!江少兄,在下……”
周鹏突然说道:“金兄,你说说看,中的什么毒?”
金长久摇摇头,道:“什么毒?连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定期发作。”
周鹏道:“本座身上,有一种可解百毒的药物,但不知金兄是否愿意试试?”
金长久道:“这个,这个……”
周鹏哈哈一笑,道:“当着本帮中长老之面,金兄是否担心我还会加害于你?”
金长久道:“那倒不会,不过,在下担心的是你周帮主身怀之药,难对在下的毒症。”
周鹏道:“金兄,本座身上的药物,也许不一定是对症之药,但本座可以担保,这药物绝对无害,金兄只要服下一粒,立刻就可以证明在下的药物,是否对症了。”
金长久轻轻吁一口气,道:“好吧,帮主既肯赐药,金某人就只好舍命一试了。”
周鹏笑一笑,道:“金兄,我看你用不着舍命,说不定,本座身怀之药,会立刻疗治你的毒伤。”
金长久苦笑一下,未再多言。
周鹏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丹九,递了过去。
金长久接过药物,托在掌心上,瞧了一阵,才一口吞了下去。
周鹏淡淡一笑,道:“金塘主,你如若很信任你朋友,不会暗算你,何不原地坐下,运气调息一下,看看是否能解你身中之毒?”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我如是不能信任他们呢?”
周鹏道:“本座欢迎金兄过来,至少,兄弟可保你在调息时,不会受到突袭。”
金长久眼看敌势已成,大步行了过去,直到周鹏的身侧,才盘膝坐下,运气调息。
江玉南没有阻止,高泰、田荣,也都忍了下去。
三凤静静地站在江玉南的身后,冷得像一尊石像,不言,不动,也不笑。
双方似是都在等待一个结果,一时间,完全静了下来。
足足过了有一刻工夫之久,金长久才缓缓站起身子,笑道:“感谢帮主赐药,金某人自觉身上的毒性已退。”
周鹏道:“看来,金兄的运气不错,也说明了你身中之毒,并非是一定需要独门解药的奇毒。”
江玉南冷笑一声,道:“周帮主,那根本就是对症之药,所以,才能很快的见效。”
周鹏道:“哦!”
江玉南道:“咱们身上中的奇毒,是魔教中人所下,阁下却一下就解了,当真是高明得很。”
周鹏回顾了金长久一眼道:“金兄,想不到啊!本座赠你一粒解药,又惹来一身麻烦。”
金长久重重咳了一声,道:“周帮主说的是……”目光转到江玉南的脸上,道:“江少侠,这话说得有些不对了。”
江玉南道:“愿闻高见。”
金长久道:“周帮主赠在下之药,只不过是出于一片仁侠之心,你怎么因此责备周帮主?”
江玉南道:“金塘主,不论你想法如何,在下觉着,你可以保护自己的性命,所以,你背盟毁约,在下都不责备你了,但你如因此影响了我们,那就大为不当了。”
金长久道:“哦!”
江玉南道:“现在,你身上毒性已除,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好好地活下去,现在,你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金长久道:“这个,在下倒希望阁下多多原谅了。”
江玉南道:“金塘主,用不着这样客气,我们只能说,认识你这个人了。”
金长久叹口气,道:“人各有志,勉强不得,既是如此,在下也不多作解释了,就此别过。”
江玉南道:“金塘主,请便吧!”他表现出了奇佳的风度。
高泰、田荣虽然想骂他几句,但也都忍了下去。
金长久脸上泛现出惭愧之色,轻轻吁一口气,转身向外行去。
周鹏道:“金兄好走,恕本座不送了。”
金长久道:“不敢有劳。”加快脚步而去。
望着金长久的背影,高泰冷笑一声,道:“江少兄,这金长久的为人,实在叫人齿冷得很……”
话犹未了,忽见人影一闪,金长久又飞了回来。
田荣冷冷说道:“金长久,你怎么还不走呢?”
金长久没有哪会田荣,目光却转到周鹏的身上,道:“周兄,这是怎么回事?”
周鹏笑一笑,道:“金堂主,为什么去而复返?”
金长久道:“这就要问你了。”
周鹏道:“金兄,可否说明白一些?”
金长久道:“阁下在青石楼下,布置下上百的人手,弓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一般,不知是何用心?”
周鹏道:“金兄放心,丐帮长老在此集会,自难免戒备森严,但他们决不会伤害到你。”
金长久笑一笑道:“周帮主说的好听,金某人如若一旦陷人埋伏之中,不幸身亡,对你周帮主而言,那是用不着有一点遗憾之感,而且,金某人死于九泉之下,也得对周帮主感恩万分。”
周鹏一皱眉头:“金兄,这话怎么说呢?”
金长久道:“你慷慨赠药,有目共睹,我金某人受了你周帮主活命之恩,这一点是不是要人感激呢?”
周鹏道:“这也用不着了,本座行走江湖,活人无算,赠药金兄,实也算不得什么。”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好大方啊!好慷慨啊,楼上赠药,楼下取命,活于你手,也死于你手,这笔帐,不知你周帮主是怎么一个算法,不知是作给贵帮中几位长老看呢?还是作给天下武林同道知晓?”
周鹏笑一笑,道:“金兄如此多疑,实叫本座大出意外……”
金长久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区区已瞧出了情形不对。”
周鹏缓缓站起身子,道:“看来,只有本座设法送你离去了。”
江玉南霍然站起来,拦住了周鹏的去路,道:“周帮主,这就是阁下的安排吗?”
周鹏道:“你在说些什么?”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久闻丐帮长老,都是贵帮中的精英人物,想不到今日一见,竟然是虚有其名。”
周鹏怒道:“江玉南,你敢辱骂本帮中的长老。”
江玉南冷冷说道:“在下江湖上阅历浅薄,不识贵帮长老,但在下冷眼观察,发觉了一件很大的可疑之处。”
周鹏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什么可疑?”
江玉南道:“这五位长老中,可能全是假的,就算有几位真的,他们也身受禁制,动弹不得了,更遑论发表自己的意见。”
周鹏道:“这真是异想天开的事。”
江玉南道:“但阁下很真实,不论这青石楼上有什么布置,只要有你周帮主陪着我们就行,至少,可以和我们并骨同亡。”
周鹏冷笑一声,道:“你认为一定能和我并骨于此吗?”
江玉南道:“至少我们有这个机会!”
周鹏道:“这倒也是……”
目光一掠金长久,接道:“金兄,这个,你看到了,本座不能亲自送你离去了。”
金长久道:“周帮主,在下也不想走了。”
周鹏道:“哦!这个也好。”
金长久目光转注到江玉南的脸上,道:“江少兄,在下已经改变了决定。”
周鹏道:“什么决定?”
金长久道:“在下已经决定留在这里。”
江玉南道:“为什么?”
金长久道:“因为,在下觉着,我不能舍诸位独自离去。”
高泰冷笑一声,道:“一派花言巧语。”
田荣道:“金塘主,你这般忽走忽留,翻来覆去,究竟是何用心?”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田老弟,这你就不懂了。”
田荣道:“在下确实有点不懂,金塘主可有以教我?”
金长久道:“在下的身上剧毒尽解,这一点,不容易吧?
田荣道:“嗯!”
金长久大笑三声,道:“最重要的是,还证明了一件事。”
田荣道:“证明了什么?”
金长久道:“在下身中之毒,来自小西天雷音寺的魔教之中,但周帮主能解在下身上之毒,这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周帮主能解魔教之毒。”
田荣道:“这话不错,周帮主能解魔教之毒,这中间就大有研究的道理了。”
金长久道:“对极、对极,诸位要好好地研究一下。这是什么道理?”
周鹏脸色变了,冷冷说道:“金长久,本座真正地佩服你了。”
金长久道:“哦!佩服我什么?”
周鹏道:“佩服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两付面孔。”
金长久道:“你觉着在下哪里不对了?”
周鹏冷冷说道:“我觉你该死了。”突然跃起,一掌拍了过去。
金长久右手一抬,竟然硬接了一掌,砰然一声,双掌接实,金长久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周鹏却站在原地未动。
他脸上充满着怒意,眉头间泛动着杀机。
显然,他内心之中,实已对金长久恨到了极处。
金长久这个人,江湖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他心中亦有是非观念,但他一向不坚持这个观念,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事,立刻可以抛去。他也不尚虚名最崇实际,所以不吃人激。
周鹏满脸杀机,金长久竟然横跨两步,躲在了江玉南的身后。
这一来,不但高泰、田荣愣了一愣,就是周鹏也看得眉头一皱,道:“金长久,你这个人,实在是很怕死。”
田荣冷笑一声,道:“金塘主,砍下脑袋,也不过是碗大个疤,你不要面子,我们还要脸,你这个怕死的样子,把我们的人也给你丢了。”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田老弟,不是我这条命珍贵,而是我必须保持住这个有用之身才行。”
田荣道:“为什么?”
金长久道:“因为,我是唯一服过解药的人,我必须保住性命,来证实这件事实。”
田荣皱皱眉头,道:“这么说来,我们还得保护你了?”
金长久道:‘这样最好,不过,老夫也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该老夫拼命的时候,老夫自会拼命。”
田荣哦了一声,道:“这还算男子汉说的话。”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周帮主,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鹏道:“你们纠缠不清,今日如不把你们全数杀死,日后必为丐帮大患……”
一直未开口的三凤,突然接道:“慢着……”
周鹏正要下令,却为三凤一言喝止。因为,他已听出了三凤的女子口音。沉吟了一阵,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女扮男装?”
三凤道:“帮主,真的不认识我了?”
周鹏道:“本座不认识你。”
三凤道:“但我却认识你。”
周鹏道:“哦!”
三凤道:“帮主知道黑谷这个地方吧?”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好像听人说过。”
三凤道:“帮主何至是听人说过,而是去过。”
周鹏道:“好!你说下去。”
三风道:“你虽然是丐帮帮主的身份,但对黑谷谷主的令谕,还不敢不听,对吗?”
周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凤道:“咱们的森严门规,你大慨明白,魔火焚心之苦,决非一个人所能忍受。”
周鹏道:“你这是威胁我?”
三凤笑一笑,道:“是不是威胁,你自己心中明白。”
周鹏道:“好吧!本座不愿和你这个妇道人家争执,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三凤道:“你身上有解毒之药,我要那瓶药物。”
周鹏道:“要那瓶解药?为什么?”
三凤道:“我知道,目下这五位长老,有两位已被你收为心腹……”
周鹏哈哈一笑,道:“看来,姑娘果然是有点聪明……”
三凤接道:“我不担心你已经收为心腹的人,你虽然有些胆大,但却很细心,我担心的是那三个被你制服的人,他们会不会泄漏这些秘密呢?”
周鹏道:“会!所以,我要想法子,不要他们还有讲话的机会了。”
三凤道:“杀了他们。”
周鹏道:“不错,杀人是最好的灭口之法了。”
三凤道:“他们三个人肯留下来,是不是早有准备了。”
周鹏道:“青石楼上下有七八十个人,除了这三个老不死的之外,都是我的心腹。”
三凤道:“你告诉我这么多事,不怕我泄漏出去吗?”
周鹏道:“所以,姑娘要有个明确的交代,如是不能明确的交代,你们全都要留在这里了。”
三凤笑一笑,道:“这就对了,咱们魔教中人,行事方法,一向如此。”语声一顿,接道:“现在,你决定了没有?”
周鹏道:“决定什么?”
三凤道:“那瓶解药给我。”
周鹏道:“为什么要把解药给你?”
不知不觉之间,周鹏已被引入了三凤的预谋之中。
金长久突然接口说道:“周帮主,现在,你还想否认吗?”
周鹏道:“金长久,由现在开始,你最好闭上嘴巴!”
金长久果然不再多言。
周鹏目光转注到三凤的身上,道:“姑娘,现在,该是你说实话的时间了。”
三凤道:“我本来就说的实话。”
周鹏脸色一变,道:“丫头,你敢情是拿本座开心?”
三凤笑一笑,道:“你如早些把解药交给我,不就没有这件事了?”
周鹏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三凤笑一笑,道:“我只不过是想求证一下,你是不是魔教中人。”
周鹏道:“现在,你证明了什么?”
三凤道:“其实,证明了,和没有证明,也没有什么不同。”
周鹏道:“怎么说?”
三凤道:“上上下下,都是你布置的人手,纵然证明你是魔教中的弟子,对你也是全无损害。”
周鹏淡淡一笑道:“丫头,你心中明白就好……”语声一顿,接道:“本座索性说明了吧!不错,我是来自魔教,你们有什么办法对付我?”
江玉南站起了身子,缓缓说道:“帮主,看来,你似是早有准备了?”
周鹏道:“彼此,彼此。”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丐帮这么大一个组合,竟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
周鹏道:“在下如若没有这点能力,怎会奉派混入丐帮呢?”
江玉南道:“咱们在场之人,只要能有一个离此,今日之秘,就会完全泄漏出去。”
周鹏道:“问题在于,你们难能者出去!就算走出去一两个人,把今日之情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金长久愣住了,长叹一声,道:“咱们应该叫阎五那老要饭的来。”
高泰道:“如是咱们冲不出去,他来了,也未必有用。”
金长久道:“这个你就不懂了,那老要饭的武功不算怎么高强,但他的信用,在武林之中,却是第一等人物,出于他口之言,就是几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能不相信他。”
高泰道:“哦!”
田荣道:“他来了,只怕也未必能够突围而出。”
金长久道:“咱们可以全力保护他冲出去。”
田荣道:“这种事,你肯干么?”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我金某人作事有个原则。”
田荣道:“你也有原则?这倒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了,你倒说来听听。”
金长久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能保命时且保命……”
高素接道:“你这两个原则,无一不是为自己打算,我着,谁还敢和你合作!”
金长久道:“话是不错,但我一旦发觉了不能保命的时候,我的拼命决心,只怕比诸位还要坚定。”
田荣道:“有这种事?”
金长久道:“你可以不信,不过,等一会,咱们就可以证明了。”
田荣道:“就算你现在存有拼命之心,但情势有变,你又可以变回去了,那时,咱们岂不是又上了一次当?”
金长久道:“至少,在目前这个情形之下,我改变的机会不大。”
田荣道:“怎么说?”
金长久道:“目下丐帮帮主,对我之恨,恐怕已超过你们诸位十倍,就算我为他卖了命,他还是会恨我,这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结……”
周鹏怒声接道:“不错,像你这种人,不但叫人恨之入骨,而且,也无法叫人信任,我不但要杀你,而且要毁了七刀塘。”
金长久道:“就算你能毁了七刀塘,也必将付出很大的代价。”
周鹏道:“死的是丐帮弟子,与我何干?”
金长久道:“周鹏,你认为此地都是你的心腹,这话就传不出去了?”
周鹏哈哈一笑道:“就算传出去,谁又会相信呢?”
田荣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少侠,金塘主受了这个教训,大概会改变很多,再说,他已经行入了绝地,咱们把他收容下来,至少,可以增加一份拒敌之力。”
经过几番风雨患难,江玉南在群豪心目中,很自然地建立起了领导的地位。
江玉南道:“在下很希望金兄回来,咱们一起来,最好能一起走。”
田荣笑一笑,道:“金塘主,咱们还要有一起死的决心。”
金长久道:“这个,诸位可以放心,如若周鹏只杀一个人,一定会先选中在下。”
周鹏冷笑一声,突然发出一声长啸。
田荣、高泰,突然飞身而起,双双挡在楼梯口处。果然,有不少手执兵刀的丐帮弟子,向上冲来。
高泰连发两掌,一挡对方的冲击之势,田荣已亮出了金剑,刺伤了两人。
周鹏回顾了两个本想出手的长老道:“两个不用出手了,咱们和他们对耗下去。”
两个长老应了一声,选择了两处有利的形势一站。
向楼上冲来的丐帮弟子,已被高泰和田荣连伤数人,阻止了攻势。
周鹏也未再连续发令要他们向上冲击。
江玉南不知道周鹏要施展什么奇术,回顾了三凤一眼,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三凤道:“此时动手,必将形成混战、敌众我寡,我们不施辣手,很难自保,所以,一动上手,就可能形成血拼之局,丐帮弟子如是伤亡重,就算有理也说不清了。”
江玉南道:“这样对耗下去,也未必对我们有利啊!”
三凤低声道:“周鹏目下作为,全在亲信弟子的掩护之下,丐帮中不乏才智人物,只要有那么一两个动了怀疑,回来探望一下,就可揭穿周鹏的阴谋。”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咱们只有在这里和他们对耗下去了?”
三凤道:“周鹏不论有多少花样,只要能把他困在这一层楼上,咱们就有生存的机会。”
江玉南点点头,道:“好吧!非到动手不可的时候,咱们就不动手。”
回顾了田荣一眼,接道:“田兄,放下楼门。”
田荣应声出手,砰然一声,放下了梯口的木门。
这时,周鹏已转过身子,向三个盘膝而坐的长老行去。
金长久突然一场手,两把柳叶飞刀,突如流星一般飞了过去,袭向周鹏。
周鹏突然一个闪身,避开两把柳叶刀,冷冷说道:“金长久,你这卑下小人。”
两柄柳叶刀射在青石壁上,竟深入半寸。
这时,江玉南也站了起来,手握剑柄。
田荣低声道:“高兄守着梯口……”翻身一跃,人已到了王长老的身前。
金长久眼看江玉南等,都已准备出手,侠义道中人,果然是胸怀磊落,决没有让他先挡锐锋的用心。
这就使得金长久精神一振,放声大笑一阵,道:“周鹏,你想先下手杀了三位长老,准备嫁祸江东。”
周鹏冷冷道:“金长久,你自命老江湖,见识广博,其实,不过是井底之蛙,你认为我要杀害他们吗?”
金长久道:“不管你是不是存心杀害他们,但你决不会是一片好心。”
周鹏道:“我只是要你们见识一下,世间之大,无奇下有。”
金长久道:“我想,那定然是对我们有害的事。”
周鹏道:“至少,可以使你们开一次眼界。”
金长久道:“这眼界不开也罢,就是它是空前奇景,只要对我们有害,在下也不愿看下去。”
周鹏突然一摆头,右手扬起,疾向居中一位长老的顶门拍去。这是断魂取命的一击。
但金长久已以无法发动了,王长老已经逼上了他。
而且,亮出了乓刃,是一条似鞭非鞭的怪兵刃,粗细为过如拇指一般,中间用铁环连了起来,一共九节、每一节长约一尺。加上铁链子,这兵刃长度,总在一丈两尺左右。
王长老先出手,右手一振,九节铁棍,笔直地点向金长久的面门。
金长久缅铁软刀,划出一道弧形的刀光,封住了门户。
但无法发飞刀,阻止周鹏的行动了。
金剑银衫客却无声无息地出了手,人剑疾出,飞扑周鹏。
毕长老横里跃出,右手一抬,一片乌光飞起,阻挡了田荣。
兵刃相击,响起了一声金铁交鸣。
三凤道:“江少侠,快出手,不能让他那一掌拍出。”
她口中喝叫江玉南出手,人却先行发动。
右手扬处,数道银线疾飞而出雷射周鹏。
毕、王,两位长老都已出手,已无法再为周鹏阻挡这些银针袭击。
兵刃声,呼喝声,响成一片。
飞出的银针带起一丝破空的轻微声响。
但周鹏仍然警觉到了,身躯横移两尺,右手仍然拍在一位长老的顶门之上。
两枚银针掠着周鹏身侧而过,擦着左首一个长老的耳际飞去。
三凤也暗暗吁一口气,只要她银针再有一方偏差,那银针就要射中一个长老的身上。
那针上淬有剧毒只要射中一点,那长老非死不可。
但幸好没有射中。
奇迹出现了,那顶门被击中一掌的居中长老,突然站起了身子。他神情有些木然,呆呆地望着周鹏。
周鹏冷笑一声,道:“去!把那几个人给我杀了。”
居中长老目光转到江玉南等身上,缓缓向前行了过来。
金长久高声道:“你是葛长老吧?”
他久走江湖,对丐帮中一些有名的长老,就算没有见过,也都有个耳闻。
这位葛长老,乃是丐帮中最有名气的四位长老之一,人称碎碑手葛山。
这个人金长久见过,在丐帮长老之中,是以掌力驰名真有一掌开碑之能。
开碑、碎石的掌力,再加上他的奇巧的身法,配合着凌厉绝伦的掌力,绿林道上之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伤在他的掌下。
葛山在丐帮中升上了长老的地位,在江湖也闯出了赫赫的威名。
葛山未理会金长久的喝问,仍然举步向前行去。
金长久缅刀一挥,划出了一道寒芒,道:“葛兄,再不理会兄弟,那就别怪兄弟要出手了。”
葛山仍未回答。
三凤高声说道:“他已经神智麻木,不可理喻了。”
金长久大喝一声,一刀斩去。
葛山左臂一扬,当的一声,竟然把锋利的缅刀震开。
他全身无伤只有衣袖为刀锋削去了一大截。
金长久呆了一呆,向后退了一步。
葛山却直欺上来,呼的一声,劈出了一掌。
他掌力雄浑,迫得金长久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三步。
江玉南低声说道:“金塘主,他臂上带有铁叶护臂,可出封挡兵刃、虽利刀利剑,亦难伤得。”
金长久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真的练成刀枪不入的神功了。”
葛山又逼了上来,攻出一掌,劈向金长久的前胸。
金长久缅刀飞舞,化作一片寒芒,疾转葛山的前胸、咽喉。
这葛山虽然神智不清,但他的武功,却并未失去。
眼看一片刀光,转飞过来,立刻连挥双臂。
他两只小臂上,都戴着铁叶护臂,有如两根铁棍一般,但闻一阵乓乓乒乒的金铁交鸣之声,金长久的缅刀,都被封了出去。
这时,江玉南已缓步行了过去。
王长老一横身,拦住了江玉南,道:“站住。”
江玉南冷冷说道:“我来自云顶神府,神府和丐帮,一向交谊不错,两位都已经看到了他们神志受制后的情景,西方魔教的武功,究非正道,邪恶、残酷,两位如若不明是非,就该三思在下之言。”
口中在和两人说话,两眼却不时注意着周鹏的举动。
王长老似是被江玉南几句话说的心神不安,缓缓垂下头去,竟向一侧退了两步。
毕长老轻轻吁一口气闪身避到了王长老的身边。
江玉南未料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两位长老。
周鹏却大为震动,他本来要挥掌拍向另两位盘膝而坐的长老,但江玉南和田荣虎视眈眈地盯住他,随时准备施袭的样子,使他不敢稍分心神。他寄望于王、毕两位长老拦阻两人。
但王、毕两长老的突然闪退的变化,更使他不敢稍分心神。
三凤双手中各握着两把银针,随时可以出手,也对周鹏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在场之人,都是绝顶高手,一个失神,就可能送掉性命。
周鹏眼看形势有了变化,心中急怒交加,但他表面上,仍然保持了镇静,冷冷说道:
“王飞,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长老苦笑一下,道:“帮主,听了神府江少侠一番话,使在下有些心中不安。”
周鹏道:“有什么不安的,你们和我合作,快三年了……”
王飞接道:“不错,但帮主告诉我们的只是想重整丐帮,使丐帮在江湖上的声誉、光辉,掩过了少林、武当,却没有说明,你是西方魔教中的弟子……”
周鹏冷笑一声,接道:“我不信你是真的不知道,你已经帮我杀了不少的人,单是丐帮弟子,就在二十人以上。”
王飞苦笑一下,道:“不错,我帮你杀了不少丐帮的弟子,所以,我心中一直十分难过。”
周鹏道:“现在,你觉着难过,是不是晚了一些?”
王飞道:“这个,这个……”
周鹏冷冷接道:“你们已经是上了船的人,这条船能否驰到对岸,和你们在船上的人都有关系!”
王飞道:“周帮主,长老会早已经对你有了怀疑,而且,也曾开了一次很秘密的会议。”
周鹏道:“嗯!开了会又怎么样?”
王飞道:“责成我和毕老叫化子负责查证你的身份……”
周鹏纵身大笑,道:“王飞,你投效我有多少时间了?”
王飞道:“五年左右了吧!”
周鹏道:“那时,我刚刚担任帮主不久,对吗?”
王飞道:“不错啊!”
周鹏道:“那时间,我好像还没有什么嫌疑吧?”
王飞冷笑一声,道:“周鹏,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丐帮了,你由一个分舵主,窜到总坛传令使,再进入护法,已经引起我们的怀疑了……”
周鹏道:“哦!那你们为什么又要我当上了丐帮的帮主?”
王飞道:“我们怀疑你,但不能怀疑上一届的帮主,他决定传位于你,我们当不便阻止,但你接了帮主之位时,我们又无能阻止了。”
周鹏望望江玉南等,只见他们听得都很入神。
少了王飞和毕长老的护卫,江玉南和田荣举剑之间,就可以攻近身侧。
何况,还有三凤双手中各扣的一把银针。
这就是说,周鹏已经没有另外两位长老出手相助的机会。
因为,最危险的还是王飞和毕长老,这已说明了两个人随时会出手攻袭。
原本绝对优势,但因王飞和毕长老的突然改变,使周鹏顿然陷入了孤立的劣势之中。
但他究竟是枭雄之才,虽然忿怒之极,但却忍下了没有发作,笑一笑,道:“那是说,你们已经下了五年工夫?”
王飞道:“也因此,牺牲了数十位丐帮弟子。”
周鹏道:“不止此数吧,单是你们两位之手,杀害的丐帮弟子,就有四五十位之多了。”
只听锵、锵、锵,连声金铁大震,金长久和葛山已打入了生死将分的境界。
王飞回顾了毕长老一眼道:“想法子去把老葛制住,咱们不能让他们拼出流血惨剧。”
周鹏冷笑一声,道:“制住葛长老,只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王飞道:“这话怎么说?”
周鹏道:“葛长老已在区区的奇技控制之下,除了我之外,在场之人,谁也无法使他恢复神志,现在,他还未进入疯狂之境,只要见了血,不管是谁的血,都立刻全使他疯狂,那时,你们两三个人,也别想制服他。”
王飞道:“哦!”
三凤忽然接道:“王长老,想法子点了他的|茓道,只要制服了他,我有办法使他恢复清醒。”
王飞道:“哦!”
周鹏道:“那是魔教手法,你怎也会呢?”
三凤道:“不用置疑,我自己会说明白,因为,我也出身魔教。”
王飞呆了一呆,道:“你们也是魔教中人?”
三凤道:“不是我们,是我一个,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此时此刻、不是我说明内情的时候……”
江玉南接口道:“田兄、王长老,你们留心着周鹏,我去助金塘主一臂之力。”
这时,金长久和葛山已打入了生死关头。
金长久刀光如雪,看上去攻势十分猛烈,但事实上,葛山的攻势,却是凶猛绝伦,双掌如开山巨斧,铁锤击岩一般,逼得金长久步步后退。
江玉南横身一跃,拦在了葛山身前,长剑疾如流星一般,攻出了五剑。
但闻几声金铁交鸣,葛山猛烈的攻势,顿然受阻。
原来,江玉南剑上带着强大无匹的内力,把葛山向前猛攻之势,硬给封住。
毕长老高声叫道:“葛老化子,你……”
口中说话人却飞跃而上,一指点出。
江玉南疾攻四剑,迫得葛山连挥双臂,封开了四剑猛攻。
但却在背后留下了极大的空隙。
毕长老一指点出,正中|茓道。葛山身躯一颤,倒了下去。
毕长老淡淡一笑,道:“帮主,西域魔教手法,虽然利害,下过,它也有缺点……”
周鹏本来已早想出手,但见田荣、王飞,都已经蓄势戒备随时可以出手,只好忍了下来。
江玉南缓步向周鹏走去,一面说道:“周帮主,你没有料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吧?”
周鹏的神情很冷静,淡淡一笑,道:“你们认为在下已经败定了?”
江玉南道:“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花样?”
周鹏道:“等等看吧!”
江玉南长剑平胸,道:“阁下准备几时出手?”
周鹏道:“看来,好像我只有等下去,等到对我有利的时间。”
江玉南道:“不知周帮主是否想过,我们会不会让你等下去。”
周鹏笑一笑,道:“如是诸位等不及,非要我出手不可,那就只好请便了。”
江玉南冷冷说道:“周帮主、咱们这一次冲突,一直是阁下的主动操纵,不过,咱们也会有不让阁下称心如愿的时刻。”
周鹏道:“江少侠准备现在出手了。”
江玉南道:“对!”
周鹏笑一笑道:“好!请便。”
江玉南连刺三剑,周鹏避开了三剑。
奇怪的是周鹏竟没有还手。
江玉南收住剑势,道:“周帮主,此时此刻,对你好像不太顺利。”
周鹏道:“优劣变化,常在一瞬之间,这也算不得什么。”
江玉南道:“周帮主,你虽然身负魔教绝学,但只怕也无法挡住我们联手的攻势。”
周鹏道:“你们要联手对付我一人?”
江玉南道:“对!”
周鹏道:“以多对少,联手攻击,不怕有失你们的身份吗?”
田荣道:“那要看对付什么人了,像你周鹏这样的大奸巨恶,就是一百个人打你一个,也不为过。”
江玉南道:“人贵自知,你如是自觉不是我们的对手,在下倒也有一个求和的法子。你交出怀中的解药,今日之事,就算罢休了。”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你们中了什么样子的毒?”
江玉南道:“和金长久一样,他如能够服用,我们也可以。”
周鹏淡淡笑道:“正是如此,但我想请教一件事。”
江玉南道:“什么事?”
周鹏道:“交出了解药之后,我怎么能平安离开?”
江玉南道:“你如能信得过我们,我愿意立下保状。”
周鹏道:“其实,你就是立下保状,我也不能信任。”
田荣道:“江兄,不用和他谈了,这种人,处处以小人之心度人,和他谈也谈不出一个结果了。”
周鹏道:“除非你们放弃取得解药的用心。”
田荣笑道:“解药在你的身上吧?”
周鹏道:“不错。”
田荣道:“那就好办,咱们杀了你,就可以取到手中了。”
周鹏淡淡一笑,道:“这要看你们的本领了,不过,在我自知不敌时,我就毁了这瓶解毒之药。”
田荣道:“我不相信,你还有取解药的时间……”
语声一顿,接道:“周鹏、有一件事,只怕你还未想到。”
周鹏道:“什么事?”
田荣道:“我们都已经中了毒,如果取不到解药,那就是死路一条。”
周鹏道:“死路一条……”
田荣接道:“所以,咱们非得想法子杀死你不可,因为,那关系到我们的存亡。”
周鹏仰天大笑三声,道:“你们真的杀了我周某人,那就是丐帮的生死之敌,别说青石楼下我埋伏有近百名的亲信,精锐弟子,你们生离此地的机会不大,就算你们能破围而出,丐帮中一百二十八处分舵,上万名的弟子,也不会和你们善罢干休。”
王飞冷笑一声,道:“周帮主可以放心,这一点我会和他们解释。”
周鹏道:“王飞,你这背叛帮主的大罪,就算死也无法赦免了。”
王飞肃然说道:“丐帮对帮主太过尊重,一旦帮主有了问题,整个丐帮都会受他的影响,我们帮你屠杀自己帮中弟子,心中的惨痛,实难言喻,用心只有一个……”
周鹏接道:“查出我真正的身份?”
王飞道:“对!但你太狡猾了,我们虽然尽量表现了对你的信服,投你所好,但你仍然不肯把我们引为心腹。”
周鹏道:“我今天信任你们一次,就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以后,还如何能够信任你呢?”
王飞道:“今天,我们总算查明了你的来路……”
周鹏冷笑一声,接道:“如不是那个丫头背叛了魔教,你们还是无法证明……”
目光投注到三凤身上,接道:“你记着,背叛魔教的人,会受些什么惩罚,那魔焰焚身之苦,决非一个人所能忍受。”
三凤道:“我知道,所以,我早已想好自裁之法,一旦到了魔焰焚身的情境之时,我会自作了断。”
第二十一回弃暗投明
王、华两位长老,突然回顾了周鹏一眼,道:“周鹏,你在丐帮中,造的孽已经够了,现在,你是束手就缚呢?还是要我们动手?”
周鹏道:“你们敢对帮主出手?”
王飞道:“虽然我们极力在安排拯救的事,但丐帮还有上百的弟子,死在你的手中……”
周鹏道:“其中有十之六七,都死在你们两位手中,你们是执法长老啊!”
王飞冷冷说道:“凡是经我们下手的人,十之八九,都还活在世上,他们被安置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周鹏接道:“原来,你们过去一直都在骗我。”
王飞道:“因为,你处置门下弟子太过严厉,所以,才对你有了怀疑,而且,那些人都是丐帮中的重要人物,如若真的把他们—一处决了,只怕丐帮早已经无法控制了。”
周鹏道:“不论他们是否死了,但他们已经离开了丐帮,丐帮目下还不是好好的?”
王飞道:“好好的?这只是你的看法,因为,你对丐帮还不太了解,他们早已暗中传出话来,所以,你虽胡作非为,嗜杀成性,但丐帮还能保持不乱。”
周鹏道:“想不到啊,丐帮帮主的身份,也不过如此,竟然有人阳奉阴违。””
王飞逍:“没有人敢违抗帮主的令谕,所以,我们开始下手,杀了不少帮中忠贞弟子……”
周鹏怒道:“但你们还不是做出来了?”
王飞道:“那是在长老会之后,也只有长老会,才能改变帮主的令谕。”
周鹏突然哈哈—笑,道:“想不到啊!你们早有准备了,看来,我欲争霸中原,真还得费点手脚。”
王飞道:“周鹏,现在,我们似乎是先要了结一下我们之间的恩怨,对丐帮,你应该有个交代。”
周鹏道:“你们已知我身份,还有什么好交代的?”
王飞道:“你好像也是中原人氏,怎会投身于魔教之中?”
周鹏道:“五马同渡,各有姻缘不同,你们不用和我谈这些事了。”
王飞道:“老叫化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选中我们丐帮?”
周鹏冷冷说道:“别认为只有你们丐帮之中,才有我周鹏这样的人,说不定九大门派中,都已经有了西方魔教中的人了。”
王飞道:‘你们彼此之间,可是还有联系?”
周鹏道:“王长老,别说没有,就是有,我也不能告诉你们,对吗?”
这时,三凤、田荣、江玉南、金长久,都已经围了上来。
三凤高声说道:“你们听着,他已经练成了残心指,那是一中很恶毒的武功,列入魔教中十大绝技之一,指发无形,中人残心,实在是一种极难防备的武功!”
周鹏道:“臭丫头,就算你泄漏了我的底子,他们也是一样无法防备。”
三凤冷冷说道:“你的残心指练在右手之上,发指之前,必须先有提气的象征,所以,只要稍为留心一些,防着你的右手,你就无法施展其技了。”
周鹏道:“你说得很彻底。”
江玉南、田荣齐声接道:“咱们很相信三凤姑娘的话,只要阁下一动右手,你就承受四面八方的攻袭。”
金长久笑一笑,道:“周帮主,魔教也不是什么正道人物,你也用不着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识时务为俊杰,我瞧你阁下还是和咱们合作的好。”
周鹏道:“合作?这话怎么说呢?”
金长久道:“在下之意,你告诉咱们魔教在中原道上的隐秘,咱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周鹏冷冷说道:“难道你认为本座目下处境,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
金长久道:“我知道你在下面埋伏了不少心腹人手,不过,他们能上来的机会不大,救你的机会更少。”
周鹏道:“本座倒不是这么看法。”
三凤道:“你们用不着多费唇舌,魔教中人,很难有觉悟的一天,尤其是像他这样具有相当身份地位的人……”
江玉南道:“哦!有这么多的禁制在身,那就难怪他们了……”
周鹏道:“小丫头,难道你身上没有什么禁制吗?”
三凤道:“没有,我想,我还没有到被人下附骨魔焰的那个身份。”
周鹏道:“就在下所知,凡是被派入中原的人,都在身上下了附骨魔焰,你何能独自例外?”
三凤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是一个小脚色,还不到对我下禁制的身份。”
周鹏道:“你是黑姥姥的什么人?”
三凤道:“弟子。”
周鹏道:“那你不算魔教嫡传弟子,自然是不够身份了。”
三凤叹息一声道:“你们身上被下了附骨魔焰,所以,你们没有办法,也不敢背叛魔教。”目光转到周鹏的身上,接道:“周帮主,你现在听得很清楚了?”
周鹏道:“嗯。”
江玉南道:“给你个机会,多说一些魔教中事,先从你们魔教门下的弟子的享受说起,但你可以不说……”
周鹏冷冷接道:“你真想知道吗?”
江玉南道:“不错,在下准备洗耳恭听。”
周鹏道:“我可以胡乱编一些内情出来,说得天花乱坠。”
江玉南道:“周帮主,你最好别说谎,因为说谎可能招致很悲惨的后果。”
周鹏道:“什么后果?”
江玉南道:“阁下别忘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位三凤姑娘,他也许不知道你们的全部详细情形,但她会知道大部分的情形,那时候,一旦被她揭穿,我们就会全体围攻,先把阁下杀了,就算阁下真有援手赶来,也无法救阁下之命了。”
周鹏微微一笑,道:“你们真正想多了解一些魔教吗?”
江玉南道:“是!”
周鹏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们。哦!丫头你知道好多?”
三凤道:“我知道的不算太少,像我们也本是你们要享受的人,只是我们的运气好一些,遇上了黑姥姥,把我们收入门下。”
江玉南道:“听说魔教中的享受十分动人?”
周鹏道:“是!那是人间仙境,只要去过一次的人,就会念念难忘……”
目光一掠三凤,接道:“就拿女人说吧!魔教中人不戒女色,但魔教的重要弟子,决不会被色所诱。”
三凤道:“因为魔教之中,为他们准备好了美色。”
周鹏道:“对,魔教分坛之中,准备了无数的美女,所谓燕瘦、环肥,各具殊色,那都是很动人女子,我们可以随意挑选……”
金长久道:“那何足力奇,我的七刀塘中,也有迎客歌姬,南国佳人,北地胭脂,任君选择。”
周鹏道:“还有美酒,天下各地的美酒。”
金长久摇摇头,道:“这些,都不足当得动人二字,咱们七刀塘也备有各地美酒,单是这点美酒,佳人,就能使你们卖命,阁下之命,也未免太不值钱了……”仰天大笑三声,接道:“如若周帮主愿作七刀塘的护法,在下供给百名美女和天下美酒。”
周鹏冷笑一声,道:“魔教中的神通,十分博大,岂是你们这般人物所能了解,美酒。
佳人之外,还有很多动人之物……”
金长久接道:“天下美味、好事,也不过就是那几样罢了,我想不通魔教还能变出什么特别的花样出来。”
周鹏笑一笑,道:“你可以不信,但魔教中确然有……”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周鹏,你听着!在下只希望多知道一些魔教中事,只要你能畅言所知,你就可以走了。”
周鹏回顾了一眼,道:“江少侠,就算我告诉你所知内情,你也一样无法了解魔教中事……”
江玉南道:“在下也未存在阁下身上了解魔教全部内情的用心,但以你在魔教中的身份,至少应该知晓大部分情形。”
周鹏道:“好吧!我先告诉你身入魔教的好处。”
江玉南道:“在下洗耳恭听。”
周鹏道:“魔教的武功,大都走捷径,所以,练起来,人不会太苦,它正对人性中的弱点:好逸恶劳,练过魔教武功的人,再要他练别的武功,那就有些很难适应了。”
江玉南点点头。
周鹏接道:“魔教的武功,讲求实效,手段也十分直接,效果如立竿见影,所以,它充满着一种诱惑神秘的力量。”
江玉南道:“在下明白了,魔教的一切,全在掌握人性中的弱点。”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也不全如此,魔教确有它一套神奇的方法,像是具有治病神效的毒药,一个全身病痛的人,就算哪知那药物有毒,但它可以立刻使他现有的病痛减少,也愿意吃下去,以后,他可能就被那药物控制了。”
江玉南道:“这个不用解说了,在下明白,我希望知道的是魔教中的情形。”
周鹏道:“魔教充满着神秘,它如云中沙滩、雾中烟,就算小西天雷音寺的正统魔教弟子,也无法全部了解。”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阁下你没有进入雷音寺了?”
周鹏道:“我去过雷音寺。”
江玉南道:“你去过?”
周鹏接道:“对!我入选魔教门下正规弟子,奉命到雷音寺听道三个月。”
江玉南道:“你听的什么道?”
周鹏道:“使我开了很大的眼界,也见到了所谓的魔道神奇力量,短短的三月时间,我听法三次,晋见了魔教三教主,也见识了魔道神通,还有余暇,练成了残心指。”
田荣道:“到雷音寺听道的,想来,不是你一个人了?”
周鹏道:“自然不是,但人数也不太多。”
江玉南道:“那些人,都是在中原加入魔教的人了?”
周鹏道:“不错。”
江玉南道:“你们被请入雷音寺中听道,想来,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为什么只见过一个三教主呢?”
周鹏道:“大教主和二教主,都已成神仙人物,见他们一面,自然不容易了。”
江玉南道:“成了神仙人物,那是说,他们已不是凡人,死去了?”
周鹏冷冷说道:“你胡说些什么!大教主,二教主,肉身成仙……”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魔教之中,除了三教主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告诉你也不妨事,雷音寺中,至少有百名以上魔教中道统弟子……有两位公主,四大护法,十二伽蓝,数十位传法使者。”
江玉南道:“只有这些吗?”
周鹏道:“在下知道的,只有这些,也许还有很多。”
金长久道:“那就是魔教之源的雷音寺,听一听,也觉不出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周鹏冷冷说道:“那是见识太浅,不知魔教的神通广大。”
金长久道:“有什么神通能叫咱们佩眼的地方!为什么不讲出来给咱们瞧瞧,见识一番?”
周鹏道:“你会见识到的,为期已经不远。”
江玉南道:“怎么?难道他们近日会进入中原道上来?”
周鹏道:“对!听说大尊现在已经动身东来了。”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你到魔教听道一事,难道丐帮就没有人知道吗?”
周鹏道:“在下在丐帮中混了二十年,由一个分舵主,混到了帮主身份,还没有人弄清楚我的出身。”
王飞道:“如非对你怀疑,我们为什么会在暗中监视于你?”
周鹏道:“你们只是心中有些怀疑罢了,并不能认定,其实,只要我再小心一些,你们连怀疑也不会了。”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周帮主,有一件事,在下倒替帮主可惜。”
周鹏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你能登上帮主之位,魔教中人定然在暗中帮很大的忙,但既已当上了帮主之位,为什么还要什凭和借重魔教之力?丐帮帮主的地位。只怕不会低于魔教的教主身份。”这几句话,才是字字有力,如铁锤一般,击打在周鹏的心上。
只见周鹏沉思了一阵,道:“江少侠,你太低估魔教了。如若人人都能背叛魔教,魔教早已冰消瓦解了。”
江玉南冷冷说道:“周鹏,你是中原人民,被魔教收入门下也不过是被他们看中了你的才能,利用的你帮他们在中原江湖上建立势力。老实说,不论你对他们有多大的功劳,一旦魔教的势力,在中原道上立足生根,你也无法承继魔教的衣钵,‘飞鸟尽良弓藏‘!千百年来的史实,证实了这句话,我相信,你心中也明白。”
周鹏道:“我明白又如何?”
江玉南道:“明白了就该觉醒,你只下过是魔教中一个工具罢了。”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就算我是一个工具吧!但至少可以保持住现在的名位。”
江玉南道:“你如肯脱离魔教,我们也会想法子让你保有现在的名位。”
王飞道:“他身份已经明显,如若还想保持丐帮帮主的身份,那是万万不能了。”
江玉南道:“这话怎么说??”
王飞道:“丐帮长老会,今天免去他帮主的职位,然后再召开全帮大会,推举出新的帮主,再行对他处置。”
江玉南道:“王长者,如若我们今日不来青石楼,你们能不能发觉他是魔教中的子弟?”
王飞道:“你们对丐帮的帮忙,丐帮十分感激,何况,丐帮一向对云顶神府的人十分敬重,但不能因为你们的帮忙,就要丐帮屈从你们。”
江玉南道:“没有人要贵帮屈服什么。在下觉得,魔教的魔爪,已经伸入了中原武林,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想法子对付魔教中人,其他的,似乎都可以缓一步。”
王飞望了毕长老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王飞才缓缓说道:“江少侠,这件事,我们两个人也无法做主。”
金长久接道:“一定长老会决定了?”
王飞道:“至少,我们两个人扛不起来,如是他们三位也都能恢复神智,我们五个人,也许可以决定这件事。”
金长久道:“这是在谈条件了。”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江湖中人,就是少了那么一点和衷共济的精神,大家都不肯吃亏。”
周鹏道:“这就是江湖道,各有规则,各有规模,但彼此之间,却是格格不入。”
江玉南道:“周兄,放开丐帮的事情,咱们还是先说说魔教的事。”
周鹏道:“魔教怎么样?”
江玉南道:“咱们愿为援手时,阁下能不能脱离魔教?”
周鹏道:“江少侠,可曾问过这位姑娘?”
三凤道:“要问我什么?”
周鹏道:“你如何叛离魔教的?”
三凤道:“我一直没有真地投入魔教,所以,谈不上叛离。”
周鹏道:“就算是你混入魔教中卧底,也必须投入魔教才行。”
三凤道:“如这么说,那我也算是魔教中弟子了。”
周鹏道:“你既是魔教中弟子,想必经过点血入魔门的手续。”三凤点点头。
周鹏道:“唉!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就在那时候,你已被种下了附身魔焰。”
三凤呆了一呆,道:“我怎么毫无感觉?而且,这几年来也没有异样的感觉。”
周鹏道:“每年中秋佳节之日,是不是有人请你们吃一餐饭?”
三风道:“有。”
周鹏道:“有一杯叫作同心酒的,必须要喝下去,对吗?”
三凤点点头,道:“对,那杯酒,非要喝下不可。”
周鹏道:“那就是要解去你附身魔焰的酒,可以延长它的发作。”
三凤道:“周帮主,你好像很怕那附身魔焰发作。”
周鹏道:“是的,因为,我看过它发作的痛苦。”
三凤道:“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没有法子解救?”
周鹏:“我访问了不少的名医,也是近两年才弄明白,所谓附身魔焰,并不是什么魔法,只是一种奇恶的热毒。”
江玉南道:“既是热毒,就应该可以除去。”
周鹏道:“是可以除去,但有一味主要药物难找。”
江玉南道:“什么样的药物?”
周鹏道:“千年雪莲子。只是听人说来,有这么一种药物,但见过的人,确实不多,究竟世上有没有这种药物,在下是没有见过。”
金长久道:“有!千年雪莲子,不是没有,在下就见过。”
周鹏道:“哦!现在什么地方?”
金长久道:“周帮主,目前这个情形,在下还不能说。”
周鹏道:“为什么?”
金长久道:“我无法预料咱们之间的命运如何?我死?还是你死?”
周鹏笑一笑,道:“江少侠,看来,你并没有全心真意地和在下谈判。”
金长久道:“不要责怪江少侠,在下没有把握之前,决不会说出那雪莲子的下落,一旦说出来,在下就等于害了他。”
周鹏道:“哦!”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周帮主,有一件事,你可以放心,一旦你和咱们谈好了条件,在下会负责找出一颗雪莲子来。”
江玉南道:“周帮主,你除了顾虑身上那点魔火热毒之外,还有些什么顾虑?”
周鹏轻轻叹息一声,道:“其实,我周某人是否背离魔教,对魔教征服中原武林的计划,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才是江玉南真正要知道的事情,不禁精神一振。
但表面上,他仍然整保持镇静,缓缓说道:“你统治了丐帮,在中原武林道上而言,应该是一股很庞大的力量,对魔教应该有很大的帮助。”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过去,他们确实是这样一个计划,利用魔教中弟子,借用中原道上的力量,对付中原武林,但现在,他们觉着太慢了一些。”
江玉南:“这么说,雷音寺已准备亲自动手了?”
周鹏道:“是!他们已经动身东来,到了中原,不过,目前,我还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一个下手之法。”
金长久道:“魔教在中原武林道上,阁下也应该是很重要的一颗棋子了?”
周鹏道:“不错,是很重要,但如魔教要亲自动手,我们只能算是配合的人了。”
江玉南道:“魔教之中,都来些什么人?”
周鹏道:“听说是神秘莫测的二教主亲自赶来。”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周兄,你看,这件事应该如何?”
这句问得大有学问,听得周鹏呆了一呆,道:“你问我?”
江玉南道:“对,周兄,你也是中原武林中重要的人物之一,而且,这件事,也必须要你合作才行。”
周鹏道:“江少侠,你没有弄错吧?”
江玉南道:“什么错?”
周鹏道:“我是魔教中人,你要问我如何对付魔教?”
江玉南道:“对!阁下虽是魔教中人,但也是对付魔教的重要人物……”
周鹏大声喝道:“你胡说些什么!”
江玉南笑一笑,道:“你泄漏了魔教这么多内情,难道还能在魔教中混下去吗?”
周鹏道:“唉!江玉南,你这是存心坑我了。”
江玉南道:“周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金长久接道:“只要你答应下来,在下负责找到雪莲子,解去你身上魔毒。”
周鹏摇摇头,道:“办不到,事实上,我答应了也没有什么用。”
金长久道:“怎么说?”
周鹏道:“因为,他们有一种方法,可以使身中附骨魔焰的人立刻发作,那种痛苦,会使一个人变形,即使百炼精钢,也要化作一堆烂泥……”
江玉南接道:“真遇到了那种事惰,我们也会帮助你。”
周鹏道:“帮助我,你们用什么方法帮助我?”
江玉南道:“方法很多,至少,我们可以先点了你几处|茓道,帮助你抵受这些痛苦。”
周鹏道:“你想象不到那种痛苦,我问过一个人,他宁愿受千刀万剐,却不愿受魔焰炙身之苦。”
江玉南道:“周兄得到丐帮帮主的地位,很不容易,可说是扬名江湖,成就巨大,无尚光荣,不管你过去用什么方法、手段,取到这个职位,现在却是你保有这个神圣职位的机会。”
周鹏道:“机会,这话怎么说?”
江玉南道:“你如挺身而出,领导丐帮,和魔教抗拒,不论成败,你将是丐帮中最有盛誉的一个帮主,武林中最受敬重的人,死也会留芳百世,受到武林后世敬仰。”
金长久道:“一事大成掩百丑,没有人再会追究你的过去,反而会有很多人为你编织出更动人的事迹……我说的很真实,你可是有些不相信?”
周鹏道:“我相信。”
江玉南道:“那周兄是不是答应呢?”
金长久道:“眼下这三位年轻人,江少侠来自云顶神府,那是神仙中人,不去说他了,这两位,也都是江湖后起之秀,他们的年龄不大,但如论武功,咱们就未必强过他们。”
田荣道:“阁下如是挺身而出,在下顾受令谕,为武林一尽心力。”
高泰道:“高泰也算一个。”
江玉南道:“我也是,周兄出身魔教,最了解他们的手段,整个中原武林,都需要你挺身领导。”
周鹏悚然动容,但沉吟了一阵,又摇摇头,道:“不行,我可以给你们解药,我可以告诉你们所知魔教隐秘,我只有一个要求……”
金长久道:“什么要求?”
周鹏道:“让我死去。”这答复,倒是出了群豪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全都愣在了当场。
周鹏苦笑一下,道:“我被权势蒙了心,所以,我投入魔教,借他们的力量,登上丐帮帮主之位,这几年来,我惨杀本门弟子,建立心腹手下,深夜静思,扪心自问也有些心中不安,但我有如跌入泥潭的人,越陷越深,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停地杀戮,不停地制造罪恶……”黯然叹息一声,接道:“你们知道的,只是我杀死了丐帮的弟子,还不知道我还杀害了很多正大门户中的弟子。”
这等自供罪状的话,听得江玉南等又是一呆。
金长久吁一口气,道:“丐帮的声誉太好了,除非你自己说出,这件事,我连想也想不到。”
周鹏道:“我私人对所有的罪恶负责,这件事不能怪丐帮,更不能把这些血债记到丐帮的头上。”
江玉南道:“我们没有这个意思,也体会你的苦衷,一个陷入魔劫的人,他的一切作为,不能以常情而论。”
金长久道:“周帮主,你能有这一份心情,那就说明了,你是异于常人的大智之人……”
周鹏苦笑了一下,接道:“金塘主,你可知道,我杀害了多少正派人士?”
金长久摇摇头,道:“这个……不知道。”
周鹏道:“我杀害过七个少林弟子,五个武当门下,夜袭淮扬门,杀了他们中四十八个活口,当真是鸡犬未留。”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十年前,淮扬派的大血案,就是你作的?”
周鹏道:“不错。”
金长久道:“为什么?”
周鹏道:“因为,准扬门知道了我的秘密,知道了我出身魔教,所以,我不能不杀他们。”
金长久道:“这是为了自保。”
周鹏道:“我暗中挑起了好几个门户的冲突,使他们自相残杀,本来少林、武当,在我巧妙的安排之下,也有一次火拼,但少林掌门人的大智慧,临场发现了可疑之处,才和武当派化干戈为玉帛,免去这两大门派的火拚。”
江玉南道:“这都是魔教授意的吗?”
周鹏道:“对!为了这一次火拚未成,我还受到魔教一番指责。”
江玉南道:“唉!好利害的魔教。”
金长久道:“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只要周帮主愿把这件事,公诸江湖,整个武林力量,就可以联合起来,对付魔教了。”
周鹏苦笑一下,道:“我确实有些后悔了,但我已无法自拔,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但条件我已经说明了……就算你有一颗雪莲子,我也一样不能活下去。”
金长久道:“为什么?”
周鹏道:“因为,我还有一个无法自拔的毛病,说出来,也是羞见江东父老。”
江玉南道:“不要紧,你说说看。”
周鹏道:“不知道魔教中有一种什么样子的药物,服用之后,离不开女人,唉!我如三天不接触女人,那就会有很大的毛病,整个人就像是完全不对了。你们想想看,我堂堂的丐帮帮主,如有这样一个见不得天日的毛病,就算你们能够容忍我,丐帮的弟子也不能容忍我,武林中各大门户的掌门,如何会看得起我?”
金长久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个女人,算得什么大事,这事容易……”
江玉南道:“王长老,你是丐帮中人,这件事应该如何?”
王飞道:“身犯淫戒,在丐帮中,是一件很严重的大事。”
金长久道:“丐帮帮主,可以娶几个妻子,如何?”
王飞道:“丐帮帮主如有了子女,那就难免会为儿女打算,处事就不公平了。”
金长久道:“看来,丐帮这个帮主,实在也不容易干啊!至少要断子绝孙。”
王飞冷冷说道:“丐帮的信条,岂是局外人能够轻易知晓,我们不要名,不要利,不要儿女,除了忠义节规之外,没有自我。”这几句话,大义凛然,听得在场之人,个个黯然动容。
金长久叹息一声,垂下头去暗叫了两声惭愧。
江玉南吁一口气,道:“贵帮传统,人尽皆知,当得是义侠忠烈之称,只不过,区区有一得之愚,还望两位长老,能够俯允采纳。”
王飞道:“阁下清说?”
江玉南道:“人性两面,有恶有善,善与则道长,恶彰则魔高,有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所以有些事,必须要通权达变,才能应付裕余。”
王飞沉吟不语。
毕长老却接道:“老王,我看江少侠说的不错,咱们应该答应。”
这时,周鹏突然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三粒药物,然后,在三个枯坐的丐帮长老后背上拍了一掌,把手中的丹丸,在每人口中投入了一粒,道:“快些服下去,运气调息,身上的奇毒,自可解去。”
三个长老望了周鹏一眼,却没有人开口问话,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周鹏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掷给了江玉南,道:“这瓶中的药物,还有一十八粒,可解你们在黑谷中被迫眼下之毒,这药物来自雷音寺,没有人知道配方,也是我仅有的存药,你们在黑谷之中,有多少人中了毒,给他们每人一粒之外,余下的要好好地收藏起来,珍惜使用。”
江玉南接过玉瓶,轻轻叹息一声,道:“周帮主,你身沦魔道,造成了不少的伤害,其实,罪不在你,似乎用不着这等心灰意冷,你正值壮年,正是大有作为的岁月。”
周鹏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少侠,我陷溺太深,实在已无力自拔,你使我清醒过来,回首前尘,尽是恨事,就算你们能原谅我,解去我附身魔焰,我也实在没有脸活下去了……”语声一顿,接道:“魔教的二教主,可能已经到了中原。”
江玉南接道:“周帮主也不知道详情。”
周鹏道:“不知道。”
江玉南道:“那是说,他出现无常,不知他在何处现身了?”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我只知道一件事,听说,魔教的二教主,是个女的。”
江玉南道:“会不会是,那位黑谷中的谷主?”
周鹏道:“不是,黑谷谷主,和我的身份相似,只不过她一直隐在黑谷中不动罢了。”
江玉南道:“但她武功高的出奇,我们都无法和她动手……”
周鹏笑一笑,道:“所以,你们被震住了。”
江玉南点点头。
金长久道:“周帮主,兄弟走了数十年江湖,没有见过武功那样高强的人,她只要一挥手,一投足,我们不是被震飞兵刃,就是被打倒地上,想想看,那是何等可怕的身手……”
周鹏道:“诸位都是习武有成的人,想想看,要练到那超人境界,有可能吗?”
江玉南道:“这是我们亲身经历,而且,她那招术并不出奇,只是,她有一股无可抗拒的神力,挡者披靡,菲可与敌。”
周鹏道:“当时,诸位可是在黑谷中和她动手?”
江玉南道:“不错。”
周鹏道:“那就勿怪了。”
江玉南道:“此话怎讲?”
周鹏道:“那黑谷之中,弥漫的黑雾中,混合了魔教的一种毒烟,吸入腹中之后,功力大打折扣,但吸人之人,并不觉得,此后,你们再遇上魔教中人,要防到这一点,别在他们指定的地方动手。”
江玉南吁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我说呢,那简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武功,有如泰山压顶一般,在下自信这点功力,花费了我不少的时间,但我却简直不堪一击。”
周鹏道:“那种毒烟,无色无味,更妙的是除了使人暂时失去功力之外,别无感觉。”
江玉南道:“魔教之中,除了这种烟毒之外,还有什么奇异的手段?”
周鹏道:“就我所知,魔教除了用毒之外,还有很多奇术手法,和诡异的武功,这些都不登大雅之堂,但在某些地方,却是有效得很。”
江玉南点点头,道:“周帮主,能不能说得清楚一些?”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这从何说起呢?”
江玉南道:“周帮主,随便说吧!由哪里说起都好。”
周鹏道:“魔教中弟子,有两种不同的类型。”
金长久道:“两种不同的类型,这话怎么说?”
周鹏道:“第一,像我这样的类型,学武就是学武,除了一般的武功之外,还练了魔教中很特殊的武功。第二种类型,他们只学一种武功……”
金长久接道:“只学一种武功,那在对敌时,会有什么用呢?”
周鹏道:“事实上,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一种武功,只能算是一种奇术。”
金长久呆了一呆,道:“世上真有妖法?”
周鹏道:“不是妖法,只能算是妖术,对付那些全无所知的人。那是一种绝对有效的办法。在那一瞬的工夫中,没有人会想到它们是那么奇异,也没有办法理解那是为了什么,就那样,他们胜利了,他们已经杀了人。”
金长久道:“听起来,真是玄乎其玄。”
田荣道:“周帮主,能不能举一个例子说明?”
周鹏沉吟了一阵,道:“我只知晓其中有一种,那叫作血雨的奇术。”
江玉南道:“血雨?”
周鹏道:“是!一种血雨,一个人的口中,突然会喷出一阵血雨,那种血雨,使人迷惑,就在那人迷惑的瞬间,已经送了性命……”
金长久道:“真有这种事?”
周鹏道:“是!有这种事,如是在下不说穿,只怕诸位也难免为它所惑了,就像黑谷谷主一般,你们会觉着她是天神,超越了一个人体能极限的成就,但如说破,那就不足为奇了。”
金长久道:“好!黑谷谷主的事,我们知道了,说说那血雨是怎么回事。”
周鹏道:“他们就属于第二种类型,穷毕生精力,只学那一种技能。”
金长久道:“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技能?”
周鹏道:“他们在口中含有一种特殊的药物,魔教对外称作血龙罩,内部叫作含沙射影。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药物。”
金长久道:“那药物是什么做成的?”
周鹏道:“不知道,但练血龙罩的人,就只练血龙罩,他们一口气能吹熄两丈远的火烛。”
田荣道:“那也是一种专门的功夫了?”
周鹏道:“不错,一种专门的武功。”
田荣道:“他们由口中吹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周鹏道:“这就是魔教中的隐秘,除了那些练含沙射影的人外,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田荣道:“周帮主,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是不是由口中喷出来的药物伤人?”
周鹏道:“是!”
江玉南道:“也是一种迷魂药物了?”
周鹏道:“这个也不清楚。”
江玉南道:“好!咱们不谈这个了,谈谈你周帮主本身的事吧。”
周鹏道:“我已经决定了,这个决定,不希望再更改。”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你是非死不可了?”
周鹏道:“对!所以,这件事不用再谈了。”
语声一顿,接道:“我所知道的魔教事情,就是这些了,想起来,好像很多,但能够说出来的,大慨也只有这些了。”
江玉南道:“周帮主,为什么不肯留下有用之身,为武林尽一份心力?”
金长久道:“周帮主,我金某人想不通,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周鹏道:“我!我……”
金长久道:“关于女人的事情,你放心,包在我金某人身上,我替你周帮主安排。”
周鹏回顾了三位盘膝而坐的长老一眼,道:“王长老、毕长老,他们大概快醒过来了。”
王飞叹息一声;道:“帮主的意思是……”
周鹏接道:“我请两位和他们解释一下。”
王飞道:“解释什么?”
周鹏道:“告诉他们我的出身,我很对不起丐帮,我杀了不少丐帮弟子,除死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王飞道:“帮主,老叫化有一个想法,但不知帮主愿否接受?”
周鹏道:“你说吧。”
王飞道:“老叫化也觉着,你这样一死了之,只不过求一个心安,但对武林同道,对丐帮,都没有什么重大的帮助,如若帮主愿意出任艰巨,老叫化决定说服他们,暂时不宜宣布帮主出身魔教的事,仍由你领导丐帮,和江少侠等合手,全力对付魔教,不知帮主意下如何?”
周鹏道:“唉!这是不可能的,我身边有三十几个魔教中人渗入进来,他们很快地会把这件事告诉魔教……”
金长久接道:“只有三十几个人,为什么不把他们杀了?”
周鹏道:“他们武功不弱,而且,各自练了一种魔教绝技,要想一举间把他们全数杀死,谈何容易!”
金长久道:“没有什么困难,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的一种叫作诱杀。”
周鹏道:“诱杀?”
金长久道:“对!我们想一个办法,把他们诱往个地方,分头格杀也好,毒杀也好,反正办法很多。”
周鹏沉吟不语。
田荣道:“在下虽不大同意金塘主的办法,但我却想不出更有效的办法,所以,在下很赞成。”
江玉南道:“周帮主,我也同意。”
金长久接道:“金某人收藏了一枚雪莲子,如若周帮主答应下来,在下立刻可以奉上。”
周鹏叹息一声,道:“好吧!诸位如此盛情,周某人就暂时偷生了,但魔教事了,在下要还给丐帮个公道。”
王飞对毕长老道:“毕兄,你的意思如何?”
毕长老道:“老叫化子完全同意王兄的意见。”
王飞道:“好!等他们醒过来……”
这时,居中而坐的一个老叫化子接道:“不用等了,我们同意老王的办法。”
三个老叫化子同时睁开了眼睛。六道眼神,打量了周鹏一阵,三个人同时起身,行到王飞身侧。
五个人集聚一处,低声商议。
从来不肯吃亏,也不太相信别人的金长久,此刻,忽然间变得很大方,伸手由怀中摸出一个精制的木盒子,道:“周帮主,这木盒中,收藏着一枚雪莲子,这也是咱们七刀塘的宝物之一,周帮主请收下吧!”
周鹏道:“这个,这个……”
田荣微微一笑,接道:“周帮主,要金塘主献出这等绝无仅有的神物,那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周帮主快请收下吧!”
周鹏叹息一声,接过木盒。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怎么,田老弟你觉着我吃亏了?”
田荣道:“很少看到你如此大方。
金长久道:“兄弟舍弃一点什么给别人,是有一点心疼,不过,该付出的时候,兄弟也是相当的大方!”
田荣道:“兄弟认识你金塘主之后,这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大方。”
金长久笑一笑,道:“这就要一点分辨的能力了。”
江玉南道:“周帮主既然抗拒魔教,也应该有所行动了。”
周鹏点点头,道:“先诱杀魔教派在丐帮中的奸细……”
第二十二回云顶神府
目光一掠三凤,接道:“再设法除了黑谷的谷主。”
三凤道:“她是魔教中嫡系弟子。”
周鹏道:“她好像也生在中原,但自已被魔教中人,带入了雷音寺中长大。”
三凤道:“听我们那位母亲说,她一身武功已到了刀枪不入的境界。”
周鹏道:“对别人来说,那是很难对付的一件事,但对我而言,却十分容易,须知我也是出身魔教。”
放低了声音,说出了诱杀计划。
金长久道:“好办法,咱们立刻动手布置。”
被周鹏暗算的三位长老,是马伯仲、邓元丰、唐天义,再加上王飞、华正,在丐帮十五位长老组成的长老会中,占了五位,在丐帮也是一股很大的势力,尤其是马伯仲、唐天义,是丐帮中最受敬重的长老,在长老会中说的话极具分量。
马伯仲目光转注到周鹏的脸上,道:“周鹏,老叫化只请问一句话。”
对这位丐帮中最有声望的长老,周鹏有着无比的敬重,躬躬身,说道:“马长老有什么吩咐,在下洗耳恭听。”
马伯仲道:“你是不是真的脱离了魔教?”
周鹏道:“是!”
马伯仲叹息一声,道:“你为恶众多,双手血腥,唯一可以赎罪的办法,就是贡献你的才智、生命,以及对魔教这些年来的认识,想法子为自己赎罪,为丐帮忏悔。”
周鹏道:“在下本来死意已决,却为江少侠等苦苦劝阻,所以苟生人间,就是希望能为武林同道尽一份心力。
马伯仲冷冷说道:“周鹏,慷慨赴死,并非难事,但要摒除恶习,那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周鹏道:“我知道。”
金长久道:“马长老,金某人出身绿林,所以看法上也许和诸位有些不同!”
周鹏接道:“金塔主,你……”
金长久接道:“这不关你的事,在下心中之言,一定要说出来,我愿为武林尽一份心功,抗拒魔教,但我对很多的事情,看法和各位有异,你们总不能不让我说出来。”
周鹏还要阻止,但被江玉南拦住,道:“请金塘主说下去,殊途同归,只要大目标不错,有些小的歧异地方,我们可以容忍。”
金长久道:“对!还是江少侠说的有理……”
目光转到马伯仲的身上,接道:“马长老,我觉着,周帮主在魔教有意陷害之下,难免会染上了些恶癖,就拿女人来说,万恶淫为首的戒条,在有些武林同道的眼中,认为一成不变的真理,但事实上,夫妇燕好,千金卖笑,都不能算是罪恶,我想,那些戒条的原意,恐怕是指暴力、迫害构成的恶行,如是男女双方同意,实在构不成什么罪恶。”
马伯仲沉吟不语。显然,他正在用心思索金长久的话。
金长久笑—笑,接道:“我所指的迫害暴行,并非单纯指向一个受害者本身所受的伤害,牵连所及,他的家人和近亲,因她而受到的损害,都该是一种罪恶,一种戒条的严厉执行,树立权威,常常会损害那戒律的原意,至少,会扩大了它的范围。”
江玉南道:“金兄,有些事,不算罪恶,也构不成对一些弱者的侵犯,却和一个人的教养及习惯有关,某一个程度的容忍,是一种调和,但不宜涵盖太广,金兄何不明白地说出来呢?”
金长久道:“我指的是女人,正因为武林中正大门户,和一些侠义道中人,都视她们为洪水猛兽,而不问其中的原因内情,这就成了绿林人物一种陷害的手法,和使人羞于出口的隐事。”
江玉南点点头。
马伯仲叹息一声,接道:“金塘主,不用再说下去了,在一定的范围内,取得一种双方同意的相悦,老叫化不愿再坚持什么,但我仍希望丐帮的帮主,是一位清正无暇的完人。”
周鹏道:“我会尽自己的克制能力。”
金长久道:“目下的情况,这好像已经不是一个人的克制能力,对周帮主而言,而是一种病害,必得有一种适当的治疗,才能使你集中智力,去应付一个更大的事件。”
江玉南道:“这件事,不用再争论了,需要的是对抗魔教的行动,还需要严密策划。”
周鹏道:“眼下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法子诱杀那些魔教中弟子耳目。”
江玉南道:“立刻要动手吗?”
周鹏道:“对!要立刻动手,他们都是很精明的人物,迟则恐有变化。”
江玉南道:“好!咱们立刻付诸行动。”
金长久笑一笑,道:“马长老、王长老、你们两位老人家多多的原谅,目下的情形,咱们不得不用点心机。”
马伯仲没有说话,王飞却点点头。
马伯仲、王飞等五位丐帮长老,分别盘膝而坐。
金长久、江玉南、田荣、高泰、三凤,分别躺在地上。
表面上看去,他们躺的横七竖八,其实,每个人占的位置,都经过了仔细选择。
周鹏亲自动手,拉开了木门。
一行丐帮弟子,迅快地奔了进来。
周鹏回手关上了木门,肃然说道:“你们到齐了吗?”
江玉南微微启动双目,打量了进来的丐帮弟子,刚好一十二人。
只见当先一个人,躬身应道:“到齐了。”
多少人手,周鹏自然是应该知道,所以,问的那十二个人都呆了一呆。
但江玉南等人心中明白,那是说给他们听的。
周鹏脸色一变,道:“你们十二个人,既然集聚在一起,想来是已经听到我的召唤了。”
仍由第一个人应道:“弟子们听到了?”
周鹏冷冷说道:“你们听到了为什么不上来?”
那为首的应道:“弟子们冲不上来。”
周鹏道:“哪里是冲不上来,分明是想借故违背令谕罢了。”
那为首之人一躬身,道:“弟子不敢。”
周鹏道:“你是带路的人,你过来。”
那为首的人,应了一声,大步行近周鹏。周鹏突然一扬右手,突然一掌,拍了出去。但闻砰然一声,那人身子摇了两摇,倒了下去。
周鹏冷冷说道:“你出来。”伸手指着第二个大汉。
那大汉眼看到第一个倒了下去,心中甚是畏惧,但又不敢不听从令谕,缓步向前行了过来。
周鹏扬手一掌,第二个人又倒了下去。
话不重叙,周鹏又连发三掌,击毙了第五个人。
周鹏又招招手,希望第六个人过来时,那人突然开了口,冷冷说道:“周帮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鹏冷笑一声,道:“你们违我的令谕,要你们这些人干什么?”
那人怒道:“你连杀了五人,难道还未消气,是不是准备把我们全部杀死?”
周鹏道:“我准备重新建立起一批可以信赖的从卫。”
那人冷笑一声,道:“周鹏,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周鹏冷笑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什么身份?”
那人冷冷说道:“表面上,你是丐帮的帮主,但你在魔教的身份,就未必有在下高了。”
周鹏道:“有这等事,怎么我没有接到过魔教的通知?”
金长久突然跃起,一刀把那人由后背透穿到前胸,他突然一发动,江玉南等也只好跟着出手,但见寒芒连闪,掌影如飞,片刻之间,六个大汉都死在了这些人的突袭之下。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对!对!这就叫通权达变。”
田荣道:“哦!这话什么意思?”
金长久道:“如以江湖的规戒而言,咱们应该和这些人一个对一个的挑战,但这一来,他们很可能会把消息传递出去,所以,咱们只有这样突袭了,手段虽然有些不太光明,但收效却是很大。”
田荣道:“哦!这也是一番道理吗?”
金长久道:“大有道理,就拿魔教来说吧,他们虽然武功高强,有很多眩目奇术,如若堂堂正正地进入中原,决无法和强大的中原武林人物对抗,但他们换了一个方法,那就不同了。”
田荣道:”唉!说的有理,在下觉着最可怕一件事,就是咱们无法找到魔教的人。”
马伯仲叹息一声道:“帮主,还有要诱杀的人吗?”
周鹏道:“我安排在丐帮的人手,已有百名以上,今日和我到此的人,约有五十多人,但这十二个人,最接近我,有六个还是魔教中派来的人……”
马伯仲接道:“周帮主准备如何处置那些人?”
周鹏道:“一下子杀了百位以上的丐帮弟子,不要说会引起丐帮的震动了,就是江湖上也会有着很强烈的反应。”
马伯仲道:“这一点,不可不有所顾虑。”
周鹏道:“所以,我准备慢慢地除了他们,好在这最亲近由十二个人已死,他们也无法取得消息了,这里的事大概还不会泄漏出去。”
金长久道:“下一个步骤,咱们要做些什么?”
周鹏道:“诸位最好还是隐入丐帮之中,暂时不动声色,但暗中诸位不妨和他们联络一下。”
金长久道:“和谁联络?”
周鹏道:“少林、武当等一些大门派,凭诸位的力量,只伯无法和魔教抗拒。”
金长久道:“魔教有这样厉害吗?”
周鹏道:“金塘主,不是我长魔教的志气,连丐帮在场之人,全数加上去,也不是魔教中人的敌手。这件事,必须联合武林中各大门派的力量,才能抗拒他们。”
江玉南道:“来人是魔教中什么人?”
周鹏道:“二教主,我知道他已带人进入了中原,但他现在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他随时可能在附近出现。”
马伯仲道:“只来了一个魔教教主,难道咱们就对付不了吗?”
周鹏道:“马长老,魔教中人,如若只是以武功和咱们在场之人相搏,我相信,诸位不论哪一个,都可以和他打上个几百招,但他们所习,并非全属武功。”
马伯仲道:“难道他们还真会妖法不成?不过是一些障眼的法术罢了。”
周鹏道:“也许真是一些障眼法术,但他们作得很精奇,不懂的人,一下子就会被他们唬住了。”
马伯仲道:“哦!”
周鹏道:“马长老,这不是逞强好胜的事,何况,就在下所知,三位教主,都已经具有了某些神通。”
江玉南道:“那是说,他们会真的妖法奇术了。”。
马伯仲道:“云顶神府,是武林中传奇最多的一个神秘地方,江少侠既然来自云顶神府之中,想来对这些事应该有一个很好的解释。”
江玉南道:“云顶之中,虽然有很多传说,但就在下所知,仍然是全以武功为主,听说,云顶两支,一支习武,一支练气学剑……”
金长久接道:“对!江湖上把这件事传说了几百年,但一直没有能把它说得清楚,江少侠出身云顶神府,应该把这件事给说个明白。”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这件传说没有错,只不过绘声绘影,把云顶神府渲染得披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金长久道:“其实,还是神秘点好,那才能使人心向往之,心生敬服,我很佩服当初开创云顶神府那个人的才华,这个神字,用得妙极,叫人一听,就好像是隐在云雾中一般人物。”
田荣道:“江兄,你是习武的一支呢?还是练气学剑的一支?”
江玉南道:“习武的一支。凡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都是习武的一支。”
金长久道:“学剑的一支呢?”
江玉南道:“他们很少在江湖上出现,几乎是没有出现过。他们有一个特殊的规定。代代单传,同一个时间,至多不能超过三代,那就是说,这世上,他们最旺盛的时间,也只有三个人。”
金长久道:“他们是不是和你们住在一起?”
江玉南道:“同住一峰,前后不同,不过,他们住的地方,一向划为禁地,就算是我们,也不能轻易进入。”
周鹏似乎也被引起了兴趣,接口道:“你没有去过了?”
江玉南道:“去过。每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可以去那里拜年。”
金长久道:“他们学的武功,和你们是否不同?”
江主南道:“不同。他们以练气为主,在下举一个例子说吧以佛门来说,他们应该是属于苦修那种。”
周鹏道:“这么说来,你虽出身云顶神府,但对神府,也不是完全了解。”
江玉南道“以在下的身份而言,还不能完全了解,但两支当家的人,彼此都很清楚。”
周鹏道:“这么说是和魔教一样,不到一定的地位,就算常年住在雷音寺中,也是无法完全了解魔教。”
田荣道:“江兄,你是不是言未尽意?”
江玉南道:“不是,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练气一支,人口十分单薄,好像也有一种限制,连仆婢在内,不能超过十个人,我们都称为后府。”
周鹏道:“他们有没有婚宴喜庆?”
江玉南道:“有。二婢,二仆,一个厨师,就去了五个人,还有五个限额,是他们自主伸缩,但只可以少,不可以多。他们尽量保持着十个人,后府的子女,以长子、长女排序留下,超过的就要送到前府。”
金长久道:“江少侠,本来,我还有点明白,你这么一说,我反是越听越糊涂了,他们是怎么个排序法?”
江玉南笑一笑,道:“听起来很复杂,在下还得解说一下,那是一种很严苛的规定,每一代人选的掌门人,三十岁后才可以婚娶,然后,就他们的子女中,选出继承衣钵的人,只要不超过五人之数,就可以合家住在后府,逾过此数,就要送到前山。”
周鹏道:“他们选的衣钵承继人,是不是也有规定?”
江玉南道:“原则是以长子、长女为主,但并非不可变更,至于如何变更,另有一套家规,只要遵守就行。”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他们夫妇两个人,并非是同时参与练气、习剑了?”
江玉南道:“他们只有从属,没有横里的扩展,每一代只限一人,所以限于三十岁以后结婚,就是希望他们不要太多的子女。云顶神府前府后府最大的不同,就是后府以家族为主,前府没有限制。只要家人同意,又得会商认可,不论何人,都可以成为神府中弟子。”
金长久道:“后府以家族传延,如若他们有一代不生男的,或是有一代选中了女的主家,那将如何?”
江玉南道:“一样。男可婚,女的自然可嫁,不过,娶了她的男子,就算是后府中人。”
金长久道:“招赘?”
江玉南道:“也不算是招赘。生的子女,还是从男姓。后府虽是一个家庭型态,但却常换姓氏。”
金长久道:“这倒是从未听闻过的事,云顶神府竟有如此奇怪的规矩。”
江玉南道:“云顶神府和一般的江湖门派不同,只有四大戒律有着相当的自由。不像一般门派,约束林严,规矩繁多,我们规矩很少,但却有一个很重要的不同……”
金长久道:“领教。”
江玉南道:“我们的戒规虽少,但却执行得很严,任何人只要犯了,戒规上如何处罚,决不宽贷。”
金长久道:“这个,要看情形了?”
江玉南接道:“金塘主,至亲莫若父子,对吧?”
金长久道:“嗯。”
江玉南道:“我们的掌门人,就杀了他唯一的独子,因为他犯了四大戒规中的一条。”
金长久道:“有这等事?”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我决不骗你,而且,这件事绝对真实,一切经过,都是我亲眼看到,距离现在还不到一年。”
金长久点点头,脸色也变得一片肃穆。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父亲杀儿子,实是人间惨事,而且,他又是一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父亲。”
田荣道:“江兄,神府的主持人,是否有一定的传位之法?”
江玉南道:“前府和后府不同,后府是以家族为主,前府却是各凭武功、成就,都能得到掌门之位。”
高泰道:“可是彼此之间,要以武功决定接掌主持人的位置?”
江玉南道:“不全如此,但也不是父子相传,除非掌门人的儿子是众望所归,一般说来,首要积修过千件善功,又是极受拥护的人,才可接掌主持人。”
周鹏道:“江少侠,在下想到了一件大事,不知少侠准备如何处理?”
江玉南道:“什么事?”
周鹏道:“对付来自雷音寺的魔教教主。”
江玉南道:“周帮主,你觉着我们的武功如何?”
周鹏道:“很高,所以,必须有一番精密的安排才行。”
江玉南道:“各凭真功实学,放手一战,我们这群人的胜负如何?”
周鹏道:“在下的看法,机会不大。而且,这件事,也不能有我们眼下这几个人承担起来。”
江玉南道:“你的意思是……”
周鹏接道:“魔教进入中原的事,目下还没有人知道,至少,他们有一位教主进入中原的事,还没有人知晓。”
江玉南点点头,道:“云顶神府派我下山,就是要明白一些怪异之事,你们丐帮的事,是其中之一,但我却没有想到,雷音寺的魔教,竟然已入侵了中原。”
周鹏道:“唉!不但丐帮中人,发觉了我的可疑,原来,连云顶神府,也知道了这件事,而我,还一直认为自己作的手法干净、利落。”
三凤微微一笑,道:“事实上,江湖中很多高明人物,都有了警觉,小妹就是奉派打入魔教组合的一个人。”
周鹏道:“失敬、失敬,我听过黑谷谷主,夸奖过她手下的三凤,想不到,她却把卧底的人,当作了心腹,三姑娘既是奉派卧底的人,想来大凤、二凤也是了。”
三凤摇摇头,道:“不是,她们是真真正正的魔教弟子,表面上,黑谷谷主是领导人物,但就小妹这几年观察所得,凤妈妈,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可能是雷音寺的嫡系弟子。”
田荣道:“这么说来,派姑娘混入卧底的人,经常和姑娘连络了。”
三凤道:“没有,一切都保有着自己的决定、主张,但我的身份很低,知道的事情很少。”
江玉南道:“姑娘,有没有可和你联络的办法??”
三凤道:“有!不过,非不得已,不能妄用,因为,那很容易泄漏了整个的隐秘。”
江玉南道:“姑娘,你找来这里,可是想要我们转达什么?”
三凤道:“那倒不是,我早已知道了周帮主是魔教中人,而且,也知道你们征服了铁剑门,我怕你们身受暗算,所以,不惜冒险出来,告诉你们内情,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唉……”
江玉南接道:“怎么姑娘担心已经泄漏了身份之秘。”
三凤道:“是!几乎是十之八九,会引起凤妈妈的怀疑。”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姑娘就不用回去了。”
三凤道:“不!我要回去,就算是引起她的怀疑,我也要回去,老实说,周帮主弃暗投明的事,不可能保持太久,魔教对中原的人,一向就不太放心,我相信,他们会有耳目监视着周帮主,但那个人是什么身份,只怕周帮主也无法知道。”
金长久突然说道:“你是哪一个门派,派来的卧底人?”
三凤沉吟了一阵,道:“这一个,恕小妹暂时不能奉告,不过,有一天,你们会知道内情。”
金长久道:“唉!姑娘,我金长久一生之中,没有别的能耐,唯一自豪的事情,我能在别人话语中,听出那人的来路,但姑娘的口气,却不像任何一个门派中人,倒像是以天下为己任,专门对付魔教的高人……”
三凤笑一笑,接道:“金塘主,云顶神府中人,也一向视武林安危为己任。”
金长久道:“难道姑娘也是神府中人?”
三凤道:“我不是,金塘主不用多心。”
语声一顿,接道:“周帮主,不能在这里停留的太久,时间越久,越容易引起人家的怀疑,安排一下,立刻走。”
周鹏略一沉吟,道:“为了掩人耳目,现在咱们必须动手搏杀一场。”
江玉南道:“假装动手。”
周鹏道:“虽是掩人耳目,但要打的十分认真,不能让人瞧出来。”
江玉南道:“我们要不要先安排好,动起手来,也好有个分寸?”
周鹏道:“有马长老等五位相助,在下相信实力已很强大,诸位假装落败,退出青石楼,以掩魔教暗桩耳目,容在下先整顿好内部之后,再和诸位联络。”
金长久道:“这还要多少时间?”
周鹏道:“多则三日,快则明天晚上,就可以和诸位见面了。”
在精密的设计之下,江玉南等和丐帮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杀。这是早经说好的搏战,虽然激烈,但却是有惊无险。
江玉南等被逼退出青石楼。
这时,青石楼外,阎五已带着铁剑门中弟子,和曲氏五杰赶来。
江玉南挥挥手,示意阎五带人退走。
阎五心中虽有些纳闷,但见群豪无伤,也不多问。
一口气退出了七八里,到了一座浅山坡下,才停了下来。
用不着江玉南开口,高泰很快地把内情说给了阎五。
听完了经过之情,阎五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事情已经朗朗,咱们也该有些行动才对。”
高泰道:“什么行动?”
阎五道:“丐帮虽已觉醒,但少林、武当,都未参与此事,老叫化子认为,他们应该为此事挺身而出。”
江玉南道:“阎前辈,你提起少林、武当,我倒想起一件事了。”
阎五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平常时日,少林、武当弟子,常有到江湖上行动的事,近两年来,却好像没有遇上过这两大门派中弟子。”
田荣道:“两年前开始,少了很多,近一年来,完全没有遇上过,连两大门派一年一度的巡行,去年也被取消了。”
金长久道:“少林,武当每年一度的巡行,在江湖上说,是一件大事,虽然是两派弟子同行应变,要避开他们的绿林人物,并非难事,但至少,那三个月份中,绿林道上人,都停止作案,江湖上也少了很多纷争,也许无法除去恶人,但却收到震慑之效。更重要的是,那一年一度的巡行,代表了正义的力量,主宰着江湖。”
田荣道:“好像有两年都没有这种巡行了。”
金长久道:“难道这两大武林主派,也发生了什么变化不成?”
江玉南点点头,道:“江湖上不见这两大门派弟子,一年一度的镇邪巡行,又已取消了两年,这中间,只怕是大有原因。”
金长久道:“一定是有了什么变化。”
阎五道:“这两大门派,一直被江湖上视作泰山北斗,如是有什么变化,应该有一点消息传出来,再说,两派根基深固,也经得风浪、打击,就算有事,他们也应付得过去。”
金长久道:“阎兄,如若他们的变化,先由内部发生呢?”
阎五道:“内部?”
江玉南道:“金塘主说的不错,如若少林、武当,先由内部有了变化,外人又如何得知?看了周帮主的事,实在是叫人担心。”
阎五一下子跳了起来,道:“如若少林、武当有了什么变化。问题的严重性,比起丐帮有过之而无不及,咱们得去瞧瞧。”
江玉南道:“阎前辈和他们很熟吗?”
阎五道:“很熟、很熟,这两大门派中人,我都认识不少。
江玉南道:“咱们再等三天,等周鹏有了消息之后,再想法子去求证一下少林、武当的事。”
三凤突然接道:“诸位,我要先走一步了。”
江玉南道:“姑娘待了这么久时间,难道不会引起她们的怀疑吗?”
三凤沉吟了一阵,道:“很难说,我自觉掩护得很好,但凤妈妈是个不简单的人,好在我只有一个人,就算有什么变化,我也许还能应付……”语声一顿,接道:“江兄,周鹏有了消息之后,希望你到三凤阁中一行。”
江玉南道:“好!我们会通知姑娘。”
三凤道:“江兄,你一定要去,我如不幸失手,也会想法子留下暗记,你们也好救我。”
江玉南点点头。
三凤和群豪挥挥手,飘然而去。
望着三凤远去的背影,金长久道:“这丫头也是个神出鬼没的人物。”
江玉南道:“她不肯说出来历,给人一种难测高深的感觉。”
田荣道:“咱们这些人中,谁也说不上大了解谁,除了江兄,我们目下知道来自云顶神府之外,你们哪一个又知道我田某人的出身?”
金长久道:“说的也是,你田老弟究竟是一个什么来历呢?”
田荣摇摇头,道:“这个,恕兄弟不能奉告。”
金长久道:“为什么?”
田荣道:“不能说就是不能说,金塘主不用追问就是。”
金长久道:“你不肯说出身份,咱们岂不是要怀疑你也是魔教中人了?”
田荣道:“就算你怀疑我是魔教中人吧!我还是不能说出我的来历,合则留,不合则去,如是江少侠也对区区动疑,在下立刻告辞。”
江玉南微微一笑,道:“我可没有怀疑你田兄,其实,除了田兄之外,高泰兄的出身,又有谁清楚呢?”
高泰道:“兄弟也不便说明出身,不过,江兄可以放心,兄弟对抗拒魔教的事,决不后人。”
金长久哈哈一笑,道:“阎老叫化子,你瞧出来没有?”
阎五道:“瞧出什么?”
金长久道:“真正底细明白,被人能一眼看透的还只有你我了。”
高泰道:“江少侠出身云顶神府……”
金长久接道:“你去过神府没有?”
高泰道:“没有。”
金长久道:“这就是了,你怎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江玉南道:“诸位,这个不用争执了,我相信高兄、田兄和三凤姑娘,确然都有他们不能说明出身来历的苦衷。”
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好吧!咱们不谈这个,现在咱们要如何行动,大家该商量一下了。”
铁剑三雄也恢复了本来的姓名,江玉南面对曲氏三兄弟的代友死亡,万分抱咎,再三向曲一龙、曲五虎致歉。
金长久这个人,果然是经验老到,已从江玉南再三的致歉中,听出了他的用心,轻轻咳了一声,道:“曲兄,金某人有一件事,想麻烦你曲兄一行。”
曲一龙道:“什么事?”
金长久道:“我想请你们昆仲到七刀塘一行。”
曲一龙道:“什么事啊?”
金长久道:“在下有几把钥匙必须送回七刀塘才行。”
曲一龙道:“哦!”
谭纶道:“曲兄,金兄走不开,你就代他辛苦一趟吧!”
金长久一抱拳,道:“曲兄,有劳之处,兄弟日后定然补报。”
曲一龙道:“谭兄既然吩咐下来,一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谭纶道:“一龙兄,带着五虎一起去。”
伸手由怀中摸出一个绢册,接道:“这是铁剑堡中的铁剑秘籍,上面记述了我们铁剑门中的大部武功精要,五虎的资质不错,由此刻起,他算我们铁剑门中人了,也许日后的铁剑门还要由他振兴起来,你不用推辞,收下吧!”
曲一龙含泪收了铁剑秘籍,道:“大哥,这个,我替你保管,日后再见面时,我会原物奉还。”
谭纶道:“奉还事小,但千万不可遣失,最重要的是,要五虎下点功夫。”
曲一龙道:“兄弟知道了。”
他心中真的明白,遣他到七刀塘去,只不过一个借口,群豪都有意保护他们,他们五兄弟死了三个,不愿他们仅余的两个人,再参加下回的搏杀。
曲一龙也知道自己这点武功,就算留在这里,也没有法子帮得上忙。
目睹两人去后,江玉南才缓缓说道:“金塘主,七刀塘会善待他们两位吧?”
金长久笑道:“这个,江少侠尽管放心,保证会把他们当作上宾看待。”
江玉南道:“这我就放心了,他们兄弟五个人,三个为义捐躯,余下这一大一小,实在不能再叫他们受到伤害了。”
金长久道:“这么说来,我们这些人都是该死了?”
江玉南道:“金兑,目下的情形,大部已经明朗,我们的处境相当苦,如是金塘主有意退出,在下也不敢勉强。”
金长久笑一笑,道:“江少兄的意思是,金某人可以离去?”
江玉南道:“对!你可回到七刀塘去,仆从相待,侍女相伴,也好乐度余年。”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突然叹息一声,道:“我这一生一世,都为自己打算,就算做过几件大快人心的事,也许把自己摆在第一位,我这一把年纪了,也该为别人做一件事了。”
江玉南道:“金塘主,咱们敌手很强,随时可能展开生死之战。”
金长久叹息一声,道:“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这一次我金长久认了。”
田荣道:“难得啊!难得!”
金长久仰天长长吁一口气,道:“江少侠,金某人有一得之愚,不知道诸位会不会赞成?”
江玉南道:“你说说看吧!”
金长久道:“在下觉着,如其等待,何如主动,来个先下手为强?”
江玉南道:“金塘主的意思是……”
金长久道:“咱们潜入三凤阁,先宰了凤妈妈,然后对付黑谷谷主,如是先把魔教这一股力量扫平了,雷音寺就别无选择,只有重用周鹏了。”
阎五道:“嗯!这也是一个办法。”
田荣道:“咱们受了那黑谷谷主不少的气,还真被她那惊人的神奇武功给震住了,目下既知内情,也该去求证一下。”
江玉南道:“求证一下,倒是需要,只是咱们这样作法,会不会影响到周鹏呢?”
金长久道:“这一点,我也想过了,在五位长老的维护之下,周鹏的隐秘,大概可以保住,咱们如若能够除了黑谷谷主,对周鹏而言,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帮助。”
谭纶突然接了口,道:“江少侠,黑谷谷主既有收服咱们铁剑门的用心,却不肯亲自出手,要借重了诸位之力,逼死曲氏三兄弟,这个仇恨,在下兄弟,刻骨铭心,不能不报,如若对付黑谷,铁剑门中人愿为前驱。”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既然诸位都有此意,在下也只好同意了。”
金长久道:“要行动,就立刻动手,不易拖延太久。”
江玉南点点头道:“好!咱们得好好的计划一下。”
金长久道:“如若三凤姑娘真的是弃暗投明,这消息还未泄露出去,咱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今夜先收拾了三凤阁,如能再由凤妈妈的口中,逼出黑谷谷主下落,那就连夜行动,一举荡平。”
江玉南道:“金塘主可有详细的御敌之策?”
金长久道:“办法倒有,但不知江少侠是否同意?”
江玉南笑一笑,道:“金塘主请说出来听听吧!”
金长久说出了一番计划。
田荣道:‘虽然有欠光明,倒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
计划既定,立刻行动。
太阳下山时分,江玉南赶到了三凤阁。同行的有高泰、田荣。
这时,三凤阁酒客仍多,到处是一片猜拳之声。
迎上来接待三人的是二凤,带着满睑笑意。
田荣也笑一笑,道:“二姑娘,生意好啊!”
二凤收敛了笑容,怔了一怔,道:“是你们?”
田荣道:“不错,咱们无事不登三宝殿……”
二凤放低了声音,接道:“你们跟我来。”带三人入后面密室,二凤才轻吁一口气,道:“什么事?可以说了。”
一进三凤阁,江玉南就四下打量,但却一直没有瞧到三凤。
田荣道:“二姑娘,机密大事,不知你能不能做得了主?”
二凤道:“说说看吧!我如不能作主,自会去请别的人来。”
田荣一闪身,挡在门口,伸手向二风手腕上抓去。
二凤一闪避开,道:“君子自重,你这是干什么?”
田荣笑道:“二姑娘,你对别的客人相当亲热,怎么对待自己人反而如此的冷漠呢?”
二凤道:“说你的正经事!”
田荣接道:“在下说的就是正经事,姑娘可是不相信吗?”
二凤脸色一变,道:“你的胆子不小……”
田荣接道:“胆子小也不会来了。”
二凤也感觉出不对,眼珠儿转了转,笑道:“你们既然不肯对我说,我去找妈妈来。”
田荣冷冷说道:“二姑娘,我看用不着了,该叫凤妈妈的时候,我们会叫。”
二凤道:“你们要干什么?”
高泰道:“干什么?二姑娘真的还不明白吗?”
二凤道:“不明白。”
田荣道:“那么咱们就明说了吧!”
二凤目光转动,看三人都已经蓄势戒备,随时可以出手,心知今日之局,已难善了,一面缓缓移动脚步,选择有利的地位,准备一动上手时,便予抗拒,一面笑道:“三位气冲冲的,莫非受了什么委屈吗?”
田荣右手突出,扣向二凤左腕脉|茓,一面说道:“二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动手反抗,可能会激起我们三人合手,拳脚无眼,可保不定会伤了你。”
口中说话,双手却未停下,已然连续攻出了三招。
二凤连封带避,躲过了三招,却未还手。
田荣道:“姑娘好身法,再接我田荣三招如何?”
二凤道:“慢着,你们见面就动手,还没把话给说清楚。”
高泰冷冷问道:“三凤姑娘何在?”
二凤道:“在厨房,放了我,我去叫她来?”
田荣冷冷说道:“姑娘,咱们不是三岁的孩子,在下也不会上你这个当。”
二凤冷冷说道:“老实说,我未必怕你,你也未必就能一定胜我。”
田荣道:“好!姑娘既有如此信心何不放手一战?”
双手连环,又各攻三招。
二凤这一次不再闪避,挥手封当,架开三招,道:“你可知道,咱们这样打下去会有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吗?”
田荣道:“什么结果?”
二凤道:“惊动了三凤阁所有的人。”
田荣道:“你是说凤妈妈吗?”
二凤道:“除了凤妈妈之外,还没有大凤、三凤。”
田荣道:“姑娘别忘了,和你动手的,只是区区在下一人,我们是三人同来,他们两位,随便哪一个,都比我高明。”
二凤回顾了江玉南和高泰一眼,道:“这么说来,你们是有备而来了?”
田荣道:“姑娘才发觉吗?”
江玉南道:“田兄,只管放手施为,就算伤了这位姑娘,也不要紧。”
二凤道:“你们要联手合攻?”
田荣道:“对付你姑娘,我看用不着联手合攻了。”
突然欺身而上,展开了快速攻势。
一时间,但见掌影飘动,密如骤雨一般,攻势锐厉至极。
二凤举手封架,双方展开了一场激战。
室中地方狭小,攻守之间,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都以招术变化为主。
二凤的武功不弱,连拆了田荣三十余招,仍然保待个不胜不败之局。
高泰点点头,低声对江玉南道:“江兄,你瞧到了没有,这丫头的武功不错。”
江玉南道:“高兄是否觉着有些奇怪?”
高泰道:“奇怪什么?”
江玉南道:“这位二凤姑娘的武功、手法,完全是中原武学。”
高泰道:“不是江兄提起,在下倒是有些忽略了。”
两人谈话之间,场中已经分出了胜负,在田荣强大的压加下,二凤已呈不支之状,脸上已见了汗水。
江玉南低声道:“高兄,事情有些奇怪。”
高泰道:“奇怪什么?”
江玉南道:“她可以大声呼叫的,为什么却一直不肯大声呼叫?”
高泰笑一笑,道:“这个简单,她心中明白,大声呼叫,很可能引起咱们的杀机,所以,她一直不敢叫……”
江玉南道:“高兄,在下的看法,却有些不同……”
突然侧身而上一指点中了二凤的肩井|茓。
田荣迎胸一掌,劈了过来,却被江玉南挥掌架住。
田荣脸色一变,道:“江兄,在下相信,在三五招内,就可取她之命,实在用不着江兄帮忙。”
江玉南道:“田兄武功,咱们都见识过了,二凤实已无法再接三五招。”
田荣道:“这么说来,江兄是有意出手了?”
江玉南道:“田兄,兄弟就是担心你伤了她,所以才出手相救。”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这地方虽然隐秘,但如她大声呼叫外面自然可以听到了?”
田荣道:“咱们来意,就是在放手一搏,何惧她呼叫招来助拳之人。”
江玉南道:“话是不错,不过,在下觉着,她不肯大声呼叫。也许有她的原因。”
田荣道:“对!江兄请问问她吧?”
江玉南回顾了二凤一眼,道:“你都听到了?”
二凤点点头。
江玉南道:“姑娘,我们是诚心找事而来,你,凤妈妈,大凤姑娘都算上,我们也未放在心上,所以,我不想多耽误时间,姑娘最好说出你心中之言,只要在下听出一点谎言,那就很可能施下毒手,取了姑娘的性命。”
二凤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三凤已经被囚禁了起来。”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二凤道:“因为,我们怀疑她,已经和你们勾结。”
江玉南道:“我们两个字,包括你姑娘在内了?”
二凤道:“是!因为,我还没有被她们怀疑。”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姑娘也是……”
二凤接道:“这就是我没有呼叫的原因。”
田荣道:“这个,咱们如何能轻易相信?”
二凤道:“你应该相信。”
田荣道:“为什么?”
二凤道:“咱们在动手搏战之时,我一直没有施下毒手。”
田荣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姑娘对在下,还有些手下留情了?”
二凤道:“确然如此。”
田荣笑一笑,道:“高兄,你相不相信这丫头的话?”
二凤接道:“我练过魔教的夺魂掌,但我一直没有用过……”
田荣道:“你用了又能如何?”
二凤道:“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武功,我如施用出手,十九你要伤在掌下。”
田荣道:“世上真有如此武功,在下倒有些不信。”
江玉南道:“田兄,咱们先谈正经事情……”
目光转往二凤的身上,接道:“姑娘,三凤现被囚禁何处?”
二凤道:“厨房后面,一间小房子中。”
田荣道:“一间小房子能困住三凤姑娘吗?”
二凤道:“能!她被一种迷魂药物所伤,沉睡如死,就算放在她的卧房之中,她也不会逃走。”
江玉南道:“姑娘可有解药?”
二凤道:“没有。解药在凤妈妈那里。”
江玉南道:“如何能见到凤妈妈?”
二凤道:“那很容易,我如大声呼救,她会立刻赶来。”
田荣道:“姑娘,如是句句实言,何不早说?”
二凤道:“你招招取命、夺魂,我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江玉南道:“好!你招来凤妈妈,咱们先收拾了她,再作计较。”
二凤道:“凤妈妈的武功,强我十倍,而且,她身怀魔教中三种奇技,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田荣道:“女流之辈,就算练武有成,也没有什么惊人之处。”
二凤道:“也许你们的武功可能胜他三分。但魔教奇技,不容忽视。”
江玉南道:“说说看,她有什么奇技?”
二凤道:“我只知道一种,叫作血云罩,其他的两种,就不知道名字。”
高泰道:“血云罩,这个名字怪里怪气,不像一个武功名称。”
二凤道:“本来也不是一种武功。”
高素道:“不是武功,难道是什么邪法不成?”
二凤道:“至少那是奇技,不能列入武功一类的奇技。”
高泰道:“过去,咱们在黑谷之中,被那黑谷谷主暗中使用药物,麻痹了咱们的功力,被她拳掌一挥,打得咱们东倒西歪全都被她唬住了,事后拆穿,才知道咱们是身受暗算,造成了铁剑堡的流血惨局,想来,那血云罩,也可能是一种药物罢了。”
二凤道:“西方魔教,能够屹立数百年,自然有它们的特殊之处。”
江玉南道:“二姑娘说得不错,不论如何,咱们都得小心一些。”
二凤道:“此地武功最高强的是凤妈妈,只要能制住凤妈妈,只余大凤一个人,就容易对付了。”
江玉南道:“姑娘有何妙计,能一举制住凤妈妈呢?”
二凤低声说出了她的设计。
江玉南道:“好,就依姑娘之意。”
高泰、田荣,各占方位,江玉南却隐藏了起来。
二凤突然提高了声音,道:“好胆大的狂徒……”喝叫一半声音突然中断。原来木门被人撞开,一个青衣中年妇人,快步行了进来。正是凤妈妈。
这时,田荣正抓着二凤的右臂,神情一片冷肃。
凤妈妈冷笑一声,道:“放开手!”
田荣道:“为什么?”
凤妈妈道:“小丫头作不了主,有事情找老身说话。”
田荣笑一笑,道:“你就是凤妈妈?”
凤妈妈道:“嗯!不错,三凤阁的老板娘。”
一面说话,一面向前逼来。
高泰大跨一步,越过田荣,冷冷说道:“你是魔教中人?”
凤妈妈道:“嗯!你们难道不是吗?”
第二十三回魔教幻术
高泰哈哈一笑,道:“咱们被魔教冤了……”
突然一探手,抓向凤妈妈的右腕。
凤妈妈一挫右腕,让避开去,冷冷说道:“你很放肆。”
高泰双拳连挥,攻了过去,口中喝道:“中原道上有千万武林同道,岂容魔教中人横行!”
凤妈妈掌指挥斩,封住了高素的攻势,一面说道:“你们投入魔教,又作叛徒,可知魔教惩治叛徒的手段吗?”
高泰哈哈一笑,道:“咱们如是害怕,那就不会来找你凤妈妈了。”
口中说话,双拳双掌,如强了连环攻势。
凤妈妈的武功不弱,高泰的攻势虽然凌厉,但却都被凤妈妈封挡开去。
忽然间,凤妈妈向后跃退三尺,人已到了门口。
只见她口齿启动咬破了舌尖,喷出一口血来。
不管这口血会不会伤人,但她脸上的狰狞之色,就给人一种恐惧凄厉的感觉。
血雨喷洒中,只见凤妈妈一扬右手。
原本的一蓬血雨,忽然间化作了一团红芒。
二凤失声叫道:“血云罩!”
隐在门后的江玉南,突然飞跃而出,以迅如电火的速度,一指点中了凤妈妈的左肩。
江玉南一击制住了凤妈妈,但高泰和田荣也同时倒了下来江玉南闭住呼吸,疾快的退到门外。
他心中明白,至少,在目下的情况中,凤妈妈和二凤都已经无法伤人,高泰和田荣两人还相当的安全。
无法了解那血云罩究竟是怎么回事,江玉南也不敢轻易涉险。
待那大片血雾慢慢消失,江玉南才缓步行入房中。
凤妈妈虽然是被点了|茓道但人还很清醒,冷冷地望了江玉南一眼,道:“老娘一时失算,中了你小子的暗算……”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凤妈妈,你用的什么妖法?”
凤妈妈道:“老娘这叫夺魂血,凡是被此血喷中之人,除了老娘的独门解药之外,别无他法可想。”
江玉南冷冷说道:“凤妈妈,我不相信世界上真有妖法,你用的什么手法伤了他们?”
凤妈妈道:“老娘已经说了,你小子不相信,也是没有法子。”
江玉南道:“凤妈妈,你很强悍,不过,等到激怒在下后,我就会要你的命。”
凤妈妈冷冷道:“杀了我也好,反正有那两个小子陪着老娘。”
江玉南未再理会凤妈妈,缓步向高泰行去。
只见高泰紧闭着双目,人已晕了过去。
江玉南心头震动,暗暗忖道:好厉害的血云罩!
他开始在高泰身上搜查,也开始在高泰|茓道上拍动。
一连拍了高泰身上十余处|茓道,但一点没有反应。
凤妈妈冷说道:“不行,你救不活,要不要跟老娘谈谈条件?”
江玉南道:“什么条件?”
凤妈妈道:“你放了我,我告诉你解救他们的办法?”
江玉南道:“办不到,就算他们毒性不解,但他们还活着,你却丢了一条命。”
凤妈妈呆了一呆,道:“怎么?你要杀老娘?”
江玉南冷冷说道:“有什么不行?”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取起桌面上的一杯凉茶,一下泼在了高泰的脸上。
那杯茶倒了很久,已然变冷。
高泰突然伸动了一下双臂,坐了起来,揉揉眼睛,道:“好厉害的血云罩。”
江玉南笑道:“魔教伎俩,下过如此,所谓血云罩,不过是中原道上下五门中的蒙汗|药物罢了。”
又倒了一杯凉茶,泼在了田荣的脸上。
田荣很快地也清醒过来,坐起身子,回顾了一眼,道:“江兄,那妖妇……”
江玉南接道:“田兄,快些擦个脸,振振精神,咱们还有很多的事要办。”
田荣道:“哦!”取出绢帕,抹去脸上的冷茶,道:“这妖妇的血云罩,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玉南道:“田兄,你知蒙汗|药吧?”
田荣道:“江湖上下五门中人常用之物?”
江玉南道:“血云罩就是用那些迷魂药物配制而成,他们用什么方法,配合了舌尖喷血,造成一种疑惑,还要费一番心血研究了。”
田荣道:“原来如此,我还认为世问真有妖法之说?”
凤妈妈道:“那是你们见识的太少了,魔教中密宗神功,岂是你们能够了解的。”
高泰呸了一声,道:“你们的血云罩,不也是魔法吗,结果一杯冷茶,就可以破了你们的魔法。”
江玉南笑一笑,道:“凤妈妈,你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但现在,你应该明白,咱们已经没有什么条件好谈的了?”
凤妈妈冷冷说道:“闭上嘴吧!”
江玉南道:“凤妈妈,侠义中人,和魔教不同,咱们不咎既往,你只要肯说出魔教内情,咱们决不伤害你?”
凤妈妈道:“你们不伤害我,但是你们有什么能力,保障我不受魔教伤害。”
高泰道:“魔教奇术,不过是些迷魂药物罢了,有得你这一次经验,咱们以后,再也不会上当了。”
凤妈妈神情肃然,道:“小娃儿们,老娘今日身受暗算,那算是阴沟里翻船,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子,老娘认命了,你们要杀要宰,随你们的便吧!”
这时,江玉南也把二凤给救醒了过来,但她一直闭着眼,装作晕迷。
高泰冷冷说道:“凤妈妈,听口气,你自觉这把老骨头,还相当的硬,但我小叫化子不信这个邪,你就是铁打铜铸的,我也要磨你一层皮下来。”
他说动就动,伸手抓住了凤妈妈的左臂,双手中力,就要错开他肘间关节。
江玉南一伸手,拦住高泰,道:“高兄且慢。”
高泰停下了手,道:“江兄,你武功比我高,但江湖上的经验,你却差的太远。我见过很多嘴上逞强的人物,但真要到骨节眼上,他比谁都会求饶,你不用管,我要称量一下这老妖婆到底有多大的道行。”
江玉南道:“高兄,让兄弟再向她几句如何?她如真的不肯合作,那就任凭你高兄处置了。”
高泰道:“好吧!你问吧。”
江玉南道:“凤妈妈,你如是真的不把生死事放在心上,在下就不用多管闲事了。”
凤妈妈神情很奇怪,缓缓说道:“好!小娃儿们,算你们狠。老娘不求活命,只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
高泰道:“那要看我们高兴不高兴了?”
凤妈妈道:“老娘会让你们见识一下魔教的真正法术。”
高泰道:“世上只有奇技,没有法术。”
凤妈妈道:“那是你们孤陋寡闻……”
语声一顿,接道:“二丫头,不用装作了,给老娘坐起来吧!”
二凤缓缓睁开双目,坐起了身子。
凤妈妈道:“二丫头,说实话,是不是你出卖了我?”
二凤道:“妈妈,这是没有法子的事,咱们魔教中讲求的就是保护自己。”
凤妈妈冷笑一声,道:“我明白了,你和三丫头一样,都是卧底的人?”
二凤笑一笑,道:“凤妈妈,三丫头太毛躁,一下子就露了原形。”
凤妈妈叹息一声,道:“看来,中原武林同道还有救,老娘竟然被你们两个丫头片子给耍了。”
二凤道:“魔教进入中原一事,虽然自己觉着很机密,事实上已经早就引起了中原武林同道的注意。”
凤妈妈道:“二丫头,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来自何处?”
二凤道:“不能。”
凤妈妈道:“好!算你狠,过来,打开衣服,取一个东西出来。”
二凤道:“我也一样被点中了|茓道。”
江玉南略一沉吟,向前一步,解开了二凤的身上|茓道。
二凤行到了凤妈妈的身前,但却未立刻动手。
凤妈妈道:“你们三个小娃儿,可以谈谈老娘的条件了。”
江玉南道:“什么条件?”
凤妈妈道:“老娘也是中原人氏,但我决不能背叛魔教。”
江玉南道:“哦!”
凤妈妈道:“老娘不怕死,但却不愿受折磨,你们如答应给老娘一个痛快,老娘就让你们开开眼界,见识一下魔教中真正本事。”
江玉南道:“好,我们答应了。”
凤妈妈道:“老娘相信你们,二丫头,我胸前挂了一个小东西,给我取出来。”
二凤伸手解开凤妈妈衣扣,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木头人。
那是一个高不过三寸,雕刻得十分怪异的木头人,红面、青发,和两个突出的獠牙,是一个很恐怖的木雕怪像,全身都刻有符咒。
凤妈妈道:“你们瞧清楚了没有?”
高泰道:“小木头人?”
凤妈妈道:“不错,那是一个小小的木头人,但它上面刻满咒语。”
高泰道:“也充满了色彩,看上去.很怕人,但它还是一个木头人。”
凤妈妈道:“二丫头,解开绑着这木头人的丝索。”
原来,那木头人,被一条红色的丝绳系在颈间。
二凤依言解开了红色的丝绳。
凤妈妈道:“把它放在木案上。”二凤依言放好小木偶。
凤妈妈道:“你们如是信不过二丫头,随便那一位过来,把我移近木案。”
对二凤江玉南确然还不太敢信任。
高泰行了过来,道:“小叫化子不再乎,我抱你过去。”
抱起凤妈妈,放在木案边一张椅子上。
世上究竟是否有法术这么回事,立刻就要证明了,每个人的内心之中,都充满着好奇。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一个色彩夺目的小木偶上。
多看了几眼,忽然发觉那小木偶实在很恐怖。再加上那满身符咒,确实是有些诡异的味道。
只听凤妈妈道:“你们三个小子看仔细,这是什么药物的效用。”
她被点的几处|茓道,只是限制她四肢的转动和她提聚真气。
凤妈妈第二度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小木偶上。怪异的彩色上,沾染了不少的鲜血,使得那一小木人更见妖异。
忽然间,一缕迷蒙的烟气,由那小木人的身上升了起来。
烟气渐浓、整个小木人,被包围在那烟气之中。
凤妈妈道:“你们瞧出来没有,这是什么药物?”
这时,江三南、高泰、田荣,连二凤,四个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那小木人身上,没有人回答凤妈妈的话。
烟气弥漫,片刻间,扩大及整个桌面。
烟气中忽有一物在蠕蠕而动。
似乎是来自幽冥的主宰,突然间,赋予了那小木人的生命力。
高泰呆了一呆,道:“江兄,它真的在活动了。”
田荣刷的一声,抽出银剑,道:“这种妖异怪事,不看也罢,待我除了它。”
凤妈妈冷冷喝道:“住手!”
田荣笑一笑,道:“你是怕我一剑劈下去,使它现了原形。对吗?”
凤妈妈道:“我怕你一剑劈下去,使我们都跟着你遭殃。”
田荣道:“一个小小的木头人,难道它真的还会吃人不成?”
凤妈妈道:“也许它不会吃人,但它会害人,会杀人。”
江玉南道:“田兄,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咱们慢慢地看下去。”
那桌上的浓烟,愈来愈是强大,田荣心中也已经生出了莫名的恐惧和强烈的好奇,江玉南一给台阶,也就收了金剑。
浓烟逐渐升高到五尺以上,弥漫的烟气中,那妖异的小木人突然高大起来。
江玉南、高泰、田荣,都不自觉运气戒备,担心那怪异的小木人,会突然向人攻击。
强烈的浓烟,逐渐地消散。
那暴长的小木人,也开始缩小,终至恢复了原状。
凤妈妈冷冷说道:“你们瞧到了吧!”
江玉南道:“瞧到了,但却瞧不出它有什么作用。”
凤妈妈道:“这是白天,它的威力很小,如是晚上,它的威力,增强何至数倍。”
江玉南道:“你是说,它会打人?”
凤妈妈道:“它有利齿、兵刃,自然会向人攻袭。”
江玉南点点头,道“凤妈妈,咱们算是开了一次眼界,终于见到了魔教中妖异奇象,不过,这也无法使我们放了你。”
凤妈妈道:“老身也没有打算你们饶过我。”
江玉南道:“其实,你可以想法子要那小木人对付我们的。”
凤妈妈道:“老身还没有大白天役使它的法力。”
田荣突然挥剑而出,金芒一闪,那小木人顿然被劈成了两半。
凤妈妈突然尖叫一声,脸色大变,道:“你,你好狠毒的心!”
脸色忽然间变得十分苍白,向地上倒去。
再看那小木人的身上,缓缓渗出了血来。
高泰呆了一呆,道:“江兄,云顶神府、见识广博,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江玉南道:“包括云顶神府在内,也有着很多无法解释的事。”
田荣道:“不管如何,这小木人有些妖异,留着它有害无益。”
江玉南叹息一声,道:“田荣,你看,你是杀了凤妈妈呢?还是杀了那小木人?”
田荣回头看去,只见凤妈妈七窍流血,早已气绝而逝,不禁一呆,道:“她是怎么死的?”
江玉南道:“这件事很奥秘,在下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田荣道:“难道在下这一剑砍到了凤妈妈的身上?”
江玉南道:“是,因为凤妈妈的神和气,都贯注在那小木人的身上,你一剑砍在了那小木人的身上,也就等于在凤妈妈的身上砍了一剑。”
田荣道:“哦!”
江玉南道:“听说这是种精神作用,那小木人能够冒烟,可能是一种药物作用,但却能够有所行动,可能是一种精神作用……”
田荣接道:“什么精神作用?”
江玉南道:“田兄,这是一种诡秘的事,兄弟没有法子说清楚,反正,这不是一件容易使人了解的事。”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件事实在使人迷惑。”
江玉南道:“田兄,不管如何,咱们己经见识过了魔教的武功,他们的力量,好像都有着一种使人无法了解的神秘……”
高泰接道:“看上去,确然有些使人无法了解之处。”
江玉南道:“经此一事,咱们对魔教的力量,要重新作一番估计了。”
田荣道:“江兄、高兄,如若兄弟刚才不出剑,没有劈中那小木人,那会有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也不知道了,不过,我想,它一定有什么作用。”
田荣道:“什么作用?难道它会很快地变成一种鬼怪伤人?”
江玉南道:“田兄,不管咱们刚才看到的,是一种幻想也好,是一种药物变化也好,但它必有一种作用,这种作用,是吓吓人,或是真的会伤人,咱们无法断言……”
田荣目光转到二凤的脸上,接道:“姑娘,你说,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凤冷冷说道:“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讨论魔教中的奇术如何?而是应该先去救三凤姑娘。”
田荣道:“对!咱们被这障眼妖术给迷惑住了。”
二凤道:“我带路。”举步向前行去。
秘室中发生了人命案,但三凤阁的大厅上仍然是高朋满座。
这可忙坏了大凤一个人。
只见她腰系围裙,手中端着菜盘子,不停地跑来跑去。
二凤暗暗一皱眉头,快步向厨房奔去。
江玉南紧追二凤身后,进入厨房。
高泰却落后了一步,站在厨房门口。
田荣站在八尺外之处监视着厅中的酒客。
因为三凤阁的酒客大部分都是武林中人,其中有两个十分扎眼的人,似乎一直在注意看三个人。
果然,对方有了行动。
是一个全身黑衣,形貌十分诡异的老人,高鼻子,深眼窝,单看那个形貌,就给人一种莫名的阴森之感。
只见他步履飘飘,倏忽之间,人已越过了田荣,到了房门口处。
高泰一横身,拦住了那黑衣人,道:“阁下要找人吗?”
黑衣人笑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右手一抬,一指点了过去。
高泰一闪身,劈出一掌。
那黑衣人一指点空,人已欺身而上,幽灵一般,欺到了高泰的身侧,同时避开了高泰一掌。
高泰吃了一惊,双掌连环拍出,封住了门户。
他行走江湖数年之久,从来没有见过身法如此快速的人。
那黑衣老人出手如电,已把高泰双掌逼开。
倏然之间,人已越过了高泰,向厨下冲去。
田荣大喝一声:“照打!”人如离弦流矢一般,冲了过来。
那黑衣人停下脚步,本能的回手一抄。
一把抓空,黑衣人立时警觉到不对,心知上当,田荣已然冲到近前。右手一抬,一剑刺出。
他号称金剑银衫客,手中剑势的变化,自有过人之处。
但见金芒流转,剑势有如奔雷闪电一般,招招都指向那黑衣人身上要害大|茓。
这就迫得那黑衣人必须要全力以赴,拆解金剑攻势。
田荣为人本有几分狂傲,自从黑谷一败之后,那股狂傲之气,才算消退下来。
等到听周鹏说出败在黑谷谷主之手的原因之后,又恢复了这一股狂傲之气。
但眼见和自己并名江湖的高泰,竟然被那黑衣人两招就冲了过去,心中颇不以为然,心中忖道:这高泰怎的如此无能?
但他出手几剑之后,却知道了厉害。
以自己的剑法的辛辣,竟然被人家空手接了下去。
心中愈急,剑法更快,全都是致命的招术。
但那黑衣人双手指法奇幻,突|茓斩脉,一口气封开了田荣二十余剑,不久的工夫,高泰已经放开了手脚,迅速地拦住了门口处。
黑衣人封开了田荣二十余剑之后,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冷冷说道:“小娃儿,好剑法,大名怎样称呼?”
田荣吁一口气,道:“你能空手封开了我的剑招,足见高明。”
黑衣人道:“客气,客气,你叫什么名字?”
田荣道:“阁下又怎么称呼?”
这时,三凤阁中的酒客,已然散去了大部分,还留十余人,站在一侧看热闹。
黑衣人怒道:“老夫在问你呀!”
田荣道:“我可不可以不告诉你?”
黑衣人冷冷说道:“好硬的小子,老夫非得教训你一次不可!”
田荣冷冷说道:“阁下的拳掌功夫不错,在下已经领教过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再领教几招。”话出口,人已疾如流星般,直劈过去。其实,在他出手的同时,田荣的金剑,也快如闪电一般刺去。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动。
高泰没有出手相助,却绕过两人,挡在了门口处。
这时,江玉南已经由厨房中转了出来,道:“两位不要打了。”
田荣疾攻两剑,退开一步。
江玉南缓步行了出来,拱拱手,道:“这位朋友,有何贵干?”
黑衣人道:“你小子是什么人?”
江玉南道:“在下姓江,你朋友怎么称呼?”
黑衣人道:“老夫也姓江。”
江玉南道:“咱们是同宗?”
黑衣人道:“嗯!”
江玉南道:“在下双名玉南,宗兄的大名是?”
黑在人道:“老夫江鱼。”
江玉南道:“宗兄有什么事?”
江鱼道:“没有事,老夫就不能进来瞧瞧吗?”
江玉南道:“可以,宗兄请吧!”
这时,三凤已由厨房中缓缓行了出来。
江玉南口中相让,人却静静地站着没有动。
事实上,双方都在运气戒备。
江玉南神情肃然双目一再盯着江鱼。
三凤回顾了江鱼一眼,缓步向前行去。
突然间江鱼一抬手,疾向三凤右手腕脉上抓了过去。
三凤右手一缩,人向后面滑开了五步。
江玉南却疾出一指,点向了江鱼的右腕,口中冷冷说道:“你怎么可以出手伤人?”
就是这一句话的功夫,两个已经对拆了五招。
这五招凶厉毒辣。各尽变化之妙。
黑衣人收掌而退,哈哈一笑,道:“江兄弟,你的武功不错啊!”
江玉南道:“宗兄夸奖了。”
这时,三凤、二凤已经会合于一处,在高泰、田荣护卫之下,向三凤阁外行去。
江玉南拦住了江鱼。
江鱼笑一笑,道:“我要留下那个女娃儿。”
江玉南道:“很不巧,他们两位都是我两位朋友的朋友。”
江鱼道:“你要替她们出头?”
江玉南道:“在下一向很重视朋友,为了朋友,没有法子。”
江鱼道:“咱们是同宗,是不是?”
江玉南道:“是啊!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
江鱼道:“同宗相残,那真是人间惨事。”
江玉南道:“其实,你只要放了那两个女娃儿,咱们可以坐下来喝一盅。”
江鱼道:“唉!很不巧的是,我的朋友,一定要我留下那个女娃儿。”
江玉南心中一动,道:“你的朋友是谁?”
只见三凤阁屋角处,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缓缓由座位上站了起来,道:“我!”
没有人会留意到她,她长得那么平凡,穿着那么简朴,实在是一个很平庸的人,一个平平庸庸的老妇人。
她缠着一双小足,身体又太肥了一些,所以,走起路来很辛苦,那一双小脚,有如不胜负担她身体的重量,摇动得很厉害。
但她还是摇动到了江玉南的身侧。
江玉南对这个身体臃肿的老妇人,一点也不敢轻视,双目凝注那老妇人的脸上,道:
“老夫人,你……”
那老妇人叹息一声,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老了吗?”
江玉南:“哦!你不太老……”
老妇人接道:“是!我不太老,那还是很老了,唉!其实,我还是小姑居处犹无郎。”
江玉南道:“实在抱歉得很,不过,不知者不罪,希望你老……”
心中警觉,突然住口。
那老妇人道:“哦!又叫我老妇人,我希望你……”
江玉南接道:“对!在下叫溜了嘴……”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老妇人道:“我姓王,你看看,该叫我什么呢?”
江玉南道:“那么该叫你一声王姑娘了。”
王姑娘道:“我本来就是王姑娘,怎么会应该叫我王姑娘呢?”
江玉南道:“对,对,王姑娘,和那两位姑娘,可有什么仇恨?”
王姑娘道:“没有。”
江玉南道:“既然没有仇恨,为什么要留下她们呢?”
王姑娘道:“说起来,本姑娘也是一片好心,我想救她们两条命。”
江玉南道:“我看她们的气色很好,大概还不致于受到什么伤害吧!”
王姑娘道:“不!本姑娘看她们活不过今天。”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王姑娘会看相了?”
王姑娘道:“学过一点。”
江玉南道:“这个么,在下要请王姑娘给在下也看个相了?”
王姑娘道:“好!你想看什么?”
江玉南道:“大丈夫问祸不问福,你看我有什么凶险?”
王姑娘道:“我看你满脸黑气,只怕是也活不长久了。”
江玉南道:“王姑娘,你看在下是怎么样一个死法呢?”
王姑娘道:“我看你是凶死。”
江玉南道:“王姑娘,你看看,在下是死在男人手中呢?还是死在女人手中?”
王姑娘道:“我看,你脸上的黑气,带着一股阴煞,大概是死于阴人之手。”
江玉南道:“王姑娘,在下一生都不和女人动手,怎么会死于阴人之手?”
王姑娘道:“人如该死,不论怎么样都无法逃避。”
江玉南道:“王姑娘,你会不会杀人?”
王姑娘道:“会!而且,本姑娘就立刻证明给你看看。”
江玉南道:“这我就明白了。”
王姑娘道:“明白什么?”
江玉南道:“杀在下的,只怕是你王姑娘了。”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江玉南皱皱眉头,道:“同宗,这位王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江鱼笑一笑,道:“上司。”
江玉南转眼望去,只见田荣和高泰,大步行了回来。
田荣神情肃然,道:“江兄,她们……”
江玉南道:“田兄,慢慢地说,她们怎么样了?”
田荣道:“她们都疯了。”
江王南道:“疯了?怎么一回事?”
田荣道:“两个丫头不知听到了一种什么声音,突然出手向兄弟和高兄施袭,兄弟和高兄在骤不及防之下,都中了两个丫头算计。”
江玉南道:“受伤了?”
田荣道:“伤得不重,但却让两个丫头给跑了。”
江玉南道:“以后呢?”
田荣道:“我和高兄自行运息一阵,仍不见你赶来,所以,我们就回来接你了。”
江鱼冷冷说道:“怎么?你们让那两个丫头跑了?”
田荣道:“哼!两个小妖女不识抬举。”
江鱼道:“这可就麻烦了。”
田荣道:“什么麻烦?”
江鱼道:“老夫早就知道,你们无法带走这两个丫头,你们却不肯相信,现在可好,人跑了,要人的人却来了。”
田荣道:“谁要人,要什么人?”
那又肥又老的主姑娘突然开了口,道:“我要人,要你们带走的那两位姑娘。”
田荣道:“你凭什么?”
王姑娘哈哈一笑,道:“就凭姑娘我这一身武功。”
高泰道:“姑娘要动手?”
王姑娘道:“对!两位丫头逃跑了,只好拿你们两个抵数。”
田荣道:“有这等事?”
王姑娘道:“唉!很多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你也是。”
田荣道:“就算看到了棺材,也未必就是在下躺进去。”
王姑娘回顾了江鱼一眼,道:“江鱼,这些年轻人,怎么好像活得不耐烦了?”
江鱼道:“是啊!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王姑娘道:“要不要杀了他们?”
江鱼道:“这要看姑娘的意思了。”
田荣听得怒火大起,道:“住口!你们在谈什么?在下的……”
王姑娘接道:“这位小兄弟脾气太暴躁,那就先杀了他吧!”
突然向前一步,一拳捣了过去。
她身体肥大,一双小脚,看上去,支持这个身体,好像十分辛苦,但这一拳出去,却是又快又狠。
一股拳风,掠面而过。
田荣还未回过身来,王姑娘第二拳又疾如流星一般攻到。
这个肥胖、小脚的女人,一旦动上手,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动作之快,出拳之猛,实叫人有些不敢相信。
田荣臂膀,像是被人卸掉一样,完全失去了作用。
田荣自出道以来,从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心中又惊又急。
但那王姑娘出拳太快,快得叫人目不暇接,田荣完全没有还击的机会。幸好,那个王姑娘攻出了第四拳之后,就停下了手。
这四拳连环,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等到江玉南和高泰等迎了上来,王姑娘已经收住了拳势。
江玉南长剑出鞘,平横胸前,冷冷说道:“真是看不出来,姑娘好凌厉的拳势,好快的身法!”
王姑娘叹息一声,道:“那位小兄弟的武功也不错,我连发四拳,才算打伤了他一条左臂。”
江玉南冷冷说道:“现在,姑娘是不是还想试试呢?”
王姑娘道:“和谁试试?”
江玉南道:“区区在下。”
王姑娘道:“你?”
江玉南道:“是!不过,在下用剑,姑娘也可以用兵刃。”
王姑娘道:“用兵刃?唉!兵刃无眼,一旦中人,岂不要命,还是拳脚好了。”
江玉南道:“姑娘,每人的造诣不同,有些人把工夫下在剑上,在些人,把工夫集中在拳掌上,所以,每人的功夫不同,在下喜欢剑,不论姑娘用什么。在下都用剑,我不舍己之长。”
王姑娘道:“我用拳掌,你也用剑?”
江玉南点点头。
江鱼突然接道:“同宗,我看这一阵不用劳动王姑娘了。”
江玉南道:“你怎么说?”
江鱼道:“我希望这一阵,咱们同宗之间比划一下。”
高泰接道:“江老人家想动手,我看由在下奉陪。”
田荣伤得不轻,这位江鱼,只有自己对付了。
江鱼冷冷说道:“你这小子心中还有些不服气,是吗?”
高泰道:“刚才,在下只是失神罢了。”
江鱼道:“好!你不服,我老人家就好好地教训你一顿就是。”
高泰也亮出了兵刃。
田荣经过一阵调息,发觉伤处骨骼未碎,只要好好地养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复元,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接道:“诸位且慢动手,听在下一言。”
江鱼、高泰同时停下了手。
田荣冷冷说道:“咱们打了半天,彼此还不知道身份,两位究竟是干什么的?”
江玉南道:“对!彼此的身份,还没有弄清楚,大家先打个一塌糊涂。”目光转到江鱼的身上,接道:“同宗,能不能说出你的身份份?”
江鱼笑一笑,道:“对!你这么一问,老夫也想到了一件事,倒要问个明白。”
江玉南道:“同宗,你还没有回答在下的话。”
江鱼道:“同宗,我看你得先回答我的问话了。”
江玉南道:“好吧!阁下要问什么?”
江鱼道:“刚才你们带走了两个丫头,用心何在?”
江玉南道:“她是不是中原武林门派?”
他还不知江鱼和这位胖妇人的身份,所以,言词之间,语意双关。
江鱼道:“她们是来自西方魔教的人?”
江玉南点点头,道:“对!”
江鱼道:“你们也是来自西方魔教了?”
田荣道:“刚好相反,咱们是抓她们的。”
江鱼回顾了那胖妇人一眼,道:“抓她们的?”
田荣道:“正是如此。”
江鱼道:“你们常来三凤阁?”
田荣道:“不常来,不过,咱们对三凤阁的事情,知道的很多。”
江鱼道:“哦!听说这三凤阁中有一位领头的,叫作凤妈妈,不知现在何处?”
田荣望了江玉南一眼,未作答复。
江玉南笑一笑,道:“田兄,说吧!如是彼此相处敌对,难免一场搏杀,说不说都是一样,如若是大家志同道合,说明了也好消除彼此间的怀疑之心。”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凤妈妈死了。”
江鱼道:“死了,怎么死的?”
田荣道:“死在区区的剑下。”
江鱼道:“凤妈妈手下的三个凤姑娘呢?”
江玉南道:“大凤已经被在下点了|茓道,废去武功,现在后面一间小房子中,二凤、三凤,都已逃走。”
江鱼冷冷说道:“这就叫老夫想不通了,你们为什么不点了她们的|茓道,却让她们逃走呢?”
田荣道:“说了半天,你们还没有说明身份。”
江鱼回顾了那胖妇人一眼,道:“大姐,我看咱们也该说明身份了。”
胖妇人道:“说就说吧!反正咱们也不怕他们。”
江鱼笑一笑,道:“你们如是常在江湖上走动,应该早知她是谁了。”
高泰道:“在下在江湖上走动的时间,虽然不算很长,但也不算太短,只要你说出名字来,在下也许就会知道。”
江鱼道:“王十姑的大名,你们听说过没有?”
田荣、高泰,全都听得怔了一怔,道:“她就是王十姑?”
江玉南初入江湖,却是从未听过此人之名,神色镇静不变。
江鱼笑一笑,道:“如假包换的王十姑。”
王十姑叹息一声,道:“我在江湖上行走了几十年,还没有遇到这种事情,有人怀疑我的身份。”
其实,只要听说过王十姑的形貌的人,决不会有人怀疑她。因为,这样一副外貌的人,实在不多。
但如只听过王十姑大名的人,没有听过王十姑长相形貌的人,很难相信,大名鼎鼎的王十姑,竟是这么一副长相。
高泰吁一口气,抱拳一礼,道:“王前辈,在下高泰。”
田荣一抱拳,道:“在下田荣。”
王十姑道:“你们两个就是江湖上后起三秀之二?”
田荣、高泰,齐声应道:“浪得虚名,王前辈见笑了。”
王十姑道:“这位年轻孩儿和你们在一起,想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了。”
田荣道:“这位江兄,才是后起三秀之首。”
王十姑目光一掠江玉南,道:“这娃儿,就是三秀之首?”
田荣道:“是!咱们三人,如论武功,这位江兄最高。”
王十姑嗯了一声,道:“你们三个人,混在一块儿,把那两个女娃儿架走,用心何在?”
高泰道:“她们出身魔教……”
忽然发觉三凤阁中,还有两桌客人没有走!立刻住口不言。
王十姑冷笑一声,道:“本姑娘不过五六年没在江湖走动,想不到魑魅魍魉都成了气候,连西方魔教,也敢打中原的生意,我就约江老鬼赶到了这里,想见识一下魔教的手段……”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你真的想见识,一定不会失望。”
王十姑一转脸,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瘦长有如竹竿一样的怪人。这个人,如若还说他是一个人,那真是相当的怪,因为太瘦了,瘦得完全不像一个人的样子。
田荣、高泰,都是常走江湖的人,五湖四海,大江南北,见过的人,不谓不多,但却没有见过这样瘦的人,瘦得身上剥不下四两肉,严格点说那只能算是一付骨头架子。
王十姑的痴肥,和这黑衣人的奇瘦,比起来,真使人忍不住要大笑一场。
但那黑衣人冷肃的神色,和他那一对妖异的眼睛,发射出的惨惨绿光,带来了一股浓重的杀机和寒意,使人笑不出来。
黑衣人一跨步,人已进了三凤阁。
他虽然瘦,但却够高,那一步跨得很大。
一个人的瘦和高,有着很大的关系,因为他太高,所以,看上去特别的瘦。
现在,两个人是面对面的站着。
黑衣人站直了,头几乎要顶住房顶,王十姑只不过到他的前胸。其实,王十姑在女人中,并不算矮个子。
黑衣人低着头,才能看清楚王十姑,冷冷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王十姑道:“不知道。”
黑衣人道:“要不要我告诉你?”
王十姑道:“随便。”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我来自西方雷音寺。”
群豪听得一怔,田荣失声叫道:“魔教中人?”
黑衣人道:“魔教的黑衣无常。”
突然伸出手去,抓向王十姑的咽喉。
他的手臂奇长,手掌又大又瘦,看上去,实在像一只大鸟的爪子。
王十姑急发两拳,人也往后退了两步,才算避过这一抓。
黑衣人道:“好身手。”左右双手,连环递出,抓向王十姑。
王十姑双拳齐施,封挡对方攻势。
但也只是勉强把对方的攻势封开。
王十姑拳势的凌厉,田荣等早已见识过了,那真是快如闪电,力逾千钧,但那又瘦又高的黑衣人,竟然能把那拳势化解于无形。
双方拳来掌往,片刻工夫,已经打了五六十招。
那黑衣人双掌变化,奇中含柔,有如蜘蛛吐丝,绵绵不绝,王十姑那开碑、击岩一般的拳势,竟在他指掌推转之间,完全化解。
王十姑连攻了三十余拳,霍然向后退了三步。
黑衣人双目中暴射出冷厉的目光,冷冷说道:“你怕了?”
王十姑道:“你小子倒是不错,不过,那也不能说本姑娘就怕了你。”
黑衣人道:”那你为什么停手不战了?”
王十姑道:“我有几句话,跟你说个明白才好。”
黑衣人道:“好!你说吧!”
王十姑道:“你用的什么武功?”
这问法,骤听起来,十分可笑,彼此动手相搏,为什么会问到别人用的什么武功。
果然,那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我用的什么武功,为什么要告诉你?”
王十姑道:“你这些武功,是我们中原所有吗?”
这一下,提醒了所有的人。
江鱼道:“对!彼此动手相搏,至少也该把对方的来历说个清楚。”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我已经说过,我来自西方雷音寺。”
王十姑道:“不对!你用的武功是武当派的绵掌,怎会出自雷音寺?”
高泰道:“是武当的绵掌功夫。”
黑衣人道:“不论是哪里武功,你们胜了我才算。”
江玉南道:“奇怪,你阁下用的武当绵掌,怎会来自雷音寺呢?”
黑衣人道:“这和你们何关?”
江玉南道:“阁下既然是武当中人,和雷音寺又有了关系,咱们自然要问个清楚。”
黑衣人冷冷说道:“你们见识太少了,雷音寺中武功,包罗万有………”突然,一伸右手,抓向了王十姑。
这一次突然施袭,王十姑骤不及防,几乎被他抓住。
王十姑怒道:“好!你可是认为本姑娘真的怕你了?”
黑衣人似乎是不愿多说话,双掌连环攻出,比刚才更为凌厉。
王十姑大叫一声,双拳怒捣,呼呼生风。
这一次,她全力施展,竟把那黑衣人逼到三尺以外。
江玉南低声对江鱼说道:“同宗,这位王十姑是女流之辈,但她修习的拳法,却完全走的是刚猛路子。”
江鱼道:“这伏虎拳法,不是人人都可以练的。”
田荣道:“为什么?”
江鱼道:“这伏虎拳法共有一百廿八招,完全走的是刚猛路子,不是天生臂力过人的,根本就无法练这样的武功。”
江玉南道:“哦!这位王姑娘是……”
江鱼道:“天生神力,正是练这伏虎拳法的好材料。”
田荣道:“这套拳法,极具威力,看样子,那位雷音寺的高天似乎是很难再得先机了。”
这时,王十姑的拳法更威猛,拳风凛烈,迫得那黑衣人被堵在三尺以外。
江玉南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情势转变得太过离奇,使人有着敌友难分的感觉,当下低声对江鱼说道:“同宗,我心中有不少疑问,想向同宗请教,不知可否见告?”
江鱼道:“那要看我是否知道了。”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那黑衣人,能把武当绵掌,施得出神入化,自然应该和武当有一点关系了?”
江鱼道:“天下只有武当一派有此武功,别无分号。”
江玉南道:“但那黑衣人为什么自称来自小西天雷音寺的魔教门下?”
江鱼道:“所以,这小子不知在耍什么花样,叫人想它不透。”
江玉南道:“怎么?同宗也不知道?”
江鱼笑一笑,道:“近年来,江湖上奇事百出,完全乱了章法,我如知道,岂不早就告诉你了?”
江玉南道:“好!咱们不谈那小子了,请问同宗是哪里来的?”
江鱼道:“什么?你连老夫的身份都不知道吗?”
江玉南道:“阁下不要生气,我在江湖上走的时间太短,所以……”
江鱼接道:“我老人家在江湖上无门无派,不属于任何一家,但我的声誉,一向不错。”
江玉南道:“王十姑呢?”
江鱼道:“晦!你真是没有见过世面,连女狮王王十姑也没听说过。”
江玉南道:“同宗多多指教,王十姑在江湖上算是那一种人物?”
江鱼道:“她嫉恶如仇,性如烈火,一言不合,就和人拼起命来。”
江玉南道:“哦!只看她出手的拳势,就充满着火爆之气,不过,在下要问她的还不是这个。”
江鱼道:“那你要问什么?”
江玉南道:“好坏、正邪,她该是属于那一种人?”
江鱼道:“和老夫一样。”
江玉南微微一笑,未再多言。
事实上,话已给说得很明显,和我一样,自然不是好人,就是正人君子了。
这时,两人的激烈搏杀,已到了最后关头的形势。
王十姑拳势愈来愈猛,那黑衣人似乎已经有些架不住。
忽然间,王十站大喝一声,一招“直捣黄龙”,攻了过去。
黑衣人闪避不及,只好举掌一封。
这一招力逾千斤,那黑衣人似是承受不起,被那强烈的拳势,震得直飞而起,向后摔去。
江鱼道:“十姑,好一招直捣黄龙,真有破壁撞碑的气势。”
王十姑没有说话,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那黑衣人的去向出神。
江玉南首先瞧出不对,重重咳了一声,道:“王姑娘、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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